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船上有船员打架了。打得很凶,我只听到隔离舱内乒乒乓乓的一阵大响,随后就有两个船员被拖了出来,他们浑身是血,不知是死是活。其他的乘客十分害怕,那个船长对我们解释说,他们偷了东西,所以我们才采取了措施。
拖出来的人被关进了禁闭室,我想去看看他们,被小吴阻止了,他神色严峻地说:“先看看情况再说。”
我独自偷偷去禁闭室看了看,被打伤的一个人竟然是副艇长。这是怎么回事?
我突然害怕起来,去查看无线电和发报机,它们还是坏的。我急忙找到小吴商量,他低头不语,最后说:“咱们还是要照看保密箱,万一发生什么不测,也要保证它们的安全。”
我点点头,表面上很平静,其实心中已经乱成一团。是的,不论怎样,我们要保证货物的安全。但在这茫茫大海上,我们又能如何去保护它们?
怎么办?
林兰的日记写到这里嘎然而止。鲁炎注意到笔记本自5月12日日记那页之后,有明显的撕毁痕迹,看来有一些纸被人故意撕掉了,撕毁的痕迹很陈旧,肯定不是打捞之后的行为。
这是谁撕的?鲁炎忍着悲痛,在脑海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是母亲?还是其他人?
“鲁炎!”
一个急匆匆的声音打断了鲁炎的思考。他回头一看,那名少校参谋正从电梯里走出来。
“太好了,你还没走。”参谋松了一口气。
“您好,您找我有事吗?”鲁炎合上笔记本,起身问道,“是不是会开完了?”
“是的。”参谋点点头,走到鲁炎面前,低声说道:
“夏司令员请你上去一趟。”
《火蓝刀锋》146(1)
凌晨四点,土耳其宪兵突击学校的一间大型木质宿舍内响着鼾声,汗水和枪油的味道混成一股刺鼻的气味无处不在,每个床头都放着应急出动的枪支和装备,队员们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合衣而眠。
“嘟!”随着一声哨音,宿舍内灯光大作,来自各国的队员们疲倦地揉着眼睛,下意识地从床上坐起。
“都给我滚起来!你们这些懒猪!”阿卡大步走了进来,两名助手拎着两只铁皮桶跟在他身后,阿卡冲着睡眼惺忪的队员们大喊道,“脱掉你们的衣服!排成一列!该吃早餐了!”
三十多名队员光着脊梁,穿着训练短裤,顺从地赤脚排成一列。阿卡带着两名助手径直向第一名队员走来。
张冲知道这名黄发碧眼的队员叫做杰克,来自荷兰皇家海军陆战队“和平女神”之旅的BBE应急特种部队,是一名作风强悍、体能充沛的特战队员。
“快!吃了它!”阿卡从助手的铁皮桶内抓起了一枚黑乎乎的生鸡蛋,强硬地送到杰克嘴边。
一股浓烈的鸡粪恶臭钻进了杰克的鼻孔,他的脸上露出难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服从地接过鸡蛋,然后拿着鸡蛋轻轻在自己的额头上一磕。
“啪!”
“啊!”
鸡蛋壳破碎的声音和杰克的惨叫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在他嗑碎鸡蛋的同时,阿卡飞起一脚,厚重的陆战靴狠狠踢在了杰克的小腹上。杰克大叫一声,身体飞起,重重地摔到地板上。
“你这头猪!我要你把鸡蛋整个放进嘴里,而不是磕碎它!”看着倒在地上痛苦抽搐的杰克,阿卡怒不可遏地喊道,“你这头蠢猪,难道你在战场上还指望生火把它烤熟吗?”
杰克还在地板上低声地呻吟,阿卡的那一脚踢得实在是太狠了,一名助手将他扶起,搀扶他坐到床边休息。阿卡没有再理会杰克,继续走向第二名队员。
张冲站在第二名的位置上,冷冷盯着阿卡眉骨上的刀疤,沉默不语。
“冲先生,你发什么楞?”阿卡走过来,向张冲诡异的一笑,讽刺道,“是不是在想念你在中国的女人?先吃掉你的早餐!”
张冲接过一枚沾满鸡粪的生鸡蛋,直接放入口内,大口咀嚼了起来。鸡蛋壳在口中的破碎声尖锐刺耳,听得不少队员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教官,我只是在看你的刀疤。”张冲咽下最后一口混着蛋壳的生鸡蛋,挺直腰板,大声回答。
“哦?刀疤?”阿卡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转身对着全体队员说道,“这是在中东战场上我同斯里兰卡叛军猛虎组织的黑虎敢死队队员搏斗时留下的伤疤,你们这些蠢猪,皮肤光滑得和女人一样,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战争!”
“中国冲!你的脸颊上也有伤疤?它是怎么留下来的?”张冲的一句话,引发了阿卡引以为豪的一段从军经历,他不由对这个执行命令干脆利落的小光头产生好感。
“报告教官,我的伤疤是被鳄鱼咬后留下的。”张冲淡淡地回答,声音不卑不亢。
队伍中响起了一片惊叹声,阿卡也皱皱眉头,问道:“鳄鱼咬到了你的脑袋,你还能活命?我不太相信。”
“报告教官!中国人就会说谎!请不要相信他!”
张冲还未开口,一个响亮的声音从队伍中冒了出来。
张冲慢慢回头望去,第二排最后一名黄皮肤的队员正望着他,目光里尽是不屑和嘲讽。
“哦?武田英豪!你为什么这样说?”阿卡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说中国人就会说谎?”
被叫做武田英豪的队员从队伍中走了出来,站在队伍前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来自信奉天皇和武士道精神的日本国,现任日本海上自卫队特种中队中队长。上世纪中期,日本和中国有过一场战争,但战争只是战争,是由当时的政治环境造成的。但中国人竟然编造出我们日本军人在中国南京制造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还告诉世界我们杀死了他们三十万手无寸铁的人民,这分明就是撒谎!我从小学上到军校,没有在任何一本教科书中发现南京大屠杀的踪迹,我的祖父曾是一名优秀的军人,他曾告诉过我,为天皇效忠的军人绝对不会做出违反人道主义的事情。”
武田英豪说完后,盛气凌人地盯着张冲。少校阿卡转身问道,用怀疑的语气问:“中国冲,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有没有在欺骗我们?”
张冲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虽然他的心中早已怒气冲天,却依然淡定地说道:“教官,中国人是不会说谎的,只有一些虚伪狡诈的人,才会擅自修改教科书,做那些龌龊的掩耳盗铃之事!”
“我们中国通常称其这种行为叫做……”,张冲故意拉直了声音,而后响亮地说道,“放屁!”
队伍中顿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笑声。
“教官,请不要相信他的话。”武田气急败坏地说,“他在撒谎!他说的话都是谎言!”
“我们中国有句话说得好,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张冲冷笑着说道,“教官,您如果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用实战检验一下。”
“我不希望我带出的队员是一名骗子!”阿卡看看武田英豪,又看看张冲,问道,“怎么检验?”
张冲微微一笑,自信地说道,
《火蓝刀锋》146(2)
“请允许我去抓一条鳄鱼。”
《火蓝刀锋》147
“第二阶段的龙渊任务还要继续进行,小鲁你放心,黑星潜艇已经被我们牢牢掌控了,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目前的中心工作是完成好‘和平利剑——2000’的军事演习。”
“我和你母亲是大学同学,她是一个对国家和党万分忠诚的优秀学者,也是一个胆大心细的巾帼英雄,我们绝不会让她的尸骨长眠于海下!”
“等到黑星潜艇重见天日的那一天,一切真相都会大白于天下。小鲁,你不要急于求成,人生很多时候,是需要等待的。为了别人,也为自己。”
……
夏松青告诫的话语一直围绕在鲁炎耳边,久久不散。他把头轻轻靠在吉普车坐椅的靠背上,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内心中早已经波涛汹涌,巨浪滔天。
“母亲的尸骨在什么位置?是否在第一隔离舱内?她是如何死去的?”
“黑星潜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
“潜艇有核弹吗?母亲所说的货物是什么东西?是那枚龙渊任务资料中描述的核弹吗?”
……
一个个未揭开的秘密像一株株暗夜中生长的诡异植物,它们生长出妖娆而结实的腾蔓,将鲁炎的心层层包裹起来。
窗外,下雨了。雨珠打在车窗上,发出闷闷的响声。清澈的水滴像一道道流淌的泪痕,从车窗上蜿蜒辗转,缓缓滑下。鲁炎盯着它们滑动的轨迹,眸子中充满了淡淡的哀愁,他怀里还在抱着那只装着笔记本的公文包,宛如抱着一个希望。
“怎么了?想什么呢?”坐在一旁的龙百川问道,“刚才司令员和你谈什么了?”
“谈了谈黑星潜艇的事情。”鲁炎侧过头对龙百川说,“科长,龙渊任务没有完成,我的心一直都悬着呢。”
“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龙百川轻松地说道,“这是我们大家的任务,不是你个人的,你不要把责任啊、义务啊都归到自己身上,完成也好,完不成也好,出了问题是大家分摊的。”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鲁炎解释着,慢慢低下了头,说,“毕竟,我母亲在潜艇中遇难……”
“那你更应该多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肖海毅从副驾驶的位置转过头来,笑着说,“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们都理解你心中的悲伤,但烈士已逝,余者戚戚,生活还要继续。”
“换句话说,死固有轻于鸿毛,亦有重于泰山,这是我们每个军人都有可能面对的艰难抉择!比如第一次执行龙渊任务时,你不是也面临着生死考验吗?而你当时想没想到过死?”
“没有,我当时只是想着如何把任务完成好。”鲁炎一边回忆一边感慨地回答,“旅长,那时候我的确什么都没想过,根本没有时间去想。”
“对了!就是这种什么都没想过的感觉!”肖海毅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死没有那么可怕,作为军人,特别是我们这种担负作战任务的部队,生死对于我们,不过是瞬间的一颗子弹、一道刀疤罢了!”
众人说话间,吉普车一路绝尘,驶进了陆战第7旅的训练基地。
宽大的两栖训练场上杀声震天,官兵们在为备战中俄演习做最后的准备。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鲁炎透过车窗,看着训练场上奋力拼搏的战士们,会心地笑了起来,“旅长,这话说得还真在理!”
《火蓝刀锋》148
那天清晨过后,阿卡最终没有同意给张冲捕捉鳄鱼的机会,他对张冲这样解释。
“这里是宪兵突击学校,不是斗兽场,如果想证明你所说的是实话,还是在训练中多体现自己的实力吧!”
