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们这是干什么?”木大小姐怒——把桌子搬到那里做什么?那样她怎么逃?
“我们是临时加班。”两个牢卒神色古怪地说:“都督传下话来说你很会撬锁,所以要严家防范,时时派人守着你,绝不能让你逃了……否则要让我们大家都改行回家去种田。”
木大小姐傻了——都督怎么知道她想逃?他有千里眼?顺风耳?所以昨晚发生的事他都知道?惨也!
木大小姐坐不多时,牢内就来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都督家十一姨娘唤来送吃食的丫头。这次木大小姐没用银针试毒就吃了——被毒死总好过被终身监禁。
也由于这是第二次在牢里吃饭,所以,木大小姐总算看清了——有些人的伙食好些(据说是送了银子给看守)还有些是家里送饭来的,再又有些没人管的(比如她隔壁那位)就吃得比猪还差!
下午无聊,木大小姐就开始捉弄看守人。
她勾了指头让一个看守人过来悄悄对他说:“我告诉你哦,都督老爷关心民情,连同监牢犯人的生活也关心,所以特地让我来悄悄观察这里有没有人虐待牢犯——有的话,就把那些人革职。我只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哦……”
那看守人连连点头。不过不多时,就有人进来将地上的干草都拿走了,又有人进来将地面洒水,清扫,再洒水,清扫,接着连床也铺了进来——象木大小姐希望的一样,干净清爽!
再又让人目瞪口呆的是,晚餐的饮食也变了——有鱼有肉,还有汤?!
喜得牢里的人象过节一样。要知道,平常他们连乞丐都不如……
再来还有更奇的,当夜,一间牢房里“咣”地一声掉进了一个大布包,里面都是烤鸡!鸡的数目不多不少,刚够牢里每一个犯人加牢内当值的人吃……
“小哥……您的话应验了呢。”牢里很多人喜孜孜又充满感激地对木大小姐说。
木大小姐则眼睛瞪得象土豆那么大,嘴也张得几乎可以塞进两个鸡蛋!
应验了?难道这世上真有神?神送来的吃的?可为什么不让她有逃走的机会?
如果没有神,那为何牢卒出去将牢顶并加牢内牢外翻了个遍,也找不到半个可疑人影呢——轻功再快也不至于那么快吧?他们是立马就出去了呢!那么多人立时一起出去找!
木大小姐不知道一切都是怎么了?全懵了!
她不知道的事多了!比如:她牢顶上有一个暗影,每夜夜半来,晨曦微露去——她坐了几天的牢,这个暗影就在顶上陪了她几天……
喜鹊枝头叫
认识段七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极其朴实的人,朴实得就和他身上的衣裳差不多——青布直褂,没任何一点花哨。他也不爱说话,惹急了拧拧眉毛走人,绝不同你吵,更遑论吵架。
所以人们给他取了个外号:闷砣七!其意直白——说他人闷!闷得和称砣一样!
相反的,他的妻子要比他开朗多了,声音大,笑声也大,很会和人相处,走到哪里就说到哪里,象鸟一样不知疲倦,又总有说不完的话。
段七和他妻子其实并不是本地人,十六年前,他们来卢吾买下了一间铺面,做起杂货生意,也就此生了根。大家听他的妻子洪氏说,他们本在涪州做生意,可受不了当地一个豪强的欺压,所以来此——人们都能理解!
遭遇豪强嘛,自然能躲就躲开最好。
再来,大家也很同情闷砣七,因为他本应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可大儿子十多年前死掉了,二儿子两年前也不知游荡到哪去了,如今只余一个女儿——无子送终。
有人猜,闷砣七之所以会越来越闷且无趣,原因就在此!
可今天,闷砣七突然象是换了一个人。
见谁都亲亲热热喜气洋洋地打招呼:张家大爷好!李家小哥早!
“唉呀,你今儿怎么?”大家伙不解,十几年了,就没见他主动和人说过一句话。
“我今儿早上听到喜鹊在枝头叫——所以一定会有好事要发生。”闷砣七说。
大家直了眼——因为喜鹊在枝头叫?这十几年来,他都没听过喜鹊在枝头叫?今儿才头一次听到喜鹊在枝头叫?!
