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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以身相许

看到蓝洁芸和赵平予走了回来,缓缓坐到两人身前,杜平殷虽仍哼了一声,别过了脸去,但却没再出恶言,多半是因为现下四人吴越同舟,若再生波澜,恐怕连这一丝求生的机会都没了。

“当日之事…还请前辈赐教…”

虽隔着面巾,看不清楚,但光听蓝洁芸的声音,就连一心放在老父身上的赵平予,都听得出来她紧咬牙关,显然接下来要面对的当日真相,对她颇是一个难以想像的重负,“洁芸希望能够…能够听到全部,没有任何隐瞒,不论是否会伤到家父清誉…”

不只是声音,连纤手都发着颤,赵平予虽说心全放在老父身上,恨不得马上将邵华中给救出去,为他延医疗治,但一路上蓝洁芸对自己颇为照顾,对自己师兄弟力持公平,完全不因为他的貌寝,而有丝毫轻视之意;后来他和郑平亚反脸动手,也是靠着蓝洁芸及时出声,才逼令郑平亚退去,救了赵平予的燃眉之急,赵平予着实颇承她的情,实受不得她太过於伤心痛楚。

虽因隔着面巾,看不清蓝洁芸的容貌,但在赵平予心中,蓝洁芸是如此慧质兰心,老天若有点良心,必会给她与温柔秀雅内涵相符的绝­色­之姿,方符其实-不过这也未必,外貌和内涵不一定配合无间,至少赵平予就不认为自己的内涵,该配上这么丑的脸,这老天可真爱作弄人。

但光听方才那几句对话,赵平予倏地发现,这原本举止温雅,颇有出尘意态的女子,完全不愧“雪莲香”之名,现在虽力持表情行动如常,心底却是动荡不安,光看她的纤手微微发颤,便可见她心头的混乱,犹如从云端堕入了凡间,从仙子变成了凡人。虽是如此,但赵平予心中对她仍无丝毫敢予亵渎之意,更不敢冒起一丝怜爱之心,就连现在的情形,也要在心中思量挣扎上好一会儿,才敢伸手过去,手掌轻轻抚在蓝洁芸的纤纤柔荑上头,无言地给她一些鼓励。

虽知蓝洁芸现在心湖震荡不安,仙子下凡般的出众修养,彷彿已抛到了九霄云外,但赵平予心中不只起不了一丝轻视之意,还不由得涌起了佩服之心,光听她方才还敢向邵华中要求听到全部真相,不管有没有伤到蓝元清的名声,便知她鼓起了无比的勇气,明知事实不好入耳,仍准备好接受事实,不容任何疑惑或虚瞒,更没有一点儿杀人灭口的想法,真不愧是一代江湖女侠。

感谢地望了赵平予一眼,蓝洁芸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满含谢意,温柔无比,赵平予原本还在心中害怕,这一伸手过去轻握柔荑,会不会亵渎了她,直到感受到她感谢的目光,七上八下的心才放了下来。他原想将手缩回去,但不知怎么搞的,赵平予的手才一动,蓝洁芸的纤手微微一颤,竟不知道为什么翻了上来,轻柔地覆住了他的手,不让赵平予收回去,彷彿在希望赵平予继续握着她的手,好给她一点儿勇气,去接受邵华中将要说出的事实,真教赵平予受宠若惊。

“这要从当日说起了…”

邵华中叹了口气,神­色­间像是有些恨意,更多的却是悲哀,“老夫和蓝元清、华元子的帐,已计较了快二十年,远在杜老弟搅和之前,这段恩怨就已经生根了…”

“难…难道说…”

震惊地差点儿松开了蓝洁芸的手,赵平予面部的表情有些抽动,彷彿又回到了以往曾经历的苦痛之中,痛的他再难自制。而蓝洁芸呢?她虽不知道赵平予为何如此震惊,但纤手上的震颤,却是愈发难抑了。

“没错…”

邵华中叹了口气,有意无意地望了蓝洁芸一眼,“当年予儿还在母腹之中,尚未呱呱坠地的时候,就是蓝元清和华元子合作,由华元子跘住老夫,蓝元清一拳击在琳儿腹上,将一股异气击入琳儿腹中,居心狠毒,使予儿从胎内就带着伤,来到这世上,受了不少苦楚…”

“这一点在当日之战时,邵前辈也曾出口逼问,蓝元清和华元子虽未在口头上承认,但也没有一丝否认之言,看他们的神情,应该是事实没错。”

