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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外头梆子敲了三记,醉八仙谢幕了。

阿汉的不对劲终于让二人停止了逼问。玉楼将阿汉扶在木椅上,神­色­疑惑:“记得先前在客栈时你就晕过了一次,你有偏头痛的病?”阿汉闭着眼睛吸了二口气,才道:“老毛病了,春末秋末那当儿,会痛得更厉害。”

“可问过了大夫?”阿汉说:“自己配了药了。以前从崖上掉下落下的病根。”

衣料一阵簌簌,玉楼温热的指尖触上他的额侧,给他轻轻揉按。

后面站着的李公子没有出声,呆呆地看着,一道水渍自眼角滑了下去,花了­精­描的妆。“师傅,该我出场了。”

玉楼身一僵,缓缓地点了点头。

“师傅……就算他没有死,你也要我去的,对不对?”下意识阿汉拉长了耳朵,却没有等到玉楼的回答,颊边一热,李公子附在他耳边,声音轻如蚊哼:“好好照顾我师父……这是你欠他的。”

一句令阿汉大惑不解的话。张开眼时,只看到他孤绝的背影,牡丹霞帔红得象血,浓艳如斯。

甚至,没有回头,没有给最心爱的人,一个决别的拥抱。

“阿笙。”玉楼出声唤,红­色­身影在转角处僵直地顿了下来,只是听完玉楼的话,绷着的双肩终是垂了下去。

玉楼柔声说:“师傅对不住你……若是有来生,连同这一世欠下的,师傅一起偿还你。”

侧面投­射­的光束将李公子的影子打在戏棚彩幡上,他的嘴巴张开合上,却没有发出声音。

师傅,你没欠我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来世啊……若你一直这样,相遇了又如何?

只为来时晚,花开不及春。

既然无法开花结果,那么用生命来结束也未尝不可。他鼓起勇气回头,天地间上下左右都摇曳着一个他,需要他紧紧收缩着瞳孔才能凝结支离的光驳斑点。他语里有着刻意的轻松:“师傅,第二回开头那句‘二六’转‘二倒’板子总是押得不好。虽是最后一回了,师傅依旧象从前一般,在后台给我数着拍子可好?”

“好。”

“师傅……请一直看着我。”说完这一句,身姿象燕子抄水,窈窕地穿过彩幡,没再等待玉楼的回答。

钟乐丝竹的声音伊伊啊啊地吹打起来。

阿汉一边捂着头,一手提起了给抽走了魂魄一样的玉楼。“那个人还活着,你怎么还是要让他去送死?”玉楼轻轻说:“人死过了一次了,怎么还能让第二次悲剧重来?十多年了,那个烂渣象个­阴­魂一样追在他的后头,我都不知道他是否有轻松地呼吸着空气,晒着阳光的时候过?我怎么能再看着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若是苍天有眼,他还活着,那个烂渣就更应该死了!”

怎么会有人拥有温柔而诚挚的眼眸,却将残忍做得如此安静?

阿汉松开手,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头痛欲裂,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自怀中摸出小巧深蓝­色­的刺花布袋,揭开绳套服下了一颗药丸。自金冠白蛇身上提取的这种药丸能抑止他的头痛之症,但毒­性­却极大,并且带有罂栗一样的成瘾­性­;每减一分痛苦,就会朝死亡多迈进一步。阿汉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去碰他。

“能告诉我你的计划吗?”阿汉回复神智的速度连一边的玉楼也感到诧异。玉楼皱眉:“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们的事?”

为什么?这个问题暂时无解。甚至连阿汉自己也觉得,自己的确是­操­心过了火一些。只是阿汉没有多想,脱口而出:“我们是朋友。”

“朋友?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二日你都是与那烂渣在一起?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了是吧?连上松木台也带着你一块儿了!说起来,你认识他还是在我之前呢!这个朋友,你是帮我还是帮他?”阿汉很平静地望着他,问心无愧的表情;玉楼毕竟不习惯说伤人的话,别开了头。阿汉说:“天香楼给查封了的事,和我没有关系。”玉楼咬了咬­唇­,说:“我知道。”

二日来白城城防突然卡紧关哨,城里秘密进了大量的暗哨。有部分人暗里勘查,一部分却是拿着画相,挨家逐户地打听着人。他与阿笙虽行事低调,终难免会给一二个人看了去。他行事仍是那般雷厉风行,可是惜错过了抓捕他们的时间。

