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二驴道:“他们这么热情,你却冷淡。”
蛟魔低声道:“这就是谱,懂吗?”
“万岛王的谱?”
蛟魔面色微沉,道:“我希望是。”
青龙法器店挤满了挑选法器的修真,评论、讨价还价,人声鼎沸。阮二驴和蛟魔走进店内,也没有人注意。蛟魔重重咳一声,以法力控制,店内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直入心底的振动,把目光集中在了蛟魔身上。特别是忙碌的店员,挤过来跪在地上,高呼参见宫主。
顾客也纷纷行礼问好,然后离去,他们怕在这熙攘惹怒了蛟魔。店老板从里屋出来,要跪,却被蛟魔扶住。蛟魔道:“族叔,你会折煞小侄的。”
店老板道:“辈份我不能选择,但效忠宫主却是真心实意。”
蛟魔道:“来,我给你介绍,这位就是号称凶魔的吸虹家主。”
阮二驴对店老板施礼道:“小侄参见族叔。”
店老板挣脱蛟魔的双手,扑通跪在阮二驴跟前,道:“家主,老奴哪敢受您之礼,死罪啊!”
阮二驴扶起他。
蛟魔道:“族叔,他与我兄弟相称,理应这样。”
店老板还是摆手,连说使不得。
蛟魔对阮二驴道:“我这族叔叫蛟青,是我父辈中仅存的一位,识人识物,眼光独到。去年你来这里要买青龙魂之时,他曾经见过你,对你评价极高。”
阮二驴道:“多谢族叔夸奖。”
蛟青道:“说起来,我们还有点渊源,待会儿我们祭过青龙魂,容老奴高攀。”
蛟青命店员关门谢客,自己对着柜台上的青龙魂深深一拜,双手张开举过头顶,掌心聚集法力,慢慢化成白云。
白云飘离蛟青的双手涌向青龙魂,刹时间青龙魂被遮盖严实。过了一会,白云中心忽然青光大盛,白云迅速消散,一条碧透溢彩的小龙代替了原来褚色鞭子伏在柜台上。那是一种沁人肺腑的绿,犹如毛尖茶泡的水凝成了玉,心旷神怡。蛟魔跪倒,五体投地,口中轻声念叨着,阮二驴跪在他身后,什么也没听见,但猜测可能是祈祷祖先佑护自己登上万岛王位。
阮二驴趁机也祈求青龙图腾助自己查明九圣失踪真相,保护天下生灵平安,特别祈愿王母所作所为心无歹念。
阮二驴虽不知道王母的目的何在,但绝不会心系苍生,他这样做,只是给自己一个安慰,但愿自己误会了王母。
且不说蛟魔、阮二驴许愿。青龙魂却似有灵一般发出一声苍劲的龙吟,响彻深海域。修真们听到了,万岛王银鹏也听到了,此时他正与四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宫中议事。这四位老者就是齐心协力四位大长老。
银鹏问道:“这是什么声音,从哪里传来?”
齐大长老道:“是龙吟。”其他三位大长老说深海域无龙,不是龙吟,几人争论不休,莫衷一是,没有答案。
银鹏道:“传北方将军。”
倾刻,北方来到,禀报说是龙吟。
银鹏道:“你敢肯定?”
北方道:“我在两千年前曾经陪同老万岛王鹏旋风接待天廷使者,那位神秘女子便是化身银色巨龙回天的,那长啸和这声音如出一辙。”
银鹏道:“难道那位代表天廷的女子又到了人间?”
北方道:“不象,银色巨龙啸声尖锐,而刚刚的龙吟雄厚苍劲,应该是一条雄性龙。”
齐大长老道:“会不会是临海域四海龙宫的几条老泥鳅?”
银鹏道:“绝不会,他们不要命了。”
北方道:“我们若能打开妖祖洞,或许从里面的记载能找出答案。”
银鹏有了怒气,道:“让你们找到今世海,一年了,毫无音讯。临海域不知比我们深海域小多少倍,翻也该翻一遍了吧。”
北方冷笑一声道:“你就是把临海域倒过来,也不见得能找到。”
银鹏尖啸一声,音如厉鬼:“金鹏,我要了你的命。”
北方蔑视地离开。
齐大长老道:“陛下,这次比武,定能给您选出英才,了却夙愿。”
银鹏跌坐王位,失去了精神,低声应道:“但愿意吧。”轻轻挥一挥手,几位长老抱拳躬身退出。
而三黄岛青龙法器店内,阮二驴、蛟魔、蛟青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蛟青道:“从未见过,有类似的记载。”
蛟魔道:“是青龙魂发出的吗?”
