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鹤语不知其这般是否又有何深意,只是此刻周身上下|茓道包括哑|茓都被杨用点住,动弹不得,见自尽都已成为奢望,只得把心一横,干脆闭起双眼,不闻不问。
半晌,那边的杨用终于有了动静,只见其走过来叹口气道:“哑|茓不能封得太久,否则会窒息而死,我这便要解开你的|茓道,你最好不要再做傻事。放心,我保证不再伤害与你。”说完上来解开谢鹤语的|茓道后,当真退到一旁,不再靠近,甚至不曾再看过来一眼。
谢鹤语此刻急忙一骨碌爬起,心中兀自奇怪,此刻只得强自为自己鼓起勇气,对其道:“你到底意欲何为不妨直说,何必玩此猫捉老鼠,戏耍与人的游戏?”
那边的杨用叹口气道:“我又能怎么样呢?你明日一早便离开吧,我现在真的很累,天大地大也只有这个隐秘的山洞可以让我好好歇歇了,今夜过后我便不再容你占了我的地方。”
谢鹤语昔日看到的杨用总是一副摇着扇子,自信满满的公子哥样子,这般失魂落魄倒是头一次看到,心下不免奇怪,正欲开口询问,却只听得杨用叹口气道:“你从小远离父亲身畔,六岁那年又死了娘亲是也不是?”
谢鹤语听闻不禁奇道:“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
杨用苦笑道:“我又怎会不知?”顿了顿又道:“你出生那日,教中普天同庆,教主更加一喜之下发话要大宴全教,一向吝啬的辛门主那日竟然便也破例,晚饭时分格外开恩,在每个聊门少年门众碗中放了几块连过年都吃不到的大肉,那是我那几年中吃的最好的一餐,说起来还是拜你所赐呢。”说到此竟然咂咂嘴,仿佛此刻还在怀念那大肉的甘甜,旋即竟然叹口气后又道:“可惜好景不长,就在当晚教主夫人便判教出走,从此再也没有回来。”看到谢鹤语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杨用不以为然道:“这又有何奇怪?所谓‘饿时吃糠甜如蜜,饱时吃蜜蜜不香’,一个孩童从小家境贫寒,偏又多子,生活向来清苦,那孩子长到四岁都尚且不知何为肉味。岂料就在其四岁那年,他的哥哥和弟弟突然同时染病,本来便就清苦的家境,顿时雪上加霜,眼见便要眼睁睁地看着病魔夺去自己两位兄弟的性命。就在这时,祆教四下征集门徒的人突然来到他们这个距离并州不过二三百里的小村,他们给了家里人三两银子作为医治兄弟的医药费,条件自然是收了这个年近四岁的孩童做祆教的少年门徒。这样一个少年从此在祆教能够比家里吃的饱,已然幸福的不知所措,那几块从来不曾吃过的大肉,对其来说自然是珍馐美味,令其至今仍然念念不忘。”
谢鹤语不禁奇道:“那个孩童便是你?你——你——你竟然也是祆教的门徒!”
杨用此刻脸上却忿忿道:“我倒宁愿当初身染重病的是我,而不是我的哥哥和弟弟,我宁可死也绝不愿意这般稀里糊涂为了几顿饱饭便就入了祆教!”
此刻梅用在屋内完全无计可施,只得强自打起十二分的忍耐,继续听二人说下去。
只听得屋外的谢鹤语继续道:“不过此时倘若有人再问我,你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我当真说不清了。”顿了顿又道:“虽然我并不知你当初到底为何假冒用哥哥到金碧辉煌宫做少主,为了钱财自愿的也好,受人指使被迫也罢,至少在我看来你的所作所为,丝毫未有负于杨家,每每开口便我们杨家如何如何,对于二十多年前杨家的灭门惨案更加感同身受,并因此对祆教恨之入骨,更加十分不齿自己曾经身在祆教,巴不得就此将祆教一举歼灭。若非我已然知晓你真实身世,怕便是杀了我也不会看出你竟然会是个与杨家毫无关系的外人!”
杨用此刻微微叹气,片刻忽地扳起面孔道:“我好不好轮不到你这小姑娘置喙,还是早点休息,明日早点启程回到祆教,倘若……倘若,唉,到时候我可便不能救你。”
谢鹤语却道:“我根本便没打算回去。”扭过头,强自忍住心中这许多天来对梅用思念之情,倔强道:“那日我便已经与你说了:我不会再让用哥哥为了我吃苦,我要让他回到杨家!”说到此心中便是一阵酸楚,暗自抚了抚如刀割一般的心,继续道:“我今生早已不见用哥哥!我不回绣玉谷,我不去烈火顶,总之一切用哥哥可能找到我的地方我今生都不会再次出现,我一定要让用哥哥对我死心,然后乖乖地回到杨家,好好地与鹿姐姐再续前缘,日后更加是儿孙满堂,福泽延绵!”顿了顿又道:“不过,还是要多谢你这些天来的护送之情,明日我二人便在此地分道扬镳好了。我会寻个用哥哥不知道的隐秘之处,好好躲上一躲。”
梅用在屋内听闻不禁也是一阵心痛,心中不由得大声呼喊道:傻丫头!真是个傻丫头!荣华富贵在我心中向来仿若烟云,又何曾有过一席之地?我怎会在乎这等世俗的身外之物,我的后半生一定是与你共度,旁的女人便是貌若天仙又如何,我梅用又岂是那等朝三暮四之人?忽地想起谢鹤语说起明日一早便要启程,远走他方,而自己所中之毒却仍然毫无半点消减之意,若明日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语妹远走他方,日后却又要到哪里去寻觅其芳踪?
正在梅用心下暗自着急之际,院中忽地想起一阵妩媚的笑声道:“谢妹妹想躲着用哥何必这么费劲,这点小忙,做姐姐的一定相帮!”
屋内的梅用听闻此言顿时只觉得一股凉意升腾,直接灌通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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