不过,闷砣七的预感看来是很准的,当天晌午来了两个人,好言好语让他们夫妇两去益阳(泸州)认亲儿子——看来喜鹊在枝头叫得还是有道理的!
大家伙闻言,都来贺喜,更祝愿他们此行无虚。
闷砣七喜孜孜地一一答谢,第二天就和妻子赶去了益阳。
木大小姐在牢里的第五天一早睁开眼就看到闷砣七泪眼婆娑地望着她——而那目光和木甫原出外经商久了,再回来看到她时的目光一模一样。
“你?!”木大小姐从床上跳起来,刚坐正身子,面上就挨了一耳光。
“你这不肖子!”她听到一个从没见过的妇人对了她厉声喝道:“如果不是你表姐派人来接我们见你,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不见你爹娘了?!”
“你?!”木大小姐怒且莫名其妙!
乌龙认“亲”
“你?!”木大小姐怒且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两个爹娘来了?
“姨母,见着了就好,再打跑了,天大地大地到哪去找?”一个声音悠悠地道。
木大小姐寻声望去——花如玉?还有,都督老爷和小阎王再加另外一些杂七杂八不认识的人——那么,这是花如玉派人寻来的她的姨母?那么这也就是认亲?!
还真有这么个姨姆?!!!
“儿啊……”木大小姐听闷砣七颤抖着声音,充满感情地道:“我那时打你,也是为你好,你难道这么不肯原谅你爹,两年多了都不愿回家看看?”
木大小姐不看他,只望着花如玉。
花如玉淡淡且一脸温情地在笑——唔!真虚假!她好希望能看到他再也笑不出来。只要她不承认面前的两个人是爹娘,他大概就笑不出来了。
但那样一来,那样一来,她又瞄向小阎王阴沉的脸——两厌相权击其重!
“爹……娘……”木大小姐顺目瞧去,看那两人的年纪也够做她父母了,就当认了干爹干娘好了。
“诶!”两老闻言喜极而泣。她“娘”更是激动地把她搂入怀里,弄得木大小姐尴尬、难受得不行,却又不敢挣动——对方可是她“娘”呢。
“哼!”小阎王冷哼一声甩手走人。已经没什么可怀疑的了,这两人是那小子的爹娘错不了,他可是让人直接就把二老送入牢里来认人的,中间都没让他们有机会与十一姨娘碰个头,说半句话(没碰头、未说话,当然就无法合谋欺骗人)。且那两人转到那小子牢门前,观望了一会就不走了,还让狱卒将门打开——如此还不足以证明那小子是那两人的亲儿子,那还能怎么证明?
“你这小子!”小阎王前脚出狱门,木大小姐的“爹”后脚就拉开她“娘”揪了她的衣领问:“这么着,我还想起来了,快说,你犯了什么事,居然弄到坐牢?”
木大小姐正不知如何作答才好,花如玉已幽怨地瞥了眼都督老爷。都督老爷慌忙钻进牢房内赔了笑道:“那个……那个……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闷砣七放了木大小姐的领口不解地望了都督老爷。
“姨丈。”都督大人连连拱手道:“我早已着人在忘忧楼定下酒席,专候着为您二位接风洗尘,再贺你们一家亲故重逢。而那误会,我待会慢慢解释给您二位听,可否?”
都督大人都这么说了,“受人之恩”的闷砣七他们夫妇两还能说什么,洪氏当即福身谢道:“多谢大人盛情,大人帮我们夫妇两找回亲子的恩情,我们夫妇永世不忘。”
“唉,唉……”虽是久经磨练早已老脸厚皮,都督大人还是不禁微微红了面道:“都是自家人,自家人,道什么谢不谢的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木大小姐的“爹娘”就双双跪了向他磕头,还听闷砣七道:“大人的成全之恩,如我们夫妇今生无法报达,来生做牛做马一定相报。”
说罢还想去拉了木大小姐要她一同下跪,木大小姐却是不肯。
“这是哪里话,哪里话?”都督大人慌忙去搀了他们道:“应该的,应该的……是不是?”他回头去求助地看了花如玉,花如玉却不吭声。
“来人啦。”都督大人只得唤了人来道:“带了侄公子先回府去洗洗,然后带去他到忘忧楼去,那姨丈……我们就一起先去酒楼如何?”