此刻,深夜风急,海波起伏。
“下潜!再下潜!都给我滚下去!”
教官阿卡站在一艘宽大的橡皮舟上,将捆绑着双手和双脚的队员们一个个踢下海去。队员们只穿着一套迷彩作战服,没有携带任何潜水装备和器材。他们要孤身潜入水下20米至30米深的地方,然后在水下挣脱手脚上的绳索,再浮出水面。
土耳其附近的爱琴海海域是宪兵突击学校进行水下突击训练的天然场地。这里的海水昼夜温差大,常年风高浪大;海底环境复杂,暗流涌动,暗礁密布。多变的水文环境无疑给队员的训练带来巨大的难度。
第一艘橡皮舟上的队员已经下潜,一架黑鹰武装直升机开着两盏巨大的探照灯,在队员们的训练水域上空进行悬停。
风越来越大,四艘橡皮舟像四片树叶似的在海面上晃动漂浮。突然,一只橡皮舟失去了控制,船舷狠狠地撞在礁石上,瞬间橡皮舟就被一个巨浪打翻,倒扣在海面上。顿时,张冲和第二组的其他六名队员掉入了茫茫大海之中。
水下漆黑如墨,张冲在冰冷的海水中调整身体,依靠感觉向水面上游去。
他浮上水面,深吸了一口气,借着探照灯光看到阿卡冲着水面大叫:“蠢猪们,你们连一艘船都照看不好,真是一群废物!现在我命令你们7个人一起向东南方向游去!在那边有一个孤岛,给我带上一把沙子再回来!”
“报告!教官,有人吐血了!”第一组刚刚钻上水面的一名白人队员费力地拖着一名同伴,向阿卡大喊,“他的肺部在潜水时受伤了!”
“把他拉上来!”阿卡冲着那名队员气急败坏地喊道,“真是个废物!”
“你们!还在楞什么?快点执行命令!”阿卡把那名受伤的队员拉上橡皮舟,而后转身冲着在水中发楞的7个人吼道,“这是对你们的惩罚!”
张冲看了另外六名队员一眼,转身向东南方发力游去。六名队员见到张冲像只鲨鱼般地蹿进了大海,急忙挥动手脚,争先恐后地在水中奋进。
同在第二组的武田英豪上次被张冲抢白了几句,心中满是怨气。他使劲浑身解数,手脚并用,努力向最前面的张冲游去。
武田英豪劈开冰冷的海水,用力蹬着双腿,任凭飞溅的水花迷住眼睛。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丢失了张冲的踪迹。他只觉得自己分开的水纹像雷达讯号般地阵阵传开,却看到张冲的身影越来越小。他以为是自己越来越慢,连忙绷紧了全身肌肉,使体内的每一根神经都如上弦的利箭般锋利,他鼓起力量在海水中穿梭,将另外5名队员甩在身后,可张冲身影依然在前方水中飞快地游弋,越来越远。
此刻,他才明白,不是自己越来越慢,而是张冲越来越快。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水中的队员们在与冰冷而汹涌的海水搏斗着。武田英豪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他只觉得四肢越来越麻木,全身血液的流速正在减慢,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只觉得手脚似乎已经失去了直觉,完全凭借一种意志在向前,再向前。
前面,早已望不到张冲的身影,当武田英豪的意识接近崩溃的时候,一坐黑漆漆的山峰渐渐出现在海面之上。
孤岛到了!
武田顿时来了精神,立刻奋起最后的力量,向前拼命游去。
他跌跌撞撞地跑上了沙滩,一头倒在地上,呼呼喘气。
十分钟后,武田英豪慢慢恢复了一些体力,他俯在沙滩上,开始打量四周的情况。
钩月,海风,山崖,枯藤。
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沙滩边三米多高的断崖上。
武田英豪浑身一凛,立刻从沙滩上跳了起来,警惕地望着那个人影。
人影一声不吭地站在月亮之下,皎洁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银色的盔甲。
武田心中大骇,是张冲!是那个留着光头的中国人!
那条人影双腿一抖,突然从山崖上跳下,如大鹏展翅般落到武田英豪的面前。
武田英豪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恶狠狠地盯着张冲,问道:
“你想干什么?”
张冲听懂了这句简单的英语,冷笑了一下,用汉语说道:
“小鬼子!我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记得你在山路上踢飞的那块石头吗?它砸中了我的脑袋!”
“要是在中国,你当时就会被我一拳打回日本了。但这里是土耳其,我还记着中国海军首长的嘱托,到了外国要学会忍耐,学会避免正面冲突。但现在,在这个无人的荒岛,咱们俩是不是该算算总帐了。”
张冲的眼睛冒着寒光,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武田英豪,突然发出一声飚悍的暴吼,像闪电一般劈在武田英豪的耳膜之中:
“老子今天教训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再侮辱我们中国人;也让 你清醒清醒——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中国人的每一滴血都不会白流!”
《火蓝刀锋》149
北京时间8月17日凌晨,中国山东半岛附近海域一片寂静。
突然,晴朗的夜空中传来一阵马达的轰鸣声,如雷鸣般打破了沉静的黑暗。
鲁炎穿着蓝白相间的海洋迷彩服,站在一艘榆廷级大型战车登陆舰的甲板上,他微微抬起头,望着空中编队飞翔的四只巨大铁鸟,面色如水般平静。
在他身后,榆廷级大型战车登陆舰指挥塔上的雷达系统正在高速运转,飞快地捕捉来自空中的每一丝讯息。这种榆廷级大型战车登陆舰于1992年装备M舰队,满载排水量增为4,800吨,可装载250名全副武装士兵、10辆战车以及4艘人员车辆登陆廷、并且可搭载气垫登陆廷作战。舰尾增设了直升机起降甲板和机库,配备有2架中型直升机,能遂行立体突击作战,是现阶段我国海军的主力战车登陆舰。
月光照在海面上,6艘巨大的榆廷级大型战车登陆舰在海面上一字排开,2艘琼沙级高速运输舰静静停在登陆舰的编队之后。每艘舰的船舷上都印着巨大的八一军徽和“和平利剑——2000”的字样,字色如血,鲜艳欲滴。
忽然,一个声音从鲁炎背后传来,
“四架伊尔-76大型运输机,飞行高度9000米,我们的雷达和空军雷达都在严密监视中。”
鲁炎连忙转身,只见全副武装的代理侦察大队长、上尉柳小山刚放下望远镜,仰头望着天空。柳小山冲着鲁炎耸耸肩膀,笑着说道:“俄罗斯士兵不知道在搞什么鬼花样,看看空军的兄弟们能不能应付吧?”
“估计他们在调整装备,首轮联合攻击的时间还没到,咱们总得让人家准备准备。”鲁炎看看手表,笑着说,“遗憾的是,咱们还要等一等才能上去。”
“让空军兄弟和俄罗斯人在天上闹去吧!”柳小山跺了跺脚,笑着说道,“咱们等到关键时刻再上场。”
5个小时后,凌晨6点,山东琅琊台某高地。
M舰队司令员夏松青站在中俄总指挥部的观礼台上,手持高倍数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海面。他的身后,身着中俄两国军装的军人们正在紧张地忙碌,十几幅电子大屏幕上显现出目前预定战场的即时动态,指挥台上,几名中俄双方的高级将领正在进行战前交流,一些胸前挂着采访证的媒体记者在大厅内穿梭,纷纷捕捉最新的演习消息。
夏松青的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海天一色。千年古战场的龙湾海域内巨浪拍岸,海面上高低起伏的波浪被笼罩在黑压压的云雨中。
凌晨6点30分,距离中俄双方首轮攻击只剩30分钟了。指挥部预报目前战区气象:风力5~6级,海上浪高3~米。
6点40分,中方指挥员召开紧急会议。夏松青坐在其中,沉吟不语。
一位年过花甲的首长精神矍铄,威风十足地开口问道:“天气给我们出了个难题,俄罗斯人说他们不怕,我们这边有什么困难吗?”
“空军一切正常。”一位空军少将回答道,“空降兵和各作战机群已经做好战斗准备。”
“陆军没有问题。”K军区副司令员拍着胸脯说,“陆航部队也不会让大家失望。”
“海军呢?”老将军看着沉默不语的夏松青,说道,“老夏,你表个态吧?”
“说得好不如做得好。”夏松青微微一笑,回答道,“首长,我们海军会给世界一个震惊!”
“好!我就要你这句话!”老将军猛地拍了下桌子,“我们就是要让世界各国看到中国军队的实力!叫他们看了害怕!看了心虚!看了震惊!”
《火蓝刀锋》150(1)
月色弥漫的沙滩上,张冲一步步向武田英豪走来。
武田英豪渐渐直立起身子,眉毛倒竖,突然大叫一声:
“混蛋!”
他双腿蹬地,一个鱼跃,飞快地向张冲猛扑过来。
张冲早有准备,略一侧身,闪过了武田英豪的正面攻击。他的左手甩出一个摆拳,狠狠地击打在武田英豪的肋部。武田英豪在空中闷哼一声,一个侧滚,翻倒在沙滩上。
海浪夹杂着贝壳,汹涌地扑上沙滩,武田英豪低着头,慢慢从沙滩上站起。他的面孔笼罩在阴影之下,嘴唇轻轻蠕动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来吧,小鬼子!”张冲大喊一声,喝道,“老子现在先让你三招!”
“中国冲,你的力量很强大。”武田英豪突然抬起头,眼睛中露着一股奇异的邪气,“我必须认真起来了。”
月光下,武田英豪慢慢脱下迷彩上衣,赤脚站在沙滩上,露出了半身结实的肌肉,在那八块棱角分明的腹肌上,浮现出四个汉字纹身。
“风、林、火、山”,四个汉字排成竖状,随着武田英豪的呼吸微微凸现起伏。
“这是……”张冲心中一动,大脑迅速运转,他想起早年钱老爷子曾给自己讲过的事情。钱老爷子在一次教他练功之后告诉过他这四个字的含义,现在突然见武田英豪腹肌上居然纹着之四个字,张冲记起来这是日本战国时代第一武将武田信玄的四字箴言,其意为“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是当年绣在武田忍者军团战旗上的训言。
难道武田英豪是……
“嗖!”
