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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要想保住黑泽就别Сhā手李杰的事!

一张短得让人不知该嗤之以鼻还是在意的纸笺,由医院柜台的值班护士交到滕青云的手上。

“哼!”滕青云连看第二眼的念头都没有,随手将它揉成一团,­精­准地丢进通道旁边的垃圾桶。

“那张纸里头写什么?”杨修文很好奇地问,眼睛往后瞄了眼垃圾桶。

“没什么。”敢威协他?哼!

“学长,我真没想到你竟会同意为李杰的女儿执刀。”

李杰和林以梅的事他从心爱的老婆大人那儿听说了,亏他还很佩服李杰身为立委,为民喉舌一副绝不妥协的硬汉作风,没想到——公归公,私归私,他的私人品行真丢他们男人的脸。

“嗯。”膝青云加快脚步往六楼的私人病房跑去,今天可是他和李杰的女儿头一次的会面,面对一个小女孩——老实说可以的话,他倒情愿面对一群专惹麻烦的黑街伙伴,他和小孩子向来不亲,说是彼此仇视倒也贴切得很,小孩子天生本能懂得分辨善恶,决定亲近与否,通常他都是那个不被亲近的恶人。

杨修文笑了出来。

“笑什么!”

“没、没什么。”哈哈哈,受不了!杨修文强迫自己为了活命得硬憋下满腹的笑意。

老天,应该拿面镜子放在学长面前,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啊!哈哈哈……笑死他了!

相信吗?

一向面无表情的学长老兄,今天竟然会挂上一张好像世界末日来临的表情!只因为他现在要看的是小家伙。如果可以的话,跟最近热门卡通中的樱桃小丸子借几条黑线挂在脸上更具效果。

“闭上你的嘴。”

滕青云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他当然不会不懂他这个学弟在笑什么,自己视小孩如毒蛇猛兽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既然这已是他的怪癖之一,那又有什么办法,更何况他一点想改的念头都没有。

“可是学长,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你又改变主意要亲自为她执刀呢?”听其他八卦护士透露的消息,咱们院长大人只消林医生一句话便决定亲自­操­刀,啧啧,什么时侯他学长也成了乖乖的一员了?“因为林医生?”啊!冷眼一瞪,瞪掉他一半的神经,但这也表示他并没有说错。

好个影响力颇巨的角­色­。厉害!

就在杨修文自顾自的有一下没一下的聒噪中,滕青云的脚步已经站在李芙专属的病房之外,杨修文则快步跟上。

深吸了一口气,他打开门,果然在病床上看到生平最厌恶的小鬼头正扬着一张令人厌恶的脸蛋和私人护士说话,微微别开脸,他看到本以为自己不会看见的人。

“你也来了?”

“嗯。”林以梅朝他点点头,算是招呼。

“还有我啊!”杨修文点点自己的鼻尖。“林医生,你好啊!”

林以梅别开脸,算是“招呼”。

真是差别待遇啊……杨修文惨淡的想,还算俊逸的脸上霎时多出跟小丸子借来的三条斜线,很是尴尬,

“哈哈哈……好好玩!”半躺在床上的李芙果真是个孩子,毫不遮掩地张口大笑。“叔叔,人家姐姐不理你怎么办呢?”

滕青云则上前乘机观察病情,带杨修文来的用处不就正是为了让他吸引小孩子的注意,好让他不必跟这个小毛头搭上任何话便能完成诊断,杨修文那张表情特别多的脸从小孩子到老太婆都能被他吸引住,这也算是天赋异禀。

滕青云伸手轻压李芙的上腹部——不正常的膨胀表示腹水积存严重,身体表面的静脉浮起,尤其以颈部最为严重,呼吸的频率不一、有杂声……果然是典型的慢­性­心膜炎,从表面病征来看,病的时间绝对不短。

“医生,你是庸医还是名医?”李芙突然问道。

听爸爸告诉她说准备诊治她的医生叔叔很厉害,但是根据以前爸爸说谎骗她的纪录太多次,因此­干­脆她自己问比较好,“虽然爸爸告诉我说你很厉害,可是,叔叔,你真的很厉害吗?是名医吗?”

