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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断剑风云录 > 第二章 蜻蜓少女

第二章 蜻蜓少女

花开浪漫,花落孤单。

一只蝴蝶在半空之上悠然打转,之后又缓缓地落在两座坟墓跟前,这时四周空荡安静,只有清风过处,一个少年正跪在地上,默默凝望。

正在这时,他的嘴角边轻轻动了一下,又向着这两座坟墓,仿佛是向着一个活人一般,低低地说一声:“你可以安息了!”

过了许久,顾晴天仍是愣愣地看着这两座坟墓,此刻在他的心里面,突然第一次意识到人的生命竟会是如此脆弱,会是如此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

一个是他自己的爷爷铁心,和一个是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好人,就这样与世长辞了。

但此时此刻,只有他独自一人的时候,一种莫名孤独与寂寞好像一下子就充斥了整个内心,似是恍惚间做了一场大梦,在梦里,忽然发觉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没有敌人,没有朋友,只有他自己在不断地彷徨,不断地迷茫。

忽地,空气中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顾晴天一怔,转身一看,却发现四周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风声,低语呢喃,如歌如梦,偶尔吹落绿郁如葱的树叶,伴随着那微风一般的声音沙沙作响,仿佛是在述说着什么似的?

下一刻,他终于笑了。

只见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拿起竹筒,打开筒盖,之后又轻轻地,轻轻地往坟墓洒了下去。而后,便转身向着殷红如血的夕阳进发,可他刚没走出几步,又转身向着自己的故乡幽云山深深地望了一眼。

只见夕阳如血,照在幽云山的半山腰上,却带着了往日所没有的一层层金黄,肃穆,宁静,向着远方的顾晴天说了声:“保重。”

而那只蝴蝶也开始振动着像梦一般的翅膀,随着落叶一起飘向远方。

前路漫漫,险阻重重,不知还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也不知还有什么遭遇在试练着他,但愿一路平安,一路顺风,因为会有两个人会在远方默默地注视着他,守护着他。

从幽云山到赤霞山庄,一路险阻,须得经过这附近最有名的平阳城,而那里刚好又位于宋辽的边界之上,是个融合汉辽两族文化的地方,而且那里的人们大都民风淳朴,相处融洽,可以说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大名城。

顾晴天自从下山以来,这一路之上,神情轻松,四处张望,十足像个一个邋遢的乡巴佬一般。可走了一阵之后,他却忽然觉得自己的肚子开始咕咕乱叫,说来这也难怪,他这几天以来一直都忙着赶路,嘴上颗粒无收,自然只有饿着肚子的份了。

忽地,他发现远处有人卖包子,走进一看,才闻见一个个大包香气四溢,­精­美Ъ人,顾晴天看着那个大包,忍不住吐了一口口水,但他自小就受爷爷的教诲,深知身无分文是不能随便拿人东西吃的。

想到此处,忽听身旁响起了一阵骂喝,仿佛还带着几分蔑视,从不远处传来,顾晴天回头一看,却见那卖包的老板拿了根扫把,气冲冲地向着这里,走了过来,驱赶道:“去去去,臭乞丐,别挡着老子做生意。”

顾晴天被他这么驱赶,连滚带爬地摔将在大街上,忽地,又听不远处“铛铛铛铛”之声不绝于耳。顾晴天从地上爬起,回头一看,却是见一大群乞丐,大大小小,一起从对面扑了过来,间中还听到有几个人边走边谈道:

“帮主的女儿今日十六岁生辰大典,听那些同道中人说,他们已经摆下几千桌上好的宴席,想要好好庆祝一番,这下咱们可就有口福喽!”

“是啊,是啊,别说是丐帮帮主的女儿,就算是皇帝老儿也没那么大排场啊!”

“我看,咱们还是快点挤进去吧,要不然会被吃光的。”

……

顾晴天听他们这么一说,倒也想进去看看,但人数太多,实在无法靠近,幸好他自己也会一点轻功,要不然自己也不知道会被那些人挤到哪里去了。只见他足尖一点,不一会儿,就翻身跃入那座府第。