阮二驴道:“我肯定。”
柜台上的青龙魂已失去了神彩,回归他褚色鞭子的外表,那么平静,好似引起深海域震惊的龙吟与他毫无关系。
蛟魔道:“为什么呢?”
阮二驴道:“会不会我们身上的什么东西,能引起他的共鸣?”
蛟魔沉思下来,忽然若有所悟,刷地一声把肩后的翅膀张开。柜台上的青龙魂无动于衷,任凭空气里的尘埃在他身上附着,一层又一层,仿似历史的烟尘,带着扑面的记忆,慢慢沉淀。
蛟魔道:“据家族典籍记载:青龙被杀,身化三黄岛。虽说元神不灭,但意识散尽,他怎么可能鸣啸呢。”
阮二驴道:“只能理解为意识的行为,只是不知是什么勾起了他的龙吟。”
蛟青道:“祖上显灵总是好事,不管我们能不能理解,知道祖上还在庇护我们是最重要的。我会将这件事通传蛟龙一族,定会使我们蛟族更加团结、奋进。请宫主、家主后院稍歇。”
阮二驴、蛟魔跟随蛟青进去,店员开门营业。三黄岛的修真也听见了龙吟,却没人会想到发自那条不起眼的鞭子。
到了后院,蛟青道:“请二位稍候,我是替内子挽留两位的。”
蛟魔道:“你说青夫人要见我们?”
“正是贱妾。”一位风姿绰约,妇人打扮,却长的水灵灵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阮二驴暗想这是哪门子的装扮,别人都黄瓜刷绿漆——装嫩,这位却恰好相反。
小姑娘上前施礼道:“羞花拜见宫主、家主。”
蛟魔道:“青夫人贤淑之名族内传诵,不必行此大礼。”
阮二驴却失了分寸一般,一脸疑惑,吞吞吐吐地道:“你是东南域春水门的那个羞花?”
青夫人道:“开花、梦叶他们可好?”
阮二驴道:“好不好怎么说呢。”
蛟魔道:“你们认识?”
蛟青道:“他们不认识,只是去年比武之时,内子见家主与梦叶道长相交,而梦叶是内子的师弟,故请家主屈尊。”
蛟魔道:“梦叶呀,他也算我向蓝宫所属,只是前些日子回大陆了。”
青夫人道:“可请家主将他们状况告知,以解贱妾负疚之意。”
阮二驴道:“哎,从何说起呢!”理了理思绪,把开花、梦叶、寻叶以及伏彩儿各人的际遇一一讲述,只是略掉春水门并入和教之事。
青夫人默默听着,哭成了泪人,待阮二驴讲完扑通跪在地上向天请罪,怪自己为感情之私,害得师弟师妹煎熬多年,春水门支离破碎。
阮二驴戏道:“青夫人自责已是多余,但愿梦叶、寻叶重归于好,才算对得起精神失控的寻叶。”
蛟魔道:“没想到梦叶背负这么多,真难为他了。相较而言,青夫人的所作所为不仅自私,而且不负责任,实有愧贤淑之名啊。”
蛟青听蛟魔话中有怒意,扑通跪在蛟魔面前,道:“宫主,内子当初选择实为我的窜掇,要惩罚全由我承担。”
蛟魔扶起蛟青道:“族叔言重了,事已过去多年,惩罚只能增加悲剧。而且青夫人已有悔意,想是这么多年满腔的牵挂,也是活得不安生。”
阮二驴道:“宫主所言公允,青夫人不必如此,反而让我们多了一份难过。在下,有一事想请教青夫人。”
蛟青把夫人扶起,替她擦去脸庞的泪水。青夫人道:“家主有话请直讲,贱妾定是知无不言。”
阮二驴把伏彩儿因家庭身世变故,悲愤之下心生裂纹,以及在田螺内的一切变故细细讲来,并向青夫人求证,伏彩儿生还的机率还有多少。
青夫人很是平静,缓缓地道:“你在那个湖泊中既能感觉与她心灵相通,她又怎么会死呢。只是,她或许成为三界的顶级存在。”
“顶级存在,是什么意思?”阮二驴道。
青夫人却转向蛟魔,问道:“宫主可曾在家族典籍中见到关于亿年前图腾之战之事?”
蛟魔道:“有零星记载,语焉不详。我只知祖上青龙就是死于那一战。”
青夫人道:“人界恐怕已无人能说清楚,我也是在本门典籍的各种记载中推测,春水门极有可能是图腾之战的参与者蠃皇所创。”
“蠃皇?”蛟魔道:“我只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图腾参与了那一战,从未见过关于蠃皇的记载。”
阮二驴Сhā嘴道:“蠃皇的事,我听说过。”实际上是他在造化玉牒府见过天地之间生灵五类的记载。“据说,女娲造人之前,天地生灵分五类:兽、羽、鳞、虫、蠃。兽皇麒麟,羽皇凤凰、鳞皇龙、虫皇蚕、蠃皇田螺。”说到这儿,阮二驴惊呼一声道:“青夫人,你说田螺是......”