武田英豪猛地挥手,一处破空声陡然响起,张冲只觉得一股疾风扑面而来,他立刻仰胸折腰,双肘弯曲,向沙滩上倒去。
“当!”的一声,一个贝壳在空中化作一道白光,贴着张冲的鼻尖飞了过去,斜斜地打在一块礁石上,瞬间粉碎。
张冲再起身,沙滩上已经空无一人,武田英豪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色下一片寂静,海浪哗哗地拍打着沙滩,似乎未曾发生任何事情。
沙滩被海浪一波波冲刷着,浅水域内林立着许多棱角被磨得光滑的礁石,“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天地之间,唯我独尊……”武田英豪心中默念着祖上传下的真言,微微闭上了双眼。月色朦胧,光随影动,似乎武田英豪的身影就在它们之间,张冲却一时不能确定他的位置。
“原来这小鬼子是武田流派的忍者出身。”张冲轻蔑地笑了笑,“装神弄鬼的花样还真不少!”他径直向浅水水域的礁石群走去,一边淌着齐腰深的海水一边冲着礁石群大喊:
“滚出来!缩头缩脑的装什么王八!你还是不是爷们儿……”
突然,他的眼神微微一定,身体瞬间前倾,一个猛子扎进水,像一头见到猎物的饥饿鲨鱼,立刻不见了踪影。
皎洁的月光撒下来,孤岛,大海,沙滩,一切又恢复了最初的宁静。
一分钟后,孤岛海面上,出现了几个小黑点,五分钟后,第二组的五个队员此刻终于游到了孤岛的海滩上。
五个人互相搀扶,踉踉跄跄地从海中爬上了沙滩,不约而同地倒在沙滩上呼呼喘气。
“上帝啊!我们至少游了30000米。”一个黑人队员喘着粗气说道,“是平时训练量的两倍!我的肺都快炸了!”
“简直是虐待!那个土耳其人想让我们死在爱琴海里!”另一个队员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地上,瞪着双眼呼呼大喘,“这太不公平了!船又不是我们弄翻的!”
“真是活见鬼!我怎么会到这个该死的地方来训练!”一个高大的白人队员从沙地上爬起来,“我不准备游回去了!我就在这里等着……”
“啪啪啪!”突然,一串火光从天而降,划破了夜空。
瞬间,五名队员身边两米处的沙土高高溅起,众人立即下意识地卧倒。只见一架黑鹰武装直升机从海面上如鬼魅般地飞了过来,迅速抵达了沙滩上空,穿着迷彩服的少校阿卡蹲在敞开的机舱内,端着一杆乌黑的M-16正向五人瞄准。
“啪啪啪!”又是一阵连发。M-16的子弹呼啸地钻进队员们面前的沙滩,扬起一片黄沙。
直升飞机的探照灯闪着白光,将趴在沙滩上的队员们照得一清二楚。
“滚到海里去!”直升机外的高音喇叭里响起了阿卡的咆哮声,“你们这群懒猪!看看你们浪费了多少时间!”
五名队员一边诅咒着阿卡的全家老小,一边噼里啪啦地掉头跑进了大海,在他们看来,被水淹死总比被枪打死要好。
“一、二、三、四、五……”阿卡收起枪,点着海中的人影数了两遍,不由有些奇怪,“怎么少了两个人?”
“哗!”礁石群的海域中突然绽放起一朵巨大的浪花。
一个人影从海中飞上了沙滩,他就地一滚,不料额头磕在一块突起的礁石上,顿时额头上血流如注。
“来啊!”海水中浮出了另一个人影,张冲脸色铁青,赤祼着上身,露出一副雪白的肌肉,踩着水从海面上钻了出来,冲着沙滩上的人大喊,“小鬼子!看你还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给老子看看!”
武田英豪脑门上淌着鲜血,脸色惨白,在地上打了个滚,腿还没站稳,就张嘴哇的一声吐了一口海水,接着他的两腿一软,跪在沙滩上,用双手撑着地面,哇的一声,又吐了一大口海水。
《火蓝刀锋》150(2)
刚下水的队员们和空中的阿卡都看呆了,这两人是怎么了?
张冲面无表情,慢慢地走上沙滩,一步步地接近正在呕吐的武田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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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蓝刀锋》151
“各位听众,大家好,我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国防时空的记者,我现在站在中俄联合军事演习‘和平利剑——2000’的现场向大家报道最新战况。”
“此次演习的主题是用和平时期的各种手段维护地区稳定,必要时动用海军舰队和其他部队;演习的主要目的是保障远东地区的安全,维护双方经济利益和开展反恐斗争。中俄双方派出陆、海、空军和空降兵、海军陆战队以及保障部(分)队近万人参加演习。中俄两国已邀请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国防部长、上海合作组织观察员国代表观摩联合演习。”
“北京时间8月17日上午7时,随着两架从俄罗斯本土起飞的图-95重型战略轰炸机从演习区上空飞过,拉开了空地一体、联合火力打击的‘和平利剑——2000’强制隔离作战的序幕。”
“首轮战斗是中俄双方航空兵组成的突击群火力开辟空降场。俄方4架图-22战略轰炸机掠过上空,向地面目标实施导弹攻击。中方1架轰-6H轰炸机飞来,在6000米高空发射新型远程空地导弹,命中数十公里外的目标。紧随其后,中方歼击机、俄方预警机、中俄双方加受油各型战机,9批16架呼啸而过,远方爆炸声如惊雷,假设雷达、机堡、油库的靶标冲起蔽日遮天的硝烟。”
“随后,1架俄伊尔-76运输机飞临上空,3朵银白色大伞相继跳出,每个单伞瞬间又变成一组大伞牵着一组小伞的整体,下面挂着伞兵战车。俄方4架飞机空投伞兵战斗车与装甲车12辆之后,我方4架伊尔-76运输机也投下12辆伞兵战斗车,每辆战车被3具巨型大伞拉住,缓缓下落。”
“战车刚落地,空中双方运输机又运来中俄空降兵。中方先跳,红、蓝、绿彩色伞;俄方后跳,数十张伞散布于蓝天之上,像绽放在空中美丽的友谊之花。”
“9时36分,随着空降群着陆后集结展开,一批批武装直升机从右后方飞来,超低空飞行,跃升拉起,俯冲向地面攻击,同时,地面炮兵与空中火力相结合开辟机降场。4批各36枚火箭弹都命中目标。紧接着,相继18架和9架运输直升机大机群着陆,作战分队迅速离机实施战斗行动。”
“10时10分,导弹轰鸣。2枚红箭-8反坦克导弹从发射车发出,全部命中靶标。此时,空中海上通道被切断,非法武装分子退守纵深残存要点,固守抗击。联合部队投入快速机动群。观摩台四面炮火轰鸣,空中战机掩护,地面快速机动群的坦克分队在行进间对敌发起进攻。眼前的战场展示着多种现代火器饱和打击、高强度发挥战斗力的雄风。”
“在指挥所里的俄运输航空兵某部副司令员阿列克欣科少将告诉记者:‘我认为中俄两军合作得非常好,中方的航空兵表现优秀,一切都按时间和计划准确实施。’”
“啪”的一声,鲁炎关掉了耳机,回头对柳小山说,“看来空军兄弟们干得不错,前面打得正热闹呢!”
柳小山坐在指挥桌前,一边看着地图一边说:“下面就要看咱们的喽!压力不小啊!”
此刻,鲁炎和柳小山正躲在登陆舰的小型会议室内研究水下作战方案,两人设置了四套方案,预防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
“小鲁,你带领雷鲨中队距中突击,虎鲨中队和龙鲨中队两侧给你接应,女子侦察中队乘坐陆军航空兵的直升机,负责低空接应和救援。”柳小山在一张作战图上用红笔画出标志,“你带着雷鲨中队打头阵,一定要将水下的障碍扫干净,不然会影响整个登陆的大局……”
鲁炎认真地盯着地图,在心中默默地记住发动攻击的要害部位。
“砰!”的一声,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你们俩原来在这儿!”年初刚刚提干的侦察大队副队长洪闯和乌云格日乐冲了进来,满头大汗地说,“快去指挥塔!龙科长来了,说进攻时间有变!”
“不是说上午空军一干完,我们就上吗?”
洪闯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变了,两国空降兵还要进行山地合同反恐作战,排在咱们前面了。”
穿着海洋迷彩服的乌云格日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低声对两人说道:
“明天凌晨三点我们开始正式发动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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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蓝刀锋》152(1)
武田英豪闭着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童年时代的画面。
伊贺谷的群山之中,12岁的武田英豪每天都被师傅倒吊在一棵高大的歪脖子黑松树上,一吊就是半个白天。山风阵阵吹来,树枝嘎嘎作响,他的身体像具被啄空的虫茧,轻轻地随风摆动。武田冻得瑟瑟发抖,他半睁着眼睛,用力抽动鼻子,被松脂的清香和凄厉的鸟鸣包围在一个倒转的天地之间。他并不觉得接受这种严酷的训练是一种悲哀,相反,他认为这是一种荣幸。师傅从100多个孩子中将他选出,带到了荒无人烟的伊贺山谷之中,开始了常年艰苦卓绝的忍者训练。
“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师傅的话在他耳边响起,“武田君,你要牢记这四句话,这是我们祖上传下的忍术箴言……”他的师傅,是伊贺谷中的一位老忍者,他的祖上曾在武田忍者军团中就职,立过大功。
武田英豪记着师傅的话,六年的时间内,不但熟练掌握了各种忍者技巧和武器,还将各忍者流派的武术精髓会聚一身,学众家所长,补自家之短,很快在伊贺谷的忍者训练营中名声大噪,还获得了日本全国忍者忍术竞技赛的冠军,成为日本新一代的忍者代表人物。
武田英豪抬起胳膊,擦干了嘴角流出的海水,凄惨的一笑。敏锐的听觉告诉他,不远处有人正向他靠近。
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来者是谁。
此刻,武田英豪内心却澄澈如水,他想起18岁那年,他带着行李告别师傅,豪情满怀地走出伊贺谷,回家参拜了年迈的祖父,说出自己要去当兵。
“我不允许你去!”曾经参加世界大战的祖父是一名老兵,他听到孙子的理想,抖动着花白胡子大喊,“你不能去当兵!”
“您能告诉我原因吗?”武田英豪觉得非常奇怪,不解地问道,“您也曾是一名为天皇效忠的战士啊!”
