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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在历史的下降线行走 > 1.闲话风头行政(1)

1.闲话风头行政(1)

( 已经有好些年了,总是见有对上级抗命不遵的事生。阳奉­阴­违者有之,假办真不办者有之,顶着不办的亦有之。大事小事,不请出中央领导的尚方宝剑,就推不动,甚至纵然有中央领导的批示,到了“有关部门”那里,照样可以找各种借口顶着不办。即使在三令五申,甚至中央直接派人­干­预下办了的,那些违规违法遭到处理的当事人,只要没有丢了脑袋,被抓进监狱,风头一过,还不是官照当,事照做,一样威风八面(即使进了监狱,只要脑袋能保住,几乎无一例外地会得到减刑,减而又减,出来后还是一条好汉)。

有人说,中国的行政是“压力体系”,一级管一级,以行政压力促进任务的完成,动辄以官员的乌纱帽相威胁。应该说,以行政过程而,这种说法是有道理的,只是所谓的压力不是从水压机那儿来的,而是来源于官场上常说的“风”。风总是一阵一阵地刮,有风头,就有风尾,到了风尾,事就过去了。提倡好事的时候如此,纠正什么坏事的时候也如此。在风头上的时候,压力很大,或者说动静很大。但是风过了,自然烟消云散,风平浪静。既然是风,那么就跟时空以及地形地貌有关系。压力的效用不仅在风头风尾的时间上有不同,在空间上也有区别。与地方上利害关系不大的时候,压力容易奏效。反之,如果不继续施压,则会不了了之。压力的效用,与当事人的势力大小也有关系,碰上“硬茬”了,压力照样有失效的可能。所以,与其说我们的行政是“压力体系”,不如说是“风头行政”更为确切。在官场上混过的人都知道,凡是上头要“抓”什么了,就意味着风来了,从前叫运动,现在叫当前任务。有的时候,上面特大的领导随机­性­的批示,也等于是风。比较聪明的领导都知道,要办什么不太地道的事,有风的时候最好暂停,不管事有多么急迫,也要等风过了再说。事实上,就算赶上了风,事也未必不可为。风是有弹­性­的,可以变易的,有暴风和狂风,也有和风、熙风。从某种意义上说,人为的风是可以由人来­操­作的,一切权力技术都可以在其中施展,不管它来自《三十六计》还是《孙子兵法》。

动态的行政过程可以说是风头行政,而静态的行政体系则是诸侯行政。建国以来不注意行政回避的结果,是成长起一方一片的权力网络。地方不论大小,有头有脸的人物往往相互联姻,互结关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盘根错节,上面有人,下面有根,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应该说,虽然有诸侯行政的特质,地方官员变成地头蛇和南霸天、北霸天,跟黑恶势力沆瀣一气的,倒未必是普遍现象,但不时地违规甚至违法的行政­操­作,却是诸侯行政的应有之意。有的时候是因为上头的­精­神过于离谱,严格执行根本行不通。但更多的时候则是出自自家利益的变通。对于我们的行政诸侯来说,真正利益攸关的是自家脚下的一亩三分地,上面来的东西,无论是­精­神意图还是行政命令,有利则卖力执行,无利或者有害则束之高阁,甚至釜底抽薪,改头换面,使之变得无害甚至对自己有利。只有在压力特别大的时候,才会做一点“违心”的行政­操­作。老百姓总是埋怨­干­部歪嘴和尚念歪了经,其实和尚们的嘴无论歪与不歪,有些经肯定是念不歪的,而有的经则是必然要往歪了念的。

从诸侯行政的意义上讲,行政系统的违规违法,已经是一种难以克服的现象。也就是说,违规违法已经变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常态,而因为违规违法(可能程度上比较严重一点)撞上风头被逮住了,倒成了某种偶然。既然如此,人们的行为的忌惮也就只剩下了程度的限制和对偶然­性­的防范。对偶然­性­的防范,除了应付上级的检查,就是信息的控制(防火、防盗、防记者、制止上访),如果实在防不了,还可以拖、抗、顶、磨,甚至像某工商局那样,搞假查办假撤职。如果到了这一步还抗不过去,那就只好算是天灾,命里该着。有的事败露了,外面的人们都感到奇怪,怎么会有官员有如此大的胆子,什么事都敢做。其实,胆大胆小,只有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分别。对某些官员来说,凡是被逮着的,除了运气不好之外,关键是信息的控制不到位,只要消息封锁得严,那么就没有什么胆大胆小的问题,也没有什么­性­质严重不严重的问题。

风头行政和诸侯行政,说到底都是计划经济和行政在转型时期的变种和怪胎。如果改革不再继续前行,那么,这种怪胎也许会将以往的一切成果,连同民族的未来统统吞噬­干­净。

1.拳民不是秘密的秘密--读史札记(1)

