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五月,花繁柳绿,信洲城外的凤凰镇沉睡在夕阳暮霭中,一辆马车缓缓行过镇中的青石街,停在镇西最后一间大宅前。
一个急健的身影从马车上跳下,推开宅院大门,回身将一佳人从马车中扶出。佳人问道:“这屋子是怎么回事儿?”
“师师,现在你只将眼睛闭上,马上就知道”
“燕青,你在弄什么花样?”
“你快闭上眼。不行,我得用布蒙住你的眼,免得你偷看。”他不等她回话,迅速用块布将她眼睛遮住,牵着她的手道:“慢走,跟我来,前面有个门槛,小心…”
她眼前漆黑一片,恍惚间像到了一个房间,他却在此刻将她的手放开,道:“你再稍等片刻,只片刻功夫。”她听到周围细索的声音,好像他在忙碌,困惑间又觉一件衣服套在头上,他帮她穿了一件衣服。她心道:“他究竟在干什么?”
她正要问,突然眼前一亮,他将那遮眼的布摘掉。她看到了,看到了,她深吸一口气,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眼前的房间竟和她的烟雨楼一样,那菱花镜,那梨木桌,还有一架瑶琴!不同的是房中的那架红木雕花床,还有满屋摇熠的红烛,燕青身着喜袍站在她面前,她低头一看,自己也穿着红艳的喜袍,霎时她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轻声道:“这是我一生最大计划,我谋划已久,向往已久,你喜欢吗?”
她不置可否,问道:“你怎么弄的?怎么像有分身术?”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她身边,她不知他怎样做到这些。
他笑道:“我去金国之前让包打听把‘青燕木器坊移到了信洲城,又让他在一月之内置办了这间屋子,他真是靠得住的兄弟,这里的一切与我设想分毫不差。”
他说着从桌上拿起一个托盘,上面盛着三杯酒,他将这三杯酒端到李师师面前。
她问道:“这是做什么?”
“这招是我从姬家村学来的,这是我知道的最简单的婚礼仪式了。”他简略地将自己三年前在姬家村的经历说了一遍。
李师师听了直笑,叹声道:“你这人心眼那么多,谁知道你在山西是不是真有个娘子。”
“怎么可能?我是不想娶姬冠嫂才那样说的,天地良心为证,我燕青今生今世就一个娘子,这娘子就是你。”他拿起一杯酒道:“师师,这三杯酒第一杯敬天,第二杯敬父母,第三杯你我共饮,我们就是夫妻了,今晚作我的新娘,好吗?”
他望着她在氲曳的烛光下美轮娇艳的脸庞,只等她含笑点头,却不料她抬眼望他,缓缓地摇头。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诧异道:“你不愿意?你该不会在山东有个什么相公吧。”
“什么相公?谁像你那么奸滑?要赖婚就随便编故事。”
“那是为什么?”
“婚姻是人生大事,怎么能草率行事?”
“你要我请媒人,再用八抬大轿将你抬进来是吗?”
“我有那么恶俗吗?”
“那你是看不上我,唉,我在相貌上是再也配不上你了。”他说着伸手摸摸自己的左颊,史良玉打在他脸上的那一锏在他左颊上留下一道又深又长的伤疤。
“要不,我再冒险去趟东京汴梁,找安道全大哥,看他有没有办法把这块伤疤弄掉。”他有些不甘心。
“我嫁不嫁给你,跟那块疤没关系。”她瞟了他一眼,从腰间取出一个香囊,将香囊打开,里面是六十四张卦象。她轻声道“我们有没有夫妻缘分要看天意。”
“怎么看天意?”
“你随便摸出一张卦象,若无大碍就依你,若有阻就得等一等。”
“等多久?”
“三年。”
“三年!三年后我三十岁,你三十二了。”
“怎么,嫌我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