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心思动,闪出神识界,落在一座山峰。山峰挺拔,山风呼啸,山下一片绿色苍茫,阳光从天而降,象跳、象飞、也象洒,万物徜徉其中,生机盎然。
凤凰从神识界中闪出自己的坐骑凤凰一线。一线是真正的凤凰,上古神鸟。当年九圣从人间渡凤凰上天,看得是其忠厚诚信,又对道法一无所知,天生不具修道的根骨,在六道中抹去凤凰的记录,使其跳出三界轮回,无生无死,不传道法,只做童子,整理讨论内容,来往九圣之间传递不宜用神通沟通的信息,以防有心而不正者。凤凰不能飞,九圣选取一只神鸟凤凰作为他的脚力。并封闭了神鸟凤凰的血脉使其不能觉醒,法力赐神鸟飞行如电。神鸟凤凰全身深红,象跳动的火焰,飞行时一闪而逝,鸿钧赐名一线。这些事情只有九圣和凤凰知道,如果说再多一个就是一线自己。三界中只知紫霄凤凰童子,以为是神鸟凤凰成仙,孰不知凤凰童子是一人一鸟。
一线机灵,但不能言。从它的鸣叫扇翅的表现中,凤凰知道它是在抱怨说自己在神识界中呆的太久,烦死了,终于可以出来透气,舒畅。凤凰知道自己的神识界犹如混沌,漆黑无一物。一线在里面呆了五百年,有什么抱怨都可以理解,或者说应该的。
凤凰不停地帮一线梳理羽毛,一线在山巅迎风鸣叫。
一线是上古神鸟,鸟中帝皇,它的鸣声引得百鸟来朝。四面八方无数的禽类结束觅食、交配、筑巢,咸集山巅,闭目垂首,松散羽翎,犹如犯错的学生听训诲一般,把一线围在中央。
一线的鸣叫引来百鸟朝凤,这遮天蔽日的景像,惊动了此山的一个修真门派。
这里是人间中域和东域的分界,山名云龙山,山下有云龙湖,百鸟朝凤的地方是云龙山的最高峰——云龙峰。云龙山不是一座很大的山脉,但森林荫郁,聚天地之灵气,山上珍禽走兽,山下万亩良田被云龙湖灌溉得肥美异常,天地造化的去处引来百姓聚居。原来这里称山为东山,湖为家湖,世代安居乐业民风淳朴,并没有修真门派
五百年前的一个夏季,百姓正在湖边田地里耕作,烈阳高照,汗流夹背的农人们都在心里祈祷:有风多好,哪怕微风也行。不知是天遂人愿,还是天道无情,刹那间厚重的乌云漆黑了世界,狂风骤起,年幼与年老者都被掀翻在地,或滚或爬,湖水滔天,绿树折腰,不远村庄上已经有被卷起的屋顶支离破碎,斗粗的闪电在乌云中肆意穿行,震耳的雷声弥满了空间,瓢泼得大雨倾头而下。这场大雨一下就是半月,山塌了,湖溢了,百姓流离失所,不知有多少人被冲进河道,流向万里外的海洋。当人们绝望的时候,一条银色巨龙从乌云中现影,张口吞噬了闪电,摆尾驱散了乌云,大雨霎时停息。银龙长啸:“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语带悲愤,在空中辗转翻腾。百姓跪地一片,高呼:“请神龙庇佑。”银龙隐身天际,只留巨大龙头浮于天空,慈祥地说道:
“我有云龙大法十二卷,传于你们,小修可自保,大修可了道成仙,拯救众生。”
百姓欣喜若狂,欢呼跳跃。
银龙接着说:“我将委身此山,化峰守护众生,愿学我道者可登峰来寻。”
银龙昂首长吟,声音惊天动地,一座高峰从天而降,直Сhā入东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道划破天际的声音逼入百姓的脑胪,欢呼的百姓一下呆在了原地,银龙身影渐渐虚化,直至消失。
此后,有人在山上创云龙宗,自号云龙上人,而山、湖、峰都被百姓改名为云龙。
经过五百年的发展,云龙宗已逾千人,创宗的云龙上人升仙而去,现在由他的三个徒弟掌教,其号为:玄真、幻真、渺真。人称云龙三真。
云龙峰上百鸟朝凤,惊动了云龙宗的徒众。云龙宗的主事的是三代首徒渺真的女儿丁灵君。云龙上人收渺真为徒时,渺真刚死了丈夫,丁灵君只有十岁,但聪颖过人,几乎是与母亲和两位师伯同时学道,修为直追云龙三真。但其毕竟是渺真的女儿,只能为三代首徒,云龙三真长期闭关,丁灵君已代掌教玄真主事百年。丁灵君带两个师弟驭剑直逼云龙峰,发啸声想在朝凤的百禽中冲出一条路,但百禽似乎中了魔咒,对丁灵君的啸声置若罔闻。丁灵君三人只能立在剑上悬于半空。
丁灵君喝道:“何方妖人,竟在祖师升天之地撒野。”
凤凰在惊奇完百鸟朝拜一线的奇景,被这突兀的呵斥声着实惊了一下。抬头见一妙龄女道,着鹅黄|色道服,玉质道观,手执拂尘,俏然立于一柄金色小剑上。金色小剑神光粲然,一圈圈的光芒在女道的脚下漾开,飘飘欲仙。只是粉嫩的脸庞威中带煞,紧皱的眉头,带着愤怒。
凤凰还没来得及答话,丁灵君已经看到了正在迎风抖翎的一线,一脸的茫然与惊奇倾泻而下:“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凤凰?”
