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又移到他的背后, 撩摸一阵说道:“咦? 怎么这背上的花同样精致我却感到没有前面的好呢? 对了, 背上的花太工整, 没有随你肌体起伏而动, 想是那工匠做到后面偷懒了, 也许是欺负你看不到…”
燕青听过无数人赞美他一身花绣, 但从来没人像李师师这样作精准的评价, 他心潮起伏, 觉得气都要喘不过来, 又听她道:“你流汗了, 这汗珠一出, 背上的花就好看了, 你的汗珠好像花上的露水, 我活了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有趣的汗珠。 你知不知道你背后流汗的样子? 你怎么不说话?”
他不知该说什么, 恍惚中只听她道“活了这么大”, 便问:“小姐今年多大了?”
“虚度年华二十七载了, 你呢?” 她轻声问。
“我今年二十有五。” 说到这儿, 燕青忽然一念闪过, 说道:“既然小姐长我两岁, 可否作我姐姐?” 说着他转身后退两步, 俯身向她拜去。
李师师一愣, 旋即明白他的意思,不由满面羞愧, 头侧向一边。 燕青见她如此, 心中不忍, 知此举不但伤了她的心, 也伤了她的面子, 于是道:“我自上次见了姐姐, 便把姐姐当神仙样的人物, 爱慕不已, 日夜思念, 望你怜我这份心, 认我这个弟弟, 若如此当是我前三生修来的福份。”
李师师见他边拜自己为姐姐, 边说“爱慕不已, 日夜思念”的话, 体会到他的难处, 她深叹一口气, 上前将他扶起, 道:“弟弟请起, 来, 姐姐帮你将衣裳穿上。” 她捡起扔在一旁的衣袍, 帮他套上。
燕青见她在胸前为自己整衣系带, 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在他记忆中还从没人帮他穿过衣服。 他父母早亡, 对父亲他早无印象, 对母亲他的印象是经常生病, 从他会自己穿衣服起, 他就要照顾母亲, 母亲为他穿过衣服吗? 他不记得了。
他望着此时为他穿衣的女人, 闻着她身上传来的幽香, 又有些意乱神迷, 心想:若此生得着她, 有她每日为我穿衣, 那真是赛过神仙了。 忽然他将双手按在她肩上, 动情道:“好姐姐, 我从小是个孤儿, 没有亲人, 今认你作了姐姐, 我便把你当我最亲近的人了, 我…”
李师师将手按在他胸前道:“不用说, 我全明白。 来, 我们姐弟合奏一曲‘平沙落雁’吧。” 她知道再说下去两人难免又激|情难抑, 便想用琴声来调整情绪。
燕青点头, 走到桌边, 又拿起那支箫。
当悠扬的琴箫声飘起时, 楼下有两人均松了一口气。 其中一人是李妈妈, 李妈妈见碧云被支下楼已是不快, 想师师怎么会犯糊涂, 为燕青坏了皇上的规矩? 又想起燕青一表人才的*模样, 真担心她要动春心。 而正好皇宫的杨太监又来, 说皇上念师师小姐喜欢鲜橙, 便送一筐南省刚进贡的上好橙子来。
杨太监一个月总会来两次, 送些无关要紧的东西, 顺便也看看“烟雨楼”的动静。 他吩咐人把橙子抬到李师师面前, 李妈妈拦住道:“小姐在会客。” “哦?她在会客?” 杨太监盯住她身后的碧云。 碧云连忙道:“我只下来拿样东西, 这就上楼去的。” 说着她拿起一个茶壶就往楼梯口走, 可边走也边担心会撞到什么尴尬情景, 她的脚刚迈上一层楼梯, 上面琴声响起, 便暗中松了一口气。
碧云上去不一会儿就下来, 道:“李妈妈, 小姐要你也上去, 原来今日见的客人竟是小姐失散多年的姑舅表弟, 现在表弟也要认你作干娘。” 李妈妈听了喜不自禁, 道:“是吗? 我今日还又多一个干儿子了?”
杨太监见状说道:“你们一家人有喜事, 先忙乎去吧, 我告辞了。” 说罢留下那筐橙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