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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胡大娘”李坏说“既然你喜欢做这种事,几时有兴趣,也不妨来为我铺床叠被。”

他又看着韩峻摇头:“这当然也都是阁中安排好的,阁下还安排了些什么人在附近。”

“难道这些人还不够。”

“好像还是有点不太够。”

韩峻的脸沉下,低喊一声。

“锁。”

在这个剑式中,锁的意思就是杀。七剑交锁,血脉寸断。

剑锁已成,无人可救。

李坏的血脉没有断,身体四肢手足肝肠血脉都没有断。

断的是剑。

断的是七巧同心那七柄­精­钢百炼的锁心刽七剑皆断。

七柄剑的剑尖都在李坏手上。

谁也看不出他的动作,可是每个人都能看得见他手上七截闪亮的剑尖。

断剑仍可杀人。

剑光又飞起,又断了一截。

断剑声如珠落玉盘。

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韩峻身形暴长,以虎扑豹跃之势猛击李

李坏测定,走偏锋,反手切

他的出手远比韩峻的出乎慢,他的掌切中韩峻胁下软肋时,他的头颅已经被击碎。

可是这一点大家又看错了。

韩峻忽然踉跄后退,退出五步,身子才站稳,口角已流出鲜血.

李深微笑鞠躬,笑得又坏又可爱。

“各位再见。”

(六)

月­色­依旧,水被依旧,桥依旧,阁依旧,人却已非刚才的人。

李坏悠悠闲阳走过九曲桥,那样子就像韩峻刚才走上桥头 样.

大家只有看着他走,没有人敢拦他。

月­色­水波间,仿佛有 层淡淡的烟雾升起,烟雾间仿佛有一条淡淡的人影。

李坏忽然看见了这条人影。

没有人能形容他看见这条人影时他心中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瞎子忽然间第一次看见了天上皎洁的明月。

那条人影在月­色­水波烟雾间。

李环的脚步停下。

“你是谁?”他看着这烟雾般的白衣人问“你是谁?”

没有回答。

李坏向她走过去,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的吸引力,笔直地向她走

云开,月现,月光谈淡的照下来,恰巧照在她的脸上。

苍白的股,苍白如月。

“你不是人。”李坏看着她说“你 定是从月中来的。”

苍白的脸上忽然出现了 抹无人可解的神秘笑容,这个月中人忽然用 种梦呓船的神秘声音说“是的,我是从月中来的,我到人间来,只能带给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

“死”

淡淡的刀光,淡如月光。

月光也如刀。

因为就在这 道谈如月光的刀光出现时,天上的明月仿佛也突然有了杀气。

必杀必亡,万劫不复的杀气。

刀光淡,月光淡,杀气却浓如血。

刀光出现,银月­色­变,李坏死。

一弹指间已经是六十刹那,可是李坏的死只不过是一刹那间的

就在刀光出现的一刹那。

“飞刀”

刀光消失时,李坏的人已经像一件破衣服一样,倒挂在九曲桥头的雕花栏杆上。

他的心口上,刀锋直没至柄。

心脏绝对无疑是人身致命要害中的要害,一刀刺入,死无救.可是还有人不放心。

韩峻以箭步窜过来,用两极手指捏住了Сhā在李坏心口上的淡金­色­的淡如月光般的刀柄,拔出来,鲜血溅出,刀现出。

窄窄的刀却已足够穿透心脏。

“怎么样?”

“死定了。”

韩峻尽量不让自己脸上露出太高兴的表情:“这个人是死定了。”

月光依旧,月下的白衣人仿佛已溶入月­色­中。

(七)

晴天。

久雪快晴,寒更甚,擦得镜子般雪亮的青铜大火盆中,炉火红得就像是害羞小姑娘的脸。

方大老板斜倚在一张铺着紫韶皮的大炕上,炕的中间有一张低几,几上的玉盘中除了一些蜜饯糖食小瓶小罐之外,还有一盏灯,一杆枪,

灯并不是用来照明的那种灯,枪,更不是那种要将人杀于马下的那种枪。

这种枪当然也一样可以杀人,只不过杀得更馒,更痛苦而已。

暖室中充满了一种邪恶的香气。

人是有弱点的,所以邪恶永远是最能引诱人类的力量之一。

所以这种香气也仿佛远比江南春天里最芬劳的花朵更迷

“这就是鸦片.是红毛天竺那边弄过来的。”

方大老板眯着眼,看着刚出现在暖室中的韩峻。

“你一定要试一试否则你这一辈子简直就擞是白活了。”

韩峻好橡听不见他的话,只冷冷的问“人埋了没有。”

“早就埋了。”

“他带来的那四个小孩子呢?”

方天豪诡笑“覆巢之下还会有一个完整的蛋吗?”

“那么这件事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圆满结束比蛋还圆。”

“没有后患?”