顾晴天缓缓地落入这座府第的后花园里,走了一阵,便置身于无数的火海之中,只见这满院红叶似火,落满一地,如大海波涛一般,此起彼伏。

忽而,那些红叶被微风吹起,散落在半空中,轻轻旋转,漂浮,倒是像欢迎着自己一般。

顾晴天向着四周看了看,正奇怪这附近为什么不见半个人影时,却听得脚步声响起,心下一慌,便伏低身子,暗自躲在假山后面。

“知远哥哥,剑通哥哥,今日可是我的生日,你们俩怎么也不表示,表示呀?”说话声中,只见一个娇柔的少*雅地从庭院中走了出来,而在她的身后却跟着两个年轻的男子。

只见那两个男子之中的一人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看起来莫约十六七岁,而另一个看上去则是比他略矮一些,但容貌之间却与前一个人有几分相似,想来多半是一对兄弟。

这两位兄弟听罢,彼此之间对望了一眼,不禁微微一笑,却不回答。

那少女忽然一个华丽的转身,飘起了几许发丝,掠出了一阵阵幽香,又见他们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肯说,便撒娇道:“哎呀!快说嘛,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陆家兄弟一听那娇柔的声音,登时被迷得魂不守舍,过了许久,才开口说话。

只听得大哥陆知远率先说道:“师妹,你等会就知道了。”

其弟陆剑通也接着说道:“就是啊,你就别心急嘛。”

这时,躲在假山后面的顾晴天偷偷地瞄了她一眼,见她身着青竹绿衫,相貌甜美,细眉如花,双目更是盈盈生辉,且一颦一笑间竟是如此淡雅脱俗,当下在自己心头上,不知怎么,竟是一阵荡漾,仿佛被什么牵住一般,却是脱身不得。

等到自己再转眼一看时,却见那少女把嘴­唇­一扁,说道:“那好,你们不说,那我可要走了!”话一说完,便假装往厅内走去。

陆剑通心下一慌,连忙拉住那少女的手腕,道:“别,别,别,给你看就是了。”

顾晴天躲在假山后面,一见陆家兄弟那焦急不安的模样,心中一忍不住,便想偷偷地笑出来,

只见陆家兄弟俩鬼鬼祟祟地走到一颗大树下,小心翼翼地搬开一座大石。顾晴天躲在假山后面,往里一看,赫然发现里面关了一只大白貂。

那少女见是一只白貂,心中大喜,便拍手笑道:“好玩,好玩,一只大白貂。”

陆知远听罢一惊,连忙捂住那少女的嘴,小声说道:“嘘,别那么大声,要是被师娘听见,就不好啦!”

那少女愣了一下,猛然醒悟,对着他低声道:“那这白貂又叫什么名字啊?”

陆知远跟着低声解释道:“它叫闪电貂,是我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弄来的,你可千万别把给它弄死了。”

那少女蹲在地上,白了他一眼,道:“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弄死它?”

陆知远一怔,额头微微冒汗,心想她里平日里的作为,和她那霹雳火爆的脾气,真不知道这只白貂还能活多久?想到此处,他突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反倒是那少女见那只白貂身体修长,四肢短健,全身的皮毛光滑而明亮,显得极是可爱,又见那双耳朵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动,更是让她喜不胜收,于是便想伸手去,摸摸它身子,不料,它像是惧怕什么似的,一听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即缩了回去。

过了一会,那少女又问道:“对了,你们是怎么把它给捉来的?”

陆知远见她饶有兴趣的样子,便回答道:“那日我们和师傅一起去不界山,说是探望一位绝世高人,但连日寻访,始终找不到那位高人。”说到这里,陆知远忽然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

陆知远见她手托脸腮,听得入神,便侃侃而谈:“于是我们就在回来这一路上,见有许多白貂,甚是好玩,便偷偷地捉了回来,带给师妹做生日礼物,想当初这家伙可是机灵的很,无论我们布下什么陷阱,都被它逃脱了,最后我们不得不想了个办法。”

那少女被他说得有点好奇,便问道:“什么办法?”

陆知远看在眼里,随即微笑道:“就是装死。”

那少女听罢,眨了眨眼,忽然把头一歪,问道:“装死?”

这一刻,被顾晴天见了,却是心中微动,忽然脸­色­发红,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说话间,只见陆知远脸露微笑,又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只要我们一装死,它马上就跑了过来,给我们取暖,不过我们可不好受,在那里冰天雪地,了无人烟的,连我这样强壮的人都被冻僵住了,还一连发了好几次高烧呢!”

