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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我睡到将近中午才缓缓醒来,发现沈轻红不睡在我身边,也不在屋里。昨晚地上我扔得乱七八糟的衣物,都被整齐叠放在紧靠窗户边缘的一张木椅上,那几条毛巾也清洗得乾乾净净。

我一阵恍惚,不知道身在何处,昨晚究竟是真是梦。

正胡思乱想之际,她扭动房锁推门进来,左手拎着一个很大的保温桶,右手一个热水瓶。

「红姐,你早就起来啦?」

「嗯。你饿了吧?起来吃饭,我给你做了几个菜,怕你还在睡,就跟房东借了一个保温桶。」我坐起身来,把被子往上拽盖住整个上身,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头还是晕晕的,理不清头绪,也不愿去理,只顾盯住她看。

她被我看得脸红起来,坐到床边的小凳子上,把头和胳膊伏在我的腿上。我抚着她的秀发和脸庞,一时间这世界多么安静多么美丽,安静美丽得让我们因为不敢相信而有点伤感,好半天都没说一句话,只听见小桌上的闹钟行走如飞,屋檐水滴一颗颗清晰舒缓地掉落。

「家明,你今后不要忘记红姐!」

「轻红,你,你怎么说这话。我,我爱你!」

我想说娶她,话到嘴边,却没有底气说出口,改成了一句废话。

饭后我挽着她的手,一路说说笑笑,走过雪后晴朗的街道,由於积雪变得疏朗空旷,那些街头商贩比往日少了很多。

在街头一株叶落尽净玉雕也似的柳树下,我和她分别,她去老四川上班,我宿舍。我大步跨过宽阔的街道,像往常那样首,准备目送她美好的背影在人流中消逝,却见她站在原地没有动,望着我的眼神,隔着滚滚车流,带着无限哀伤。我等车流稍驻,慌忙跑去。

「轻红,你怎么了?」

「家明,没,没什么」

她把头靠在我肩上,紧紧搂住我,在灿烂的阳光中身体颤抖不已,泪水无声滑落,从我的领口流进去。

「轻红,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今天下午我陪你,你去老板娘那里请个假?」她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抱住我的脖子,泪眼朦胧地仔细极近距离地望着我,然后用力吻了一下我的嘴­唇­,转身离去,没有头。

我以为她爱我都爱得不想片刻分离了,甚是得意,又感到有些害怕和不安。

到宿舍,三节棍和飞机头(我们宿舍年纪最小者,其人爱模仿JimCarrey的神探动作)正在聊天,其他人都不在。

三节棍一见我来,大叫一声:「权老实,你老实说,昨晚去哪里鬼混了?

交了女朋友,就敢夜不归宿,哈哈。「

飞机头和他一起放肆地大笑起来,逼问我那女生是哪个系的。

我支吾几句,拿上换洗衣物,匆匆跑向浴室。他们二人连忙也掏出几件内衣,不知是乾净的还是换下来还没洗的,三节棍大叫:「史家明,你等等我们,一起去澡堂啊!」飞机头跟着嚷嚷道:「我们正好去检查一下,他的东西有没有磨坏了。」一个多星期后的周末下午,我去老四川找沈轻红。

那是我最忙的时间,一学期的课程,都指望这最后两个星期废寝忘食挑灯夜读,好不容易对付完系里最可怕的捕快头子铁手无情于教授的课,下周几门比较轻松,心情格外愉快。

饭店老板娘却告诉我一件远比被於捕头拿获还要绝望的事情:她上个周末辞去这里的工作,和老板结算清后,家了,说今后不打算再到这里打工。

我登时懵了,这件事就发生在我们街边分别的短短几天后,怪不得那天她那么难过,但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追问老板娘,究竟忽然发生了什么事情。老板娘也不太清楚,让我问春梅。

春梅把我拉到门外,问我道:「你是不是和小红吵架了?她走的那天很伤心。」「没有啊,真的没有!我,我跟她从来都没有吵过架。」我急得都快哭了。

「那真是奇怪。」

「春梅姐,我看你跟轻红特别要好,你怎么也知道一点吧,她为什么忽然就走了?!都不跟我说一声。」「小红和我在一起,加起来一年多了,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她人真好,我们都很喜欢她。那天她忽然要走,拦都拦不住。我也不晓得怎么事,唉,这真是的。」「那你有没有她家的,我要给她写封信。」

「我有。她临走给了我,叫我今后常和她联系,但是」春梅非常踌躇。

「但是什么?」

「但是,她特意关照,不要把她的家庭告诉你。」「春梅姐,你看我像不像个坏人?如果你觉得我像,就不要告诉我她的。」我又生气又难过,为沈轻红的异常绝情心痛不已,真想一走了之。但分手那日她十分伤感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我的心,说什么我也要弄明白,这是怎么事。

「小明,我相信你,我这就给你写去。」

当晚我就给沈轻红写了一封长信。第二天要考的科目,本打算今晚复习,现在也不管了,去它­奶­­奶­的,愿意给我几分就几分吧。

由於考完就家过寒假,我给她特意留了家庭。

后面几门课我考得一塌糊涂,因为根本没心思好好复习。临放寒假的前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闷声不响,跟霜打的烂茄子那样,无­精­打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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