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我倒是想看看她是否能想起这支舞来,又是一个什么表情,我细看向她,她的神色微微有了些变化,嘴角却始终带着一丝微笑,根本没有我希望看到的惊愕或是愧疚。
我有些失望地回过神来,只听郭嘉又再对徐阿琭说道:“不知教坊众人是否有幸!”
德妃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我们,表面上还是一副贤德的模样,她看了刘沛柔一眼,刘沛柔忙说道:“是啊,贵妃娘娘,让我们大家开开眼界吧!”
徐阿琭从来不是扭捏之人,行事极是果断,她只想了一瞬,也许万般思绪就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便站起身来,道:“恭敬不如从命了!”众人脸上都有些欣喜的表情。
此时刚好有一面大鼓停在中央,她施施然走了上去,如今已近夏季,衣衫渐薄,徐阿琭青衣姗姗,冰肌玉骨,倾城的容颜让周围年轻貌美的舞姬们都黯然之色。
从来美人何其为美人,应该就如徐阿琭一样,见算是缓缓站起的身姿都让人觉得无比优美,她站在那里不动,你也可以看着她忘记了她是否跳了舞。
徐阿琭向我投来一瞥,我会意地点了点头,又苦笑了一下,原来我们之间还是有默契可言的。我们在揽月阁里曾练过一段踏鼓舞,已脚踩鼓声为节,配以民间乐曲,那是我们歌舞一起的第一次合作。
郭嘉向我道:“要配什么曲?”我道:“踏鼓为节,不需要乐曲相配!”郭嘉了然地退到了一旁。
我向徐阿琭点了点头,她脚步轻点,低低的鼓声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我轻轻唱道:“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以前也许我只是声音好听,唱不出其中味道,可在经历各种感情之后,我想我也能懂得其中滋味了。
没有刻意想过要唱哪个曲子,只是心里忽然想到了这个词就唱了,如今徐阿琭心底恐怕也不是那么快乐,她也定不会跳欢乐的舞,舞姿生风,罗带翩飞,鼓声至始至终都是低沉的,舞姿自始至终都是哀婉的,没有任何乐曲相配,只剩下我清晰的歌声……
一曲舞完,我竟然比座中数人还晚回过神,她们竟然都是痴了、呆了,连对自己舞姿很有自信的李艳娘和梦琪等人脸上都是变了色的,徐阿琭缓缓下来,等走过了时,众人才如梦方醒。
我看了看歌伎一边,明白我在这里她们也是考核不下去的了。随向郭嘉道:“考核完了,将名单呈给本宫就行,本宫先走了!”郭嘉点头称是。我看了德妃她们一眼,料想我们走了,她们也待不到多久。
徐阿琭明白我的心事,知道她在这里众人也是比不下去,遂和我一道走了出去。
韩保正汇报孟昶园林改建已基本完成了,只是摩诃池的构建还在计划之中,赏花已基本可以成行。
孟昶将宣华苑改名为“牡丹苑”,也命韩保正将那两颗珍贵的红栀子花种子种于其中,并邀请群臣极其家眷与后宫诸人一道开筳赏花。众人皆知牡丹是徐阿琭的最爱,孟昶在宣华苑了遍植牡丹,更公然将宣华苑改名为牡丹苑,徐阿琭之荣宠一时无二。
虽是一场盛宴,但我想德妃、兰嫔之流都不愿意参加的吧,谁想去见证他对徐阿琭的宠爱呢?
那个整日里在佛堂念经的太后,早前已派人警告过我,质问我为何封妃如此之久肚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如今玄喆搬入了我的昭暖殿,她的脸色才稍微好一点。她对孟昶沉迷于女色的担忧在我看来简直是空担忧了,孟昶此人她难道看的比我还浅吗?不知她为何如此介怀徐阿琭。现在她有听闻我可以随时出入牡丹苑管理芙园,认为我可以随时存在于孟昶和徐阿琭之间才放下心来。
宴席开在牡丹苑里牡丹种植最密集的华庭里。群臣有:宰相赵季良,左仆射李昊,已升为中书令的张业,职位已逼近丞相。禁军统领左威卫将军孟仁贽、孟仁裕,右领军卫将军孟仁操,蜀州刺史伊审征偕崇华长公主,枢密副使韩保正,客省使赵崇韬,成都府尹徐国璋,高彦俦、王昭远……我看着这些纷乱的群臣,想着不知道他们互相寒暄和睦的外表下有着怎样的深沉心计。
我早来一天看查醉云阁,发现韩保正改建地比草图上更好,考核通过的三百余名的乐工和歌舞伎也安排妥当,此时他们在演奏和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