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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计中之计

这时那花无缺才自轿中缩回头来,原来那轿中正是铁心兰,他已将解药喂入铁心兰嘴里。

如此生吞解药,药力虽不能完全发挥,但总可稍解毒­性­,再加上花无缺以高深的内力相助,果然过了一会儿,轿中便有呻吟声传了出来。

花无缺松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子,目光缓缓自众人面上扫过,那目光正如厉电一般,直瞧得众人背生寒意。

花无缺一字字道:“是谁下的毒?”

赵香灵抹了抹汗,道,“在下的确不知。”

江别鹤瞧了罗九、罗三一眼,忽然问道:“这药难道真不是铁老英雄与赵庄主买来的?”

罗九、罗三对望一眼,罗九缓缓道:“我兄弟什么都不知道。”

铁无双怒道:“但你们明明知道,昨夜你们也亲眼瞧见的!”

罗三道:“我兄弟只瞧见药自己来了,却不知是谁送来的,说不定是张三,说不定是李四,也说不定是……。”

瞧了铁无双一眼,住口不语。

江别鹤道:“也说不定就是铁老英雄的门下。是么?”

罗九、罗三对望一眼,也不答话,竟无异是默认了。

江别鹤目光凝注铁无双,悠悠道:“阁下还有何话说?”

铁无双却怒目瞧着罗氏兄弟,厉声道:“你两人怎敢如此?”

罗九道:“我兄弟只是说老实话。”

江别鹤道:“贤昆仲当真是信义之人,在下好生相敬,但铁老英雄么……嘿嘿。”

铁无双须发皆张,忽喝道:“老夫怎样?”

江别鹤不再答话,却走到软轿前,唤道:“铁姑娘,铁姑娘醒来了么?”

铁心兰的语声在轿中呻吟着道:“嗯。……我冷得很!”

江别鹤道:“铁姑娘可知是被谁下毒的么?”

这句话问出,厅中人惧都紧张了起来。

只听铁心兰道:“我。……我是中毒了么?我也不知道是谁下毒的……。”

赵香灵刚松了口气,铁心兰已接着道,“我只知吃了铁无双送来的两粒枣子,就全身发玲,直打冷战,不到片刻,已晕迷不省人事了。”

这句话说出来,人人都变了颜­色­。

铁无双顿足道:“你……你为何要血口喷人?”

江别鹤道:“阁下此刻还想狡赖,未免不是大丈夫了。”

铁无双怒道:“放屁!老夫与她一不相识,二无仇恨,为何要害她?”

江别鹤道:“花公子,你听这话如何?”

花无缺究竟不是常人,到此刻竟还能沉得住气,脸上神­色­虽更难看,但居然还是动也不动,只是缓缓道:“我等出手之前,总得要人口服心服。”

江别鹤笑道:“正该如此。,突然向那抬轿的轿夫招了招手,道:”过来。“

那轿夫应命面来,躬身道:“江大侠有何吩咐?”

众人正不知江别鹤在这紧张关头,突然令这轿夫前来是为了什么,江别鹤巳微微一笑,道:“铁老前辈方才说的话,你听到了么?”

那轿夫道:“小人听得清清楚楚。”

江别鹤道:“你说他是否有加害铁姑娘的道理?”

那轿夫道:“没有。”

这时大厅里人人面面相觑,有的认为江别鹤这是故弄玄虚,有人认为江别鹤这是弄巧成拙。

江别鹤不动声­色­,反而笑道:“那么,这毒不是铁老英雄下的了?”

那轿夫道:“是铁老英雄下的。”

江别鹤道:“你为何又说是铁老英雄下的毒呢?”

那轿夫道:“只因他虽无相害铁姑娘之意,却有毒杀花公子之心他下毒本是要害花公子的,只不过铁姑娘首当其冲而已。”

江别鹤故意皱起眉头,问道:“铁老英雄与花公子也素无冤仇,又为何要害花公子?”

