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谢谢你,阿布杜拉。”我咬着牙狠狠说道。
小孩端来装满水的玻璃杯给我们,还有盛在有缺口杯子里的茶。阿布杜拉咕噜咕噜一下子把水喝完。兰吉特拜头往后仰,一名小孩把水倒进他的喉咙。我迟疑不敢喝,害怕身边那种怪病。贫民窟居民对麻风病人有多种印地语称呼,其中之一可以译为殭尸,我觉得手里正捧着殭尸的梦魇,我觉得这种害人病全浓缩在那杯水里。
但阿布杜拉已喝掉他杯子里的水,我想他一定评估过风险,断定那很安全,而我哪天不是在风险之中。经过逃狱那场豪赌之后,每个小时都危险。逃犯那股不顾一切的血气之勇,从手臂灌注到嘴。我喝下那杯水,四十双眼睛看着我喝。
兰吉特拜的眼睛是混浊的蜂蜜色,而我分析那混浊是初期白内障所造成。他仔细打量我,视线从我双腿移到头发和背后,前后几次,毫不掩饰其好奇。
“哈德拜告诉我,你需要药。”他用英语慢慢说。
他说话时牙齿咔哒合在一起,由于没有嘴唇能够清楚发音,他的话很难听懂。例如发不出字母B、F、P、V的音,M、W则发成其他音。当然,嘴巴不仅能发音,还会传达态度、心情、言语的细微意涵,而在他脸上,这些表达内心情感或想法的暗示也付之阙如。他没有手指,因而帮助沟通的手势也做不出来。因此,有个小孩,或许是他儿子,站在他肩旁,以轻而稳定的嗓音重述他的话,就如同步口译般。
“我们一直很乐于帮阿布德尔?哈德汗大人,”两个声音说,“为他服务是我的荣幸。我们每个星期都可以给你很多药,没问题。顶级的药,真的。”
就在这时,他喊了一个名字,一名十几岁的高个男孩从群众中出现,把一包用帆布包起来的东西放在我脚边。他跪下来打开帆布包,露出一堆针剂和塑料瓶,里面装有盐酸吗啡注*、盘尼西林、治疗葡萄球菌、链球菌感染的抗生素。容器都是新的,上面还有标签。
“他们去哪里弄来这些东西?”我检视药物时问阿布杜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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