有人听令进得牢内来对木大小姐道:“公子,请。”
木大小姐于是对了她的“爹娘”道:“那爹,娘,孩儿先去了。”
要做戏嘛,就做足点。
“诶,诶。”她的二老也已在都督的搀扶下起了身。
木大小姐又再望了花如玉一眼,后者也凝注着她,表情还是那么温亲脉脉,仿佛她真是他久未相见的表弟——若木大小姐原本只对花如玉让她来此的真实目的有点点好奇的话,现在就已是非常好奇了。
木大小姐洗完澡,变回干净清爽的木大小姐走在都督家迷宫似的院子里时不期然又遇到了小阎王。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都督府的老大
木大小姐洗完澡,变回干净清爽的木大小姐走在都督家迷宫似的院子里时不期然又遇到了小阎王。他的身后还是跟着那么几个人,那么几个也不知是什么人的人,嘻嘻哈哈没一个正经。
“哟,这还真是佛要金装,人靠衣装。”一个说。
“就是呢,穿了身好衣裳,还真象个风流俊美的贵公子了。”又一个说。
“美人都生到一家子去了。”再一个说。
然后:“哈哈哈……”笑作一堆。
有什么好笑的?无聊!木大小姐往前走,不回头,只当一群鸭子在耳边呱噪。
“你暗器功夫很好。”小阎王偏不识趣地上来拦了她问:“谁教你的?”
为什么要告诉他——木大小姐不理他绕了道走开。
“我都没见到你手有动过——”小阎王跟上来。
若和这种人说话就和他一样是二百五了——木大小姐暗忖,脚仍往前迈,不停留。
“你……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答?”小阎王显然生气了。
答二百五的话会变成二百五加三百六的——木大小姐告诫自己。
“你——”小阎王一脚踹来。
木大小姐翩然跃开,上次被他得了手是她木大小姐没预计到,现在就不同了,她是有防备的——想踢到她?做梦!
“你敢!迟早让你知道谁才是这个家里的老大!”小阎王气急败坏地冲木大小姐的背影叫嚣。
老大有什么了不起?!哼!——木大小姐想。
错!老大就是了不起!比如说:两天后,木大小姐的“爹娘”走后,她立马就清楚了,老大就是老大还真了不起!
木大小姐的“爹娘”在时,都督府的人待她都还好,至少客客气气,饮食各方面也都周到。后来,她“爹娘”因为卢吾铺子得人打理,只女儿一人在家让他们不放心,所以非走不可,但留下她在都督府当差——据说是芸娘也就是花如玉提议,小阎王极力怂恿赞成的(那会子他们倒是莫句其妙地达成一致、互相帮腔)。都督一方面为了向爱妾表示歉意(怀疑了她对他的忠贞),一方面又见其是爱子的心愿,哪有不欣然应允的。很快就把总管找了来,让他给木大小姐安排合适的工作。木大小姐的“爹娘”见是她是要在侄女家做事,哪有不放心的。于是象所有父母叮嘱在外做事的儿子一样说了些:你要吃好穿好,照顾好你自己,年节边要回家看看呀之类的就走了。
等木大小姐的“爹娘“一走,木大小姐的境遇就从天上掉到了地下。
都中午了,却没人给她送饭来——若她爹娘在,饭菜早端来了。木大小姐只好走出房门,走了半天才看到了个丫头低了头往她的方向走来。
木大小姐上前问道:“奇怪,大家人呢?”
“现在是用餐时间。”丫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用餐时间,当然都这一拨那一拨地在餐桌边吃饭,谁还端了碗到处晃不成?
“那我应该到哪去吃饭?”木大小姐问——她有点意识到自己身份已不同,似应和家仆之类的人一起吃饭才对。
“那里——聚云堂那里。”丫环用手指了指一个方向说。
“你带我去好吗——”木大小姐说,指了她也不知道聚云堂在哪。
丫环瑟瑟地点了点头。
没多久,木大小姐就坐在了聚云堂内,可也就只能干坐着——比她先到的,吃完走人了,比她后到的,不多一会面前也有了三菜一汤,只有她面前,桌面镫亮连粒米都没有。
很多人都在偷偷地瞄她,边香喷喷地吃着喝着边偷瞄她。
“为什么不给我饭菜?”木大小姐问管菜饭的那些人,可他们就象聋子,不管问几遍都不应声——不仅聋而且瞎,走过她身边十几次都象看不到她这个人。
木大小姐皱了眉头站起来,正要步出聚云堂。忽听到身后一声窃笑:“蠢货,谁让他得罪了都督府的老大!”
