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二驴、相严恍然大悟。
阮二驴把封印的画法教给相严、开花,每人封印一次,这样即使现在人界最高手天仙,也不能轻易破除。
三人回到田螺,相善已被琏瑰劝说去除恶立威。只有阮二驴知道,相善这一去必定修为大进,毕竟《偶身修》是靠百姓的香火提高境界的功法,悬着的一颗心也算又回到了胸膛。
相严带人去了麒麟寨。开花则去游戏人间,搅动争夺诛仙的大战。开花的口号是:天下最强者,未必就是渺真。要求继续赏剑大会。
阮二驴则骑了白昭探险弥涞山。他要去弥涞山采药充实原春水门的药库,已经把药库改名:和丹房。
弥涞山纵深不知几万里远。阮二驴骑狐从麒麟寨出发,一路西进,山高水长,树林幽深,花草茂盛,却不见上品灵药。“难道都被妖精挖走了”。阮二驴道。
白昭不同意阮二驴的看法,说自己成妖千年,从未见过妖精挖草炼丹。或许是弥涞山妖气纵横,灵物不生。
说到这,白昭问了他一个问题,说自己修为最近不见长进,还有后退的迹象,自己已经驾不了云,只能腾风,说明只有云仙中期的境界。
只道“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难道修仙也有这一说。阮二驴仔细回忆了九圣的言论,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一般修仙只有两种结果:一是成金仙,傲游三界,纵横四海;二是不成,肉体成尘,元神俱灭。而白昭这种倒退是什么原因?查了白昭的经脉,正常;元神,正常;一无所获。凭直觉知道,这关乎白昭的存与亡,不再耽搁,带白昭去见师傅素女。
阮二驴带白昭进了神识界,发现原先的一塘弱水,已经变成了一眼望不到边的湖,烟波浩渺,波光粼粼,若有垂柳依依,小舟荡漾,美景赛鱼米水乡。
弱水成长了。异马堂一战,弱水吞噬了三千多修真,连带几千粉碎的元神,居然促成了弱水的成长。成长之后的弱水吞噬之力是否更强了呢?是否已经可以吞噬天仙?阮二驴无暇细思这些问题,只是感觉弱水仿佛成了自己的思绪,心动则弱水动。
转念,阮二驴和白昭已到了扶桑岛。
白昭在扶桑岛无法幻成|人形,只能像一头大毛驴般跟在阮二驴身后。
村姑样的素女着实让白昭很意外,但阮二驴的师傅哪是它能疑问的,只有俯在地上诚惶诚恐。
白昭若是知道自己来到了太阳休息的扶桑岛,不知会惊骇到什么程度,阮二驴没告诉它这是什么地方。未经素女的允许,他绝不会把素女的名字住址告诉任何人。
白昭向素女详细介绍了自己千年的修仙之路。
千年前,白昭出世时,其父母就带他过了引气,成年即成元婴。而后五百年,在父母的关怀下,通过不停炼化抢来的元神迅速达到云仙境界。他父母在天劫中灰飞烟灭后,他成了白狐寨的寨主。
麒麟的到来改变了他的一切。从此不再靠炼化元神提升境界,进境缓慢,但还是达到了云仙后期。之后,却再也没能突破。
素女沉吟良久,才道:“小狐狸的心志让人佩服,能放弃原来的掠夺性修法回归大道,你是我见过的唯一。
素女的一句话让白昭的眼泪都流下来了。五百年了,他经历的痛苦,谁又能体会。进境不前,以前被吞噬的元神的影子常在梦中出现。但他很感谢麒麟,是麒麟让它明白了众生平等,明白了自食其力,从血腥的杀戮中解脱出来;有时又恨麒麟:为什么让我明白!没有明白就没有了痛苦。不如让我浑浑噩噩在杀戮掠夺中走完这一生。痛苦的他会对麒麟这样嘶喊。
“早闻道,夕死可矣。”文质彬彬的麒麟总会这样温文而雅的安抚。
素女道:“你这是典型的元神衰老症,在修真的路上,这也是很正常的。”
阮二驴、白昭不敢Сhā嘴,静静聆听。
“在修仙的路上只要没达到天仙境界就会被岁月摧老。但现今的修真摒弃自身的努力,把境界的提升依赖在抢夺他人的成果上。所以,即使没达到天仙,也因为炼化他人元神而不断补充自身的消耗,不会出现衰老的情况。元神衰老症就是这样慢慢被人遗忘。
“师傅,元神衰老症该如何救治?”阮二驴问道。
素女道:“我知道的方法有三:一是去幽冥在六道轮回中除去白昭的名字。”
阮二驴不说话,因为他就是这样被鸿钧渡化成为凤凰童子的,他当然明白。白昭也不说话,因为他知道幽冥力量强大,十大阎王、地葳、菩萨,哪一个都是惹不起的主。没有人有力量去幽冥中帮他除去名讳。
“第二种方法是:找到一个圣仙以上的元神,炼成元神丹;元神丹服用后不仅可以保住现有的境界,还可以一举再上一个层次。”
这个方法,阮二驴也了解。相严就是因为吞食了阮二驴为他炼制的应龙元神丹而从云仙一跃成为天仙后期的境界。对白昭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个方法,谁有力量去捕捉圣仙元神,又有哪个圣仙愿意奉献自己的元神。
阮二驴倒生出个疑问,应龙的元神也做到了元神丹的效果,难道应龙也有圣仙的境界?