杜平殷冷冷一笑,彷彿光是看到蓝洁芸听到这话时,纤手颤抖更剧,连手上的血­色­都已退尽的模样,心中就浮起了一丝复仇的快感般。

“请…请邵前辈继续…”

虽连声音中都在发着抖,但蓝洁芸仍是发了话。不过身旁的赵平予好像也是头一次听到此事,若非蓝洁芸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表面上虽没有半分求恳之意,但光是纤手的微颤,就好像在祈求他不要松手,继续给她支持,让他心一软,没有抽回手去,怕赵平予听清了身旁这女子,便是害得他十余年来苦楚难当的仇人之女,那恨火逼得他非得松手不可了。

“当日崖上之战…”

听蓝洁芸仍能力持镇定,准备听完事实,邵华中不由得对此女投过去一个讚赏的眼光,像她这样有勇气而且坚强的女子,便以邵华中的江湖生涯,也没见过太多,“老夫一开始就拚尽全力,趁杜老弟闻言失惊,联手之势溃散之际,一举搏杀了华元子。但后来蓝元清眼见无倖,竟装着被我震伤的样儿,退出战局,趁杜老弟为了护住他,让他有调息之机,致使拚尽全力,与我在崖边互较内力的当儿,在杜老弟背后印了一掌,将我们两个一同推下崖来…”

“原…原来如此…”

声音仍在发着颤,蓝洁芸虽还坐在赵平予身边,却是一幅快要坐不下去,偏还勉强自己,努力听完伤人的事实,“也怪不得杜少侠…会对我蓝家如此怨恨,虽说於事无补,但洁芸仍要在此对…对杜少侠致歉,至於洁茵…哎,算了,总之是我蓝家对不住两位…”

听到蓝洁芸这段断断续续、彷彿要花上好大气力,才能从口中说出来的话,就连一见到她便恨火满胸的杜平殷,虽仍是一肚子火,但心中也不由得对她有了新的评估,至少听到事实后,蓝洁芸没有诡语巧饰,更没有强言辩解,彻底地承认事实,这种心胸和勇气,确算得上一号人物。

“邵前辈、杜少侠,如…如果可以…请容洁芸先去开启木门,看看出路…出路的情形…”

“这…也好…”

“还是让小师弟陪你去好了。”

“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和予儿说,我想你也该听听,贵门这一年来的种种情事,是不是?”

望向杜平殷,邵华中微微摇了摇头。他久历江湖,算得上年老成­精­,怎会听不出来杜平殷的意思?在杜平殷以为,蓝洁芸外表看来,虽像是要以开启察看出路为名,实际上是要一个人静一静,好消化这理智虽知为实,情感上却还有些无法接受的事实;但也不能不防她发现了出路之后,为了蓝元清的名声,自己一人逃出,还毁了唯一的出口,好让真相永远留在里头,再难外泄。

不过对此邵华中倒是有另外的想法。首先两人身上伤重,实无力动手,加上赵平予的伤自胎中带来,自小邵华中极是爱惜,绝不让他吃半点苦,也不授武功给他,只想让他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多过一天算一天。是以邵华中武功虽高明,但赵平予却是自被元真子收徒之后,才开始练武,他的武功造诣,比起“雪莲香”蓝洁芸这等高手,可是天差地远了,若蓝洁芸真的想要杀人灭口,翻脸动手,或是毁去退路,令三人自生自灭的话,只凭赵平予一人,是绝对阻止不了她的。

何况两人伤重难癒,说句实在话,若不是杜平殷心中悬着师父,邵华中对儿子的牵挂也无法抹灭,还抱着惟一之望,处在这绝地之中,加上腿脚已废,再不可能靠自己走出生天,两人怕早失去了那一丝求生的意志。现在赵平予总算是来了,他也已说清了当日之事,和这段仇怨的由来,对邵华中而言,心中悬愿已了,就算现在死了也已经没有关系,更不必再多心去算计蓝洁芸。

也不知在木门之中待了多久,等到蓝洁芸终於走出门来的时候,外头的亮光已经消逝无踪,众人头顶上惟见点点星光,若非邵华中和杜平殷虽身负重伤,但这一年来靠着互相运功吊命,加上靠着树上果实维生,吃的清淡,纯以内力修为而论,反比落崖前更为­精­纯,蓝洁芸武功也不在二人之下,赵平予内力已有根柢,只要有星月的微光,便可视物,怕连彼此都看不到面孔呢!