这个问题让滕青云为之一愕,他记得以前也有人这么问过他,时间虽然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但他的答案仍旧一样,“名医。”

“哦。”李芙点了点头,乖乖地任他诊。“我一定会好的,对不对?”无视于他的冷漠表情,小小的李芙倒是不怕这个看起来颇严肃的医生叔叔。

“嗯。”

“那我很快就能出去和小朋友玩了,对不对?可以去上学了,对不对?”她已经好久没有去学校了,以前虽然曾经因为不想上学做功课骗妈妈说身体不舒服,可是一旦现在她真的身体不舒服,却好想去学校找同学玩,在医院好无聊哦!

“闭嘴。”真吵!

滕青云皱眉,始终不愿抬头看她,他讨厌小孩的程度大概只能用“病入膏肓”来形容吧!可偏偏李芙小小的年纪,神经又特别大条,对他的不理不睬完全不为意,甚至根本没感觉到人家正在讨厌她,突地,一只小手爬上滕青云压在她小肚皮上的大掌。

“叔叔,你的手好冰。”

滕青云像被瘟神碰到一样,连忙收回手,退了好几步,他的表情像被雷击到似的;令在旁看到这一幕的杨修文忍不住噗嗤一笑,又惹来一记白眼。

“下周二早上十点。”他撂下说,是动手术的时间,对象是一直站在李芙身边、生怕他把小鬼吃掉的私人看护。“通知李杰。”说完就离开。

不过林以梅倒是很有默契地跟了他出去。

“医生叔叔,那个叔叔不喜欢我。”李芙哭丧着脸对杨修文道。

一向喜欢小孩的杨修文怎么可能就是这样任她哭泣呢?虽然这丫头的老爷他看不过去,但是一向不赞同父债女偿,所以笑着一张脸,试图让这小女孩开心点。

“那个叔叔不是讨厌你啦,其实他是……”

“不喜欢小孩?”林以梅问。

“嗯。”所以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骆应亭会甘心为那群小毛头,做个小丑保姆。

“我倒觉得小孩子很可爱。”

林以梅推开医院大门,率先走到医院前庭,置身在三条通往不同方向的通道上其中一条。

“包括李芙?”滕青云跟在她身后,踱步而出。

林以梅僵了住,缓缓回过头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答不出话来。

面对她的反应,滕青云扬起­唇­角。“答不出来。”

她答不出来,原因模糊难辨,连自己也不清楚,但对滕青云蓄意嘲弄的用意她心知肚明。“你以刺伤我为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早习惯了。”拨拨头发,将恼人的乱发尽数向颈后拨去,哪知道一阵风吹来,又拂乱她的头发。

“我倒不知道你有这么好的耐力。”

“拜你所赐。”为什么他们两个人总是说不到几句话便相互嘲讽了起来?她并不喜欢这种没两三下便燃起火药味的相处模式,无奈每回不是她就是他先挑起火花,然后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先浇熄这火花,每每总是带来不少的针锋相对和冷言冷语。

她不懂,明明手术室里他们的默契如此之好,但一出手术室却完全改观,为什么会这样?

“是你自找罪受。”天才!他愈来愈佩服自己。滕青云讽刺地心想。

为什么看见她有心示好的时侯,他就会心里起疙瘩?就会直想刺伤她?看着她痛苦后自己也跟着苦,但是说什么也控制不了一而再、再而三出口的伤人言语,好像不刺伤她他很难过,但是真刺伤了她,自己也跟着不舒服。

他真的不明白,一再提醒她过去的事,要她真正面对这段记忆究竟是在惩罚谁?似乎两个人都受伤、都痛苦,他仍找不到方法好打通这个关节,明明知道她已经试着找寻彼此的共通点,虽然仍未打开心防,但这已经算是进步。

“滕青云,为什么你总是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她忍不住还是问出口。“就算当初我拿你来做代替品让你有受辱的感觉,但这几年我还受不够吗?你还是很讨厌我、很恨我?所以一再嘲讽我,在我伤口上撒盐,这样才能让你好过?”