素女了解了相严和应龙的事后,缓缓说道:“你认识有个错误,仙道九重的说法本身有问题。据我所知,圣仙之上还有圣王、圣皇、圣人三重境界,只是为何现在只说仙道九重,令人费解。”
又是一个颠覆性的认知,这样说来九圣应该是圣人的境界。得到素女的肯定后,阮二驴暗暗自嘲了一番。得知自己有上仙境界时还自诩与九圣只一步之遥,虽然这一步自己想到定是鸿沟难逾。
“第三种方法就是:重回你五百年的生活,炼化他人元神,补充自己的力量。”
白昭惨然一笑,淡漠了许多:“还是让我重堕轮回吧。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麒麟大哥把我从血腥中拉出来。”
阮二驴轻轻抚摸着白狐的头,说道:“我不会让你重堕轮回的。”说完,无比坚定地望向素女,满脸的企求。
素女道:“曾闻九圣人皇伏曦之后有人皇神农,遍尝百草,著有《神农本草经》,独创后天医术,不比我的先天医术差,你们找到这本书,或许能找到答案。”
素女的影像由实而虚,由虚而无。阮二驴知道,她回到扶桑树内了,不敢打扰,带着白昭回到了麒麟寨。
和王相严知道白昭的情况后,当即要把应龙的元神丹让给白昭。
阮二驴道:“应龙妖魂历万年而重聚你身,表明你与他有说不尽的缘份,况且你吞食元神丹之后已经开始了应龙的成长,传说应龙有千丈身躯,你的路还很漫长。”
这话把相严吓了一跳,他原本以这以后坐享其成,不用过枯燥的修炼生活,哪知任道重远。听阮二驴的意思自己化成的应龙只能算作刚出壳的宝宝级的龙。他郁闷不已,但提供了一个关于神农的消息。
相严被应龙妖魂噬体,曾找了很多医生救治,其中一位是黑羊城周济堂的伯顺。伯顺提到海外有神农岛,在岛上定能找到医治之法。
就是因为有了伯顺的建议才有了相音、司马腾出海被女妖所杀,引出相善报仇,带阮二驴进了异马城。
这事,阮二驴也曾听相善谈过。当下也不耽搁,白昭驮了阮二驴直奔黑羊城而去。
黑羊城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个大点的村。甚至连小镇的规模都达不到,一条半里的街集中了全城商店、旅馆、医馆。
两人化了妆才进城,一是因为黑羊君跟阮二驴有过节,曾勾结摘星袭月派绑架过阮二驴;二是白昭的样子很吓人。
阮二驴装成了走方郎中,拿了一个幡,上书:“神农本草治百病。”白昭换了一身灰装,戴个帽子遮掩白发,背个药箱,扮成学徒。
两人住进了金丰旅馆。周济堂就在金丰旅馆隔壁,一位白发苍苍的坐堂医生,闲来翻书,这个人应该就是伯顺。
阮二驴、白昭没有过去问神农的事。这样突兀拜访,询问万年前人皇遗物,是谁也不会搭理的。
黑羊城的人口不多。黑羊君每月十五都会征五人放血养他的骷髅,虽不会当即要人命,但也个个活不长久,早夭而亡。所以,凡是有办法都秘密迁走了。留下世代居住此地的人月月煎熬。正因如此,黑羊城的人年龄都不大,四十多岁都很少见;而且每个人都病秧秧的,身虚体弱。
“都是这黑羊精闹得。”阮二驴愤愤得道。
“我们找机会做掉他。”白昭恨恨得道。
阮二驴不置可否,而示意白昭去听隔壁桌的人说话。
金丰旅馆是黑羊城唯一的旅馆,规模不大,吃饭的大堂也就摆了六张桌子,还空了一桌。
阮二驴、白昭坐在靠近窗户的桌子,为的是方便观察出入周济堂的人。
隔壁桌坐了三个人,看打扮像是修真,都有剑靠在桌腿上。
他们谈论的是异马堂一战。一个年青人说,两个听,不时询问。三个醉熏熏的人越说声音越大,阮二驴、白昭也越听越明白。
