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先来当个参谋。“爸爸,我知道的……我,不过,想到广西去。前线,才有军人的出路和机会。”
“也好。”
爸爸说。于泽走进来了。他是我的副排长。他是一个粗犷的章丘大汉,但是,脑子细得很。他狡猾地看了我一眼,说:“排座,去师部吧。我要是有你那样一位美丽的妻子,我也不上广西。我说真格的……”我有点生气,说:“老于,我是一位军人。”
“可是……你和我们不大一样。”
于泽说,“你有……”我大声说:“我不靠任何人我凭本事吃饭。”
“是的。那当然。”
于泽嘴巴里这样说,心里头显然不服气。当兵三年,就入党提干,没有什么,可能吗?我猜得出藏在于泽心里头的话。其实,我的内心深处也不那么平静。里边,两种声音正在斗争。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到师部去当“保险参谋”嘛,在哪里,你也可以施展才能的。前线有几个拼命的是师长、军长的儿子、女婿?不。我的热血已经沸腾了。我是一个天生的雄心勃勃的人。那场风暴无异又为我们的雄心淬了钢。那时,我还是一个孩子,我看到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少年、青年,一夜之间,变成了叱咤风云的人物,有的到了县里,有的到了市里,有的甚至到了省里……我真恨自己晚生了几年。我初谙人事的心灵为此而狂跳不已。从那,我就立定了志向,做一个不平凡的人,我时刻寻找着机会……我甚至盼望战争,因为战争使得平民的拿破仑登上了将军、元帅的宝座。真正想成为一个人物,仅仅依靠什么是不够的,将军的宝座,只有炮火才能造就。那时候,我真的就是那么想的。沉默中,常委楼外面的白玉兰慢慢地舒展着花蕊。方书记一定是观察了我许多才说出下文来的。
如今,我也经常这样子来“折磨”下属,往往是欲言又止,说半句藏半句,以此来欣赏一颗煎熬着的心。这是成熟者对不成熟者的一种测试,这是官场上的“婆婆”对“媳妇”的一种调保。“东野光同志,市委原来是准备同时公布你的县委书记职务的,考虑到你和于泽都没有大学或大专学历,决定暂不公布你的职务,保送你到齐鲁大学政教班学习两年。你同意这样的安排吗?”
方书记的话此刻在我们心中产生了大提琴一样的音响效果。我的政治理智、敏感、分析能力一下子恢复到最佳状态。我承认,我非常满意这样的安排。我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是呀,仅仅两年的时间,就能使你获得今后骑马的条件,并且驴还给你留着。这是我的第三层思想发出的评析。我是应该学习到一些东西,我真想把郊县搞成全国一流的。今后的官场,没有高深的文化素养,你纵然有千般权术―当然,这些也是非常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一也无法成为竞争旋涡中的砥柱中流了。这是我的第二层思想。我说:“我同意市委对我的安排。只是有一点要求。”
方书记说:“你说说看。”
“我不愿意接受保送。我想,我还是应该像其他干部那样,通过文化考试,名正言顺地进人大学。”
“你是哪一年毕业的?”
“我是七〇年的初中生,什么也没学。”
..: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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