“战争……”老人的双手微微颤抖,仰头冲天喃喃自语,含糊地说着什么,而后低头看着自己的孙子,伸出右手,怜爱地抚摩着他的额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孩子,你总会懂。”
祖父的劝导没有阻止住武田英豪那颗激|情澎湃的尚武之心。他总以为,无论在哪个时代,伊贺谷的忍者们就是应该为国效忠,为天皇效忠。武田英豪毅然背起行囊,加入了日本海上自卫队,后被送到特种中队,五年之后成为特种中队的队长。
“我被打败了……”现在,武田英豪仰起了头,望着深蓝色的天空,神经质地自言自语道,“我被中国人打败了。”常年接受忍者训练的武田英豪练就了一身轻功,陆上奔跑、水下游泳迅如蛟龙,出招速度奇快,在日本国内没有遇到过对手。方才,他在水中悄悄潜伏,慢慢积蓄力量,正准备对张冲发动突然袭击,不料张冲感觉出了水波速度的异样,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和他在水下搏杀了起来。
两人都经过了长时间的远途游泳,消耗了大量体力,此刻的争斗,完全成了一种意志的较量。几个回合下来,两人打了个半斤对八两,武田英豪陡增胆气,突然一个前扑,伸出双手,抓向张冲的脖子,他下了杀心,想在水下置张冲于死地。
张冲似乎反映有些迟钝,并没有立即躲开,反而攥紧拳头,挺着胸膛,向武田英豪蹿了过去。武田英豪心中暗喜,双腿用力蹬水,加快了前扑的速度。在他要接近张冲的那一刹那,张冲突然一个前滚打水,整个身体在水下翻了个筋斗,双脚冲天,大腿肌肉一收一锁,两只小舢板似的大脚像木桩一般砸在了武田英豪的胸口上。
武田英豪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嘴巴,只觉得眼前发黑,胸疼欲裂,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出了水面,落到了沙滩上。
此刻,武田英豪发觉自己被笼罩在一个人形阴影之下。他慢慢回头,看见张冲巍然站在身后。
张冲光着脊梁,双眼盯着武田英豪,突然伸出右臂,手掌绷成刀状,轻轻在武田英豪的面前挥了一下。
武田英豪没有躲避,只是静静闭上了眼睛。一股寒气从他的胆中升起,他以为张冲要杀死他。
张冲轻蔑地看着闭上双眼的武田英豪,冷笑了一声,收回了胳膊。然后他潇洒地转身,若无其事地低头拣起丢在沙滩上的迷彩服,一边穿一边唱起了其他队员们听不懂的中国歌。
“你们两头猪在干什么!啊?”黑鹰直升机在沙滩上方25米的高度进行低空悬停,白色探照灯的巨大光束将沙滩上的张冲和武田英豪笼罩在一起。阿卡单手扒着舱门大喊:“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先给我滚回学校再说!快点!给我游回去!”
张冲向黑鹰直升机做了一个“V”字手势,穿过其他正在浅水区发呆的队员们,猛跑几步,跳进了一望无际的大海。
武田英豪慢慢爬起,迷惑地望着张冲矫健的背影,犹豫地迈开脚步,一步步朝大海走去。
一个男人嘶哑的歌声回荡在大海上,歌声中带着浓浓血性,充满一股凌厉的杀气、霸气和傲气,各国队员无不动容,尽管他们听不懂歌词,但是内心深处却同时引发了强烈共鸣,纷纷猜测这到底是什么歌曲?
那首歌在我们中国人的嘴里是这样唱的: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火蓝刀锋》152(2)
全国爱国的同胞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前面有东北的义勇军,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咱们团结战斗勇敢向前!看准那敌人!把它消灭,把它消灭!冲啊!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杀!
《火蓝刀锋》153
凌晨三点,演习海域突然下起了大雨,海面上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像机枪子弹般倾斜了下来。中俄总指挥部内一片灯火通明,30多名中俄军官们忙着制定各种作战计划,下达指挥决心,同时与一线部队保持通信联络畅通,指挥部内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严肃。就在一个小时前,俄罗斯空降兵的精锐部队——第76空降师所属第2特种加强营和中国空15军雄鹰特种大队所组成的120人的突击部队已经趁夜色降落到“恐怖组织”基地背后的森林地域。中俄空降兵们在丛林中穿梭隐藏,等待最后进攻的命令。
夏松青在一份红头命令上签署了中方海军部队登陆冲锋的最后时┘洹—凌晨五点。还有两个小时,他揉了揉发酸的双眼,离开了座位,快步走到电子地形图前,凝神望着屏幕上的滩头海域。
那里有他的部队,在距离滩头十海里的区域内,隶属中国M舰队的六艘大型登陆舰、二艘扫雷舰、四艘驱逐舰刚刚抵达就位点,中国海军正冒着恶劣天气组成登陆攻击编队。
“中将先生您好,我是俄罗斯《红星报》的记者,我想问您一个问题。”一个戴着记者证的金发姑娘拿着录音笔走到夏松青身边,礼貌地用汉语问道,“面对这样恶劣的天气,中方海军对这次实兵演习是否有信心按原计划完成?”
“记者同志,你的问题我暂时不想回答,两个小时后你可以亲自用眼睛看到一切。”穿着深蓝海军常服的夏松青背着手微微一笑,幽默地说道,“当然,如果你的眼睛现在能看到海面之下的话,你也许会发现一些不为人知的新闻。”
“海面之下?”女记者楞了一下,不禁转身望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透过玻璃看着远处一片漆黑的演习区海域,海水在风雨交加之下变得异常狂暴,一个个浪头交替地砸向海边的礁石,撒起千堆水花。此刻天地之间一片阴沉,水气蒸腾,万物似乎不复存在。
“海面之下怎么会有新闻?”女记者有些不相信夏松青的话,喃喃自语道,“这种鬼天气连鱼都看不见!”
“我连条鱼都没看见!”
一身黑色潜水服的洪闯浮出了海面,双手扒住一艘冲锋舟,对着坐在上面的鲁炎和柳小山喊道,“水下暗流比较多,把鱼都冲走了!你们下去的时候要一定要保持好身体平衡。”
一艘大型登陆舰左侧舱门悄悄打开了。十几艘冲锋舟依次跃出舱门,顶着狂风在浪尖上剧烈起伏。
“好的!副队长你殿后吧!该我们了!”穿着同样潜水服的鲁炎放下了额头上的潜水镜,放下战术耳机,向雷鲨中队的10艘冲锋舟下达命令:
“各舟注意,迅速向前方海域前进!”
海面上起雾了,十艘冲锋舟在黑暗的笼罩下,穿过淡淡的雾气,幽灵一般地向前进行驶。每只冲锋舟上坐着六名严阵以待的雷鲨队员,他们穿着黑色潜水衣,卧在舟舱之中,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轰隆!轰隆!”
突然,前方海面上传来了一连串的巨响,接着,海面上又闪起了一片火光,冲天的火焰炸起一道道巨大的海浪,仿佛节日里盛开的烟花,在黑夜的映衬下显得悲壮美丽。
“各舟减速前进,注意舟身平衡。”鲁炎趴在一号冲锋舟上,望着远处的海面上两只巨大的黑色船影说,“扫雷舰开始行动了,大家注意避让。”
十分钟后,雷鲨中队悄悄绕过水雷区,继续向前进发。
远处,透过层层海雾,鲁炎看到一道模糊的地平线,他知道滩头快要到了。
鲁炎正拿着望远镜观望滩头情况,忽然无线电战术耳机再次响起,龙百川的声音从中传来:“敌人正监听我方通讯,立刻切换保密频道,用密语联络。”他连忙转换无线电的频道,向龙百川报告,“报告科长,我中队正在接近滩头,请您指示!中队长鲁炎!”
“鲁中队长,我方扫雷舰发现新情况,‘恐怖分子’为了防止我军登陆,在滩头一带修建了大量形状各异的水泥墩。墩上斜Сhā着削尖了的钢轨,可有效地阻拦水陆坦克以气垫登陆艇强攻抢滩,也可将冲锋舟刺穿挂住,刚才旅司令部召开作战会议,命令你中队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消除滩头全部障碍!是否明白?请回答!”耳机中,龙百川的语气十分严肃。
“明白!请首长放心,雷鲨中队保证完成任务!”鲁炎镇定地说道,“我们立刻执行任务!”
结束了和龙百川的通话后,鲁炎马上转换联络频道,对各冲锋舟重新下达命令,每艘冲锋舟留守一名舵手,其余队员分别携带20公斤水下炸药并立即下潜。
黎明前的大海,是一个冰冷的液体世界。
鲁炎肩背两栖突击步枪,腿上绑着火蓝匕首,戴好潜水镜,背对海面,后倒堕入水中,立刻,冰冷的海水覆盖了他的整个身体,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发出嗤嗤的响声。他潜到水下三米的位置,转身调整位置。他冲着其他队员们做了两个战术手势,队员们立刻在水下编队,像一群凶猛的夜行鲨鱼,潜在水下,向岸边滩头游去。
静悄悄的,鲁炎游在最前面,在靠近滩头约50米的海域内,他突然停下了,一声不吭地打亮了战术手电,向身后的队员们发出警报。
前方不远处的海域内,出现了一排漆黑如墨的球状物,它们封锁了整个登陆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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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蓝刀锋》154
宽阔的爱琴海面形成一个巨大的幽蓝深洞,在黑鹰武装直升机的探照灯光下若隐若现着,海风正在呼啸,浪涛正在翻滚,月色正在隐退,一种天苍苍野茫茫的浩荡中,那些悄无声息的,其实是在海中央搏击风浪的男人们。
武田英豪默默地游在海水中,他仰着脸,任凭咸咸的海水将自己的眸子浸得发红。他的心情无比沮丧,一口一口地吸着冷气,他不得不以失败者的身份告诫自己,他输了,输得很惨,但他总有一天会报复,会将这次失败所带来的羞辱一洗而光。
冷啊!水冷心更冷。武田英豪的自信与骄傲在此刻一扫而光。他吃力地游着,紧紧跟着其他队员,不让自己落队。
突然,武田英豪感到腿部一阵发麻,而后转变成了一阵彻骨的疼痛。他下意识地回头,发现自己的大腿不知被什么东西划出了一道小口子,正在向外涌着鲜血。
他哼了一声,用手捂住了伤口,还好,不是很深,估计是让什么海洋生物的背鳍给刮了一下。武田英豪费力地蹬着双腿,每蹬一下,伤口就会收缩一下,就会有一小股殷红的血水涌进大海。
武田英豪忍着疼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不想得到队友的帮助,更不想被张冲耻笑。头顶上的黑鹰直升机还在呼啸盘旋,苍白的探照灯光在海空之间迂回闪烁,像一束悲伤的白色弧形瀑布。
武田英豪本能地仰着头,继续向前游去。在海水中,直升机上传出阿卡的训斥声已经模糊不清,他嘴里尽是冰冷苦涩的海水,腿上的伤口抽搐地疼痛,仿佛有一把小锥子在刺着他的大腿。尽管他早就习惯了肉体上的各种疼痛,甚至喜欢上了忍耐疼痛。但在此刻,他首先要保证自己的意志绝不崩溃。因为只要他稍有懈怠,就可能葬身大海,天知道那个土耳其教官会不会救他?就算会救,他还有什么脸立于众人、特别是张冲面前?刚才被张冲打败的时候,若武田英豪手中有一把匕首,一定会冲着日本天皇的方向,剖腹自尽。
武田英豪奋力拨开水路,呼哧呼哧地冷笑的,就像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他已经看不到张冲的背影了。其他队员零星散布在他前方海面上10米左右的地方,那个中国的小光头,怎么会游得如此之快?