异马堂一战,东南域修真五去其四,剩的除了青青门、摘星袭月派、黑羊城外,大都是几个人的小门派,甚至是无门派的散修。而东南四大高手,也由原来的“立石不语笑开花”变成了“红花、隐石、霸龙、凶魔。”景福寺的不语和青青门的秦笑笑被挤出局。红花当然是指头戴红花的开花道长,隐石指的是南王李石,霸龙是化身应龙的相严,而凶魔竟然是红沙岛主阮二驴。
白昭拍案而起要怒斥三人,被阮二驴拉住,继续听三人谈话。
红沙岛主阮二驴不仅杀了东南域三千多修真,还是典型的伪君子。他自称红沙岛主,其实红沙岛只是个寸草不生,鸟不拉屎的死岛,根本不可能住人。他欺骗了古道热肠的开花道长和豪气仗义的异马王相严,挑起东南域异马堂一战,使东南域修真界几乎全灭,包括相严在内的十七位天仙死了五位。他口口声称不要杀戮,众生平等,可他谈笑斩三千,那是我们东南域的整个修真界啊!
说话的青年加重了语气,义愤填膺,转而慷慨激昂。虽然死的五位天仙是散修,没有弟子找凶魔索仇,但我们青青门定不会饶了这个伪君子。还好,现在开花道长、和王相严已经认清了凶魔的真面目,跟他分道扬镳,我们青青门定会联合东南域各修真诛此凶魔。
白昭实在听不下去了,却见阮二驴双眼迷惘,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呆若木鸡,白昭赶紧把他连扶带拖进了客房。打了一盆凉水,泼在他的头上。
阮二驴似物清醒起来,但嘴里喃喃道:“有人修真一生也没有我一役杀人多啊。”
“不怪你,当时的情况,你不那样做,我们都死定了。”白昭对他喊道。
阮二驴神情恍惚,白昭暗地里着急。
白昭知道自己说得再多也没用,让他自己想通吧。
第二天早晨,阮二驴恢复了不少,按原计划在周济堂门旁摆摊,为人免费诊病。谁知迎来的第一位客人竟是周济堂坐堂医生伯顺。
伯顺道:“红沙岛主、白寨主,请屋里谈话。”
阮二驴、白昭一愣,但随即跟伯顺进了后院厢房,伯顺端茶倒水,一副待客之道。
阮二驴道:“老先生为何认识我二人?”
伯顺道:“异马堂一战,我虽未参加,但在暗中观察。我主要是想会会能破解妖魂噬体的医道高手,却不想遭遇无耻之战。”
阮二驴以为伯顺称自己杀人太多为无耻,连忙解释:“老先生,我谈笑斩三千,纯属无奈之举。”
伯顺微笑点头:“我对你的行为并无异议,我是说他们聚众屠门夺宝太过无耻。你昨天大概被青青门的妖孽糊涂了神智,实是万万不该,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让你成为公敌,如果连你都中了圈套,这阴惨乾坤何时才能改变。”
伯顺见阮二驴若有所思,继续说道:“我也有天仙修为,应该是东南域现存的第十三位天仙。”他这样说的目的,是用修为来衬托自己人见识,以增加话语在阮二驴心是的份量促其从恍惚中清醒。
阮二驴道:“恕我眼拙,请老先生见谅。”
伯顺道:“我不知你们因何事来找我,但肯定是与神农有关。我是神农后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就说吧。”
阮二驴把白昭的情况和自己来此的目的如实相告。
伯顺沉吟片刻:“《神农本草经》我族只传有半部,剩余半部据传在海外的神农岛中。”
阮二驴早闻神农岛一说,却不明白其中的缘由,请伯顺详细讲明。
伯顺也不藏私,把神农岛的来历,也是神农一族的秘史悉数相告。
神农是九圣人皇伏曦之后的人皇,遍尝百草,为百姓的疾病生死煞费苦心,而其最终下落却无人得知。当年,神农带药童出海寻药,后只有药童一人回来,且奄奄一息,把半部《神农本草经》和一幅角上写着神农药圃的图交给了神农后人,一句话也没说就死了。
神农药圃是神农种药的苗圃,大小随心所欲,外形是一座不陡峭的椭圆形的山,山分四面,四面为四季,神农药圃最奇特的功能是能自动吸收天地灵气。神农把各种灵药遍植药圃之上,使灵药自动繁衍,随用随取,实乃药家至宝。
