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觉得今日见到麦宗文好像解了一些疑问, 又好像添了一些疑问, 这“圣光杯”的来历复杂得超乎想象。
他和麦宗文回到院中见金黄余晖披上枝头, 已是黄昏时分了, 便向麦宗文告辞, 相约南征后再来“柳家庄”。
梁山人马紧锣密鼓筹备南征, 眼看大军即日启程, 燕青好不容易找一空端, 来到烟雨楼。
李师师见他来甚是欢喜, 道:“你总算来了, 我有样东西急着给你, 你再不来我就派人送至军中了。”
“什么东西?”
“随我来。” 她带燕青到内室, 取出一件暗铜色的背心, 对燕青道:“这样宝贝是我陪‘震西将军’刘清乾喝了一整日酒才讨来的, 我只说是借一段时日, 但他听说是为了你, 就送给你了。”
“这是什么?”
“这是‘绡金甲”, 大宋没几件。 这背心是一种特别的‘绡金线’织成, 别看它轻, 可刀枪都入不了它, 你一定把它穿上。”
“谢姐姐, 我征战时一定穿上它。”
“什么征战时才穿, 你要日夜穿着, 我听说交战时常有夜间袭营之事, 你便是睡觉也要穿的。” 李师师望他, 眼中流露着恳求, 又道:“我知道你本事大, 但总是小心为妙。”
他心中感动, 未想她为自己担心至此, 便抬起如墨双眸望她, 轻唤了声:“姐姐!”
见他眼中溢出柔情, 她的面颊也泛出红晕, 但念及姐弟之礼, 终是转过脸去, 又道:“我昨日才知, 金銮殿上陈乞招安的是高俅, 提议梁山军南征的也是高俅, 你说这事情多巧?”
“昨日皇上来过?” 他未顺她说下去, 却问这个问题。
她点头, 随即见他轻咬唇角, 眼神暗淡下去。
他按耐不住心乱如麻, 好像无法接受徽宗继续来会她, 但又不得不接受。 他转过身去, 暗暗吐纳几口气试着将自己平静。
她感到了他情绪的变化, 心中顿有千丝万缕绞缠纠错, 本欲将那难言之情述出, 却终化成轻柔的一声“弟弟!”
他暗叹一声, 转过身来, 忽然想起刚才她说的话实在重要, 便回复常态, 道:“这么说来, 梁山招安倒是应了高俅的心意。 哼, 也不知这皇上是怎么想的, 南边方腊祸患大, 却怎么也大不过北边的金国。 完颜一族不日就要平了耶律辽国, 矛头将直指中原, 梁山好汉应北上抗金才是, 却去征什么方腊。 方腊根本不用去打, 用招安收买的方式将其内部瓦解才是上策, 现在用梁山军去征讨只会让他们同仇敌忾, 这一仗只怕惨烈。”
她听了不住点头, 暗叹他对天下大局思虑透彻, 徽宗真连他一半都不如, 再加上身边还有那个高俅, 唉, 大宋危也。 正想这儿, 又听燕青道:“这高太尉也有些奇怪, 他也算是个聪明人, 分明享受着大宋的高官厚禄, 却尽干些于大宋不利的事, 怎么回事?” 他又想起西夏国主将“圣光杯”送给高俅这一节, 只觉得高俅在这其中也有什么勾当。
李师师见他陷入思虑, 就笑道:“不说高俅了, 他是个扫兴的主。 来, 你临行前我为你卜一卦, 如何?” 说罢李师师捧出那个褂盒, 跪下向天乞命, 然后从盒中抽出一褂, 见是“复褂”二十四, 上书“亨 出入无疾, 朋来无咎;反复其道, 七日来复; 利有攸往。” “象”文曰:雷在地中。
燕青见了疑惑, 道:“这‘亨’定是亨通, 但为何‘反复其道, 七日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