一语惊四座
都督府的老大?!木大小姐转回头,却也瞧不出是谁说的那句话,大家清一色低了头在用饭——象是除了吃饭他们没在想任何事。
“请问,都督老爷现在在哪?”木大小姐问。
回答她的除了寂静,只有寂静。
木大小姐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得很甜。所有人都不吃饭了,都看了她——她一定明白自己在都督家再无出头之日,所以发了失心疯,不然这么惨的情况下她还能笑得出来?!
“算了,我自己找。”木大小姐潇洒地转头。
“凭这种小伎俩就想整到我?真好笑!”木大小姐边笑边喃喃道:“等着瞧!”
木大小姐在从聚云堂回来的路上又看到了给她引路的丫环,她正坐在一假山石上发呆。木大小姐走过去问她:“你知不知道都督现在在哪?”
“你找都督?”丫环有些吃惊地问。
“你不知道他在哪吗?”木大小姐有些失望——都督府这么大,又该到哪里找起?
“我知道,我带你去——”丫环瑟瑟地说。
“谢谢你……”木大小姐感激地道。
丫环也不说话,带了她七拐八弯,又七拐八弯了一阵就来到一豪华亮丽的宅院前。
“老爷就在里面,这会子只怕正在和家人用饭呢。”丫环说。
“谢了。”木大小姐谢了一声,往宅内跑去,快得守院家丁都来不及拦阻,只能跟在后面追。木大小姐顺了饭菜的香味,一口气奔到都督一家用饭的大厅。
那里有珍羞百味,摆满了一桌,让人看了都要滴口水。而都督一家亦华衣丽服地围了一桌正在吃饭——他们细语轻笑,气氛还算融洽。
就在这时,忽听到一声大叫:“都督我饿了!”
一语惊四座!
••••••••••••••
“老爷!”追木大小姐的家丁心慌意乱地追上来,却已无可施为。
大家都知道木大小姐的身份——十一姨娘在此,拖还是不将木大小姐拖出去,已轮不到他们做主。
“你没饭吃吗?”十一姨娘放了碗慢悠悠地问。
“他们说老大不让我吃饭。”木大小姐装作委屈地道。
小阎王的捏紧了筷子,紧得筷子都快要被捏断了。
“来、来、来,坐,坐下慢慢说。”都督老爷看了花如玉一眼,吩咐人给木大小姐搬来一张椅子,有些奇怪地问道:“哪个老大?”
追了木大小姐的家丁们见无事也就不待都督老爷下令自行退下去了。
“不就是您吗?都督府的老大除了都督还能有谁呢?”木大小姐说。
“呵呵呵……”都督老爷笑了:“我是老大,可没叫人不给饭你吃。”
“那假传是您意思的人是不是该被打板子?”木大小姐天真地问。
“是。”都督又望了眼花如玉后立即道:“来人——”
“算了,”木大小姐甜甜笑了道:“我相信现在那人现在应知错了,即知错了,就该给一次改错的机会是不是?”