“当然是凤凰,你没看到百鸟来朝吗?”凤凰说。
丁灵君三人痴痴地看着凤凰一线,眼光渐渐地转为羡慕崇敬。
丁灵君道:“这位小哥,这凤凰是?”
凤凰道:“家养的,今天出来透透气。”
“请问小哥仙家何处?”丁灵君想这神鸟凤凰只应天界才能养得。哪能是自己这样的人界修真者能得得罪的,况且现在各派争夺领导权的冲突越来越频繁,谁要能得到仙人的支持,实力的提升不言而喻。所以丁灵君对凤凰的语气越来越客气。
“紫”凤凰张口就想说紫宵宫,但现在说紫宵宫太骇人,也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正想改口随便说一个地方,丁灵君已经接过话头,“紫芦湖吗?那里离这不远。”“对紫芦湖。”凤凰道。
“紫芦湖有仙人,我们离这么近居然不知道,没有去拜会,真是是罪过。”丁灵君说完居然向凤凰打了个稽首。
凤凰赶紧还礼。
“请问仙人怎么称呼?”丁灵君问。
“老师称我为凤凰。”凤凰回答。
丁灵君笑道;“你家仙长倒是省事,叫你看管凤凰,居然就起这名。
“是啊,老师是个闲散的人。”凤凰答道。
丁灵君道:“可否请凤凰仙人移驾我宗,使我略尽地主之宜?”
丁灵君说话温婉可人,全没刚来时的煞气。凤凰也想了解下人间到底怎么了,又见丁灵君人漂亮,也没什么恶意,顺水推舟的答应道:“正想叨扰“。
丁灵君转身作了个请的姿势,已在前头带路。凤凰登脚踏上一线,一线引颈长鸣,如一团火焰腾空而起,在丁灵君头顶飞翔。神鸟到底不肯落人后,不肯居人下。百鸟如同遇大赦一般,都有了精神,但直到一线走远,才有几个大胆的带头回巢。
云龙宗宝殿建在云龙山脉结|茓之地。从云龙峰方向的来水汇成蜿延的小溪至云龙山脚下的云龙湖,又从云龙湖冲一水道缓缓逝向远方。从云龙教宝殿门口仰视云龙湖,果真烟波浩渺,灵气蕴然。
云龙教宝殿横匾上写着“云龙宫“二字。字体遒颈霸气,龙飞凤舞,且笔迹让凤凰很熟悉。凤凰敢肯定自己认识题字人。说不定是天上某位大仙的人间后辈呢,凤凰想着就对云龙宗有了几分亲切感。
丁灵君完全按照接待前辈的礼仪款待凤凰。沐浴之水,果素之斋,五百年一晃的岁月到现在才如此真切。一线毕竟是禽类,早已落在殿后的树上展示火红的羽毛,引来云龙宗弟子啧啧称奇,感叹今生幸运,能一睹上古神鸟之风采。
丁灵君安顿了凤凰,匆忙来到后山云龙三真的闭关之地,把经过禀明了三位师尊。
现在人间是个弱肉强食的境况,实力的提升是生存的唯一根本,而修真各派早已没了倾心寡欲的戒律。云龙三真密谋了一个恶毒的占有神鸟的贪婪计划。
渺真是死了丈夫后带着十岁的丁灵君投师,修成元婴后认识了西南域唐门的一位同道,私下结为双修道侣。这位名叫唐暗楼的毒宗高手把一件防身法宝——毒雨戒,放在心爱的女人这里以备不时之需。
毒雨戒拥有聚毒和飞星两个法阵。聚毒法阵可以按照法器的需要自动搜取天地间有用的能量酿毒存毒,使法器处在毒性充盈状态。飞星法阵一受催动就可以把法器中的毒性化成雾丝疾射而出,锐利歹毒。毒雨戒指的毒是修真人最怕的损身毒。“损身毒沾身,仙人付海流。”这句江湖谚语道出了恐怖:把肉身化成水,水飘为气,气散永不复存。云龙三真就准备用这种毒对付凤凰。
丁灵君把一壶水送到凤凰的禅房,请凤凰休息并说三位师尊明天将亲来拜访。凤凰则要求丁灵君采些灵果喂食神鸟。
凤凰仔细想着五百年前那可怕的刹那有没有可供搜索的痕迹,轻啜一杯香茶,滑爽润口沁人心脾。好茶,不由在心底赞叹。
“哐啷”
凤凰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
我怎吗端不住茶杯呢,凤凰诧异地看向右手。