在一旁的陆剑通眼见大哥把自己的功劳全都给抢光了,连忙挤在他的身前,Сhā口道:“就是啊,师妹,你可知道当时我为了捉那只白貂,伏在雪地里,差点就被冻成大冰棍了。”

那少女听罢,格格娇笑,但转念一想,觉得他们为自己所做的事有点感动,便对他们说了一声,道:“你们俩辛苦了。”

此时二人均是摸了摸头脑,又好像其他什么似的,脸上莫名一热,便把低下头去。

忽地,那只闪电貂不知怎么,低低地叫了几声之后,便冲出了笼子,在后花园里绕来晃去,四处乱跑。

那少女见闪电貂跑得甚快,连忙推了推在一旁的陆知远,急道:“知远哥哥,知远哥哥,快,快捉住它,它逃跑了,逃跑了。”

陆知远刚一回神,却是见那关着闪电貂的笼子破了个大洞,原来这家伙竟会通人­性­,一早便做好逃跑的准备。

“师妹,莫慌,莫慌,我有办法,我有办法。”喊声之中,却见陆剑通伸手往自己的兜里一探,过了一会,又似乎摸到了什么,便对着那少女傻笑,道:“师妹,你看,这是什么?”

一条小鱼!

果不其然,那只闪电貂立即停下了脚步,又向四周嗅了嗅,发觉并无危险后,便向着那小鱼悄悄地溜了过去。

此刻,四下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声音,只有众人的呼吸之声不断地在他们的耳边缭绕。

就在那只白貂快要接近那条小鱼时,顾晴天不知怎么,突然打了个寒战,那只白貂的耳朵似是敏锐之极,一下子就听到了动静,而那支爪子才刚伸到半空,就顿了一下,随之一个转身,便溜之大吉了。

那少女一怔,没想到这家伙竟能未卜先知,而陆家兄弟则是见那只白貂逃跑了,登时一脸沮丧,但随之发现这声响竟是从假山后面传来的,便料定那里有人。

于是二人便对望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又静悄悄地走到了假山的后面,飞身一跃,把顾晴天捉了个正着。

陆剑通按住顾晴天的胳膊,怒道:“快说,你是什么人?”

顾晴天反应不快,被他们兄弟俩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哪里有说话的份?

陆剑通眼见自己讨好师妹不成,便想拿顾晴天来出气,于是说道:“你不说,就打到你说为止。”说罢,拳头握紧,准备向顾晴天的脸上揍去。

陆知远见顾晴天衣衫破烂,全身俱是沙土泥垢,倒像是个乞丐一般,连忙喊停道:“剑通,快住手,我看他也并不是什么坏人,咱们还是放了他吧!”

陆剑通他­性­子虽然有点愚钝,但也不会笨到了哪里去,于是道:“不行,这小子说不定就是来害咱们师妹的。”

没想到话刚出口,陆剑通却被一旁的那位少女啐了一口,道:“我跟他无怨无仇,人家­干­嘛要来害我?”

陆剑通转过头来,对着自己的师妹,信誓旦旦地道:“师妹,这你就太单纯了,等你长大,自然就会明白了。”

那少女一怒,正要反驳,却听身后的走廊上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得没错,你这个小娃娃就是太单纯了。”

陆知远转眼一看,满脸惊疑,道:“你怎么来了?”

那人微微一笑,示意陆知远先不要说出自己是谁,便悄悄地走到了那少女的身后,故意装作帮主的声音,咳嗽了一声,道:“我是来看看我的宝贝青儿,是不是又不听话了?”

傅小青被他吓了一大跳,却是以为自己的爹爹亲自驾临,不料转身一见,却是呆了一下,对着他又哼了一声,道:“哼,九叔就爱耍人,瞧我被你吓得,吓得还以为是爹爹来了呢!”

殷九叔手捏胡须,笑呵呵地说道:“要是我也有一个这么乖的女儿也不错啊!”说罢,陆家兄弟同时哈哈大笑。

傅小青气得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便不去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走到那颗大树旁,一ρi股地坐了下去,也不再说话。

此时,殷九叔双眼一斜,却是落在了顾晴天的身上,不禁讶道:“好一块材料啊!只不过­性­子太过软弱了,真是可惜,可惜。”

想到这里,便转头望向着陆家兄弟俩,说道:“我看,你们俩还是放了他吧,过来我这边,九叔有要紧事和你们俩商量。”

此时陆家兄弟二人都是面面相觑,一时半会也搞不懂殷九叔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于是走了过去,问道:“九叔,你找我们俩有什么事么?”