而后,神农族人按图四海搜索神农药圃,皆不得。至此,《神农本草经》下半部、神农药圃再也没有现世。
伯顺道:“我可以把《神农本草经》的上半部和搜寻神农药圃的图给你,能不能找到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阮二驴、白昭起身要施礼相谢,被伯顺拦住。阮二驴拿出《素女经》赠与伯顺。
《素女经》记载了素女的先天歧黄之术,伯顺岂不知此物的轻重,反而对阮二驴要施礼相谢。
白昭道:“我们不必这样你来我往,客气不止。既然我们这样意气相投,理念一致,本就应该互通有无。”
伯顺赞赏白昭的看法,当即把半部《神农本草经》和神农药圃图交给阮二驴。然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阮二驴道:“老先生,有话自管吩咐。”
伯顺道:“我想请二位铲了黑羊君及其徒众。”
阮二驴脸上一寒,他现在一听杀人,心里就好似堵了一座大山,喘气不匀,心跳失速。
伯顺赶紧解释道:“我在黑羊城这些年,就为想多保无辜百姓的命。黑羊君三百徒众被我劝走大半,所剩不到百人,俱是穷凶极恶,罪行累累,不可教化之徒。我早有除此大害之意,只是云仙境界的黑羊君却有五只非常厉害的骷髅。我上次出手差点成为骷髅的祭品。”
阮二驴道:“斩凶除恶,我辈职责,我定会摆脱心魔,殊死一搏。”
伯顺道:“黑羊君若灭,我就去弥涞山麒麟寨投奔和王相严。你们有事可去那里找我。”
听伯顺的意思,阮二驴有了想法,写了一封信要伯顺交给相严。信中提议伯顺掌管和教的和丹房,请合道门议定。
入夜,阮二驴骑了白狐进了黑羊君的总坛。各个房间一片靡靡之音,伴随有凄惨的哀嚎。恶徒不仅鱼肉百姓,竟还要女子伴眠,采阴补阳,坏人清白与性命。
白昭摆动九尾,击碎门窗,阮二驴运水如臂把黑羊徒众从可怜女子身上一卷而走,瞬间,消失在神识界的弱水湖中。
惊醒的黑羊君及其徒众全都集合到总坛广场。这里是黑羊君取人血祭炼髓髅的地方。
黑羊君见是阮二驴吃惊不小,但毫不示弱,伸手打开祭坛下的一扇门,五只骷髅鱼贯而出。
这五只骷髅竟然全身玉白金光闪闪,仿佛顶好的白玉上镶了好多金星似的,全没有妖异感觉。
阮二驴也不答话,双臂高举过顶,十指张开,数十道弱水疾射而出,把黑羊君的徒众卷进了弱水湖。
有刚清醒的受害女子,衣不蔽体,看这情景,大叫:“蜘蛛精。”便又昏迷过去。
阮二驴道:“黑羊,我对你说过的话,你全没放在心里,今天就是你的死日。”
黑羊君仰天大笑:“你那点本事,我还没放在眼里。上次异马堂一战,分配我负责看押你,谁知你竟然半路跑掉,连累我没赶上大战,不然,哪容你活到今天。”
黑羊君话音未落,五只骷髅已经扑向阮二驴。
阮二驴一夹白狐,白狐腾空而起,骷髅飞身跟上。五道弱水席卷而至,竟然无法卷走骷髅。他大吃一惊,化卷为撞,一道水柱把最前面的骷髅击落在地。四只骷髅又要扑到,他翻身下了白狐,重重摔在地上,骷髅也从空中折了下来,只留白狐愣在空中,不知他想干什么。
阮二驴趴在地上根本没起来,而他趴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大水潭。黑羊君、五只骷髅、他自己全在水潭里
黑羊君高声呼救,但来不及了,阮二驴把水潭一闪全带进了神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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