青夫人颔首道:“我想就是蠃皇的遗留。”
“那......那......伏彩儿她......”
青夫人道:“我只是不能确定,伏彩儿是只继承蠃皇的法力修为,还是成为蠃皇的躯壳。我当初也是因为猜到这一层才决然离开,只是没想到琏瑰她们能忍住寂寞,撑到现在。更没想到真有人能练成一元三体。”
阮二驴目光愣住,半天不语。
蛟魔道:“你们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青夫人道:“这是春水让秘卒,我想蛟族一定也有类似的记载,只是没被发现而已。天地初开的强者他们是永生不灭的,他们会回来的。”
阮二驴使劲摆了摆脑袋,又猛扇自己的脸颊,一道血迹从嘴角渗出。蛟魔一把抓住他的手,惊道:“干什么,你疯了。”
阮二驴道:“我只是提醒自己不可沉沦于眼前的遭遇,要清醒。”
青夫人道:“关于图腾之战,你还知道什么?”
阮二驴摇摇头,道:“我只知是发生在女娲造人之前,别的信息一点都没有,就是生灵五皇有没有参与,我都不知道。”
青夫人道:“他们肯定参与了,否则怎么会齐齐地消失?”
阮二驴道:“我倒有个提议,既然青夫人对此事研究颇有心得,宫主你何不对她开放蛟族的典籍供她阅读,说不准能有什么惊人发现。”
青夫人连忙道:“贱妾不敢觊觎蛟族圣物。”
蛟魔道:“家主所言极是,再说你嫁进蛟族也算我们的一员,如果真能摸清图腾之战缘由和结果,也是大功一件。这事就这么定了,族叔你着手安排。”
阮二驴道:“我还要想法进妖祖洞,把他们的典籍也搬来。妖祖鲲鹏也是那个年代的强者。也是图腾之战的主角之一。”
蛟魔道:“就这么办,我们告辞了。”
阮二驴、蛟魔离开青龙法器店,赶往向蓝宫会馆。路上,蛟魔问道:“能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吗?你为什么对图腾之战那么感兴趣。毕竟过了亿年,就是天廷也未必能说得清楚。”
阮二驴道:“我想揭开一件事的真相,而现在仅推测到天廷一位要人身上,却找不到她的真实意图,或许能从过去的恩怨得到启示。例如,巫王就曾经诘问:巫门为人间生灵恶战妖帝时,九圣在哪里,而现在人界又有几人修炼巫门法诀,反倒是源自鸿钧的道门盛行。我想是九圣在当时法力低微根本参加不了高级别的战斗,而他们现在的遭遇恰恰就说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九圣什么遭遇?”蛟魔对阮二驴的话不是很理解。
而阮二驴也发觉自己说漏了嘴,只得叹息一声:“捡个机会让我慢慢告诉你。”
蛟魔道:“我图谋深海域,你的所图应该大几倍。”
阮二驴苦笑一声,道:“我是非常不想去图谋,但我总觉不做点什么对不起良心。”
两人说着已来到向蓝宫会馆,张一忍弟俩、白昭、己巳以及会馆的负责人都站在门外候着。
蛟魔好象没瞧见人似的迈步进入会馆,奔当中落座,对会馆的负责人道:“你下去吧,我们说点事。”
负责人连问候的机会都没得到,悻悻的离开。
蛟魔道:“白昭,说说报名的情况。”
白昭未说先笑,道:“本来很多人报名,我挤了好久才到桌前,可当我说蛟魔、凶魔的名号之后,登记的黑衣卫不敢相信,报名的修真也起哄说我搅局,要把我捆起来扔进大牢。我反复解释,有名黑衣卫首领说要想证明我所言非虚,必须您二位亲自去报名。我哪能愿意,说以您二位之尊,这种事不会亲至。正当争执不下,突然响起一声龙吟,有修真者说是不是蛟魔发怒了,黑衣卫也惴惴不安。而这时又来一批修真者说在街上见着您二位了,若您二位参加谁还有活命的机会。就这么议论,原先报过名的也纷纷退出,转眼间人都走光了,我对黑衣卫说要不让我们报名,今年就没人参加了。就这样,搞定。”
阮二驴道:“宫主,看来我们可以直接去鹏岛了。”
蛟魔道:“只是不知银鹏会在鹏岛安排什么阵势。黑衣将军里仅有北方将军还在,他能布下什么局呢?”