可谁知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闯入了两个黑衣人,二话不说便打晕了傅小青和顾晴天。

而陆家兄弟俩则是背对着敌人,不知所措,幸好殷九叔反应奇快,身子一晃,便如鬼魅一般,挡在他们身前,但又不知为何,殷九叔也似乎是有心无力一般,竟被打晕了过去。

陆家兄弟眼见情况不对,二人便使了个眼­色­,却是准备逃跑,哪知这两个黑衣人似是做好了准备一般,只是凌空一个转身,便挡在了兄弟俩面前,双手一掐,高高地把陆家兄弟俩连根拔起,又重重地摔了开去。

陆家兄弟俩只觉得身前疾风扑面,突然间身子一轻,竟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飞了开去。只听“砰”的一声大响,俩人结结实实地撞在后花园一侧的墙壁上,登时脑门一痛,撞晕了过去。

随后殷九叔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赞道:“你们俩身手不错。”

那两个黑衣人一见他站起身来,连忙拱手说道:“多谢九爷夸奖。”

殷九叔听罢,把手一挥,淡淡地道:“你们去吧。”忽地,他又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些什么,道:“对了,把这个小子也一起带去,免得让人生疑,顺便下令给所有的弟兄们,把着丐帮帮主的女儿被掳走的消息传了出去,传得越广越好。”

此时二位黑衣人均是微微点了点头,齐声应道:“是,属下明白。”

待到那两人黑衣人抓走人之后,殷九叔独自一人,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这满院里的景­色­,自言自语道:“傅景阳啊,傅景阳,都这么多年,我看你的帮主之位也做得够累的吧,应该换换人喽,该换换人喽……。”话一说完,伸手往袖子里摸出一把小刀,在自己的胳膊上,划破一道口子,便转身消失在后花园的深处。

传说,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片荒芜的土地,那里没有尽头,没有光明,只有亘古不变的黑暗。

顾晴天站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举目四望,但始终还是看不清楚前方的路,仿佛所有一切都在包围着他,吞噬着他……

忽地,他开始奔跑,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去,也不知跑了多久,他终于停下了脚步,这时他才发现前方赫然站着一个身影,走近一看,不禁呆了一下,问道:“是谁?”

只听那沉沉的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一阵阵脚步声,一步,两步……缓缓靠近,而在这些­干­脆而响亮的脚步声中,似乎还带着些许诡异,但在顾晴天的心里,却犹如晴天霹雳,仿佛他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黑暗中,有一点微光,忽然移了过来,然後,在那光亮处出现了一个少年,一身黑衣,随风猎猎而舞。只见他手持长剑,微笑地抬起了头,望着顾晴天的脸,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就是你自己。”

“啊——”的一声,却是顾晴天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全身大汗淋淋。

此时,在一旁的傅小青正感无聊,见他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便对他说了一句:“你醒啦!”

顾晴天一听这甜美的声音,倒是一怔,转头看了她一眼,又舒了口气,道:“原来是一场梦。”

过了一会,他又转头向着四周看了看,发现周围静无人声,一片漆黑,便问了她一句:“这是什么地方啊?”

傅小青摇了摇头,又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不知道啊!我醒来时,就在这里了。”

顾晴天听着这么一说,开始回想起自己被人打晕情形,眉头登时皱起,不过在这之后的事情,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想到此处,便站起身来,开始向前走去。

而这时的傅小青却愣愣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忽然又见他站起身子,迈开脚步,便忍不住问道:“诶,你去哪啊?”

顾晴天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当然是离开这里啊!”说罢,整个身子便没入了黑暗之中。

傅小青眼见四周­阴­气沉沉,鬼气深深,心中不知怎么,忽然间抖了一下,又吞了吞口水,也跟了上去,似乎就在此刻,有一个人能和自己在一起,心里面便不会那么心慌慌吧!

傅小青摸着墙壁,转过了拐角,才看清他就在不远处,便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诶,你刚才做了个什么样的梦啊?怎么你的表情看起来跟见到鬼似的?”

此时,在前方的顾晴天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被她这么一拍,线索又断了,当下,便扭过头来,对着她大声嚷道:“你安静点行不行啊!”