“呵呵……有容人之量,好孩子!”都督亦笑了道。
“那么我现在可以吃饭了吗?”木大小姐摸着饿扁的肚子问。
都督才点头,她就拿起筷子不客气地大吃大嚼,全然不顾满桌惊异的目光,更不管小阎王是不是气恨得饭都快吃不下了。
吃得心满意足后,木大小姐才告辞离席,小阎王当即放下碗筷追了出去。
“算你识相!”他跟在她身后说——若敢告状,他发誓以后更要她好看。
“你再敢玩花样,我就天天来和都督一起吃饭。”木大小姐说:“这里的伙食比聚云堂的好多了。”
“你!”小阎王气结。
“哎哎哎,老大,老大,眼睛不瞧路的老大,呀呀呀,老大,老大,横着爬的老大……哎呀——撞墙了,螃蟹老大!”木大小姐也不理他,边往前走边唱自己现编的歪歌。
“你!我总有一天要让你知道,怕字怎么写!”小阎王咬着牙说。
“咦?我知道呢,一个心旁加一个白字!”木大小姐远远地嘻嘻笑了回答,转瞬跑了个没影。
“刚才那人是谁?”小阎王才要转身就听身畔有个声音道:“好有趣的人。”
大小姐的新主意
“刚才那人是谁?”小阎王见木大小姐的身影已不在,正欲离去,忽听耳旁一女子的声音道。
“十一姨娘的表弟。”小阎王没好气地回答,看也懒得看问话的人一眼。
“好有趣的人呢。”那问话的人喃喃道。
木大小姐是没空陪小阎王玩的,她要做的正经事太多了。
比如说:和花如玉谈判。
可惜她去的不是时候,花如玉正在沐浴——一位丫环让她在厅里坐着再等一会,就匆匆地忙碌去了。
想不通,午饭才过没多久,沐个什么浴?可才一会,木大小姐的眼睛却又开始闪亮了。她偷偷地摸去花如玉洗浴的房间——有个好点子已经在她心中闪光,闪得木大小姐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雨是专侍候花如玉沐浴的丫头,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小雨有一手绝活——推拿功夫极好。花如玉每次洗完澡后,都要让她给自己做一下推拿。
小雨最得意的莫过于,每次她推拿完后,花如玉都要说的那句话:“唉呀,以后小雨嫁人去了,我可怎么活呀?”
小雨在浴室外间正为花如玉整理她洗浴罢要穿的衣裙。就听花如玉在里间唤:“小雨,把衣服给我拿进来——”
小雨一听此语便温柔地笑了,因为她很快就又要听到那句她最引以为自豪的话了。
小雨站起身来,却不知怎地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这次她似无缘再听到那句话了。
花如玉皱了皱眉头,小雨行动一向利索的,这次不知是怎么搞的,既然还要让她再叫一次:“小雨——”
雨字才出口,她就看到木大小姐那神彩飞扬的脸。木大小姐得意地在她的大木桶边绕了好几个圈,最后道:“你一个大男人光着身子洗澡却被女孩子看到了,你难道不觉得害臊?”
木大小姐认为,只要光着身子洗澡被并不亲密的异性看到,都该感到害臊,脸红。
“呵呵……”花如玉不仅不知害臊还笑了。
“你不识羞!”木大小姐气,花如玉的脸不红,她的脸却红了,红得和蕃茄一样。
“男人光着身子被女孩子看到,有时也不会觉得害臊的,尤其是被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看到。”花如玉还真不知差耻地说。
“咳、咳、咳。”木大小姐干咳了几下,她不是来讨论这个问题的。
“我跟你商量一件事。”木大小姐决定尽快进入正题,她不想长时间待在这水气氤蕴又暧昧的房间里太久。
“什么事?”花如玉趴在木桶边缘问。
“我知道你带我来此一定有特殊目的,你能不能把你的目的告诉呢?至于玉,你还可不可以先还给我?我保证,只要你的目的不是害人、作恶。我木子灵就一定帮你到底,绝不食言!若不信,咱们可以立字为证。”木大小姐诚心诚意的说,满以为花如玉至少会考虑一下她的提议。可是——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花如玉立即说。
“你不答应,就别想走出这间浴室。”木大小姐变脸道。
那他在水里泡着好了,她还不走了!难不成他敢当着她的面站出来到处走动不成——木大小姐是不敢的,她不敢的事她就认为别人也不敢。
“我没有拿你的玉,要怎么还你……”花如玉从木桶里站起身来说。
花如玉不是“花如玉”
“呀!”木大小姐赶紧捂住眼睛。
花如玉笑声如银玲似的响起,她走过捂了眼的木大小姐身边,到外堂去穿衣——可所有的衣物连同小雨都不知跑哪去了。
花如玉只得回到里间来问木大小姐:“我的衣裙呢?”
“我说了,你不答应我的话,你就别想走出这里,要不然你光着身子出去好了!”木大小姐把眼睛捂得不留一丝缝儿说。
“那是不可能的。”花如玉说着就动手来解木大小姐的袍子:“你身上不就有长衫吗?我拿来穿了不就可以出去了?”