他正想着,忽然觉得一股暗流从身体下的水层中涌来。
水下被什么东西冲开了。
他把头钻进水里,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串串透明的气泡从水下骨碌骨碌地涌上来。武田英豪心中纳闷,突然,一个细微的破水声从他的右后方响起。武田英豪听觉敏锐,立刻扭头望去。
顿时,他的脑中嗡的响了一下,倒抽了口冷气。
半空中浮着烟似的雾,一个三角形的的灰色背鳍悄悄出现在距他20米远的海面上。
《火蓝刀锋》155
鲁炎独自向前游去,他把速度放得很慢。
就快接近了。他在水下微微扭身,一个倒滚,不停用脚蹼打水,停在了一个黑乎乎的家伙伫立在前面的水下沙滩上。
是水雷!
这片浅水水域内星罗棋布地挂得到处都是水雷。鲁炎意识到此处离滩头太近,海水太浅,水雷们又被固定在水下和海底,扫雷舰根本无法靠近。
前路被堵死了,怎么办?鲁炎看看手腕上的潜水表,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已经过去了20分钟。他明白,现在雷鲨中队的任务已经不仅仅是清除水泥墩和钢轨了,他们面对的,还有一大片静静等待被触摸的水雷。
鲁炎的脑子在飞速运转着。透过海水,他隐约看到天空中有白亮白亮的光闪过,他知道那是云层中的闪电,闪电来了,暴雨还要等多久呢?如果冒着大雨登陆,会给部队带来多少麻烦?
鲁炎不敢再想下去,他的脑海中渐渐形成一个大胆的想法:雷鲨中队在水下三米深的位置,水雷也在两三米深的位置,人是活的,水雷是死的啊!
想到这里,鲁炎将战术手电向身后扬了扬,打了一个水下灯语。雷鲨队员们看到中队长发出前进的信号,立刻编队向前游去。
鲁炎回头对着队员们做了几个手势,意思是你们看我的动作,按我的动作去做。而后他开始飞快地解开自己的呼吸器和氧气钢瓶。
雷鲨队员们楞住了,中队长为什么把呼吸装备扔掉了?
卸掉装备的鲁炎一身轻松,他抖动脚蹼,悄悄地靠近海面,“哗”的一声,他的头露出了海面。
滩头一片寂静,前方海滩上坚固的工事内没有一丝灯光。似乎所有的“恐怖分子”都睡着了。
海面上的云层又黑又厚,隐隐有电光在里面闪烁,不时还传来一阵阵低沉的雷声,如同一个受伤的士兵在独自呻吟。鲁炎让自己的身体完全平浮上海面。他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鲁炎的眼睛被海水弄得模糊了,他微微甩了一下头,抖落那些含着盐份的水珠,抬头再看天空,就变了样子。
阴沉沉的天空仿佛有了光,那些云层分开了,先是一种白光从云层中露了出来,而后是黄光,蓝光,紫光……总之,似乎世间所有的颜色都在云层中交相汇聚了,它们仿佛有了生命,如童年的万花筒一般,在空中旋转着,说笑着,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互相纠缠了起来。
刹那间,无数的光在一起结合,在一起融化。鲁炎的心重重抽搐了一下,在那些光中,他看了一张带着微笑的脸。
是母亲林兰的脸。她正在云中微笑,她对着鲁炎点头,嘴巴蠕动,似乎在诉说着什么,可鲁炎一句也听不到,他有些着急,于是睁大了眼睛,使劲向天空中望去。
可是,他现在看清了,天空中什么都没有。所有的那些光,在瞬间灰飞烟灭,林兰的面容,也在同一时刻破碎了,化成了无数晶莹的碎片,拖着长长的尾巴,从遥远的天空堕了下来。
鲁炎仰望着天空,看着穿过云层的流星雨,从腿上抽出了火蓝匕首,叼在口中。
雪白的牙齿紧扣着雪亮的刀锋。鲁炎用舌头舔着微咸的刀背,匕首闪着蓝光,在黑暗中像一鸿晶莹的玉。
他不再看云,不再看星。他舒展开身体,浮上海面,腹部贴着那个摇摇悬挂在海下的水雷,像鱼一般的游了过去。
鲁炎静静地绕开了那枚水雷,双手分开一条水路,向岸边快速冲去。
突然,滩头上突然亮起一道光芒,直直照向鲁炎所在的海域。
瞬间,从滩头的工事内传来一阵暴戾刺耳的机枪声。
《火蓝刀锋》156
“鲨鱼!”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武田英豪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心中懊悔得只想抽自己的耳光,腿上伤口流出的血液扩散在大海中,鲨鱼寻着味道,很容易就找到了他。这么简单的常识问题,竟然被自己忽视掉了,真是该死!
那只三角形的背鳍如一柄利刃般劈开了水面,向着武田英豪飞快地游了过来。
武田英豪毕竟是忍者出身,经受过极端残酷的忍术训练,他知道自己受了伤,拼速度绝对不是鲨鱼的对手,所以他轻轻地踩着水,在海中停了下来。
鲨鱼的背鳍越来越近,武田英豪感到水下有一股大力扑到,这个时刻,他用力扭动腰部,在海面上打了一个侧滚,灵巧地闪过了鲨鱼布满利齿的巨口,躲开了第一波攻击。他知道鲨鱼每次攻击会有间断性,通常是它在一击不中后,休息一会才进行下一轮攻击。
其他队员依然在向前游着,武田英豪不想张口呼救,他不想辱没自己的武士道精神,在他的字典中,遇到危险时是没有求助这个词汇的。他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那架黑鹰直升机上,他希望探照灯光能够照到他,阿卡能够看见他,然后放下长长的软梯,把他从鲨鱼的威胁中救走。
可是探照灯苍白的灯束始终在前方的海面上摇晃,仿佛遗忘了落在队伍后面的武田英豪。
鲨鱼的背鳍又从武田英豪的另一侧出现了。水面上出了一个小型旋涡,那是鲨鱼正在蓄势待发,悠长地吸了一大口海水,它正准备发起下一轮的进攻。
武田英豪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也许是因为海水太冷,也许是因为鲨鱼的气势过盛。可他的脑袋还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己,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如果在平时,他一定会拿起手中的武器去和鲨鱼争斗,但是现在,手无寸铁的武田英豪又冷又饿,只能一味的躲让。他甚至还有一丝遗憾,如果就这样死在鲨鱼的巨口中,不如面向日本天皇的方向剖腹自尽。
鲨鱼的下一轮攻击很快就开始了。
武田英豪趁着茫茫月色,看到鲨鱼的背鳍静悄悄地劈开水面,无声地向自己游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头完全浮出水面,使劲眨了眨眼睛,仿佛看到海水之间出现了两只鲨鱼的背鳍,一个在水上,一个在水面。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思维瞬间凝固,仿佛一根生了锈的铁丝,无法弯折。他楞楞地踩着水,直到那三角形的背鳍靠近自己10米的地方才明白,水面上的那只背鳍,无非是水上背鳍的倒影罢了。就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竟然让他思索了好久。武田英豪的血都凉了,难道自己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了?
这是一件令人恐怖的事情。意识变得模糊,那么就意味着动作将要迟缓,在这片漆黑的大海中,死亡也就来得更快一些。
眼看鲨鱼宽阔的三角形背鳍冒到了眼前,武田英豪奋起最后一点力气,双脚踩水,奋力跃出水面,整个身体凌空于海面之上。武田英豪以为自己够快了,够高了,可以完全避开鲨鱼的第二轮攻击。可是他错了,这条鲨鱼似乎早就猜透了他的计划。
“哗啦啦!”一个破水声响起。月光下,一条巨大的黑影跃出海面。这条足有两米长的成年鲨鱼用自己坚硬的脑袋,狠狠撞向了跳出海面的武田英豪。武田英豪只觉得身前扑来一阵带着腥气和咸味的气体,随后胸口猛然剧震,眼前发黑,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顶向了遥远的海面。
“扑通!”沉闷的落水声在海面上一圈圈回荡着,似乎有回音。
下沉,再下沉….武田英豪的身体急速沉入水下,大串的气泡翻着白沫,向海面上飘去,而后消散。
此刻,日本军官武田英豪感到自己的灵魂渐化成烟,也随着气泡轻轻上升,再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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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蓝刀锋》157
探照灯下,一阵猛烈的机枪子弹扑向滩头,沙滩上顿时扬起一片烟尘。
鲁炎听到枪声大作,不知道前方出了什么事情。他生怕“恐怖分子”发现了自己,立刻潜到水下,独自一人向前摸去。
水泥墩是光滑且厚重的,三米长的锋利钢轨闪着寒光,根根直立,鲁炎小心地穿梭其中,仿佛置身于一片刀山。雷鲨中队的队员们见到鲁炎游过了水雷,也纷纷效仿,一个个解掉了呼吸器和氧气瓶,跟着鲁炎潜入了滩头水下的“刀山”之中。
岸上的枪声依然断断续续地响起,鲁炎一边安装炸药一边琢磨,“恐怖分子”大概正在进行试探性的攻击,并没有发现在水下潜伏的雷鲨中队。否则,不可能用机枪进行小规模的扫射。
五分钟后,雷鲨中队的队员们各自将炸药安装完毕。他们憋着气,在水下排成纵队,跟着中队长鲁炎绕过滩头地带,向右侧的礁石群游去。
一个个黑影在怪石林立的礁石群中悄悄现身,他们人人口中咬着一把匕首,肩膀斜背着两栖冲锋枪,与那黑色的礁石融为了一体。
鲁炎和战友们潜伏在礁石后,他飞快地戴上战术耳机,和指挥部内的电台取得联系:“雷鲨呼叫司令部!雷鲨呼叫司令部!”
