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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燕云乱风云初起 > 赏赐(2)

赏赐(2)

我用筷子在沙盘上划长江水线,再画吴州地势图:“你看,贺若弼的兵布到了这里;这是大将军的布兵,看看,像什么?像不像一条虫子钻进沙袋?这次贺若帅要打镇江,非输掉不可。”

“贺若帅一向善于从铜墙铁壁中找到突破口。”

“我们可以打个赌。”我尽量装成平静的口吻说,希望袁笑天没有看出我的真实想法。但他的眼睛更盯着沙盘,似乎兴趣非同一般。我暗暗叹息,只等他开口。

“我只看相,不打赌。也许你是对的。”袁笑天抬起头来笑,他的笑容真的很年轻,“不过天下的运势不会因一两场战斗而改变,就如同长江之水不会因为暗礁阻拦就停止流动一样。”

我起身道:“我该回营了,也许他们把东西挖出来了。”

出门的时候,我又回头道:“谢谢你教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个法子。”

谣言

我回到军营时,见士兵们三五成群的在围观什么。围观的人群中有嬉笑声,也有劝告声,乱七八糟十分嘈杂。我一愣,就听见校场内的怒骂声。那声音是罗岭发出的,特别的恶毒和愤怒。一个士兵发现我回来,赶紧跑上来汇报道:“将军,好像是几个公子在和罗岭——”我驱马上前,见几个少爷兵压成一堆,口中正嬉笑着。我往人堆里抽了三鞭,喝道:“全部起来!”几个少爷兵被我的鞭子一打,都急忙站起身,罗岭也从地上爬起来,他的上衣被撕得粉碎,眼中还有泪水。我问:“怎么回事情?”

少爷兵中有一个是谢悠宁,他漫不经心地笑道:“报告罗将军,我们怀疑他是混入军营的娘儿们,所以检查一下。”

罗岭大叫起来:“不是这样的,他们故意来羞辱我!”他的脸上还有挣扎的青痕。几个少爷兵都轻浮地笑起来。

我冷冷地问:“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谢悠宁一本正经道:“报告将军,我们只检查了上半身。目前结论是,他是一个长得特别像娘儿们的家伙。”

我说:“好吧,罗岭,你把裤子脱了,给他们看看你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

罗岭面­色­一白,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见我神­色­不像开玩笑,他只得一边咕哝着岭南话,一边脱下裤子。我看着那几个少爷兵道:“看清楚了!”

几个人暧昧地交换着眼神,齐声道:“看清楚了!”

我当即下令:“来人,将他们四人拿下!胆敢诬陷本将军带女人入营,每人重责五鞭!”我转向罗岭道:“你是行刑人!”

四人被士兵按到行刑台上。听见我的话,谢悠宁大声道:“让他行刑!不公!”

我道:“抗拒军法,再加五鞭!”

罗岭兴高采烈地拿起鞭子。我又吩咐老杜:“你监刑,不得多不得少!”老杜点点头,又悄声问:“真打啊?”我藐视众人一眼,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罗岭兴奋地到中军营汇报:“爷,行刑完毕!”我盯着他,他有点紧张。我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多么奇异的一双眼睛,又胆怯又凶狠。我终于道:“你今年究竟多大了?”

他搓着柔­嫩­的双手答道:“快满十三了。”

我道:“不要去招惹他们!你既然做了我的随从,很多时候不能再是小孩子的样子了。”

他突然愤怒起来:“是他们欺侮我!说我是卖ρi股参军的!说我和爷——”他收声,我恍然大悟。这时才惊觉周仲安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的。但是我,岂能轻易被流言击垮?如果我面对这群世家子的侮辱就动怒或者做出有违军纪的事情,岂不是显得我做贼心虚?

我起身,对罗岭道:“周大将军常说,清者自清。那等污秽之语你理睬来做什么?对了,搜查到了吗?”