“你想呀!”木大小姐为了不让花如玉得手,只得放下手来,欲备逃开,却忽地不动了。
她面前,她面前一丝不挂的,分明是,分明是——女人!!!!!!!!
女人????!!!!!
但那脸分明是花如玉的脸——
“你不是花如玉?!”木大小姐面色倏变。
“我是花如玉!不过,在这里我叫芸娘。”花如玉边说边笑着。
“可你是女人?!”木大小姐说。
“当然,我本来就是女人,”花如玉欺近她笑道:“而且从来都是——”
——她的脖子上没有喉结。当她挨靠上木大小姐时,木大小姐又发现这个花如玉只高了她小半个头而已,但带她来此的“花如玉”明明高了她一个头不止。
她不是她要找的“花如玉”!
“怎么?你不相信?要不要证实一下真假?”花如玉边说边把木大小姐的手抓起来放在她的胸脯上。
“呀!”木大小姐双靥通红地用力推开她——推在她那如假包换的胸部上,然后兔子也似地飞快逃了出去。
木大小姐才逃出屋子,踏在院子的草皮上,就又遇到了小阎王——不知怎么搞的,她到哪都能遇到这衰人!
不过这次小阎王身后却没有了总是跟随其后的那一群人。而且这次他的“兴趣”也不在她。他甚至都没注意到她,只顾对一位半垂螓首的丫头道:“哼!我倒要看看你的保护神还能保你多久?!”
虽只瞟见侧面,木大小姐也认出垂了头的丫环是曾次给她带过两次路的那位!!
木大小姐的心很乱!又烦又乱——花如玉竟不是“花如玉”!!!!!
若在平时,看到曾帮过她两次的人似在受欺付,她一定出手相助——至少教训一下欺付人的人。可这次,她只肯猛地往前冲。她不要留在这里,半秒钟都不要——这里没有“玉”也没有“花如玉”,那她留下还有何意义?!她得出去找“花如玉”要回她的玉!
但她出不去——都督府四围都是军队,就连院墙边、角落里都站满了。
木大小姐这才发现,如今她想走都走不了,该怎么办?!
偷鸡不成蚀把米
问起来,都说是府里掉了一颗极其重要的夜明珠。
想出去也可以——搜身过后,发觉没有,就可以出去了。
她不能让人搜身,一搜就会暴露她是女儿家的身份。
不过,经过这事一搅和,她倒冷静下来了——如此出去也不是个事。
在外面走动得要有银子才行——最起码,吃饭得有银子,住店得有银子。
所以,她得弄点银子才行。都督府银子应不少——只是不知道,放银子的地方在哪。
“奇怪!”木大小姐找了个较闲的仆妇问:“夜明珠放在哪?怎么会被偷了呢?”
“夜明珠当然放在库房里。”那暂时闲着没事做的妇人也愿意同她嗑下牙。
“库房在哪?”木大小姐又问。
“哎呀,你连库房都不知道在哪?”那妇人有点惊讶。
“我刚来的。”木大小姐说。
“难怪,我就说你怎么眼生呢。”妇人笑了。
“不如你带我去看看,那夜明珠说不定只是掉在哪里,被我们不经意见到了,可也是大功一件呢。”木大小姐说。
“不可能!”妇人道:“那库房周围三丈的地皮,差不多都被他们翻了,也没翻出来呢。
“唉,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吗?”木大小姐说。
“——也是,好吧,我带你去。”妇人说。
当夜,都督府的库房边,就来了一个小小的,闪闪烁烁的人影儿。躲过巡察们的眼目,轻巧巧地来到了库房门前,手拿一根银针,三下五除二就将锁打了开来,接着又跳了进去,关上门。那人影点燃火摺子,库房的宝物立现眼前。
真不愧是都督府的库房——宝贝还真不少!
木大小姐正考虑着拿些什么走最好。突听声后一阵响动。
她惊慌失措地转身,要知道,此时再躲就太晚了。可她马上又笑了,因为来人身穿一件黑色夜行衣——比她更象个贼!!
“道上的?”木大小姐冲他轻笑,然后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下。
那人亦将食指依样放在唇上:“嘘——”他说。
木大小姐放心了,且不愿再看他——他脸上有三道极深且长的疤!使他看上去好恐怖!
