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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会馆演绎的官商故事(3)

同样,接下来统领北洋团体,控制北京政府的段祺瑞的遭遇也是如此。当身为国务总理的他,尊重民元国会,尊重民元约法的时候,几乎寸步难行,处处掣肘,跟国会以及虚位的总统黎元洪的关系,越来越僵,直至最后绝裂。当他玩­阴­谋,耍诡计,煽动督军团­干­政,最后利用张勋赶走黎元洪,复辟帝制,把逊清的小皇帝抬出来的时候,反而左右逢源。连黎元洪都再次委任他为国务总理,组织讨逆军,杀回北京,他成了“再造共和”的大英雄。成了英雄之后,接受前段时间府院之争的教训,开始组织选举听话的国会,从日本弄来的西原大借款,多半养了自家的私家武力参战军,少部分堆出来一个安福国会,选出一个乖巧的听话总统徐世昌。从此,政治强人段祺瑞要什么有什么,再也没人挡道。

段祺瑞最后栽就栽在武力统一的策略上。武力统一南方,在用武过程中,同室相残,消耗掉同属“北洋团体”的直系力量。直系的吴佩孚卖力打下了湖南,但湖南督军却给了只知道捞钱的张敬尧,只因为张是段的亲信,而立下大功的吴佩孚只许在湘南前线拼命。算盘打得不错,但谁都不是傻子,包括吴佩孚的“主公”,人称曹三傻子的曹锟。结果是,武力统一,变成了北洋火并,直系从湖南前线回师北上,段祺瑞花大钱养的少爷兵,敌不住吴佩孚,天下从此变了颜­色­。

皖系倒台之后,有一个直系和奉系共同当家的时段。在这个阶段,占了优势的直系调子唱得很高,对宪政看起来相当尊重,不仅民元国会重开,连黎元洪都再作冯­妇­,重回总统宝座。可是,一旦奉系被驱逐出关,直系一统北京政府之后,曹锟就公然搞起了贿选。早就堕落成政客的民元国会议员,也相当配合。3000元一票,5000元一票地把个文字上只知道写一笔“虎”字的曹锟,选成了民国大总统。连选总统都可以收钱投票的国会,自然做不起代议机关。国会,从此废掉。北京政府,进入了曹锟要钱,吴佩孚专权的时代。

3.在民主的下降线行进的民国政府(3)

( 直系的垮掉,跟内部分裂有关。ww一方面是吴佩孚个人专权,排挤同一系统的其他将领,尤其是直系的另一员骁将冯玉祥。一方面也是由于吴佩孚民族主义的高调唱得太高,上去下不来,阻碍了北京政府靠出卖主权换取借款的途径,导致中央政府财力枯竭,机关­干­部和军警一起上街游行讨薪。财力有限,难免就分赃不均,吴佩孚自家的嫡系还能保障供给,而别的人,尤其是没有地盘的冯玉祥就好闹穷,转而接受直系夙敌奉系的资助,一旦直奉开战,冯玉祥倒戈自然不可避免。原本旗鼓相当的直奉,打得正激烈的当口,直系一个方面军回师倒戈,抄了大队人马的后路,吴佩孚再硬也撑不下去。于是,开始了奉系入主北京政府的时代。

当然,奉系时代的序幕,有一个国民军和奉系共同当家的过渡。此时的临时政府,又抬出了段祺瑞。段的头衔,是临时执政,执政府,根本没有立法机关。接下来的奉系政府,­干­脆就是军政府,胡子出身的张作霖,做了大元帅,代议机关,连形式上存在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奉系统治的4年,是北洋时期最黑暗的时期。ww不仅连形式上的代议机关不复存在,连起码的论自由,也遭到封杀。敢的记者被捕杀,民国最有名的两个名记者,邵飘萍、林白水,都死在奉系军阀手里。学生的游行请愿,也遭到军警­射­杀。著名的3·18惨案,被鲁迅称为民国以来最黑暗的一天。这样的事,也只有在奉系的天下里,才可能出现。北京的教育界,一向独立,由专家教授治校。但奉系上台之后,派人接管,说是教员的薪水不再拖欠,但必须听话,如果不听话,就军法从事。张作霖的名:管你吃,管你穿,不听话怎么能行?汉高祖刘邦约法三章,我只一章,不听话就枪毙。

从骨子里讲,北洋时代跟中国历史其它历史阶段出现的军阀统治时期,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唯力是恃,武力崇拜。整个社会进入一个武化时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原有的调节机制受到很大破坏,暴力手段受到最多的推崇,枪杆子,成为这一时期最有价值的物品。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实际上是湖南一个文人出身的军阀谭延闿总结出来的,很形象地揭示了这一时期政治的真谛。

然而,这一时期的政治,跟东汉末年和五代十国时期又有不一样的地方。这时的中国,已经被西方拉入了它们的世界体系。军阀政治,无论在­操­作手段上多么的传统,但毕竟摆脱不了现代­性­的印痕。中国农民,在闹义和团的时候,对洋枪洋炮还相当地陌生,想拥有,但拥有了却不会使用。可是经过军阀多年混战、兵变为匪,匪变成兵的战争习染,农民对西洋火器的熟悉程度,实现了质的飞跃。招来农民,稍加训练,就是兵,当兵也成为很多地区农民的一项还算不坏的职业选择。更令人悲哀的是,这一时期的知识界,不但没有阻止政治的下滑,反而在某种程度上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学界的主流政治意向,只在两个方面特别的活跃。一方面依然沉醉于“根本解决”的方案,当现制度改变没有能改变中国的时候,就把努力方向投向伦理和文化改造方向。新文化运动本身倒无可厚非,但知识界寄托在其上的政治理想,不仅过于沉重,而且模糊了政治变革的真正方向。另一方面,某些知识­精­英,又对好人政治,贤人政治有过多的幻想,甚至希望托庇于某个好军阀,借助军事和政治的强力,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这一时期虽然也不乏有留学西方,专攻宪政和民主的学者回国,但就总体而,西方民主宪政理论的研究,在中国并无多大起­色­,即使在学界也没有多少声音,学界丧失了对政治的理­性­思考的能力。相反,唯物史观和阶级话语,倒在学界逐渐出大声,甚至占据主流。唯一有力的抵抗,倒来自于主张文化保守主义的陈寅恪、钱穆等人。

北洋时期这种延下降线行进的政治演进,值得后来的人们认真地思考。在政治的台前表演的军阀武夫们,不见得都是白鼻子的丑角,也不见得都是背后受帝国主义列强牵线­操­纵的牵线木偶。中国政治从代议制逐渐演变成军事**,最后变成国民党统治时期的党治和军事**的混合,道理何在?绝非一句转型期的特有现象可以说清楚。

历史从来都是复杂的,北洋时期纷乱的历史,就更加复杂。这个复杂,蕴含着机遇,一种可以解开我们这个古老民族现代化转型谜局的机遇,但愿,当我们再次面对北洋历史的时候,不要再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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