罗岭沮丧道:“没找到。整个军营都搜查完了,连根草都没放过,就是找不到。小的想想不甘心,就单独折回少爷们的营帐寻找,正好碰到谢三少,这才打起来的。”他吐了口唾沫,“他娘的,说我像娘儿们,我看他更像!”

我想了一会儿,道:“还有个地方只怕你没有想到搜查。”

“哪里?”

“我的营帐。”

春寒

我的前任,据说是个勇武好斗之士,唯一的缺陷就是好酒。后来在大将军攻占隋地时,因酒误事,被大将军砍了脑袋。他曾经居住的地方还挖了一个酒窖,我无意中发现,并没有对这个废弃的酒窖动什么脑筋。如今遍寻失物不得,我猜想多半被少爷兵们藏到那里了。我和老杜一­干­人来到酒窖时,老杜叹了口气道:“如果不是这把瑶琴失踪得蹊跷,要说小胡人你想污了这些东西,我们也会相信的。”

我瞅了他一眼:“污了还能逃到哪里去么?”

他嘻嘻一笑:“北边哪。”

失物找到后,我把新兵们集合到仓库前,让他们看着东西一一锁进库房。当封条贴上后,我对他们道:“我想过了,自己的东西还是自己保管最放心。你们都是聪明能­干­之辈,想必不会让自己的东西失窃。所以从今日起,守卫的士兵从你们五十人中选拔,轮流当值。”

少爷兵们愣了愣,嗡嗡的声音一下子停止了。我又道:“前面你们的训练都比较简单,以水战为主,从明日起,将进行骑兵训练。你们当中的佼佼者会选入大将军亲自指挥的骑兵队。”

人群中有个粗粗的声音道:“咱们大陈不是水战为首吗?”

我一看是萧平,便道:“隋军攻打我们的时候可不管我们擅长什么。”

等到一切安排就绪,夜幕已经降临。我独自坐在营帐当中,再次看那蜡丸中的纸条。读了很多次了,却看不出贺若弼想要我做什么。其中的含?##用廖薇龋甚至看不出究竟谁来执行联系我的任务。纸条的末端却是贺若弼的符印?/p>这时有士兵来报,说大将军让我立即去将军府。我急忙上马驰往镇江城中。大将军在他的书房里,桌上铺着一张很大的地图,旁边是一个巨大的沙盘。他似乎瞅了地图很久了,眼睛都有点儿红。

看见我进来,他点点头道:“贺若弼第二次和你联系了吗?”

我摇摇头,又补充道:“但是我猜到联系人了。”

他看看我,说道:“不要太直接。学会隐晦,学会藏起自己的想法。如果你表现得太明显,贺若弼会怀疑的。只有一个出­色­的将军,方有资格把才华‘货与帝王家’。”他沉吟了一会儿又道:“加紧训练骑兵,我准备杀杀贺若弼的锐气。他现在忙着和高颎争夺军中权柄,很需要镇江之战有突破。杨素是倚重他的,但是还有杨谅、杨俊、杨广和杨素争权。杨素如此急于让贺若弼和你这样的无名小卒联系,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我问:“将军,您不问问训练公子们的事情?”

他瞥了我一眼道:“你如果连那群家伙都训练不好,还做什么将军?何况,他们不过是来争取一个封官的借口罢了。”

我没吭声。大将军不再解释,只是指着沙盘道:“我要打下吴州,你做水军左先锋。先把大船队北移靠近广陵。”他微微一笑:“要让隋军知道,大陈的春天还有倒春寒。”

骑兵

初春的长江少有大雾的天气。如果我率领的水军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北移到广陵附近,就需要有雾气的天气。长江北岸靠近广陵的地方,几乎天天发生着陈军与隋军的小规模战斗。但是对大陈来说,目前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广陵的隋军,而是吴州。前者毕竟还在长江北岸,后者已经进入了我们的腹地。更何况吴州距离入海口比较近,他们的军队可退可进,对镇江的威胁更大。

一日,我随周罗喉巡视长江,他凝视着长江水,又弯腰捧起一捧江水,慢慢道:“快了,我估计半个月后就有一场春雾。对了,你的骑兵训练得怎么样?我可不希望你带着群傻小子到广陵送死。”

我赶紧道:“训练得还好。就是有些人娇生惯养,可能不大习惯这么高的强度。”

他嘴角闪现一丝讽刺的笑容:“此刻严,是为了他日保他们­性­命。你不得有丝毫放松!”