“来人呀!”那人在木大小姐回过头去的瞬间忽然大叫一声。
库房门砰地一声被打开来,几十支火把的光,同时照进来,照得库房其亮无比——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小姐要查“案”
木大小姐被五大大绑地押至都督老爷面前。
奇怪的是——她面上即无惧色,亦无愧色?!!
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就是愚蠢无知透顶,押了她的官军们想。
不然死到临头还——
笑得出来?!
“我对你不好吗?”都督黑着脸问。
“除了爹娘就是都督对我最好了。”木大小姐说,末了又在心里加一句,还有哥哥们。
“那你又是无衣穿,还是没饭吃了?”都督并不为她的答话开心,反更气了问。
“有好衣穿,还有好饭好菜吃。”木大小姐不知死活地答。
“那你还去库房偷东西?!”都督脸绿了。
木大小姐还未答话,一旁瞧热闹的小阎王已Сhā话道:“爹,说不定那颗夜明珠也是这厮偷去的。依孩儿见先将这厮吊起来打一阵,以儆效尤,再关入大牢严加审问不迟。”
阎王就是阎王,又狠又毒!
木大小姐仍甜甜地笑,仿佛小阎王不是在劝都督打她,而是劝都督给她糖吃。
小阎王也笑,不过是冷笑——他倒想看看,待会被打得皮开肉绽时那张脸还笑不笑?
都督老爷并未立即照小阎王的话做,而是转了头对一边的花如玉道:“芸娘,现在你说怎么办吧?”
花如玉不吱声,默默地望了木大小姐——是了,她该怎么办?
“老爷,别问我表姐,问我吧。”木大小姐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说。
“你……”都督老爷黑着脸问木大小姐:“我再问你一句,你去库房究竟想偷什么?还有那不见了的夜明珠又是不是你偷的?”
“都督老爷,我去库房才不是为了偷东西,我是为了查案。”木大小姐不疾不徐地答。
“你!”都督老爷气结:“查案用得着你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地去查?!”
“是啊。小子,你当我爹是三岁小孩?你怎么骗怎么信?”小阎王自一边火上浇油。
“不那么查,就查不出来……”木大小姐不知悔改地说。
“你!!!”都督老爷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就冲你那句话……就知道……你……你……给我拖出去打!”
兵丁们闻言一拥而上,木大小姐的脸也有些白了——她可不愿意挨打!
花如玉正欲出言阻止,木大小姐已然在那里叫唤了道:“都督老爷听我一席话,听完了还认为我该打,再打也不迟!夜明珠,夜明珠,我可以找到,找不到了,再打也不迟!”
“老爷——”花如玉亦下跪道:“至少听他把话讲完。”
“爹,别听他们的,只不过想诓弄您,且拖延时间罢了。”小阎王恨恨道。
“原来,夜明珠!夜明珠!都督老爷您一点也不稀罕找回——”此时木大小姐的略显惊慌的声音已是至大门外传来。
一屋子人都神态各异地望了都督,等待他的裁决。
“带他进来——”都督老爷突然说。
小阎王心愿落空不由蹙起眉。
花如玉也松了半口气——另半口气还在胸腔里搁着,必竟夜明珠还未找到。
木大小姐再次被带回大堂,又开始眉飞色舞——所以说她不知死活!
“你说!”都督老爷道:“快说,明珠在哪?”
“您先给我松绑。”木大小姐提要求。
都督老爷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人过来给她松绑,同时不忘怪异地瞄她一眼。
木大小姐身上的绳索一松,就立即伸伸胳膊伸伸腿——绑得那么紧,害她手脚都麻了。
“咳、咳咳……”都督老爷咳了道:“现在可以说了吗?”
大家都一脸期待地等着她回答。
大小姐断案
“我听得懂得蚂蚁语……”木大小姐说。
有人当即笑出声来——还当是什么?却原来是浑话!
“你!!”这下都督老爷暴怒了——真想耍着他玩吗?