而傅小青却是满脸笑意盈盈,居然也不生气,反而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比陆家兄弟好玩多了,当下,便威胁他,道:“你先告诉我是什么样的梦,那我就安静点,要不然,就吵死你。”话一说完,哼了一声,摆了出一副很强悍的模样。

顾晴天一呆,这才醒悟,原来,她从刚才一直到现在,都在看着做噩梦的自己,当下,也不知想说些什么?只是胡乱地回了她一句:“没什么,只是一个普通的噩梦而已。”说话声中,不知怎么,只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

傅小青见说话的口气应付,便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又瞥了他一眼,道:“切,不说就不说嘛,还装得这么神秘,你这种人我最讨厌了。”

顾晴天见她无理取闹,也不去理他,只是快步向前走去,不料,自己一个不留神,居然撞到了一支铁柱上,登时在自己的额头上肿了个大包。

只见那个大包犹如一拳头一般大小,在四周显得火辣辣的,香喷喷的,好看极了,好吃极了。

傅小青瞄了他一眼,忽然啐了他一口,道:“活该!”说罢,便忍不住放声大笑了出来。

“……”

顾晴天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那动也不动,看那样子似乎还有一点­阴­沉。

傅小青见他没有反应,心中更是有气,索­性­便哈哈大笑了出来,随即又哼了一声,怒道:“怎么样啊?大傻蛋,这就是你不搭理我的报应。”

顾晴天默然回头,但内里的表情却是僵硬难看,不知自己的内心里到底有没有痛过,疼过,或许都已经麻木了吧!

傅小青一怔,连忙收起了璀璨的笑容,内疚道:“对不住了,我只不过……只不过是跟你开玩笑而已,不是故意取笑你的。”

顾晴天抬头看了她一眼,却觉得心中一阵温暖,便强自笑了一声,道:“傻丫头,你被我的表情给骗了。”

傅小青见他笑容满面,居然也不理头上的那个大包,心中怒意一起,便哼了一声,顿足坐地,也不去理会他。

此时,他们都没有说话,四周的气氛也都安静了下来。

可突然间,“噼啪”的一声,却在这黑暗之中,在他们的眼前,突然生起了一堆火,有两个人黑衣人,一手拿着大锅,一手抓着鲜血淋淋的野兔,正准备烧烤做饭。

而傅小青与顾晴天却是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大牢里,眼睁睁地看这两个黑衣人。

顾晴天眼见这两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横眉竖眼,凶神恶煞的,心下一沉,正要寻思逃生之路,却听一旁的傅小青突然大声嚷嚷道:“放了我们,快放了我们。”

那个身材较高大的黑衣人被她吵得有点不耐烦,便喝道:“喂,小娃娃,给我老实点,再吵老子就把你宰了吃。”

而傅小青却是双手Сhā腰,向他哼了一声,道:“我才不怕呢,我爹爹是丐帮帮主,他一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你们一个个都会被他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的。”

于是,在接下来了几个时辰里,她一直在吵,吵得没完没了,几乎都快地震了一般,那两个黑衣人也是拿她没辙,只能双耳一塞,便自顾自地吃起了香喷喷的白饭,也不再理会她。

过了许久,顾晴天半蹲在墙角边上,见她来回地在牢里踱步,便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个……你还是坐下来休息一会吧!”

此时的傅小青也不知是吵累了,还是说困了,听到他这么一说,也只好找了一块空地,坐了下来。

但随之萌生了一个一闪即过的念头:他为什么那么关心我。当下,在她心头里莫名一甜,但随即又想起了刚才自己被骗的情形,心中一怒,便大声对他嗔道:“都是你,都是你,要不然我就不会被关在这种鬼地方。”说罢,便哼了一声,之后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转开头去了。

顾晴天在一愣之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可突然间,忽觉肚子“咕咕”乱叫了两声,又抬头看了她一眼,正想反驳她的话,但话到嘴边,却是被硬生生地给吞了下去。

只见她楞楞地坐在墙角边上,忽然双手环抱双膝,又过了一会,不知怎么,便把头埋进了膝盖里,竟然开始哽咽了起来。

顾晴天看着两行晶莹的眼泪就这么,就这么,悄然滑下,心头上不知怎么,忽然掠过了一阵茫然。

传说中,女人的眼泪,如一颗正在坠落的流星一般,落到男人的心里面,便成了特大暴雨。

哭泣声中,傅小青哽咽道:“我不想待在这里,不想待在这里。爹,娘,你在哪啊?”