右手化了。
凤凰大惊,他的整个右手都没了,手腕还在融化,不听滴着黄水。
中毒了。凤凰刚想到这里,就倒在地上,他的脚也化了,凤凰立即遁出元神,不让元神受损。
这时,禅房的屋顶整个掀起,丁灵君和两男一女四个人从四角翩然而下,四把剑寒光闪闪直指凤凰的元神。
凤凰的元神一闪进人神识界,但右腿还是被剑芒扫到。
凤凰心思动:逃得越远越好,最好是天涯海角。
丁灵君和三位师傅面面相觑,瞬间消失的元神让他们困惑:元神消灭了吗,太容易了吧。
“他只是仙童而已,修为低很正常。”渺真说。
其他三人祈祷着默认。看着凤凰的身体慢慢融成水化成气四散得无影无踪,四人相视而笑。
凤凰的元神受损只有两种方法可以保命:一是找具尚温的尸体合身;二是用灵药修补。第二种方法会造成元神不能再与肉体相合,虽不至于魂飞魄散,但只能修境界再也不会提升的神道,天界的神都是这样-——没有肉身的元神。凤凰决定找肉体合身。
凤凰从神识界里闪出,发现真是天涯海角般的存在——一个滨海的渔村。
凤凰没有了一线连飞都不会,而灵魂凝成了元神,也不能和魂一样飘。凤凰跋山涉水找到第三个村子时才见到一个出殡的。
灵棚很简陋,几张草席;棺材很单薄,几片木板;稀落的几个村人帮忙准备下葬前的仪式。
棺材里躺着一位面色苍白得有些妖异的青年,浑身湿漉漉的,好像是溺水而亡。凤凰还算满意,他要在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内合身,否则只能修成修为无法提升的神了,而且海边村子很稀,也不好找啊。
凤凰翻进棺材,躺了下去,睁开眼睛透过灵棚的缝隙看到了蓝蓝的天,几朵悠闲的白云。换世为人啊,凤凰感慨。凤凰需要一种方式解释死者为何复活,少一点惊骇,不要吓着乡亲。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咬烂舌尖,大喝一声:“闷死我了。”一口鲜血喷出。
“诈尸了”稀落的几位乡亲四散而去。
凤凰从棺材里出来,才发现死者根本不是溺水而亡,而是被吸干阳精,脱阳而亡。
谁用这种歹毒的方法修真。凤凰有些愤怒了。这具孱弱的身体,从棺材里爬出已经气喘吁吁,急需灵药修补,可凤凰手头没有,郁闷异常。
有几个大胆的村人持着棍棒又回来了,在远处,看着走出灵棚暴露在阳光下的凤凰心里稍安:既然敢站在太阳下就不是诈尸,鬼怕阳光呀。
为首的村民用棍棒指着凤凰喝道:“阮二驴,你是人是鬼。”
这尸体的名字这么难听,凤凰郁闷得想笑,但也只能接受。
“乡亲们我阮二驴没死,我只是被一口血压了心脉,昏倒过去。不信,你们看我有影子。”说着指向地上的影子。
乡亲们慢慢围拢来,大胆的人摸摸他的脸,议论道:“真的,脸是热的。”
从乡亲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凤凰知道了这具尸体的大概身世:阮二驴,爹娘早亡,哥哥养大,不久前哥哥出海被风吹去了妖岛,再也没回来。阮二驴出海去寻找大哥,十天后,漂回一具尸体,被乡亲们捡到,准备埋葬。
这以后就是自己的身世了。凤凰接受了自己的新身分,“噗通”跪在地上:“我阮二驴感谢乡亲们捡回我一条命,乡亲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说完磕了三个响头。
乡亲们赶紧把阮二驴扶起。
“二驴啊,我说你爹不是绝后之人,怎么样,你真命大。“一个声音拨开人群伴着一位颤崴崴的白发老者来到了二驴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