“您先将左右摈退,听我慢慢给您道来——”木大小姐说。
都督老爷耐着性子挥退左右,小阎王还不想下去,木大小姐狠命瞪他一眼,他才咬咬牙走了。
谁也不知道木大小姐和都督谈了些什么,又是怎么谈的。总之,大厅门再被打开那一刹,所有的人都觉得都督的脸色已和他们出门前看到的不一样了——这是一张充满信心的脸。
他甚至随了木大小姐来到一颗大树下,亲切地望着木大小姐捉了一只小蚂蚁在手上,还眼见且耐心地等木大小姐将蚂蚁放在耳边听了一会,才温和地问:“如何?蚂蚁说什么?”
此语一出,立时惊倒一大片人——难道木大小姐真懂蚁语?!!!木大小姐是神人?!
“它说,它可以帮我们找到圣兽。”木大小姐说。
“哦,那太好了。”都督老爷欢喜且肯定地道:“相传圣兽是非常了不起的灵兽,有了它就一定能找回我那颗夜明珠。”
哦?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圣兽是怎么兽?他们怎么都没听说过?还是都督了不起!见闻广博!!!
“我去把圣兽找来。”木大小姐说。
“那就辛苦你了。”都督老爷充满感激地道:“明天一早,我就派人和你一起去找。”
小阎王以无法置信的目光望着他爹。
此后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木大小姐就出了门。
中午时分,木大小姐怀里揣了个圆鼓鼓的“东西”进门,大家伙都争先恐后地跟着,想看看传说中的圣兽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可惜,木大小姐的用衣服捂得太紧,就是看不到。
不多时,都督就吩咐府里所有的人,都到议事厅集合——甚至包括他的大老婆和那十一个姨娘、小阎王以及他五个不曾出嫁的女儿。
大家被命令在外面候着然后一个个进议事厅,最先进去的就是都督的家人——然后又一个个都出来了,无事!
大伙儿正要松一口气时忽听得一声惨叫:“啊!痛!我的手!我的手!”
俄儿传来都督的厉喝:“说!你偷过什么?!!!”
“老爷……我是偷过一百两银子,不过那是上个月的事,老爷……”
“你等着!过会发落你!”都督老爷带着怒气说。
大家都听得出那是帐房管帐先生的哭腔——难道圣兽真很灵验?能知道谁是“小偷”?
大家已有些害怕。
不一会,又一个进去。
“救命啊!我的手!我的手没了!啊!”又是一声惨叫。
“你偷了什么?!”还是都督的声音。
“老爷……饶命啊,我只偷过您一块玉。那是一年前啊,老爷,饶命啊……”
这是都督老爷最贴身最得宠的仆人,李二在痛哭——
“先一边去候着。”都督老爷的声音在说。
人们闻言一阵股栗……
可进了门去,却又不曾见什么灵兽,只见一大块木板子在那里,中间则挖了两个刚可以伸进拳头的洞。洞边都是血,一堆堆、一滴滴地极其刺人眼目且还一直沿进了议事厅的后堂,后堂两个男人请求饶命的凄怯哭声仍在响起并清晰可闻。
“把双手伸到洞里去。”木大小姐站在木板边的角落边吩咐新进来的人。
失而复得
“他说,他偷了一个他喜欢的小丫环的衣服,所以不好意思大声说出来。”木大小姐脸红朴朴地说。
“无聊。”都督冷哼,马上又噤声不语,因为门槛处又响起了脚步声。
然而——然而——如此找法,自然,再自然不过,找到天黑也没找出“偷儿”来。
府里所有的人都过了一次堂后,都督老爷才从大木板后走出来。蹙着眉瞧了神色自若的木大小姐道:“接下来怎么办?”
木大小姐嘻嘻笑了道:“别急。”
“哼!”都督老爷道:“你出的馊主意,现在白忙了。”
他就知道小孩儿的话不能听,想着时他就步出议事厅,外面还有一大堆人等着他回话呢,他得安抚一下受了惊的众人才行——头痛。
木大小姐跟在他身后,都督也不阻止她。
“大家——”都督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缓缓地道:“辛苦了,关于夜明珠——”
正在这时,木大小姐看到人群中有人冲她点头。
“老爷——”木大小姐立时发话道:“夜明珠找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箭一般攒向木大小姐——
“找、找出来了?怎么找出来的?在哪?”都督老爷转过头,激动无比地问。
“蚂蚁找出来的。”木大小姐甜甜笑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