“司令部收到!请讲!”一个清脆的女声在鲁炎的耳中响起。他顿时楞了一下,一股别样的奇异滋味涌上心头,这不是陈妍吗?他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用不带任何感情因素的语气和态度说道,
“报告司令部,雷鲨中队已经顺利完成任务并达到安全地域,请指示!中队长鲁炎!”
“收到!现在将司令部首长决心传达给你部,30分钟后司令部将引爆遥控炸药,你部就地隐藏,等待与我两栖装甲群冲击滩头……”显然,对方的声音也在微微颤抖,鲁炎知道,此刻陈妍的内心和自己的一样,都成了微微起伏波动的沉默水面。自从准备演习到开始演习这段时间内,鲁炎基本上没怎么和陈妍见过面,仅有两次,一次是陈妍到中队给他送了一大堆好吃的,一次是送了几件还洗的衣服。鲁炎天天忙着训练,也没顾得上招呼自己的女朋友,心里一直存着愧疚。好在陈妍同是军人,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她毫不介意地说:“你忙你的吧,我自己还一大堆事儿呢,演习我也得参加呢。”
“雷鲨明白!”收到陈妍传达的任务后,鲁炎立刻低声回答,“请放心。”他没有说请首长放心或者请上级放心,而是故意忽视了主语,意在一语双关,向陈妍报一个平安。
突然,礁石上方响起“砰”的一声,安在礁石上的无线电台像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似地摔了下来。
鲁炎耳机中的信号立刻断了,变成了一片“嘟嘟”的盲音。雷鲨中队一班长孙震拣到了发着焦味的无线电电台,匍匐靠近鲁炎说道:“中队长,他们把电台打坏了!”
此时,滩头上的机枪声已经消失了,探照灯也被关掉,整个滩头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有狙击手!”
鲁炎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他低头看了看手表,离最后进攻时间只有四十分钟了,必须提前解决掉这个打冷枪的家伙。
鲁炎在心中盘算着下一步作战计划的时候,海面上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破空之声,那是螺旋桨急速旋转撕裂空气的声音。
中国陆军航空兵的两架夜战型武直-9武装直升机、两架米-171武装直升机幽灵般地出现在滩头海面上空。鲁炎望着微微露出鱼肚白的天空,脸上露出了笑容,回头低声下达命令:
“就地潜伏!谁也不许暴露目标!”
说完,鲁炎迅速脱下潜水服,从防水背囊中掏出海洋迷彩服穿戴整齐,孙震递给他一个钢盔,鲁炎正在向脸上摸着伪装油彩,他回头看了一下,微微一笑,轻轻推开了钢盔,随即从迷彩服口袋里掏出一块布似的黑东西,趁着清凉的海边晨风,迎风一抖,那块黑布在礁石后刷地展开了,像翅膀一样鼓了起来,
孙震和其他队员们看呆了。那块黑布闪着烨烨华光,像丝绸一样闪亮,隐约有一行白字浮现在黑布之间。
鲁炎轻舒手臂,双手熟练地将这块黑布包在了头上。那行白色的字恰好出现在他的额头之上。孙震距离鲁炎最近,他瞪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行字:
“中国海军陆战队·刀锋”
“人活着啊!就是得有点儿信仰!”鲁炎指指自己的额头,冲着部下们笑着说,“没见过吧?好好干吧!以后你们都有份!”
“中队长!”一个新兵趴在一块长着青苔的礁石上,两眼发直,忍不住问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刀锋集训吗?”
“傻小子!瞎吆喝什么?不知道正在打仗啊?”鲁炎佯怒地拍了新兵脑袋一下,抽出火蓝匕首,低声说道,“大家注意隐蔽,等我先上去给你们摸个俄罗斯舌头!”
《火蓝刀锋》158
鲨鱼的牙齿是白色的。
武田英豪的眼睛还能转动,所以他能看到鲨鱼的牙齿,在海水的衬托下显得那么尖锐,那么洁白。这是他唯一的意识,他想,是白色的,它的牙齿是白色的。除此之外,武田英豪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不能想。实际上,他在经受鲨鱼头颅的雷霆一击之后,已经处于一种半昏迷状态,丧失了正常的思维能力,若是换做常人,恐怕早已经昏厥过去。
鲨鱼的速度越来越快,它微微呲着满口利齿,使尽浑身力气扑向自己的猎物,在它看来,这个日本军官结实而强健的肌肉将会成为它最好的夜宵。
武田英豪用残存的意识告诉自己,自己将要死了,而且死的很难看,葬身鱼腹。他的嘴角条件反射似地抽动了一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忽然,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飞起来了!啊!飞起来了!他的灵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起来,飞上天了!
武田英豪苦笑了一下,原来,自己已经死了!死了的感觉就是飞翔!果然有天国!天国里会有天使吗?天使会像圣经里描绘的那样,每天给我吃新鲜的鲸鱼肉吗?
他张着嘴巴,微微吐了一口气,鼻子里塞满了带着咸味的海风。他觉得自己似乎在急速驰骋,并没有感觉到痛苦,他一边睁开眼睛一边想,也许自己已经被鲨鱼撕成了碎片,正随着海风飘逝吧。
“别动!小鬼子!你的肋骨都断啦!”
当张冲那颗光秃秃的脑袋出现在武田英豪的目光之内时,武田英豪差点昏了过去。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惊喜,惊的是自己怎么会被这个正在游泳的中国光头军人背在肩膀上,喜的是自己还没有死,至少还没有葬身鱼腹,还有机会向天皇剖腹谢罪。
天上的黑鹰直升机显然已经发现了正在夺命狂游的两人,探照灯的光束笔直地照向了两人所在的海域。其他队员看到灯光有变,又听到阿卡朝天鸣枪示警,便知道后面出了问题,连忙调头游去,开始快速向两人展开支援。
张冲背着武田英豪劈开海浪,向前拼命游去。武田英豪微微抬头向后望,只见鲨鱼的背鳍出现在他们身后的10米左右的水面上。鲨鱼眼见到口的美食被张冲抢了先,气急败坏地向张冲扑了过来。毕竟张冲背负着武田英豪,身上加沉,速度不可能超过一只饥肠辘辘的鲨鱼。眼看鲨鱼的嘴巴快碰到了张冲的脚后跟,武田英豪不禁大声叽里呱啦地叫了起来,意在提醒张冲要小心鲨鱼。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张冲冷笑了一下,他算计好时间,猛地收缩双腿,而后突然向后蹬去。
“砰!”张冲的双脚恰好狠狠砸在鲨鱼结实的脑袋上。
“嗖!”背负着武田英豪的张冲利用这股推力,向前窜出了好几米远。
鲨鱼挨得这一下可是不轻,脑袋顿时懵了,过了两三秒钟才恢复清醒。此刻,一艘充气式橡皮舟已经从直升机中空投到了海面上,张冲和队员们正在协力将武田英豪抬上橡皮舟。
这只成年鲨鱼不禁大怒,它这辈子还没被谁这样欺负过。它将脑袋一沉,鼓足力气,像一枚冲出炮膛的鱼雷,朝着橡皮舟扑了过去。
张冲卸掉了武田英豪,顿时感到身上轻快万分。他双脚踩水,单手扶着橡皮舟,盯着鲨鱼飞速移动的背鳍,随手抽出绑在腿上的火蓝匕首,扭头冲着舟上动弹不得的武田英豪和五名正在拖舟的队员们扯着脖子喊道:
“今儿让外国弟兄们看看中国海军陆战队的手段!大家瞧清楚喽!”
张冲说完就扯下上衣,掏出一块黑布绑在光头上,像个中世纪海盗似的光着脊梁,咬着匕首,一个纵身扎进了大海。
顿时水花四溅,所有的人全呆住了。
“他疯了吗?”一个刚爬上橡皮舟的白人队员惊魂未定地说,“中国人要去送死了!”
“上帝啊!饶恕我们吧!”一个黑人队员一边拖着橡皮舟一边在胸口划着十字,他望着海面上张冲向鲨鱼冲去的背影,喃喃说道,“愿上帝宽恕所有人的灵魂。”
阿卡坐在直升机上,急得大半个身子吊出舱外。他手中拿着高音喇叭的对讲机,朝海面上大声呵斥:
“中国冲!你这只猪!你快给我回来!你想当英雄吗?你滚回北京去当英雄!”
张冲似乎没有听见。苍白的探照灯光直照海面,海风飕飕劲吹,如墨的海水中凸现出一个彪悍的人影,向着那条飞快移动的灰色三角背鳍扑了过去。
直升飞机紧贴海面低空飞行,阿卡手里捏着一把汗,他三番五次地对驾驶员喊道:“低点!再低点!”
“不能再低了!再低就掉进海里了!”驾驶员恼怒地回答,“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阿卡瞪了一眼驾驶员,而后抬起枪口,打算瞄准鲨鱼射击。海面上波大风急,直升机左右摇晃,根本无法正常瞄准。当阿卡的肩膀靠在舱门上,再一次尝试射击时,海面上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一朵巨大的浪花从水面上突突冒了起来。
阿卡连忙低头,定睛朝海面上看去。
苍白的探照灯光下,海面上翻滚着灰色泡沫,一圈巨大的水波渐渐向远处荡去。
鲨鱼和张冲同时在水面上消失了。
《火蓝刀锋》159(1)
“中队长!还有20分钟就到达攻击时间了!”一名全副武装的女下士蹲在米-171武装直升机的舱口,向乌云格日乐大声报告,“司令部来电通知雷鲨中队已经将炸药安顿好,两侧龙鲨、虎鲨中队也已进入预定阵位,我们是否准备索降滩头?”
