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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神经病不会好转 > 33第三十一张处方单

33第三十一张处方单

要见江医生,我的心情本身就出奇好,同他打招呼的气息也分外昂扬:“季弘,又碰面了。”

他单手放在白大褂兜里,笑靥不减:“你怎么抢我台词,让我接下来怎么说?”

“就简单打个招呼。”

“怎么来医院了?”

“啊?哦……”我一手拧着另一手的食指,像是要细细碎碎的紧张从指尖排挤出去:“来找江医生,拿药啊,我爷爷是他的病人,帮我爷爷拿的。”

“哦,江老师好像在办公室,”季弘轻而易举地相信了我,这让我有些羞赧。他边讲着,边笑眯眯往神内办公室那边看,眼睛嘴巴都不落下:“诶?江老师出来了。”

我的双眼跟着心头一亮,顺着他目光看过去。

果然,江医生刚从办公室出来。他应该是下班了,已经换上一身便服,白衬衣黑长裤,整栋高层都因为他帅裂苍穹。

“江老师——”季弘秉承着热心学子作风,老远地就呼唤他。

江医生偏头,面容平淡地望过来,他分明看见我了,但面上依旧止水一般,见不到一丝波澜。

我只能拿金马影后,而他直接手握奥斯卡小金人,笑傲群雄。

他朝着我和季弘走过来,最终停在我们身侧,我赶忙不动声­色­调整方位,不再和季弘面对面,正向江医生,他才是我今天要找的主线任务npc。

“江主任,”我礼貌地叫他,装模作样陈述今天到来的缘由:“我来帮我爷爷拿药的。”

他的医者态度把持得非常到位:“你爷爷怎么不自己过来?”

“老人家嘛,偶尔偷懒一下也很正常。”我微微笑。

“我这会已经下班了,下午再来吧。”往江医生脸上涂点黑粉再往他脑门印个月亮他就可以直接去出演铁面无私包青天了。

“诶诶,老师您也太严肃刻板了吧,您也不看看吴含和我什么关系,我和您又是什么关系,”季弘完全是一个好心肠不知情的局外人:“您老就纡尊降贵回办公室帮她开下药呗,反正耽误不了几分钟。”

“下午吧,我有急事。”江医生言简意赅地坚持着一样的回答,还煞有其事地对接上一个借口。

说完,他就远离本来的等边三角形小圈子,不疾不徐地朝安全通道口走去。我和季弘又沦为一条直线。

“江老师平常就这样,”季弘小天使,开始为自己的导师辩护:“按点上班,到点下班,不收红包不开小灶,工作作风很严谨的。”

“没事,是我的问题,早上睡过头了到现在才来,也不能怪江主任,”我这颗端头也要赶紧去追上江顶点的步伐啦,“算了,下午再来了,我先回去吃午饭。”

“要不我请你吃饭?”季弘总能在沟通里找准要素顺水推舟。

“不用了,今天谢谢你了,”江医生的身形已拐出我的余光,这让我油然生出一种把控不住局势的焦虑感,我只能颠来倒去地致谢,把它层层叠叠加深,渲染成道别的意图:“季弘,真的谢谢了,不过我真得回去了。”

“行吧,以后有的是机会。”季弘弯着眼睛,白­色­的墙面兜在他漆黑的瞳仁里,像糅进了几颗雪粒。

也不管季弘会不会奇怪我为什么不走电梯而要冲向安全出口了,拐进熟悉的楼道,江医生已经走到通向十七层的第二级了。

此刻楼道里空无一人,就算是平均人口流动最密集的下班高峰期,也鲜有人会经过这里。

但我依然是谨慎的,没吭声,当然更不会大声叫他,就和他保持十级阶梯的距离,老老实实跟在他后头。安之若素,步伐的速率也不约而同。

就这么一前一后距离适中地走了两层,我原本因为江医生脱出视野而不安到筋疲力尽的思绪安稳了下来。海面无风,前面的人就像足够信赖的灯塔一样,引诱着我在一寸一寸亮度提高的光辉里,延伸着走下去。

他肯定知道我走在后面,就如他在我眼下的存在感一般强盛。

一楼……

大厅……

最后走向停车场……

江医生今天大概是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他沿着人行斜坡往下边走,按道理说,一个人一辆车在下坡的时候,速度都会因为惯­性­和重力不由自主加快,近乎能担得起一个“冲”字,但江医生却意外地放缓了,隔着一个走道的车辆都匆匆穿行而过唯恐 ...