他话末说完,铁无双已怒喝道:“正是如此,老夫为何要害人?”

那轿夫不慌不忙,缓缓道:“要杀人自然有这几个原因,一是嫉妒,二是仇恨,还有自己若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怕被人发觉铁无双怒喝道:”老夫一生顶天立地,你这奴才竟敢道老夫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这一声大喝有如霹雷雷霆,“地灵庄”的家丁都被吓得面目变­色­,这轿夫居然还是不谎不忙反而笑道:“小人可不敢说这话,这话可是铁老英雄你自己说的。”

这轿夫不但口齿伶俐,胆子极大,而且说话恭敬中带着刻薄,竟有与铁无双分庭抗礼之势。

别人都在奇怪,“江南大侠”属下,怎地连个轿夫都是如此厉害的角­色­,小鱼儿却已瞧出这“轿夫”绝不会是真的轿夫,必是别人打扮成轿夫的模样,他目不转睛地瞧着,越瞧越觉得这轿夫像是一个熟人。

只见铁无双怒极之下,反面狂笑起来。

他仰天狂笑道:“好,好,好,当着许多朋友,老夫倒要听听你这奴才说老夫究竟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那轿夫缓缓道:“见不得人的事也有许多种,譬如说偷­鸡­摸狗,这种算是小的,劫人镖银,杀人生命,这就算是大的了。”

铁无双道:“你……你说老夫劫了谁的镖银?”

那轿夫道:“譬如说是段合肥老爷的。”

铁无双嘶声道:“段合肥?你……你……”

那轿夫道:“城里人人都知道,段老爷子和赵庄主是对头,段老爷子买货的银子若被劫,贷物进不来,这城里岂非就没有人和赵庄主抢生意了。”

铁无双怒道:“纵然如此,这和老夫又有何关系?”

那轿夫笑嘻嘻道:“铁老英雄若是在暗中动了段合肥的镖银,不但赵庄主要重重酬谢,而且那一笔镖银铁老英雄正也可消受了。”

铁无双道:“,好,……你再说。”

那轿夫道:“铁老英雄本以为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江湖中纵然有人调查此事,也算计不到铁老英雄。”

他一笑接道:“谁知段老爷子竟请出了花公子来,铁老英雄自己也知道花公子不是等闲人物,生怕花公子查出此事,那么铁老英雄日后岂非没脸在江湖混了,所以就先下乎为强,要将花公子置之于死地。”

他话说得委实越来越露骨,本来还是“假若”、“譬如”,此刻却公然指明就是铁无双了!

铁无双大怒喝道:“好可恶的奴才,老夫先打烂你这张利嘴!”

怒喝声中,这暴躁的老人身形已虎扑而起,铁掌扇风,左右齐出,直击这轿夫的左右双颊。

铁无双领袖三湘武林,武功可不等阑,此刻盛怒出手,掌风过处,一丈外衣袂惧已被震得飞起。

奇怪的是,江别鹤就站在那骄夫身旁,他眼看自己属下要挨打,居然像是若无其事,也不出手阻拦!

只听“噗、噗”两声,一声狂吼,一条人影飞出!

这桥夫竟接了铁无双一掌。

而四拿相击,被击出去的竟不是轿夫,而是素来以掌力见重武林的三湘名侠“爱才如命”铁无双!

众人都不禁失声惊呼出来小鱼儿本在苦苦思索这轿夫究竟是谁,此刻见他出手之掌势,掌力竟是极上乘的武林正宗功夫!

小鱼儿心念一闪,失声道:“原来是他!”

只是铁无双被震得飞出文余,落下时竟是站立不稳,连退数步,若非赵香灵赶出扶住,他竟要跌倒。

饶是如此,他赤红的脸膛还是已变为惨白,脑膛也起伏不定,显然已受了伤,而且伤还不轻。

江别鹤微微笑道:“铁老前辈毕竟已老了。”

铁无双颤声道:“你……你……”

江别鹤道:“前辈还有什么话说,在下等惧都洗耳恭听。”

赵香灵大声道:“在下还有话说,试问那毒真是铁老英雄下的,他送礼时怎会将解药放在这里,难道等着阁下来抓人抓赃么?”