“我们不着急!先按照陆军航空兵的作战计划走!”身着蓝迷彩的乌云格日乐脸上涂满伪装油彩,她咬着嘴唇,用一块黑头巾将齐耳短发裹起,而后提起放在机舱内的88式狙击步枪,双眼望着黎明前雾气蒙蒙的滩头说道,“刚才滩头上有KSVK12.7毫米狙击步枪的枪声,前面上似乎有‘靶子’!让我先看看。”她伸手拉开舱门,强劲的海风呼呼地吹进了机舱。
乌云格日乐伸出手去估算了一下高空风速,然后将一根连着机舱的保险绳系在腰间,回头向身后严阵以待的女兵们招了招手,示意她们保持平衡。她从背囊中取出防风眼镜,飞快地戴在脸上,重新操起长长的88式狙击步枪。
镂空的枪托沉沉地压在肩膀,让她的心中倍感塌实。旅长肖海毅赠送给她的这支狙击步枪,早已成为了乌云格日乐身体的一部分,或者,灵魂的一部分。冰冷的扳机仿佛凝聚着草原上的千世轮回香,只要轻轻按下,所有的悲伤痛苦都会随着剧烈的颤抖和刺鼻的火药味而消散。
可是乌云格日乐此刻根本没有想这些过去的事情,她的灵魂,在她举枪的那一刻,已经牢牢附着在坚硬的枪体上,附着在弹匣内的10发子弹上。
随着米-171武装直升机在百米空中微微晃动,所有的目标似乎也变得有些摇摆不定。俯视前方,是卷起千堆浪花、礁石遍布的滩头阵地。那些淡淡的牛奶状的雾气,已经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逐渐湮灭。此时,乌云格日乐的目光变得和刀锋一般锐利,它们穿透薄薄的防风眼镜,穿透狙击步枪的白光瞄准镜,镶嵌着那个小小的十字,风一样地扑到滩头阵地上。
乌云格日乐的眸子扫过绵延的一线滩头阵地后,又微微地闭上了双眼。身边的女下士望着乌云格日乐黑头巾上的汉字,眸子里闪着激动的光。她不敢打扰乌云格日乐,她知道中队长的射击习惯,她只是静静地仰望着那两个字:
“刀锋”。
乌云格日乐的眼睛虽然闭上了,可她的心是醒着的。她均匀地呼吸着,内心的平静和强大的自信让她在这百米凌空处冷清异常。她的迷彩服领子被黎明前的海风吹得蓬松起来,双臂如泥雕木塑一般纹丝不动,转眼全身就扑上了一层潮气。
找到了。乌云格日乐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
突然,她睁开一只右眼,将全部精神集中在右眼上,她的精神穿过瞄准镜,飞向一片灰色的滩头阵地。
那是在滩头山崖上的岩石群落,那里闪烁着皎洁的光泽,乌云格日乐看得很清楚,在岩石之间架设着一支KSVK12.7毫米狙击步枪;在山崖顶上的伪装草丛内,伸出一只黑洞洞的狙击枪口;在半山腰的岩洞内,依稀能看到点点寒光……乌云格日乐默默数了一下,在她视线能及的范围内,共藏匿着八个“恐怖分子”的狙击点。她还看到了每个狙击点后的微型人形靶,这些靶只有普通人性靶的三分之一,按照演习规定,只要射中这些微型人形靶,“恐怖分子”的狙击手就必须按伤亡处理,退出演习。
“哒哒哒……”
突然,一串高射机枪的火光从滩头响起。“恐怖分子”的滩头工事内枪声大作,四架中国陆军航空兵的武装直升机立刻编队分散,快速升空,躲避着冲天炮火,在滩头阵地上空灵巧地盘旋。
一架米-171武装直升机在空中打了个侧旋,悬挂在机身两侧的火箭巢缓缓张开。乌云格日乐知道陆军航空兵准备进攻了。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她的手指却紧紧扣了下去。
“砰!”一声悠扬嘹亮的狙击步枪枪声在空中响起。
灵魂,乌云格日乐的灵魂附着在那颗咆哮的子弹上,嗖的一声扎进了茫茫滩头阵地。
“砰!砰!砰!”……
枪口在移动,准星在移动,米-171武装直升机在移动,但乌云格日乐的精神纹丝不动。
这样的枪声每隔六秒就响起一次,48秒的精确时间内,乌云格日乐手中的88式狙击步枪连续响起了8次,一个个隐匿在滩头上的白色的微型人形靶被毫米子弹击得粉碎。
“有枪声!”
三名穿着墨绿迷彩服的外国“恐怖分子”头目正躲在一处险峻山崖上的小型工事里抽烟,听到外面枪响,楞了一下,随即一人开口下令:
“快!出去看看!”
一个体形健壮的头目刚拉开工事的铁门,突然从门外蹿出的一条黑影,黑影一脚踢到胸口。
“啊呀!”头目怪叫一声,整个身体向后飞起,重重地砸在墙壁上,顿时昏了过去。
一个身着蓝白迷彩服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工事门口,清晨的阳光从他的背后照进来,像金色的水彩一般蔓延在阴暗的室内,将他英俊的面孔濡成了神秘的黑色。
另外两个头目对视了一眼,同时从两边扑了过来。鲁炎向前一跃,灵巧地侧身闪过两人的攻击。他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瞬间转身,猛出一拳,击在一人的下巴上,而后凌空跃起,一脚踢飞了另一人手中的匕首。
《火蓝刀锋》159(2)
“不许动,按照演习规则,你们已经被我俘虏了!”
一把火蓝匕首在鲁炎的手中转着花,在阳光下映出无数光芒。头系着黑色“刀锋”海盗巾的鲁炎将刀锋直指一名外国“匪徒”的脖颈。冰冷的刀锋贴在皮肤上,这名“恐怖分子”靠在墙壁上动弹不得。鲁炎拉开他的迷彩服,看到他脖子上的金属项链,竟然是一个双头鹰的标志。
“我为俄罗斯的土地流尽最后一滴血!”那名被刀锋顶住脖子的“恐怖分子”僵硬地耸了耸肩膀,目光闪烁,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失败的借口,“可这里是中国。”
“双头鹰?”鲁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恐怖分子”竟然是由号称“海陆双头鹰”的俄罗斯第55海军陆战师队员。“海陆双头鹰”的俄海军陆战队的王牌师。该师组建于1968年。在第一次车臣战争攻克车臣首府格罗兹尼的战斗中,该师作为精锐突击部队,被用来对付叛匪中最凶悍顽固的“灰狼”特别战斗队。战斗打响后,该师第165陆战团英勇奋战,率先将俄罗斯国旗Сhā上了车臣总统府大楼的顶部。第165陆战团有5名队员因此被追授“俄罗斯英雄”称号。但第55师也有63名官兵阵亡。他们的名字被镌刻在该师驻地的石板上。如今,他们在兵营里的床铺一直保留着。
鲁炎知道,在俄罗斯军队内部报纸《黑色贝雷帽》上,一直保留着第55海军陆战师“为俄罗斯的土地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誓言。
“可现在是作战。”鲁炎笑着撕掉了他的胸条,这就意味着这名“恐怖分子”因被俘虏而退出这次军事演习,“完成任务才是真本事……”
“轰隆!轰隆!轰隆!”海面上突然传来一连串的巨响。
浅水区内的水泥砘伴着钢轨顿时飞向人空,落下的碎片又引爆了水雷。一时间,沙滩上爆炸声不断,水柱夹着泥沙冲天而起。随即,中国舰船攻击群的百门火炮齐鸣,对滩头阵地做大规模炮火覆盖,陆军航空兵的武装直升机编队不停地对敌工事发射火箭弹,一时间滩头阵地上硝烟弥漫,火光冲天。同时,中国的10辆63A两栖坦克攻击群从海面上全速冲锋,第一波次抢滩上陆。中俄两军组成的两栖装甲车和步战车攻击群紧随其后,连续三个波次抢滩成功。
“开始总攻了!”鲁炎眼睛一亮,用刻不容缓的语气对三名俘虏下达命令,“现在请你们配合一下,跟我走!”
《火蓝刀锋》160
爱琴海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海水经过黑夜的渲染后,随着黎明微弱的亮光而逐渐恢复了本色。蓝色,绸缎一样的蓝,铺满了一望无际的海面。天地之间飘散着灰白色的云,风轻了,波涛互相拍打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水音袅袅。
阿卡蹲在直升机上,将两根长而结实的索绳扔到了冲锋舟上。在这片大海上,只要有一点血腥的味道,都逃不过鲨鱼灵敏的鼻子。无论张冲生死,他首先要把其他队员从这里救出来,特别是受了重伤的武田英豪。
队员们首先将整个橡皮舟固定在绳索上,让躺在其中的武田英豪第一个安全抵达直升机,而后依次攀着绳索,飞快地爬上正在低空悬停的黑鹰直升机。当最后一名湿漉漉的队员登上机舱后,海面上依然没有张冲的影子。
“他一定被鲨鱼吃了!”一名队员凑到阿卡身边,浑身打着冷颤,说道,“他是个英雄!如果没有他,我们所有人都有灭顶之灾!”
“是啊!教官!我要给中国人立上墓碑,他是为了集体而牺牲了自己。”另一个队员擦着额头上的水珠,喃喃地说,“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想如何逃生,只有中国人义无返顾地跳了下去!”
“他是个真正的勇士!”一个队员换上了干燥的衣帽,站在机舱内大喊,“我们应该永远记住他!”
……
武田英豪半睁着眼睛,脑袋一直冲着舱门外,他看不到大海,但他的目光却延伸到了海面之上。他知道自己的肋骨断了很多根,也许还有几根擦着肺穿过胸腔,幸好他没有呕血,他知道自己一时还死不了,每呼吸一下,胸口就像撕裂一般的疼。可此刻他却感觉到真正受伤的地方不是胸部,而是内心。
一个中国人,竟然舍得用自己的性命去救自己。这让武田英豪在心里上无法接受,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本以为,如果自己让鲨鱼吃了,张冲一定会欢呼雀跃兴奋不已。谁知道,当所有人都在躲避鲨鱼的时候,只有张冲一个人冒着危险,将他从鲨鱼的血盆大口中抢了出来。
作为一名现代日本军官,他读过很多日本的历史资料,包括被修改过的日本和中国之间的战争史料。受历史因素和自身成长环境的影响,从武田英豪的内心之中,他是瞧不起中国军队和中国军人的。他以为中国人虽然不可能停留在上世纪那种“东亚病夫”的年代,但在像他这样训练有素的日本军人面前,是不堪一击的。张冲是他接触的第一名中国军人,而张冲的举动,让从小受武士道和忍者精神熏陶的武田英豪大吃一惊,这样强壮凶悍而大义凛然的军人,怎么可能和“东亚病夫”的名称连在一起?