“是!”我又忍不住羡慕地问,“将军,您是不是摸摸水,就知道天会怎么变,鱼群会怎么游?洄水最容易产生在哪里?”

他笑道:“我自小在长江边长大。这种熟悉感,怎么说呢,就像你能在野地里辨别野兽的脚印一样。”

我刚哦了一声,他又摇摇头道:“不完全和你一样。这种感觉——”他的手指在水中温柔地轻划,好像抚摩的不是长江水,而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就像熟悉一个最爱的女子,熟悉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每一根发梢,她的喜怒哀乐,熟悉她的每一寸肌肤的温暖与敏感……”

我的脸颊有点发烧。可是大将军的眼睛并没看我,他看的是江水,说的对象似乎也是江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怀疑他说的这个“最爱的女子”并不是那位高贵美丽的周夫人,而是另外一个女子,或许是白可儿。不,不会是白可儿,或许是另一个女人,只是我没有见过而已。我有些同情周夫人,也许是因为她和阿蕊的眉眼有相似之处的缘故。啊,阿蕊,会不会有一天,我也能如熟悉长江水一般熟悉她呢?

回到军营,我继续强化骑兵。骑兵训练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我只是要求他们要快,更快,最快!这些水兵们,尤其是新兵根本无法想象隋国的骑兵冲过来的恐怖景象,那是挟着雷霆之力的屠刀,足以摧毁一切挡在他们前面的刀石和血­肉­。

我喜欢用鞭子,但鞭子不是用来抽打马匹的。对我来说,马匹比兄弟还亲。因为它们在战场上就和你荣辱与共,生死相依。我的鞭子只抽打懦夫。譬如那个在冲刺中从马匹上跌下来的家伙。

士兵们吵嚷成一团,有人在拉那个家伙,但他赖着不肯起来,只说自己腿摔伤了。旁边一些练习的士兵趁机休息起来。我一眼看出躺在地上的是萧平,不由大怒,纵马奔过去,他还赖在地上,斜着眼睛看着我道:“罗将军,我的腿断了。”我手中的马鞭毫不客气地抽到他背上,刷的一下,他歪歪斜斜的衣甲就掉了下来,背上出现一条血痕。萧平兔子般跳了起来,大叫:“臭杂种,你敢打小爷!”

我喝道:“不遵军令,该当何罪!”

营内的军务官小步跑来,大声宣布:“训练违令!辱骂官长!鞭三十!”

我挥挥马鞭,示意执行。行刑的士兵就将萧平绑到了营地的柱子上。萧平粗着喉咙大叫:“小爷的爷爷是萧大将军,看你们哪个不要命的敢打小爷!”

他的叫嚣很快变成了惨叫声,打到二十鞭,萧平的背上血­肉­模糊,叫都叫不出声来。新兵们都默默站在一旁,不敢多说一句话。这时,谢悠宁上前鞠躬道:“将军,能否看在萧平是初犯,宽恕剩下的十鞭?”

我瞥了他一眼:“军中无恕,可替代。莫非你愿意代他挨十鞭?”

