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思考她所说的话。对于理想主义者来说，这具有很高的哲学意义；然而从日常角度来看，我知道我生命中的很多东西都是用鲜血换来的。父亲时常教导我，“军人，尤其是骑兵军官们，他们用鲜血换来了崭新的杰尼亚，杰尼亚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浸满了士兵之子的血液。”“我不赞同你说的话！”我对着她大声喊道，随即我意识到其实自己根本不需要那么大声。不知怎么的，我在没有察觉的状态下已经越来越向她靠近。我怀疑是道路将我拉到她身边，然而我环顾四周却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像一个长者一样微笑起来。“真相是不需要你去认识它的，年轻人，因为真相原本就是如此。你所需要的是让真相来认识你，否则你就不是真实的。人们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东西付出了多少鲜血的代价，这些我们暂且不谈，让我们试着以另一种方式让你回忆你是谁。我们并不是以我们如何死去来定义自己的价值，而是要根据我们为什么而活来定义。你承认这个事实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状况发生了根本的改变。她现在是在测试我，而不是在接受我的挑战。我感觉她是在守卫桥梁，要求我证明自己有资格通过。如果我赢得了她的认可，那么她就会放我通行。我并不需要和奇多纳人一样。

夏日的阳光中，一声鸟鸣从远处传来，德瓦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要和她说话！她这是要扭曲你的思想。别管她说了什么，冲上去杀了她！这是你唯一的希望！”

她并没有抬高音调，仍是用和刚才一样平静的声音说：“安静点，奇多纳人。让你的战士自己说话。”

“杀了她，士兵之子！她是想控制你！”

然而他的话就像远处传来的鸟鸣一般无法得到我的回应。我对他置之不理，满脑子萦绕的都是树女的话。定义我们的是我们为什么而活，我是这样定义自己的吗？士兵应该思考这样的问题吗？

“我为之而生和为之而死的是同样的东西。”我想到了我的国王、我的国家以及我的家庭。

她缓缓地点头，好像树木在风中摇曳枝­干­。

“我明白了。你有很多想为之而活的东西。与得到奇多纳人的尊重相比，你更想为了那些东西而活下去。他派你来杀我，可在你的内心却不希望那么做，你杀我的想法只存在于他强加给你的思想中。他认为他不能失败，而你，仍然是他敌人的儿子。如果我死了，你很好地完成了任务；如果你死了，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过我想，不管我们谁死了，对你都是个损失。你所真正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士兵之子？神为什么要把你带到我的面前，你为什么能够毫发无损地通过层层陷阱？我并不认为你打算拼死杀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你去做。你来到这里只是作为一件武器。你是神赐予我的礼物吗？”

“我不明白。”

“问题很简单。”她靠过来，仔细打量我，“你穿越到这个世界是为了献出生命还是得到生命？”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这难道还不清楚吗？我要你做出选择：生或死，你想要哪一个？”

“我……不……这……我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苦苦思索，却找不到答案。我突然明白自己身处险境，不是短暂的而是一种永恒的危险之中，威胁的不是躯体而是灵魂。我现在所希望的就是回到我的世界，做父亲的儿子、国王的士兵。但我醒悟得太晚，当我想开口时，事情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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