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确实蒙了，捂住脸愣愣地瞪着波波，就像二十多岁的人尿床，有点不大相信自己眼睛。

波波捡起老三飞掉的金边眼镜，吹去沾在上边的灰尘，递到那位美女手里，毫不客气地数落她：“这人是你男朋友吧？长得人五人六的，咋就动手打人呢？还戴眼镜，冒充知识分子吧？本来我要代表广大的人民群众没收这副眼镜，瞧在你这么漂亮的份上，还给你吧——以后别这么徒有其表了。”

波波牙尖嘴利，那位美女完全Сhā不上嘴，只是咬着嘴­唇­拼命点头，似乎在忍笑。老三扑过来想厮打波波，我捏紧拳头正要冲上去，那位美女伸手拦住同伴，冷笑着对他说：“老三，别闹了。我们吃完早点就赶回公司，章总还在等我们开会呢。”

那个老三好像对美女有几分忌惮，狠狠地瞪了波波一眼，不情不愿地往早点店走去。我竖起耳朵，听到那位美女轻声低语的对老三说道：“看看，一个卖猪­肉­的女孩都这么厉害，这个县城的老百姓还真不好对付呢……章总担心会碰到钉子户，让我们尽量别太张扬，你呀，可别都忘在脑后。”

老三连连点头，伸手往美女肩膀轻轻一推，让她先进门。我托着下巴，皱起眉头判断他们的关系。他们好像是上下级的关系，但好像又不完全是……

“阿龙！”

波波的尖叫让我回到现实中来。周围看热闹的人已经散去，各就各位，蹬人力车的继续蹬人力车，卖豆浆油条的继续卖豆浆油条，给孩子擦ρi股的继续给孩子擦ρi股……只有波波双手叉腰站在马路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气。她噼哩啪啦地埋怨我：“阿龙呀阿龙，你是缺胳膊了，还是少腿了？就这样躺在地上让人揍吗？身上还疼吗？你到处揉揉，要是感觉哪里不对劲，还要让他们花钱给我们看病呢。”

我身上其实蛮疼的，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冲波波摇头，我说：“没事的，我身体结实着呢，这几下还是挨得起的。”谁知波波更加生气，白我一眼，气冲冲地说：“结实结实，你长得结实就是让人揍的吗？”我傻乎乎地说：“是啊，你看你平时揪我耳朵，打我拳头，我哪里还手了？”波波气得脸都青了：“你……你……你个混账，我和别人能一个样吗？我要被你气死了。”

我还没见波波这么生气，心里也有些害怕。我拍去身上的灰尘，骑上三轮车，想趁早离开这儿。只是，我明明已经踩动三轮，目光却像一条长长的鱼线，一个劲儿的往早点店里抛啊抛，同时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对自己说：“阿龙呀，你连鱼饵都没有，还想钓鱼，真是做梦啊。”

我这痴呆的样子，不知被波波看到没有，只听她叹了一口气，一ρi股坐到三轮车厢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直往我面前送：“包子还热的呢，赶快把它吃掉。”

我习惯­性­的张开嘴，波波就把一个包子塞进我嘴里。我一下子吞掉包子，脖子噎得直梗。波波直乐，伸手在我背上轻轻的捶：“不就几个包子吗，又不是燕窝鲍鱼，有人跟你抢？”

我咽下包子，波波又递给我一个，我摇摇头说：“波波，刚才那个女的真漂亮啊。嘿嘿，第一次碰到这么美的女人，今天挨揍也值。唔，很值很值。”

波波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个大老粗，哪里知道女孩美丑。”

我不服气地说：“刚才那个女的就很美啊，美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波波手指在我背上戳：“死阿龙，你就别做梦了，那样的女孩，不属于你这种拿杀猪刀的，属于天天吃燕窝鲍鱼的，”她似乎感到话说得重了些，接着宽慰我说，“其实吧，女人就像猪，养得好的毛­色­鲜艳，养得差的毛­色­无光——要是刮掉毛，就光溜溜的一个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