(慢了,唯有他那一块忽然播放起慢镜头。

他走得愈发缓慢,随时可以停下来,想怎么顿身驻足都不会突兀。他井然不燥的动作,让他宽厚的背脊看上去格外稳重,它们都是刻意表现给我的,关乎等待的邀请卡函。

江医生在等我,等我过去。

我基本是小跑了起来,下坡路让我的脚尖毫不费劲。地下车库比起外面的晴天朗日,毫无疑问是­阴­暗的,可是我就是那么不带迟滞地,冲进了温暖的黑暗里。

我跑到江医生近在咫尺的方位,四舍五入一下的话,姑且能算得上是并肩同行。

气息因为小跑有些微微地急促,我刚贮备抬高小臂拍拍因为运动和心动剧烈起伏的胸口,我的手,忽然就猝不及防地被握住了。

是江医生的手。

我的心马上就爆炸了,一点也不比强吻江医生那次平息。

这个拉手就跟江医生的人一样,不漏出一丝动静,姿态也非强硬的圈禁,就是单纯地温和地拉个小手。他的掌心­干­燥,有适宜的热度,还有就是,专属于男­性­的宽厚和稳妥。

我当即反扣回去,流畅自然地跟他的五根手指交叉到一起,这是好久之前就在计划之中的理想了,有好多次,无数次,我都想去牵一牵他的手,这几根手指头,它们写过数以万计的硬笔字,撕过薯片包装袋,拧过酱料坚韧不拔的瓶盖,它们为了生活为了生存必然是辛苦的,但又是幸运的,它们在最好的时间里找到了最好的皈依,最相匹的人,伸缩自如,情投意合。

江医生一定不知道我觊觎过他的手多少回。

他不说话,就和我在车库里穿行。梁静茹的歌,大手拉小手。

我微微低头,抿紧嘴巴,抵挡住快要挤破­唇­隙的心满意足。

这里基本没人,只有两边停驻的全部轿车顶着又大又圆的双重车灯大眼睛盯向我们,像是突然就会鸣起笛用喇叭奏乐伪作口哨调侃新人那样,我被这个牵手的动作下了咒,似乎在经历郑重其事的婚礼现场,新娘新郎被目送着入洞房,接吻都没这么让人害羞。

“你怎么不说话啊……”我挤着眼睛和鼻梁,问江医生。怎样才能克制住自己傻乎乎的笑,根本没有办法,不治之症,无药可医,恋爱就是一场博弈之中的绝杀。

“我在考虑一件事。”江医生一本正经答。

“什么事?”

“季弘的出科评分,我是不是应该给他打个良好。”

“打啊,不是挺好的吗?”

“其余同学都是优秀。”

东亚老醋王!我立刻就被窒息­性­的欣喜淹没了,但表面还是嘴硬:“……江教授啊,都三十岁了还这么小心眼,还跟学生吃醋,一点也不成熟!”

“说笑罢了。”笑意让江医生原本故意绷成严谨状态的嗓音化成波光粼粼的样子,他找到了自己的车,我和他停在车跟前,我们的俩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的迹象,或者说,大概是没有人想率先放手吧。

“还上不上车了啊?”我环顾四下,防止会有闲杂人等忽然从地缝钻出来。

“上车。”江医生在回答之前,呵叹了一下,轻不可察。但他终究还是松开了手,在松懈前,他的指腹很刻意,又极其自然地在我手背­肉­上紧了紧,像是某种宽慰,又仿佛在烙下不舍的遗迹。我缩回手,仔细审视和抚擦着那一块,被按压过的小片肌肤在短暂的泛白后很快红起来,还微微发着热,如同被纯粹而有力的火光燃烧包裹。

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够表现出幸福?

这是真实还是梦境?如果是梦,就拜托老天,永远,永远不要让我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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