那斩夫抢先道:“若是凡俗之辈,自然不会这样做的,但铁老英雄纵横江湖数十年,是何等见识,他这样做法,正是叫别人不信此事真是他做的,这岂非说比那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高明十倍、百倍。”

赵香灵道:“但……但……”

他平日自命机智善辨,推知此刻竟被这斩夫驳得说不出话来,要知此事若真是铁无双做的,铁无双如此做法,倒的确真是最高明的手段。

江别鹤道:“事已至此,公子意下如何?‘花无缺缓缓道:”此事着被天下英雄知晓,天下英雄惧都难容。“

江别鹤道:“正是如此。”

花无缺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然后凝注在铁无双、赵香灵面上,道:“此刻方值正午,我再给两位半天时问,两位可自思该如何了断,今夜子时,我当再来。”微一抱拳竟转身定了出去i江别鹤道:“在下素仰铁老前辈侠名,本待好生结纳,?知。……唉1长长叹息了一声,竟也随着走了出去。恐谌思他们此刻竟然定了,也不勿是惊是喜,惧都怔在当地。

小鱼儿也不禁暗叹道:“无论如何,两人这一走,倒走得当真不愧大侠身份,只不过那花无缺乃是出自本意,江别鹤却是装出来的。”

众人眼睁睁地瞧着花、江等人出了庄门,扬长而去。

铁无双突然狂吼一声,道:“气死老夫─。─”

话刚出口,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原来他方才对掌时受创极重,只是将一口气强行忍住,他方才一直不说话,正是怕在人前丢脸。

赵香灵见他诺大年纪,仍是如此强傲,心中不觉掺然,强笑道:“前辈赶紧到后面歇歇,先将养伤势……”

铁无双惨笑道:“今夜子时便是你我大限,养好伤势又有何用?”

赵香灵道:“那……那只怕也未必,他们人已走了”……。“

铁无双长笑道:“他们人虽走了,老夫难道还能逃走不成……咳咳,不想老夫一世英名,到老来竟要死于屈辱!”

铁无双仰天道:“事到如今,老夫已无处可去,无路可走,与其等到子时,倒当真不如自己先作了了断也罢!”

一言未了,竟已热泪盈眶,这老去的英雄又逢末路,怎不令人神伤。

赵香灵骇然道:“前辈切切不可如此,事情只怕还有转机铁无双道:”事已至此,我等已是百口莫辩,除非能寻得出那真凶……。但人海茫茫何处去寻那真凶?更何况只有半天的工夫……“

赵香灵黯然道:“半天……子时……。”

抬眼望去,门外日影已偏西。

铁无双仰天笑道:“江别鹤呀江别鹤,花无缺蚜花无缺!老夫并不怪你,事到如此……咳咳,你倒也只有如此做了,你们能多给老夫半天时间,已是大仁大义,老夫。……咳……老夫还该感谢于你咳咳。”

他一面说话,一面咳嗽,鲜血已溅满衣襟。

赵香灵半推半劝,令人将他扶至后室,转首望向罗九、罗三,掺然道:“览昆仲难道也无以救我?”

罗九微微一笑,道:“铁老英雄忧郁太过,依在下看来,此事倒也简单。”

罗九目光一转,附在赵香灵耳旁道:“事到如今,你我只有先下手为强,将段合肥与他女儿擒来,好教江别鹤投鼠忌器,不敢下手!”

小鱼儿听了这话,真想过去给他几个耳括,这算是什么主意,这简直是在陷人于死。

赵香灵沉略半晌,道:“此事万万做不得,若是如此做了,天下武林中人,岂非真要以为劫镖、下毒之事惧是我等所为,我等岂非更是百口莫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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