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长假后，监察科开始着手调查何屋村的案子。

案情很快就弄清了。

镇政府联系了房地产开发商，打着“新农村建设”的旗号，私自向农民征用了土地，每亩的补偿金是3500千元，大部分农民不同意，开发商和镇政府买通村­干­部和部分群众，在征地协议上签字盖章。待开发商带着机器到现场平整土地时，那些被蒙在鼓里的村民才知情，于是*。

调查完镇政府的相关人员和走访了部分村民，同事小周给施工方下发了《责令停工通知书》，吴菲拍了几张现场照片，做好勘测笔录，让镇企办主任签字摁了手印。

违法必究谈何易（4）

去到县里已是傍晚时分，县国土局的领导早就等在宾馆了。这次是凌县国土局副局长亲自带队迎接他们。

吴菲他们来之前没有告诉县国土局。国土系统是垂直管理的机构，人事任免由上级主管部门负责，工资福利还是由当地财政拨付。这就造成了县级国土部门的难堪。一方面是市级国土部门要求查处案件，另一方面是县政府说地方招商引资项目要保护。县国土局常常弄得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县国土局的处境他们能理解。同时作为上级执法监察部门，他们也得遵循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的原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摩擦，凡是涉及招商引资的案件他们都是悄悄地来，轻轻地走。

这回，可能他们一走进镇政府的大楼，就已经有人马上通报县国土局了。

饭局也由县国土局安排好了。

分管监察的伍副局长一个劲地给他们敬酒。服务员要给吴菲倒酒，吴菲用手捂住酒杯对服务员说：“靓女，麻烦给我倒杯白开水。”

服务员有点为难地看看伍副局长，伍副局长爽朗一笑，挥手对那个服务员说：“去吧，这位美女是不喝酒的。”

吴菲自从进入监察科后，滴酒不沾，每次下乡，遇到饭局，不管对方怎么劝也没有用，不喝就是不喝。县区的人渐渐也习惯了，不再强迫她喝酒。

提起第一次在饭局上喝酒，吴菲记忆犹新。

那时还在局办公室。局办公室说得好听点，是全局的权力中心，跟局领导紧密联系；说难听点，就是万金油，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得局办负责。局办的另外一个功能是公关接待，局办公室里那些年轻靓丽的女孩子就是变相的公关小姐，这个道理在吴菲工作四个月后才明白。

作为单位的公关小姐，除了本职工作外，另外一项重要任务是接待陪酒。

工作四个月后，吴菲遇到了平生第一件接待任务。局里开年终总结大会，市里的分管领导和上级主管部门的领导都会莅临指导工作。所谓的指导工作，就是坐在主席台上念着秘书事先准备好的稿子，再讲一些经年不变的套话、空话。会议结束后，在餐桌上一坐，等着别人来敬酒。

局办公室里算上吴菲一共是四个女的，除了那位已婚的王姐，吴菲和另两个女孩子都是二十出头。会前，办公室主任就对她们说：“一年一度的年终总结，是考验我们局办的时候，今晚各位女同志可要把领导们招呼好了！”吴菲听起来怪怪的，但也说不出什么地方别扭。她的同事们已经见怪不怪地答应了。

按照预先分好的座次，局办的工作人员占了一桌。坐下来没多久，主任就过来说：“几位美女，到包间给领导们敬一下酒。”

另两位坐着不动，吴菲自然也不会主动。王姐一脸不高兴，站起来说：“扭捏什么呀？你们这么年轻漂亮，难道还让我这个老女人去丢人现眼吗？也不怕影响国土局的形象！”

主任见她们都坐着不动，语气严肃地说：“同志们，要以大局为重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要让领导们等久了。来，小王，你是大姐了，关键时候你得带个头，小李，小朱，小吴，别磨蹭了。”

王姐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拿着小酒杯，扭着浑圆的ρi股走在前面，小李和小朱也站起来跟上去，吴菲只好走在最后。

服务员打开包间的门，只见一桌的领导正在里面谈笑风生。

王姐扭动着有些发福的腰肢，走到主位的厅长身旁，娇笑着说：“厅长，这么久都不来南滨市指导工作了，是不是对我们不满意呀？”吴菲身上立刻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违法必究谈何易（5）

厅长五十岁上下，他眯起小眼睛，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小王啊，好久不见了。你上厅里的时候也去我那坐坐嘛。”

王姐故作娇嗔地说：“您是大忙人，怎么好去打扰您，我们倒是盼着您常下来指导工作。厅长，如果对我们南滨市没什么不满，小王就先­干­为敬了。”

厅长自然乐得接受。

王姐又转向分管国土工作的吕副市长，说：“吕副市长，感谢您这一年来给我们的关照。”

吕副市长端坐不动，说：“小王啊，你就是嘴巴甜。但是我可不能吃你这套。今天的客人是你们的厅领导，你可不能把自家人灌醉了。”

王姐一听，便咯咯笑了起来：“看来我们吕副市长是嫌我老了。我们局里向来美女如云，就让那些年轻的美女们敬我们的吕副市长吧。”

说完，人已坐在下手的余副局长身边，同时给像木偶一样站在一旁的吴菲她们三个使了个眼­色­。

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小李、小朱已挨个敬了几位领导。吴菲长这么大，头一次遇到这种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