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到,高南挽着自己的小包袱就去了。
她走的时候我已经基本接受这个事实:两个人成天腻在一起倒不如来个小别什么的。高南发挥了她当老师的优势,跟我仔细剖析成天大眼对小眼你看我我看你的不必要性一二三,还有,用小别胜新婚来甜化+感化我。
们是没有分开过。而“不天天在一起”,绝对不像“在一起”那么好。
头一夜我就又热又烦的跟床上折饼,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没边儿没沿儿的发噩梦。蛐蛐儿、知了叫得越起劲儿,我那火就越不打一处来,枕头被单都拧巴成浆糊了。天一亮立刻跳到日历前,拿最粗的马克笔给好不容易过去的一天涂成大黑疙瘩,心有不甘,又把继来的这天也给涂了。
这家我可不打算再待下去,她不在,我一人准定完蛋。空间距离一远这人就变得比较不着调,好像时间也给若有若无的调慢了些。并不是远,是一颗心揪着又悬起来,老在高处扑腾沉不了底儿。哎,对了,是不踏实。
才过了一天,我就这么,想她。
她会不会再呕吐?药可没拿走,就是拿了她也不会自己煎了自己喝,还不如不拿省心;会不会也跟我似的晚上睡不好?我猜她不会,除了叫我折腾得睡不着之外,这人就数跟枕头最亲;白天上课会不会遇上特贫或是特笨的学生?遇上这两种人都得不停嘴儿的说跟个话痨儿似的。
唉——我坐在小板凳上长长叹口气。高南最受不了我长吁短叹的,说打门外听见了会以为屋里坐着一七老八十的婆婆。可是婆婆没有心爱的人给别人上课去,更没有一去30天不回来。所以她叹了白叹。
我也是。
暑假生活因为没有高南一下子就荒凉了。分别是什么?是让你有机会竭尽全力把思念这东西能扯多长扯多长,扯到最后哪怕细成根儿丝。它又很像冬天,能够让相爱的人不断靠近,继而裹挟到一起。
我妈看我臊眉耷眼的回来,又发现用紫雪糕引诱我都不上套儿,关切之情即时溢于言表。
“怎么了常悠悠?”我妈那双老师的眼睛跟讲课时一般雪亮。
“没怎么啊。”我想奔进自己房间去,心不在焉地。
“没怎么是怎么了?”看看,她像不像现在的小贫孩儿?
“没怎么就是——我不想说话。”
“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了。”她摇摇头,“高南呢?”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上外头陪人家练口语去了,一个月都住外面。”
“嘿!那你正好回家住,咱俩做个伴儿。你爸要出去开会,也得十好几天呢。”
“嗯嗯嗯,我陪您我陪您。我爸要上哪儿呀?”
“杭州。本来也叫我一起去呢,可这大热天儿的……”
“哦。”我不感兴趣的支应一声,我妈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担心我爸。
“一会儿咱俩出去逛逛?顺便帮你把东西拿回来……走的时候跟搬家似的,怎么回来就成甩手掌柜了?”
“懒得拿,我先洗个澡,妈,要不你帮我拿点儿衣服什么的回来得了,我不去了。”高南也不在,我又才出来,先洗个澡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