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半天,问题似乎就在于我是屈服还是倔强下去,可是这明明就不是我的错啊,为何最后屈服的人是我?他……我回过头去想问一个问题,可是见韩书真的模样,一定是笑我这个问题愚笨。
我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我独自出去走走!”听香取了斗篷过来为我披上。
走在冰冻的天地里心里的余火似乎消解了许多,原来这就是生存之道,看来我在宫里已近三年竟然还是懂得不太分明!我能活到如今还是福大命大的不是吗?我傻笑着,既然从小到大都懂得苟且偷生,骗吃偷喝什么都干过,为什么如今还有一身傲骨呢?心里在叫嚣着:屈服吧!屈服吧!这样前路才平坦!
这样的冬天只是光秃秃地冷,连抓一把雪胡乱丢弃发泄的机会都没有!好怀念青城山里的雪,那么纯净冰凉,能照见心灵的深处,能洗去通身的污垢!
“听香!去向皇上请示,我们去芙园安排宴会歌舞!”
我回身笑着向听香吩咐,她看着我的笑容愣了一下,正要转身离去,我忙叫住她,“问问皇上,他的寿宴是否可以办在芙园里,听郭大人说芙园附近的芙蓉花开得晚如今还未凋谢,十四日一定能赏到最后凋谢前芙蓉花!去吧!”听香快速离去。
整个宣华苑改名为牡丹苑后几乎都种上了牡丹,只在其中种了一些其他的花朵点缀,可它们的风姿都被牡丹掩盖了去。只有芙园里种上了芙蓉花,因为要芙园名副其实。
韩保正似乎有先见之明,早将醉云阁和翡翠台之间的墙打通,合建了一个芙园,如今翡翠台就是宴会场地所在。
其实芙蓉花已经在凋谢,瓣瓣雪白、浅粉、深红的花瓣铺在地上,竟然又是另一番美丽的风景。芙蓉又叫拒霜花,真是名副其实,已近严冬别的花已经凋谢,它还在傲然地开着,似乎在等着和寒梅媲美,但是它最终还是在梅花之前凋谢了,独留寒梅傲立严霜,它只是在抗拒着严霜,傲骨似乎不如梅花。
依旧是梦琪、映容的领舞,她们的风姿却被周围的芙蓉掩盖了去。酒过三巡,我盈盈跪在身前,“臣妾恭贺皇上生辰!”我将一方丝帕递了过去,上面绣的也是芙蓉,带着淡淡的芙蓉清香,这是我第一次拿起针线,技法很是不娴熟,绣地勉强看来是一株芙蓉。
孟昶轻轻接过,眼神中有震动,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抬头向我温润一笑,幽潭般的眸子里似乎映出了我的影子,我的心蓦地一动,转头见太后满意地向我一笑。
“起来吧!”
“谢皇上,臣妾愿为皇上献上一曲!”
孟昶双眸含笑点了点头。
我开喉吟唱,还是《实心曲》,我知道他喜欢这个曲子!
“心心复心心,结爱务在深。从相见,便相思,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从相思,便相忆,换你心为我心,始知相忆深!动君心,冀君赏,愿作天池双鸳鸯,一朝飞去青云上……”
芙蓉花瓣在风中翩飞,今年的冬天再也没了鱼丽的陪伴!
广政九年春,发生了一件大事,太保赵季良卒,这个被孟昶称为“相父”的蜀国第一大功臣离世了,德妃赵安青的势力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孟昶厚赐了这位功臣,举国哀恸,特赐德妃回家奔丧。
朝堂上另一件大事便是尚书令张业被封为右丞相,和左仆射李昊共担丞相之职。兰嫔张芷兰荣升贵妃,地位与徐阿琭等同。贤、慧、德、淑、贵五妃,按理说她应该被封淑妃,但是淑妃这个名号在孟昶心里似乎是个禁忌,宫内也没人再提及。如今五妃也只占了四位,众人也没有太较真。
如今的张贵妃倒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可我偶尔见到她远远走过的盛气凌人,只觉得悲哀,虽然不是刻意去想徐阿琭写的那张纸,可上面的话还是会时时浮现在我的脑中:“张业置狱于家,私用酷法多年,现羽翼丰满难以除之,何不再等多年,让其坐大,等罪证充足之时,蜀人大怨之时,其内部腐朽之时,业自满松懈之时,一举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