阮二驴道:“肯定是长老会的人。”
蛟魔对张一忍道:“通知会馆,摆宴。”
阮二驴道:“吃不得呀!”
蛟魔道:“必须吃,哪有不透风的墙,摆宴。”
张一忍应声出去安排。
白昭道:“我支持宫主的看法,只不过要吃了技巧来。”
阮二驴不解,道:“吃出技巧,难不成你要我们倒过头来吃?”
白昭笑笑道:“那样会呛死人的,等他们摆好酒席,我才漏底。”
蛟魔也被他吊足了胃口,道:“都说狐狸狡猾,我看你今天到底唱哪一出。”
白昭道:“声明这和狡猾无关,只是我心细而已。”
等酒席摆好后,蛟魔屏退闲杂,只剩他们六个,对白昭道:“开始吧,我们都饿着呢。”
白昭道:“家主,麻烦你把酒菜卷走,给我留下盘子和酒壶。”
阮二驴道:“你让我们啃盘子?”
白昭道:“别急,一步步来。”
阮二驴照办之后,白昭从怀里拿出两个黑色小袋子,放在桌上。袋子沾桌变大,白昭打开,竟然是一袋佳肴,一袋美酒。
白昭道:“这袋子虽比不上乾坤袋那样的仙宝,但盛点酒啊,菜啊还行。”
蛟魔道:“你小子真有心啊。”
白昭道:“有心算不上,主要咱对主人忠诚,我对吸虹家的厨子说家主特喜欢他的手意,怕离开之后吃不到,那厨子没日没夜地给我赶了一大桌子菜出来。”
阮二驴道:“别净捡好听的说,自己嘴馋,别在我面前卖乖。”
蛟魔道:“不管怎么说,白昭做了件大好事。来,开喝。”
第二天一早,三黄岛疯狂起来,不管是岛上的居民、黑衣卫,还是远来的修真,都目瞪口呆,奔走相告。
一夜之间,三黄岛失去了金色的外衣。
这还了得,黑衣卫立即派人上报鹏岛,路上碰着赶来了解报名情况的鹏岛黑衣卫,听说这事之后也掉头回去。
银鹏听说之后是又惊又气。惊得是谁有如此功力,在在监守严密的三黄岛摘走所有金叶,自己又如何向上面交待,这些金叶可是支撑了大陆几个门派的运作。气的是黑衣卫无能,这么多人都是饭桶吗?
银鹏调拨长老会五百名长老封锁三黄岛,所有在岛之人一个一个检查,他就不相信,这么多金叶子能一夕之间全部运走。
阮二驴等人都在会馆里哈哈大笑,当听到说只调来五百名长老时,蛟魔道:“不行,太少,还要再出点事,至少要过来八百名以上,才能保证我们在鹏岛的行动成功。”
阮二驴道:“那还不简单,他们不是一个个检查吗,弄几个冲卡且胜利逃脱的,不就行了。”
蛟魔道:“派谁合适呢?”
阮二驴道:“这个我来安排,我让偷走金叶子的人在黑衣卫眼前逃脱,长老会说不定会倾巢而动。”
蛟魔道:“这样做,偷金叶子的几位会不会太危险?”
“危险?”阮二驴笑道:“天塌了,他们也能保自己的安全。”
白昭道:“难道是上天的神仙?”
阮二驴道:“不可说,不可说......”人已闪入神识界,来到月亮背面。
姻缘五子正在院中疯跳,黄澄澄的金叶子把院子垫高三尺多。见阮二驴来到,亮闪闪道:“你也太小心了,我们还会昧你那份,刚运来就跟着要。”
阮二驴道:“不是,我哪能不相信几位师兄呢!我只是气不过,三黄岛有人看不起你们。”
“看不起我们,谁这么大胆?”假惺惺半真不假地吼道。
阮二驴道:“你别生气,他们只是说因为他们睡着了,才被您几位跑掉,否则......”
白花花道:“那有何难,我们装上金叶子,从他们眼前再跑一次,看他们还怎么说。”
阮二驴道:“我也是这意思。”
色迷迷道:“来,装上。”五个人拿出姻缘口袋,就要装金叶子。
阮二驴连忙阻止,道:“这口袋是五位的招牌,被他们看见岂不损了师伯的名声。”
色迷迷道:“那你说怎么办?”
阮二驴道:“可以用盆啊,锅啊,缸啊的来装。”
想非非蹦着拍手道:“好主意,这样能气死他们。”
阮二驴道:“哪我回去,看你们好戏。”
色迷迷抛了个媚眼,道:“你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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