“没有。”方天豪面有得意之­色­“绝对没有。,

韩峻冷冷地看了他很久,转身、行出、忽然又回头。

“你最好记住,下次你再抽这种东西,最好不要让找看见,否则我一样会把你弄到刑部大牢去,关上十年八年。”

卵石外是一个小院,小院有雪,雪上有梅。

一株老梅孤零零地开在满地白雪的小院里,天下所有的寂寞仿佛都已种在它的根下。

多么寂寞。

多么寂寞的庭院,多么寂寞的梅,多么寂寞的人。

韩峻走出来,迎着冷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呼出一口气。

他的呼吸忽然停止。

他忽然看见红梅枝叶中,有一张苍白的脸,正在看着他鬼笑。

韩峻也不知看过了多少人的脸,虽然大多数是哭脸,笑脸也不

可是他从来没有看过这么 张笑脸,笑得这么歪,笑得这么邢,笑得这么暖昧可怖。

千百朵鲜红的梅花中,忽然露出了这么样一张笑脸,而且正看着他笑。

你会怎么样?

韩峻后退一步狞腰,冲天跃起,左手横胸自卫,右手探大鹰爪,准备把这张苍白的脸从红梅中抓出来。

他这一爪没有抓下去,因为他忽然认出这张脸是谁的脸了。

同心七剑中的二侠刘伟,是个魁伟英俊的美男子,可是他死了之后,也跟别的死人没有太大的分别。

尤其是死在七断七绝伤心掌下的人,面容扭曲仿佛在笑,可是他的笑容却比哭得更伤心更悲惨难看。

刘伟就是死在伤心掌下。

韩峻飞身上跃认出了他的股,也就看出了他是死在伤心掌下的

(八)

同心七剑,剑剑俱绝人人都是高手,尤其是刘二和盂五。

第二个死的就是孟五。

他是被人用一辆独轮车推回来的。

他的致命伤也是七断七绝伤心掌。

七断。

心脉断、血脉断、筋脉断、肝肠断、肾水断、骨路断、腕脉断.

七绝。

心绝、情绝、思绝、欲绝、苦痛绝、生死绝、相思绝。

七断七绝,伤人伤心。

这种功夫渐渐的也快绝了,没有人喜欢练这种绝情绝义的功夫,也没有人愿传。

方天豪问韩峻。

他问了三个问题都是让人很难回答的,所以他要问韩峻,因为韩峻不但是武林中有数的几大高手之 ,而且头脑极­精­密得就像是某一位奇异的天才所创造的某 种神奇机械一样。

只要是经过他的眼经过他的耳,经过他的心的每一件事他都绝不会忘记。“伤心七绝岂非已经绝传了?现在江湖中还有人会这种功夫?谁会?”

“有一个人会。”韩峻回答。

“谁?”

“李坏。”

“他会?”方天豪问“他怎么会的T”

“因为我知道他是柳郎七断和胡娘七绝生前唯一的一个朋友。”

“可是他岂非已经死了?”方天豪问“你岂非说过,月神之刀,就好像昔年小李探花的飞刀一样,例不虚发。”

韩峻转过头,用一双冷漠冷酷的冷眼,望着窗外的一勾冷冷的下弦月。

月光冷如刀。

“是的。”

韩峻的声音仿佛忽然到了远方,远在月旁。

“月光如刀,刀如月光。”他说:“月神的刀下,就好像月光下的人.没有人能躲得开月光,也没有人能躲开月神的刀。”

“没有人,真的没有人?” 绝没有。” 哪么李坏呢?”

“李坏死了。”韩峻说“他坏死了,他已经坏得非死不可。”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李坏一个人能使伤心七绝掌,如果李坏已 经死定了,那么同心七剑是死在谁手下的?”

朝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谁都无法回答。

但是他却摸到了一条线,摸到了一条线的线头。

他的眼睛里忽然又发出了光。

“不错,是在五年前。”韩峻说“五中前的二月初六,那天还在下

“那天怎么样?”方天豪问。

“那 天我在刑部值班,晚上睡在刑部的档案房里,半夜睡不着, 起来翻档案,其中有一卷特别引起了找的兴趣。”

“哦?”

“那一卷档案在玄字柜的,说的是一个名字叫做叶圣康的人。”

“他被人在心口刺了三剑,剑剑穿心奇+書*網而过,本来是绝对必死无疑 的。”

难道他没有死?”

“他没有死,”韩竣说“到现在他还好好地活在北京城里。”

“利剑穿心,死无救,他为什么还能活到现在?”方天豪问。

“因为利剑刺透的地方,并没有他的心脏。”韩峻说:“换句话说,他的心并没有长在本来应该有颗心长在那里的地方。”

“我不懂。”方天豪腿上的表情就好像看见一个人鼻子忽然长出 了—朵花一样。“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T”

“好,那么我就用最简单的方法告诉你。”韩峻说:“那个叫叶圣康 的人,是个右心人。”

“右心入?”方天豪问“右心人是什么意思?”

“右心入的意思,就是说这种人的心脏不在左边,在右边,他身体组织里每一个器官都是和一般普通人物相反的。”

方天豪楞住了。

过了很久他才能开口说话,他一个字一个宇地问韩峻。

“你是不是认为李坏也跟叶圣康一样,也是个右心人。”

“是的。”韩峻也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因为除此以外,别无解释。”

“就因为李坏是个右心人,所以并没有死在月神的刀下,因为月神的刀虽然刺入他的心脏,可是他的心并没有长在那个地方。”

方天豪盯着韩峻问。

“好,你的意思是不是这样子的?”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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