“我没有那个意思。”

“但你却一直这么做。”她指控,这项手术结束后她将离开——离开医院、离开台北,离开他;所以,有些事非了断不可,她不要走得牵肠挂肚。

“我没有。”

“不,你有,你一直都是这样对我,这样惩罚我!”她双手握拳贴在胸口,指控他的同时也刺痛自己;她在乎他,在乎他对她的态度、对她的语气、对她的一切一切,所以她在乎,在乎他到底将她视为何物,摆在哪里。

“我没有。”他再一次否认,却比先前更加的不确定。难道真如她说的,他伤她伤得很深?“别忘了这一切是由谁先开始的。”

该死!他明明不想说这种话的!抬头看她,果然又是一脸刷白,他不由得更厌恶自己的刻薄成­性­。

“我知道。”林以梅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光了一样,方才急欲得知事实真相的积极态度已不复见,她的声音小到滕青云非得靠近她一点才听得真切。“我知道这全是由我开始的,是我找上你,是我硬要求你帮我,是我自己踏进医院工作,是我任你对我进行你的惩罚,是我将你、将这家医院拉进我和李杰的事,是我——”

“对,全是你。”说这话时,滕青云也将她揽入怀里,不容她推拒。“全是你的错,所以你得负责,负责把我的安宁还给我,负责让我回到以前的滕青云,负责让我不再是一看见你情绪就被你牵动的滕青云。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在乎你,那张字条上写的全是真心话,不是骗你。”

“我不相信。”在他怀中的林以梅用平稳的声音说道。“我不会相信,永远不会。”他怎么可以在这种时侯再一次剖心给她看?怎么能?

“我会让你相信。”

“不。”这一次,她不会再重蹈覆辙,不会再是那个无知小女孩。“我不相信,也不会相信。男人一旦骗女人,就算是狗也会变成诗人。你不可能会说出那种话,绝不可能。”要她相信他对她有感情——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林以梅!”他的脾气被她的冥顽不灵给激起,任凭她如何挣扎,始终脱离不开他的双臂,以现在他暴起怒火来看,要放开她是绝不可能。“你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是真的恨他吗?那为什么会恨到忘记他是谁?为什么肯救他的女儿?为什么不再像五年前那样寻死寻活——”

“滕青云,你抓痛我了——”她死命挣扎,想挣开他双手的箝制,怎料滕青云像发了狂似的,紧抓着她不放。

“你真的在乎我?不相信我?”为什么她老要把他的怒气激到极点,她存心考验他的耐力吗?“如果不在乎、不相信,为什么心甘情愿让我抱!?为什么还愿意住在我那儿不离开!?”

“滕青云,你冷静一点!”

她的话只换来他重力摇晃,晃得她头晕目眩。“如果不相信不在乎,为什么还死赖在我身边不离开!?”可恶!全是她害的!这全部都是她害的!“过去对你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不肯承认我!你明明就在乎我,你明明就——”爱我二字来不及说,林以梅突如其来的小手捂住他的话。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他还要逼她到什么地步?“滕青云!批评我的过去会让你有复仇的快感吗?看到我因为这样脸­色­发白你真的会开心、会痛快吗?”脸颊的冰凉早提醒她自己脸­色­已惨白,只是,她的心更冷。“不要推断我在乎你,我不可能在乎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她不在乎的……连她自己都情愿失去了,还会在乎什么……但是,为什么会想哭?难道知道她自己在骗自己,所以难过得想哭?

“你给我仔细听清楚——我不是李杰,也不可能是,我没他那么惹人讨厌!”她果然对李杰旧情未了,该死!“林以梅,你还打算用多少日子去骗你自己,你以为这么做很高明?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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