他记得祖父在阻止他参军时的仰天长啸和满眼泪痕,他的大脑意识到似乎有些什么事情是自己所不知道、不了解的,中国军人并不是教科书上写得那样冷血无情而又懦弱胆怯。这种感觉稍纵即失,但却刻骨铭心。武田英豪像钢铁一样的心渐渐软化了,他躺在冰冷坚硬的机舱甲板上,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中华民族与我们大和民族之间恩怨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把灯光打清楚些,照一下左侧海域!”
蹲在机舱门前的阿卡突然大声喊道:“快点!转动灯光方向!”
两名队员立刻转动方向黑鹰直升机机身上的探照灯,对着左侧海域照了过去。
血。
海面上有血。
左侧海面上湮起了大片鲜红的血。在微微晨光和探照灯光的双重辉映之下,那片妖艳的红在海水中呈现出一种夺目的晶莹感。阿卡楞楞地看着那片鲜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张冲已经下潜了十多分钟,早就超越了人体的极限,一定是必死无疑了。几名队员争先恐后地趴在舱门前向海面上望去,有的人在胸口画着十字,还有的人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他死了……”
队员们纷纷摘下了帽子,向海面上默哀。
武田英豪挣扎地坐了起来,对着舱门外的大海,心中满怀忏悔与歉意,深深地低下头去。
“哗啦!”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时候,水面上传来一声巨响。众人吃了一惊,立刻伸头向下望去,只见一个人影出现在海面上,向着直升机用力地挥舞手中的匕首。
阿卡、武田英豪等人的眼珠差点掉了出来,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张冲竟然还活着!生龙活虎地活着!
光着脊梁的张冲生猛得像一个希腊传说中的海神,他双脚踩着海水,左手提着一块足有一个脸盆大的灰色鲨鱼背鳍,右手扬着沾满鲜血的火蓝匕首,在海面上仰头纵声大叫,豪气冲天:
“外国弟兄们!快放绳子下来!我给你们弄了点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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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蓝刀锋》161
此刻,海上的风力6-7级,浪高米,大雨。
这是中俄两国海军陆战队的首次协同作战。M舰队的海军第7陆战旅两栖装甲营的30辆战车被编入第一梯队左翼,俄海军陆战第55师的10辆战车被编为第一梯队右翼,组成8路纵队,开始泛水编波,抢滩上岸。
一艘登陆舰的前后舱大门刚打开,强风卷起的巨浪马上将登陆舰的坦克舱变成一米多深的水箱。风雨交加中,第7旅旅长肖海毅乘坐的H601号装甲两栖指挥车第一个冲出大门,瞬间被白浪淹没得只剩下炮塔顶部那面飘扬着的红旗。紧随其后,H616、H617、H618等两栖坦克……纷纷跃入滚滚波涛之中。
“报告旅长!第一波次抢滩成功!”肖海毅神色庄重地坐在装甲车内,耳机里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作战科长龙百川的报告声,“舰队攻击群和陆军航空兵正在进行火力掩护。”
“好!很好!命令充当突击部队的侦察大队注意安全,注意隐蔽,等待统一冲锋的命令!”肖海毅手握话筒,果断地下达命令,“一定要全部捕歼‘敌人’!”
“是!”龙百川嘶哑着嗓子回答。他跟随第一波次的坦克攻击群,已经到了滩头阵地指挥一线作战。5分钟后,肖海毅率领的两栖坦克攻击群成功抢滩上陆。紧随其后,俄罗斯军方的两栖装甲车、步战车也抢滩成功。根据上级命令,肖海毅率领部队边开进、边收拢、边向敌前沿要地快速突击……
“冲啊!”
随着陆战“猛虎”连连长刘大虎发出的一声怒吼,滩头阵地上顿时杀声四起,手持95式突击步枪的海军陆战队队员冒着大雨,从冲锋舟和装甲车上纷纷跃下,对“恐怖分子”精心布置的阵地发起了潮水般的冲锋。隐藏在礁石和浅水区的侦察队员们在侦察大队长柳小山的带领下,踏着崎岖山路,从两侧向山崖冲锋,将“恐怖分子”建在高处的工事逐一击破。
空中,陆军航空兵的武装直升机群放下一条条绳索,乌云格日乐带领两栖女子侦察队员们从天而降,姑娘们冷静地搜索着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不让一名“恐怖分子”有逃脱的机会。同时,隐藏在敌后的中俄空降兵们开始扎紧“口袋”,将一名名逃窜的“恐怖分子”捕捉在包围圈之内。
上午9时02分,中国两栖登陆部队强行攻占了滩头上的无名高地和51号高地,漫天灰色的硝烟中飘起了两面鲜艳的五星红旗。
“简直是神速!”中俄联合指挥部内的一名俄罗斯高级将领放下望远镜,激动地说,“中国的陆战队真是神速!”
“他们的速度的确很快。”另一名俄罗斯将领走到夏松青身边,用英语问道,“夏司令,这是您的部队吗?真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陆战队!”
夏松青微笑地点了点头,同样用英语回答道,“谢谢您的夸奖!贵国的军队也很出色!”
《火蓝刀锋》162
周末上午,土耳其的天空上万里无云,气温适中,湛蓝的天空中飞着一群不知名的鸟儿。
伊兹米尔室机场的侯机大厅内,零星地走着几个旅人。在大厅一角,几十名不同国籍不同肤色的军人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军装,说说笑笑地聚在一起聊天,有的在写纪念册,有的在互相合影,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与快乐。宪兵突击学校的第一批培训学员们准备乘坐不同航班返回自己的祖国,他们长达十一个月的超级魔鬼训练终于结束了,非人类的生涯总算告一段落。回国后他们将迎来鲜花、掌声和勋章,甚至还有一个悠闲自由的逍遥假期。
身形高大彪悍的张冲穿着一身雪白的中国海军夏常礼服,肩膀上扛着中尉军衔,光光的脑袋上戴着一顶黑色贝雷帽,常服的左胸上还绣着一枚鲜红的五星红旗。他正熟练地用英文对异国战友们交流,脸上露着微笑,的确,要回家了,要回到祖国了,他的心情怎么能不激动?
“嗨!中国冲!”一个穿着浅绿色窄领军装,系着黑色领带的青年白人军官提着行李,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一边喊着张冲的名字一边笑着张开了双臂,笑着喊道:“来吧!你这个家伙!拥抱一下!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好啊!来!雷纳!我们拥抱一下!”张冲也笑着张开双臂,和意大利宪兵蝰蛇突击大队的雷纳少尉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谢谢你给我的那口清水!我感受到了来自中国的友情!”雷纳眨巴着一双蓝眼睛,把嘴巴贴在张冲耳边低声说,“你是最优秀的侦察兵!”
“谢谢!你也一样!”张冲用力拍拍雷纳的肩膀,笑呵呵地说,“不用客气,那是我应该做的!”
突然,附近的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大喊:“教官来了!阿卡教官来了!”
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穿着土耳齐军装的少校阿卡和提着军用背囊的三名助手,一起走进了张冲的视野。
阿卡站在各国军人之间,笑吟吟地看了看四周,双腿突然发力,轻巧地跃上了一张查询电话号码的咨询桌。
“小伙子们!祝贺你们!你们今天就要回家了!”阿卡站在桌子上望着人群,挥舞着拳头激动地说,“你们也许会恨我,会诅咒我,甚至在心里把我杀死了千百次!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我将永远为你们而骄傲!”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欢呼声,年轻的军人们将头顶的军帽摘了下来,高高举在手里,向着阿卡挥舞,许多国家的语言交织在一起,英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众多语言所表达的含义和张冲大吼的汉语是同一含义:
“阿卡是我们的教官!永远都是!”
军人们的欢呼声持续了十几秒,直到阿卡做出停止的手势才逐渐消失。
“今天,你们即将踏上回国的旅程!我在这里代表土耳其军人,为你们所有人送行!”阿卡微笑地招了招手,三名助手立即将三只军用杯囊抬到了桌子上。
“刷!刷!刷!”三只背囊被打开,所有的军人们眼前不由一亮。
6个硕大的玻璃酒瓶分别从三个背囊里露了出来,酒瓶里装满了|乳白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是酒吗?”
“这不是牛奶吧?”
“我从没见过这些白花花的东西!”
……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片窃窃的议论声。
“美酒就在眼前!来吧!小伙子们!”阿卡从背囊里掏出了一大袋纸杯,天女散花般地扔到众人手里,边扔边说,“这是用茴香酿制的拉克酒,是土耳其最好的酒!它还有一个外号,叫做‘狮子奶’!喝了它,你就是一头勇敢的狮子!”
三名助手拿着酒瓶,给每名军人都倒上了一杯白色的“狮子奶”,大厅内立刻酒香四溢,。军官们惊喜地看着杯中美酒,赞叹声夸奖声连成一片。几名旅客抽动着鼻子,好奇地望着这一切。土耳其是一个宽容的国家,两名大个子巡警走过来看着这个庞大的国际军团,耸耸肩膀,微笑着走开了。
“我今天用一杯‘狮子奶’为大家送行!祝你们每个人都成为将军!”阿卡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兴奋的面孔,他高举着酒杯,郎声说道,“现在,让我们举起手中的美酒……”
“请等一下!”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响起,“我也要喝一杯酒!”
《火蓝刀锋》163
全场顿时变得静悄悄的。张冲站在前排,闻声转身望去,只见外围的军人们纷纷散开,一个坐在椅子上的人影孤零零地出现在人群外围,准确的说,是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
男人的下巴长满短短的胡须,他穿着一身浅绿色军服,戴着黑色墨镜和一顶蓝色贝雷帽,腿上还打着石膏。他的嘴角微微弯起,慢慢摇动轮椅,在中人的惊叹声中向阿卡站立的咨询桌前进。
轮椅缓缓滚动着,男人来到咨询桌前,侧脸向张冲微微一笑,伸手摘下了墨镜。就在那一瞬间,张冲看到了他肩膀上的日本国旗和那张冷峻的面孔。
是武田英豪!
武田英豪微笑地抬起头,冲着酒瓶伸出手,一名助手随即倒给他一杯“狮子奶”。
“武田,你的伤还没好!怎么从医院跑出来了?”阿卡跳下桌子,关切地问,“你的肋骨断了七根,小腿胫骨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