谢悠宁的小白脸更白了,退后两步,不再言语。行刑完毕,我道:“将萧平抬回营帐,其余人继续­操­练。”

这一次整个分队的速度快了很多,人人都不吭声。我的鞭子时不时准确地落到那些动作稍慢的士兵身上,他们并不敢多说半句话。

等待

晚上,我来到萧平的营帐,发现里面簇拥着不少少爷兵。我站在营帐外,听见他们破口大骂,把我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陈显和陈庆的声音十分相似,不知道是哪个说的:“大家要被这北方杂种害死了,叔父大人本是要求周大将军直接训练我们的,我们不如去向周叔叔告状。”

谢悠宁的声音带点谨慎:“大家不要让他发现,寻个时机再找周叔叔告状。北方蛮子一般不谙水­性­,咱们过几日训练水务时,先好好教训他一把。”

萧平语带哽咽:“痛死我了!你们可不要小看他,到时候个个背上被他用鞭子绣江南好就完蛋了。”

里面又是吵作一团。我想了想,退回去几步,示意士兵喊一嗓子:“罗将军到了!”

步入营帐后,里面的人都回避我的目光,只有萧平­祼­着背趴在军床上。我取出一个药罐道:“军医。”军医忙把药膏涂到萧平的背上,他没有挣扎,只是咬着枕头不语。我道:“这个药对鞭伤有奇效。你这几日不能用水。三天之内不必早训。”

见我转身要走,谢悠宁叫道:“将军,只是不早训?”

我道:“不错。”

萧平粗声道:“那你­干­脆把我打死算了。”

我扫视了他们一眼:“战场当中,无人给你们养伤的时间!”

陈显抗议道:“现在不在战场上!”

“不在战场上?”我厉声道,“杨坚已让突厥俯首称臣,高句丽的大王对隋的使者唯唯诺诺。所有的隋军都在集结,随时准备踏破长江。如果你能够随军前往吴州看看,就能看到那里天天都在交战!”

我鄙夷道:“你们的权势、财富、女人都将化为乌有,居然还说不在战场上!”

萧平第一次正眼看着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不服气:“我知道,你恨我们!你恨我们上次藏了东西到你的酒窖。你是报复!”

“报复?报复一群懦夫?”我笑了笑。

“懦夫!”人群躁动起来。连一向不大吭声的陈庆也抬起头对我骄傲地道:“罗将军,请您不要侮辱我们高贵的血统!皇室没有懦夫!”

我看了众人一眼:“好!那就证明给我看看!我只要看到自己的士兵都是勇士!他们能从战场上胜利归来!”我又转向萧平道:“萧大将军是大陈的勇士,我希望把你交到他手中时,不辜负你的姓氏!”

训练骑兵的进度没有因为萧平事件有所放松。人人都憋着一股劲儿,似乎想证明给我看,他们是一群优秀的人才。

而我,只是在等待那场大雾。等待的时候,周罗喉命人为我专门打造的长枪送到了军营。那枪长约一丈有余,前面的枪尖格外奇特,带着五瓣小尖头,远看像梅花,近看却是刀刃。枪杆上还安着机关,可以让刀刃张合。我不大喜欢这类细巧的玩意,有点怀念杨素那杆点金长枪,很重,很实在。我想大将军还是摆脱不了水军的思维,总喜欢细巧的东西。在平地上冲刺,细巧的东西最易折断,还是牢固点的更好。

大陈的将士似乎随时准备着撤退到水中,在他们的思维中,骑马打仗渐渐成为一种荒唐的事情。所以陈军穿的都是软甲,跳入水中时,不会因为盔甲太重而溺死。这样一来,他们常常被对手的弓箭­射­穿。凡事有利必有弊。我和周大将军提过很多次,我的骑兵队必须打造重甲。大将军没有答应我。不过这一次,他还是命人送来了一百副新打造的盔甲。我望着长江水想:广陵,也许就会成为我罗艺真正扬名的地方。是的,我一定能扬名天下,威震隋军!

我的脑海里跳出自己身着闪亮的盔甲,骑在马上向阿蕊致意的场景,而阿蕊,笑如春风,艳冠群芳。

我迫不及待地等待着水师北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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