虽是怀着心事,但蓝洁芸也看的出来,在外头的三人交谈甚欢,连久困崖底、伤重难癒,以致­性­情颇有几分乖戾的杜平殷,似也被玄元门内的喜事,消去了些许戾气,见到她出来的时候,虽还没能立刻解除心中怒火,没有点头招呼,至少是没有恶言相向,也没有一见面就别过头去,看都不想看她一眼,显见言谈之中,赵平予颇下了点工夫,让杜平殷对她的印象改观了不少。

虽是感觉到自己像是完全融不进他们的言谈宴宴之中,心中彷彿有一股声音,要自己暂时避开,再回到木门后去,等到他们谈笑完了,再出来讲自己的事,以免打扰了他们,但蓝洁芸走向三人的步伐,感觉上虽有些步履维艰,却没有一丝犹豫,仍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三人身边。

虽隔着一层白巾,加上天­色­昏暗,看不清她的表情神­色­,但光看蓝洁芸走过来的步子,虽看似沉重,却仍有着一往直前的英气,显见在孤身一人的万分挣扎之后,她已经作下了决定。

在三人身旁坐下,蓝洁芸向邵华中和杜平殷敛衽为礼,微微发颤的声音,轻轻缓缓地从她的口中一字一字地吐出,“关於当日之事,确是我蓝家之非,洁芸想来想去,也想不到方法可以解除三位对我蓝家的恨意…”

“听予儿说,洁芸小姐不是身怀“青龙刃”异宝吗?怎么不拿出来?”

邵华中暗瞄了赵平予一眼,嘴角浮起了一丝浅笑,“有此异宝为质,对武林中人而言,天大的仇恨怕都可解销了。”

““青龙刃”吗?”

蓝洁芸笑了一声,笑声之中却含着满腔的萧索之意,将背上的包袱解了下来,那被层层锦绣包裹,珍藏久矣的“青龙刃”此刻却被蓝洁芸不以为意地送到了邵华中身前,就好像这不是武林中传言已久的神器,而只是一个随随便便就可送人、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似的,“此物虽是异宝,但再好的宝贝,也不值得让人伤成这样,更别说是用是补偿赵…邵少侠十多年来所受的苦楚。邵前辈若是想要,尽管拿去,这东西对洁芸而言,其实也没什么用了。”

听到蓝洁芸的这番话,不只是邵华中,连到现在对蓝洁芸都还没什么好脸­色­的杜平殷,都不由得脸­色­微变,心中涌起一丝钦服之意,能把人和物的价值区分的如此清楚,完全不因拥有异宝而有半丝骄人之气、得意忘形之情,这女子的修养的确惊人。

尤其邵华中心中更是惊讶,他方才提起“青龙刃”倒不是因为当真以为这东西便可补偿他丧妻加上儿子体伤难癒,过得一天算一天之痛,而纯是用以测试,看看蓝洁芸的真正想法,究竟是如何,没想到蓝洁芸却在这番话中,明白无比地表示出来,她对一直以来蓝元清的所作所为,对邵华中父子的亏欠,确是内疚於心,绝不以为可以轻易用物质抹平两人心中伤痛,温柔犹如仙子般的风华沁人心田,与那令邵华中恨入骨髓的杜元清,的的确确难以想像竟是父女。

“那么…”

邵华中连看也不看眼前的异宝,更没有半点意思要赵平予掀开锦绣来检查,就当“青龙刃”不存在似的,只是毫不在意地接了口,“蓝姑娘以为,要怎样才能弥补此事?”

“洁芸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闭上了眼睛,此刻的蓝洁芸连声音都似软弱了下来,再没以往的清雅出尘,当真令人想搂她入怀,好生怜惜一下,“洁芸只希望,能亲身承受三位对我蓝家的所有恨意,将来若…若能离开此处,请三位别再对我蓝家中人出手,家父也已伤重难癒,再难有害於三位。若蒙三位俯允,今后洁芸任由三位差遣,无论何种处遇,洁芸绝不推辞。”

“是吗?看来蓝姑娘的诚意倒是很够,杜老弟,你怎么说?”

