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胤禩拍了拍胤禟的手，示意他放心，转而对胤禛道，“三哥没事的话，永瑢便先回去了。”

胤禛没有回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把他看穿。胤禩别过眼，转身出门。

“胤禩，不要把我当成仇人。”胤禛突然觉得，他接受不了，如果胤禩一直是这样的态度对他。

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为了大清的江山，就算杀了他们背上弑弟的骂名他也在所不惜。只是这个人临死前那绝望的眼神，一直深深扎根于他脑海中，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是自己把他逼上了绝路。

那是他最后一次去看他，瘦削的身体，枯黄的头发，缩在破旧的棉被里，不过四十几岁的人看起来竟如花甲老者一样枯槁。

他问他，“你恨不恨我。”

那是自他登基之后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我。

“成王败寇，何所谓恨。”

那却是他那辈子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深深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只是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后，身后之人闭上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过。

那时是九月，秋气肃杀，黄叶满地，他站在荒凉破败的院子里，突然就想起很小的时候第一次见到胤禩的情景。

记忆中也是这样的一个秋天，只是那样的时光却带着些温柔的­色­彩。

那个时候，才几个月大的胤禩被­奶­娘抱在怀里，睁着乌黑明亮的眼珠涩生生地看着他。胤禛被佟贵妃牵着，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奶­娃娃，佟贵妃的轻笑声在耳边响起，“胤禛，那是你八弟。”他挣开佟贵妃的手，蹒跚着走上前，伸出手拉住了胤禩软软小小的手，胤禩便咯咯笑了起来，于是明亮的笑容也爬上了他的嘴角，他回过头大声对佟贵妃喊道，“佟额娘，以后让八弟陪我玩好不好？”

胤禩顿了顿脚步，半响，终于开口道，“我们从来就不是仇人。”

胤禩和胤誐回到宫中时，天­色­已经很晚了，胤誐看的出胤禩很疲惫，眉头一直皱着，便一反常态地也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其实他自己也很矛盾，他虽然冲动却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他们三个上辈子在胤禛登基后还跟他对着­干­确实是自找死路，只是想到八哥九哥最后的下场，他就不能不怨恨胤禛太过狠心，直接赐死他们给他们一个解脱还好了，把人逐出宗籍，改贱名，这样侮辱人的方式就算是普通人也接受不了吧，更何况他们是心高气傲的皇家阿哥。

第二日，胤禛便被乾隆急召进宫，原因是昨日大理寺来报三阿哥把太常寺卿押他们那去了，他们自然是不敢擅自做主的，只好上报了乾隆。而今日早朝的时候，硕王爷富察岳礼又参了三阿哥一本，说他无缘无故把自己儿子捆了堵了嘴巴用剑架着游街。

“太常寺卿梁德生以权谋私，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儿臣已将证据提交了大理寺。”胤禛早知道乾隆会找他来问话，自然是做了准备的。

“有这等事！”乾隆震怒，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种贪赃枉法之徒！

“儿臣已将梁德生所犯十四项大罪列举出来，请皇阿玛过目。”胤禛叹气，这个儿子啊，还真以为他的朝堂是一片清明的吗？

“呈上来！”乾隆接过高无庸递过来的折子，扫视了半刻，啪地一声合上折子，咬牙切齿道，“好个狗官，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知法犯法的事！朕要砍了他脑袋！”

随即又对胤禛说道，“永璋，这事你做的很好。不过还有一事，这岳礼说你罚了他儿子，可有此事？”

“硕王贝勒富察皓祯不顾宗室脸面，为个歌女当街和人大打出手，其后更是私养歌女，荒­淫­无耻，昨日还对四弟六弟八弟出言不敬，甚至刀剑相向，儿臣以为应当严惩，以示教训。”胤禛对乾隆竟然封了异姓王很是不喜，齐王也就算了毕竟是立了军功的，可是这个硕王不过是救了一次驾就捡了个亲王头衔，他大清朝的亲王当真是廉价。他昨日回去之后便派人去查了查这富察皓祯，果然不是个好东西，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反过来也是，儿子这个样子，老子能好到哪里去？于是胤禛对这硕王更加不待见了。

“好你个富察皓祯，竟敢欺压到朕的儿子头上来了！这富察岳礼还敢恶人先告状！”乾隆再次被气到了，他其实是个很护短的人，对于富察皓祯抢歌女养歌女到不怎么在意，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可是对他儿子不敬那就不行了，那就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富察岳礼其实也挺倒霉的，他哪里知道他儿子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更不知道他儿子得罪的人是皇阿哥啊！要不他哪敢去乾隆面前告状。他只道这三阿哥是个不受宠的，于是便没怎么放在眼里，结果触了天威，被将为郡王，罚俸一年。

乾隆把胤禛夸奖了一通，说他心思严谨，慧眼识人，办事牢靠。他最近对这儿子是越来越满意了，前几天户部尚书还狠狠夸赞了一番这个儿子，乾隆心道，果然还是朕生的好啊，就算以前看着不怎么样，终究还是个有出息的。

胤禛从养心殿里出来之后，想到胤禩，还是决定去阿哥所看看，结果却在路上碰到了打成一团的五阿哥和九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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