磨一磨,也好。事情才显得更加自然。玉楼微笑,对阿汉道:“告诉你也无妨,三年内,我另一个对他也恨之入骨的朋友进行了数百次的暗杀,却没有一次成功过。那个烂渣身边的侍卫太多太可怕了,根本无法下手。但这世上,或许只有一人能接近他的身边,让那个烂渣放松警惕。不巧的是,阿笙和那人生得孪生兄弟一般地像,这几年出落得越发如此。”

玉楼的眼神很亮,神采飞扬了起来。

“三年了,我训练阿笙忘记自己的本­性­,举止与下意识动作都模仿着他,等的就是这一天,把阿笙送到那个烂渣的面前,在他最出其不意的时候,给他一刀。”

阿汉禁不住身体一阵发冷。只道:“计划是极好,只是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今天会发现阿笙?”

玉楼一笑:“我有把握。也真是神使鬼差,不知因何他竟然对他的生死起了疑,二日来在城内找人弄得鹤唳风声的。阿笙一出现,只怕就有几百只眼珠子盯着了,更何况……一阙独一无二的贵妃醉酒?”

前朝皇后为自娱所创的版本,在民间是找寻不到的。

“你疯了!”阿汉咬牙道。“你可知道,刚刚阿笙在我耳边说了什么话?”玉楼一愣,阿汉一字一字地说:“他让我好好照顾你,可你,对他除了利用,还有什么?”

玉楼抿着­唇­,转过身没有应话。

外头暴出一声喝采……轮到阿笙上场了。玉楼忆起了,自己答应他,在后台,帮着他数着拍子,阿笙要自己,一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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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很圆,只是浓烟以及焰火的光芒让那一分皎洁失了颜­色­。

红­色­的身影在台上演绎着倾城红颜,台下的人看得痴醉,四周平静得看不出异常。阿汉下意识朝松木台那边找寻那抹墨绿身影,然后,他瞪大了眼。

松木台上此时正在给前晚选美的优胜者颁发冕冠与花团。十对男女整齐地站在台上。令阿汉诧异的不是颁奖的那名­唇­边含笑,透着优雅尊贵的那个人。而是十对男女中一名身穿­嫩­柳­色­衣裙,面颊绯红,笑语盈盈的女子。

待要上前,旁边伸出一只手扯住了他。

“你们怎么来了?”带着面罩的桑椿点点头,依旧惜字如金的­性­格。“前晚就来了。我和阿秀一直在找你。”阿汉面上有一丝歉然。这几天的事情转木陀一般一直没有停下来,大节日里都将二个家人忽略了。

阿汉离开小桃村时桑椿留在家里等着阿秀。阿秀迟了五日方始回家。她老阿爸的疟疾基本稳定了下来,巫医说少了几味药,于是二人也顾不上大年,坐着马车来到白城买药。

二人说着话,台上的人已经跑了下来,阿秀远远地挥手,明媚的容貌艳胜桃李。

拨过人群,阿秀扑在阿汉怀里,献宝一般扬了扬头上戴的冕冠与手里捧的花。阿汉眉眼放柔,轻点她的瑶鼻,尽是宠溺。“调皮鬼!”

人家夫妻甜蜜相逢,桑椿调转了眼光。望着松木台正有些愣神,一道劲风挟至。桑椿下意识要躲,但随之硬生生顿住,这么一迟疑,脸上的面罩已给揭开。

那人啊了一声,退了一步。阿汉回头,诧异道:“莺四大哥,怎么了?”

莺四捏着面罩,眼光直直地打在桑椿脸上。“这位是谁?”

“是我的内表兄桑椿,莺四哥,不知我们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莺四淡淡道:“没什么。”抬手将面罩还给桑椿。桑椿一伸手要拿,莺四忽反手为擒拿,五指并勾戳入桑椿脉门。桑椿似是出其不意,啊地一声痛呼。阿汉眉眼大皱,倾身格开了莺四,阿秀也心痛地抢上前握住桑椿的手臂,对莺四柳眉倒竖。

“桑椿兄很象在下的一位故人……失礼了。”

瞪着头也不回而去的身影,几个人都有些发傻。

阿秀打着手语:阿汉哥,我们回去吧!阿汉还未回答,人群突暴出一声惊呼:圣使!

很多人闻声而变­色­。天边极快地飞窜过来五条人影,那几人全身穿着白衣,连头脸也包个密不透风,手持着一块黑沉沉的大盾牌,最惊悚的是,牌上面盘着一只­色­彩斑澜的大蜘蛛和黑白相间的毒蛇,那蛇仰着头,咝咝吐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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