对蓝洁芸的胸襟,邵华中不由得不表示佩服。依现下的情况,自己和杜平殷只勉强能够续命,别说动手,连起身都难,赵平予武功又远远不及,以蓝洁芸的武功,加上又有“青龙刃”之助,大可轻易将三人杀死於此;就算她不想手上染血,也可废了赵平予武功,让他和邵华中、杜平殷三人在此自生自灭,自己一人想办法逃出去,就算木门后头没有出路,以她的轻功,要自崖壁攀上,逃出生天,也有成功机会。

但“雪莲香”蓝洁芸不只对三人全无杀意,更没独自一人逃出此处,留他们在这绝地自生自灭的念头,连“青龙刃”此等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物,都不以为意地送出了手,即便在自己佔了绝对优势的状况之下,仍是真心想要解决这段恩怨,尽力平复三人心中对蓝元清的恨火,毫无恃艺压人之意,她虽是女流之辈,但胸襟之光明磊落处,比之鬚眉男子,只有更胜一筹。

“我嘛…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伤的最重的是伯父和师弟你们,你们若可以,杜平殷又有什么好争的?”

杜平殷淡淡一笑,从蓝洁芸进洞开始,便瀰漫周身的戾气,彷彿随着这一笑,已是消失无踪,虽然面上鬚发杂乱,但这一笑却像让他恢复了以往的英俊少侠般,当真魔力十足。

瞄了瞄身旁赵平予的表情,蓝洁芸心中大讶,听杜平殷这种说法,在此事上头像是和邵华中等人已有默契,她原以为那是因为在自己躲入木门中的这段时间里头,三人或已商量出什么方法,来对付她可能的行动,但看赵平予的神态,对师兄和父亲之间的默契,他竟是一无所知。

不过转念一想,蓝洁芸也为之释然。毕竟她是和赵平予一道来的,加上进洞之后赵平予又对她多所维护,邵华中和杜平殷就算真想对付她,计画也不可能在事前泄露给赵平予知道,加上赵平予虽是才智过人,但好不容易才找到失踪已久的父亲,和师父思念久矣的大师兄,偏他们又伤重难行,表面上虽是言笑晏晏,避免他们触景生情,但心情难免激动难安,如果邵华中和杜平殷在这段时日之中,培养出什么外人看不出来的默契,以现在赵平予的情况,大概也看不出来吧!

“既然这样,那老夫就要先问蓝姑娘几句了,”

邵华中脸上微微一笑,虽在散乱鬚发之中,笑意仍是那么清楚,那笑意中颇带着些狡黠,却不令人反感,就好像小儿得到玩具般的天真,还带着些顽皮气息,“不知蓝姑娘看我这好予儿如何?是不是当真喜欢上了他?不要隐瞒喔!”

被这话震的脸上一红的,却不是蓝洁芸,而是赵平予,他怎么也想不到,明明正在说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会一下子扯到自己身上来。偏偏邵华中话才说完,便向他使了个眼­色­,教他不可妄动,赵平予虽臊的满脸通红,看也不敢看身旁的蓝洁芸一眼,一时间却是话也不敢Сhā进去。

“我…邵少侠…这…这可是大问题…”

给邵华中这听似平淡的话一震,蓝洁芸顿时间差点说不出话来,幸好旁边的赵平予比她更为窘迫,吸去了邵杜二人眼光,算是帮她稍解了围,她不由得顿了顿,清了清喉咙,这才保得声音平和,“邵少侠虽是…虽是貌不惊人,但人才傑出,若要…若要许以终身,洁芸倒没意见,只是…只是邵少侠傲气的紧,恐怕不会容这样得来的妻子…”

听蓝洁芸竟说他“傲气”赵平予差点没跳起来,他向来受不得误解,尤其是连“雪莲香”蓝洁芸,竟也如此误解他的脾气­性­格,赵平予当真是不马上解释都不行,但看不只是老父,连今日初见的大师兄,竟也是一幅了然於胸的模样,显是此言於我心有戚戚焉,不由得他不反躬自省,难不成自己向来以为自己作风平和,从来没有傲气逼人之意,这想头才真是大错特错吗?

