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后的第二天,梁聪果断忍痛割爱,将那只股票逐步清仓。由于市场的承受力实在是太弱,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出了十分之一的货,而股票价格则大跌了百分之二十。梁聪见这样子弄下去,不但消耗了大量的宝贵时间,说不定到了也没办法把货出完,干脆来了个大跳水式的出货。股票价格接连跌了六个跌停板,终于有抄底的资金涌了进来,总算将所有股票给卖了出去。最后结账一算,在还清了证券经营部的一亿五千万元借款以后,近四亿元的财富仅剩下了不足八千万元。按照原来商量好的计划,梁聪开始用这笔资金帮孟振荣抬轿。但股票市场就如同是一个无底洞,梁聪近五千万的资金倒进去以后,股票价格不但没有升起来,反而还略有下挫。梁聪顿时感觉到当中有些蹊跷,一种从未有过的不祥预感逐渐开始盘旋在自己的脑海之中。但梁聪却又在极力地寻找各种理由,不断地以理性的分析来否定自己的这种不祥的预感。
最近忙着应酬梁聪,孟振荣将钱秘书那边的事情给忘得个一干二净的。晚上刚躺下要睡觉,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孟振荣本来是困意正浓,非常不情愿地看了一眼,居然是钱秘书打来得,困意一下子给赶跑了。这等重要的事情,最近居然没有好好考虑一番如何应对,孟振荣也来不急再多想了,赶紧接听电话:“哦,是钱秘书吗?嘿,我最近忙了个是头晕目眩的,正想着一有空就找个机会详细向您汇报一下呐。”……“钱秘书,您尽管放心好了,这笔钱放在我这里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已经全部买成了股票,保准是有赚不赔,您放宽心就是了。”……“什么?有人说我们那只股票被套住了?唉,哪有的事,您千万别听别人的瞎说。别人不清楚,您还不清楚嘛。股票最讲究的就是资金的实力,只要是有资金,哪有被套的道理。您不相信我,但您对我们的资金实力还是一清二楚的吧。”……“唉,就是嘛,绝对是别有用心的人在瞎造谣,嫉妒我这些年给局里创造的价值。”……“行,行,行,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好,好,好。”……
孟振荣放下电话,脑门上已经布满了汗珠。王卿萍从纸巾盒抽出了三张纸巾,帮着将孟振荣脑门上的汗珠给擦掉。孟振荣下意识地拿起空了的水杯往嘴边送。王卿萍见了笑了出来,伸出手将水杯拿了过来:“看你,怎么一下子慌成这个样子,一点往日的风度都没有了。”孟振荣虽然是心里认了,但嘴上却绝对的不服:“别瞎说好不好,这四月份刚过,天气就这么热,真让人受不了。”王卿萍一边走出去倒水,一边说:“行了,别再嘴硬了好不好。”
王卿萍倒了一杯凉开水又走了回来,将水杯送到孟振荣的嘴边。王卿萍本想是要喂孟振荣喝的,但孟振荣喝了一口,似乎开始缓过劲来了。觉得刚才自己的确是有点失态,脸色也恢复了常态,从王卿萍手上接过了水杯,将剩下的水仰头一饮,喝了个一干二净,再将空水杯交到了王卿萍的手上。王卿萍接过水杯:“还要么?”孟振荣望了一眼王卿萍:“哦,够了,不要了,谢谢!”王卿萍随手将水杯放到了床头柜上,重新上床,依偎在孟振荣怀中。
孟振荣一只手搂着王卿萍,另一只垫在自己的头下面,两眼望着天花板:“我刚才失态了吗?”王卿萍望着孟振荣,见他一直望着天花板,似乎并不是在问自己。孟振荣还是保持着这种姿势:“我刚才的确是有点心慌了。”王卿萍再望着孟振荣:“你慌什么呢?”孟振荣说:“钱秘书想抽资金走,这简直就是釜底抽薪啊。我只好违心地给他吃定心丸,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可是,当我一说出这句话之后,我又后悔了。我这是干嘛么,有这个必要吗?”王卿萍并不知道孟振荣想要表达的真实意图,但还是在附和他:“你现在不正是缺资金的时候嘛,当然应该先稳住他才对了。”孟振荣有点无奈地说:“是啊,理是这个理,但这世道上哪有免费的午餐啊。拖的时间越长,今后需要还的利息也就越高啊。真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似乎正在跳进自己挖好的坑里面了。”王卿萍不解地问:“有这么严重吗?”孟振荣这才意识到,不应该在王卿萍面前表露这些。显得自己太无能、也太柔弱、太缺乏自制能力、太优柔寡断了,以往树立起来的高大形象一下子全部都荡然无存了。孟振荣随手将床头灯关掉:“别担心,我一定会有办法的。赶紧睡吧。”孟振荣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在反复地嘀咕:“我真有办法吗?”
本来讲好了的,梁聪的资金进来以后,两人一块将这只电力股给托起来。但自从接到钱秘书的电话以后,孟振荣开始改变原来的想法了。尽管这样子做显得过于的小人,也有违孟振荣一贯以来为人处世的作风。但孟振荣权衡再三,还是觉得宁愿负梁聪,也不能负钱秘书。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关系到自己的个人前途。得罪了梁聪,以后还有机会给弥补回来,但是万一得罪了钱秘书,自己一定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此时孟振荣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千方百计地保住自己的位置。反正该捞的钱已经捞的差不多了,保住自己的位置反而成了如今头等重要的大事。即使是输了,也不能输得太多、太惨,否则很难在董事会上交差,也就从此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但梁聪可不是这么想,一心就想着如何能再借助于孟振荣的实力,为自己再打一个翻身仗,将以前的亏损全部再给捞回来。但孟振荣则是考虑如何利用梁聪有限的资金实力,为自己缓解被套的困局,以避免自己被套过深。梁聪认为孟振荣的资金全都是公家的,输了也不要紧,就以大盘不配合为理由,将一切的过错全部一推了之得了,有谁会对此认真地追究呢。但孟振荣则觉得,只要可以保住自己的位置,那么今后就一定会使梁聪再有翻身的机会,梁聪终究都会理解自己的苦衷的。但孟振荣也非常明白,这件事是只能做,不能说,尤其是不能跟梁聪明说。否则的话,一定办不成。
此时此刻俩人的合作,已经没有了一个共同的利益基础。而是心怀各异,各有各的打算,在考虑问题时,谁都首先从最有利于自己的利益这方面出发。既然梁聪愿意舍身来给自己抬轿,孟振荣也就一点不用客气了,在暗地里玩起了小动作,将一些股票乘机抛了出去。孟振荣自己心里面也明白,以梁聪如今的实力,根本无助于自己的全身而退。而且以梁聪的才智,也很快就会意识到其中的奥妙。不过孟振荣才不管那么多呢,能出一点算一点,总比被全线套牢要好就行了。
虽说梁聪一直都将孟振荣当作敢作敢为的正人君子来看待,绝对不会做那种阳奉阴违、落井下石的事情。但从眼前的股价走势来判断,又不得不使梁聪开始质疑起自己已有的判断。当然,梁聪自己心里也明白,要不是如今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绝对不会再仰孟振荣的鼻息,看他的脸色生存的。梁聪一再地反问自己,如果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自己是否也会在暗地里悄悄地出货呢?一会儿是会,毕竟可以让自己获得某种程度上的解脱。一会儿又是不会,因为这样子做根本就没有用。反而容易落得个两败俱伤、甚至于同归于尽,谁也捞不到任何好处的下场。何苦呢?梁聪想不通。梁聪几次拿起电话,又几次放了下来,根本不知道是如何开口才好。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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