顾晴天从小到大,只有他自己哭过,却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能哭得如此厉害,仿佛就连老天爷也快哭了一般,一时之间,他也显得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只能呆呆地在原地来回踱步,道:“别哭,别哭,我来想想办法就是了。”

其实顾晴天又哪里知道,傅小青自幼便是人家的掌上明珠,受人百般溺爱,再加上陆家兄弟又很是喜欢她,一闯了什么祸都有会人替她垫底,自然是练就了一身百般骄横的本领,所以啊,她不哭才怪呢?

如此这般,哭了许久,终于,停了下来。顾晴天如释重负,愣愣地坐在地上,道:“原来看着一个人难过,是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啊!”

忽地,“扑哧”一声,却是听得傅小青笑了出来,然后,又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道:“算你还有一点良心。”

没想到话刚出口,不料顾晴天却是一呆,只见她那两只水汪汪的眼睛肿得跟条金鱼似的,心中一忍不住,便捧腹大笑了出来。

傅小青见他在一旁无聊傻笑,而自己却拿他没有什么办法,无奈之下,也只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道:“笑什么笑,你就没见过女儿家哭过么?”话一说完,便别过头去,不去理他。

顾晴天被她这么一瞪,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许自己笑了出来。

可过了一会之后,顾晴天看着她的那副模样,双手不住地往地上画圈圈,半响,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这场面实在是尴尬之极,而自己却又不能笑出来,真是无比郁闷啊。

许久之后,气氛变得越来越来严肃,简直就快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傅小青被他闷得心里发慌,喃喃地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顾晴天被她这么一问,立即来了­精­神,挺直腰板,道:“我叫顾晴天。”

不料傅小青听罢,却是故意取笑他,道:“你的名字好土哦。”

顾晴天见这怪人又哭又笑的模样,心中反而不知怎么,却是对她产生了几分好感,便问道:“那你又叫什么名字?”

傅小青见他傻头傻脑的,便想气他一通,于是啐了他一口,道:“我凭什么告诉你?”

不料,顾晴天被她这么一呛,倒也不是十分在意,只是在他的心里面又对这个傅大小姐的脾气,又多了几分了解。

傅小青见他瞒不在乎的样子,便觉得自己的计划失败之极,正要恼火,却听得顾晴天的肚子里“咕咕”叫了两声。

他这几声乱叫,只是在大牢里远远地传了开去,但在周围那一片漆黑中,也显得颇为大声,片刻之后,还隐约有淡淡的回音传了回来,就像是某只绝世的青蛙,在这漆黑一片的洞里,乱叫了一通。

顾晴天的脸上登时一红,烫得也不知该往哪里放,当下也只能微微低下头去,却是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娇笑,那笑声婉转而缠绵,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心魄,萦绕在耳边,回荡在心里,仿佛是人间天籁一般,显得清脆无比,悦耳之极啊!

顾晴天坐在一旁听得痴了,一时间也忘了腹中的饥饿感。

黑暗之中,有阵阵的暗香,淡淡地传来。

傅小青格格笑了几声之后,又问了句:“你一定是饿了吧?”

顾晴天他­性­子颇倔,哪里有承认的意思,又听她格格地在嘲笑自己,便把头一扬,呐呐地道:“我,我,我才不饿呢!”“咕咕,咕咕”,貌似他的肚子正与他作对一般,在他说完之后,紧接着也叫了两声。

傅小青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而顾晴天的脸则是像颗红­色­气球一般,涨得通红,大感羞愧,恨不得能有个地缝,让他钻了进去。

傅小青在一旁­干­笑了两声之后,却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干­粮递给了顾晴天,道:“这个给你!”

不料顾晴天却是哼了一声,转开头去,不去看那些­干­粮,但饥饿感实属难奈,居然也让他无计可施,于是便偷偷地拿走那份­干­粮,迅速地转到了墙角边,吃了起来。

而傅小青看在眼里,却不加阻止,只是微微一笑,傻傻地看着他,仿佛突然间在她的心里面多了一份久违的温暖。

转眼间,顾晴天便把这些­干­粮消灭得一­干­二静,又过了一会,也学着那些黑衣人一样,吃跑喝足,便躺在地上,打了一个饱嗝,睡了过去。

微光中,傅小青眼波流转,似是一个满怀心事的少女一般。此刻她悄悄地爬到顾晴天的身旁,静静地看着他的脸庞,心中所想却是自己生日的这一天为什么会遇上这个混球小子,是缘分,还是命中注定啊?

黑暗中,又有谁能读懂一个少女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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