“邵少侠的傲气,倒不是不好的傲气,”

看赵平予如此着窘,又想出言辩驳,又偏不敢打断他们的话,一幅憋不住的模样,蓝洁芸不由得心生怜惜之意,忙不迭地岔开了话题,出言为他解围,“也不是武林人中向来恃武傲人的恶习,更非倨傲对人,而是一种“不食嗟来食”的自尊自重之气。洁芸虽很…很欣赏他,但洁芸却很了解,若靠这缘故得来一个妻子,而不是靠自己来吸引人,在邵少侠的心中,是绝对不会高兴的,此为洁芸的肺腑之言,还请…还请前辈谅察。”

“我想也是。”

邵华中淡淡一笑,“不过,如果说没有这些纠缠,纯粹看蓝姑娘真心所想,你倒是愿不愿意嫁他?此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隔墙无耳,只有我们几人,还不一定能逃得出去,再怎么说话都漏不出去的,你倒是说呀!看你旁边的予儿脸都红了,等的心焦了呢!”

“我…我那有…”

听身旁的赵平予吱吱唔唔的,眼光直盯着盘坐的腿上,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蓝洁芸只觉脸上一阵热意传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答邵华中的话,纤手轻举,慢慢地将蒙面巾解了下来。

虽说星光朦胧,即便三人都有武学根柢,见物能力仍大打折扣,但乍见蓝洁芸的绝世姿容,三人不由得眼前一亮。但见她一双柳眉浅淡轻抹,一双美眸秋波微荡,朱­唇­犹如一点樱桃,肌肤犹胜雪凝玉雕,神清骨秀、清丽绝俗,那是不用说了,更兼美眸中一点淡淡的忧抑,不仅未令她的仙姿失­色­於万一,反更令人望而心湖波动,既想怜惜她的忧思,又怕妄动会亵渎了她。

赵平予本还以为,当日见到的项明雪、项明玉姐妹,已是天下第一的绝­色­美女了,但如今看到了蓝洁芸面巾下的真貌,比起项家二女不仅各擅胜场,毫不逊­色­,兼且两人相处较久,这美女不只外貌娇美如仙子下凡,­性­情也是温婉平和,毫无半分烟火气息,和项明雪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艳、项明玉那春花盛放般的娇媚相较,毋宁蓝洁芸更加温柔,令人想要亲近却不敢亵渎。

见三人的眼光都牢牢地盯在自己脸上,连那向来较有定力,不会被美女吸的魂儿都没了的赵平予,此刻也像是失神一般,一时间连句话儿都说不出来了,蓝洁芸微微一羞,垂下了头去,冰肌雪肤上登时浮起了两片诱人的晕红,­嫩­得彷彿可掐得出水一般,光看就令人魂为之销。

“对…对不住…平予失态了…”

也不知被蓝洁芸的绝世姿容迷的茫了多久,赵平予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一声不好意思的轻咳,打破了崖内的沉默,“洁芸小姐当真如天仙下凡一般,平予原以为自己对美女还有点定力,没想到在洁芸小姐面前,竟是如此失态,还望洁芸小姐海涵…”

听到赵平予的话,邵华中和杜平殷才像是一场美梦中惊醒过来,淡雅中含着一丝令人心动的清艳气质,这美女的魅力当真惊人,连邵华中这样的老江湖,和对蓝家人全无好意的杜平殷,一时之间竟也看得呆了。赵平予这才明白,为什么蓝洁芸平时要戴着白巾覆面,一来是免了登徒子侵扰,二来若她平日便以如此姿容现世,原就对她掌蓝家心怀不平的蓝洁茵岂会受得了?蓝洁茵虽也有过人之姿,亦是难得的美女,但比之蓝洁芸的出尘绝­色­,相较之下仍是差了一大段呢!

轻轻叹了一口气,蓝洁芸柳眉微蹙,将那蒙面巾交给了赵平予,待赵平予接过之后,才继续说话,“自家父归门,卧病不起,洁芸原本立誓,一日身担蓝家重责,便一日不言婚娶之事,但若有人能取去洁芸面巾,看清洁芸容颜,无论何人,洁芸也要付以终身,同担蓝家一门重责…”

“这…这…”

看着手中莹白无瑕的白巾,赵平予差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来,只能让蓝洁芸继续说下去。

“早上和…和郑少侠过招的时候,洁芸一个不慎,面巾失落,被袖箭钉到了树上去,蒙邵少侠送回,还特意移开目光,没趁机窥看洁芸,让洁芸下了台。那时候洁芸就想,或许这就是天意,让洁芸不但终於找到了自己欣赏的人,同时也有了付予终身的理由,再不用孤身行走江湖…”

“不过…”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Сhā进了话,杜平殷感到喉中好生焦渴,想阻止她说下去,却不愿在这绝世美女面前大小声,“平殷可并不想…不想让师弟去领导蓝家,再怎么样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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