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杜拉把兄弟之情看得很认真。听盲人歌手演唱那晚过后一星期,他来到我位于卡夫帕雷德区的简陋小屋,带着装了药、药膏和绷带的包包,还带了一个小铁盒,里面装了一些手术工具。我们一起翻看包包里的东西,他问我关于药的问题,想知道那些药有多大用处、日后会需要多少。问毕,他擦干净木凳,坐下,好几分钟不讲话,静静看我把他带来的东西放进竹架子里。拥挤的贫民窟里,传来聊天声、争吵声、歌声与大笑声。
“咦,林,他们在哪里?”他终于问。
“谁在哪里?”
“病人啊,他们在哪里?我想看我兄弟治病。没有病人不可能治病,不是吗?”
“我,呃,我现在没有病人。”
“噢。”他叹口气,皱着眉,指头敲打着膝盖。“那你想我该不该去替你弄几个病人来?”
他半坐起身子,脑海里浮现他硬拉着病人和伤员到我小屋的情景。
“不用,顺其自然。我并非每天都替人看病。但我如果真的替人看病,如果我人在这里,通常两点左右才有病人来。几乎每个人都工作至少到中午。我通常忙我自己的,我也得赚钱养活自己,你知道的。”
“但今天早上不用?”
“不用,今天不用,我上星期赚了些钱,够我用一阵子。”
“你怎么赚那些钱?”
他一脸真诚地盯着我看,浑然不觉这个问题会让我觉得尴尬或有所冒犯。
“问外国人怎么赚钱可不怎么礼貌喔,阿布杜拉。”我说,大笑起来。
“喔,我知道了,”他微笑说,“你用非法的方式赚钱。”
“这个嘛,也不完全是这样。但你既然提起,我就跟你说。有个法国女孩想买半公斤的大麻胶,我替她找到卖家。我还帮一个德国男人以非常公道的价钱卖掉他的佳能相机,而帮他们的忙我就能抽头。”
“你做这生意能赚多少钱?”他问,眼睛直盯着。那是对淡褐色的眼睛,近乎金黄|色。那就像是塔尔沙漠里的沙丘,在下雨前一天的颜色。
“我赚了大约一千卢比。”
“每一件一千卢比?”
“不,两件共一千卢比。”
“钱很少,林兄弟。”他说,皱起鼻子,撅起嘴,露出不屑的表情。“非常少,少得可怜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