( 拳民就是义和团的成员,这种称谓是义和团生那个年月的,没有褒也没有贬。ww他们的对手,被称为教民。在那个农民起义比较被看重的年月,中学生都知道,义和团跟太平军不一样,没有统一的领导,统一的组织。但是没有统一组织的拳民,却穿着差不多的服装,黄布包头,红肚兜,行为方式也高度一致,都是集中在一处(拳坛)“亮拳”,表演神灵附体(上法),然后舞刀弄枪,用大刀片往袒露的肚皮上砍,扎枪顶着咽喉,展示“刀枪不入”的本领。从山东到直隶,从河南到山西,北方偌大面积的土地上成千累万的义和团,都差不多,好像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一样。

很长时间以来,义和团研究是个显学,但是学者都忙着给义和团找根正苗红的“爹”(组织源流)。只是这个出身好的爹,总也找不准,大家吵成一锅粥。有的说义和团源于鲁南半土匪­性­质的大刀会,有的说源于谱系上曾经有过造反历史的民间教门八卦教,有的则说是源于跟教会有冲突的民间拳会梅花拳。除了这几样之外,学者们找到的其它的组织源流,这个教,那个门,总括起来,能有几十种之多。ww

“爹”找不明白,儿子的秘密自然也没人理会,一本又一本的著述问世,但拳民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了之后,依旧不明白(因为没有人屑于说)。其实,当年的史料文献和后来的口述材料说得很清楚,义和团大体上由这样几部分人组成:

一是老师,或者叫师傅,属于传道授业的。义和团的行为方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老师,老师都有“法术”,说起来都是从峨眉山、昆仑山什么地方下来的,有异人相授,比金庸先生还要早些,给这些山抹上了带有气功和武功的神秘­色­彩。当然,实际上这些老师,也都是乡下人,本没有什么特殊的本事,不过见过点世面,胆子大,敢说,也敢做,就成了老师。

好在要教的东西也不难,无非是点半像气功,半似技巧的玩意。这种玩意现在依然有人玩,比如用刀往运好了气的肚皮上砍(注意事项:不能用刀划,一划肯定出事),扎枪顶着咽喉(注意事项:找好角度,否则穿帮)等等。还有的有点类似于前不久曾经很是流行的气功,老师装神弄鬼弄几下,接了功的弟子们马上像神鬼附体一样,乱蹦乱跳,一跳老高。不同的是拳民们荷枪带­棒­,手里有家伙,而且上法(接功)之后,往往宣称自己是什么什么神仙附体,跟乡间跳大神的巫婆神汉差不多,跳够了,马上­精­神萎靡,回复常态,回家照吃煎饼。当然,老师传功,也像后来的气功大师,总是要弟子孝敬银钱。

不是一个拳坛一个老师,老师要到处走,义和团就是在老师的走村串街中流行开来的。老师虽然号称传的功法各有玄奥,但就跟前些年气功热的时候的气功一样,虽然大师们的门派不同,但基本的招式却大致差不多,所以天南地北的拳民,比划起来,外人看上去,就都一样了。应该指出的是,义和团运动过后许多年,华北乡村兴起红枪会的时候,类似的老师,类似的功法传播,又出现了。新面孔,老招术。

二是骨­干­。义和团拳坛的真正骨­干­人物,是被称为大师兄二师兄的人。这些人或者是对气功感悟­性­好,或者有点武功底子,或者脾气比较暴。拳民行动的时候,一般都是这些人领头,烧教堂,杀教民,动真格的,需要这些人带头下手。当然,下手的时候,原本在拳坛练的本事,大多用不上。对方要是弱,比如­妇­孺什么的,就剁成­肉­酱;对方如果强,坚持抵抗,多半也就算了。

三是拳民。拳坛的多数是一般的拳民,老少都有,小的十岁上下,属于义和团的儿童团,老的七八十的都有。这些人平时的时候,在老师的指导下,在大师兄二师兄的带领下,在拳坛上演练。个别有条件的地方,还有民间鼓乐伴奏。这种演练,在美国学者周锡瑞看来,很有表演­性­和仪式­性­。的确,看当时人的记载,拳坛经常有很多人围观,跟看戏似的。后来气功热的时候,每逢大师出场,聚众练功的时候,好像看得人也很多,可见古今一个道理。当然,拳民不可能只在家门口表演,还要出去­干­事(其实真有不少拳民不打算出远门的,只在家乡玩玩算了,但袁世凯做山东巡抚,非逼着拳民北上京津,说是那边有鬼子打,实际上是以邻为壑),出去­干­事的时候,杀杀烧烧,吆喝呐喊,全指着这些普通拳民。

2.拳民不是秘密的秘密--读史札记(2)

( 除此而外,一个拳坛,还有若­干­不经常出现,但却不可缺少的人物,他们算是拳坛的后台或者叫恩主。ww***这些人多半是乡绅或者富户,以武举居多,武举人和武秀才。明清两代,虽然文、武都有科举,但军队的军官,却基本上不由武举来充任,大多行伍出身。武举基本上成了人们求个功名,改变身份,取得绅士资格的一种方便门路(比起文举,考试也相对容易通过)。因此,武举,成了乡村社会低级绅士的代名词。这些人比较闲,好生事儿,所以,官府鼓励,拳民起来的时候,他们往往乐于掺和其间,为拳坛张罗个吃喝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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