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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综漫之来嘛英雄 > 61 十二国记

61 十二国记

明嬉忽然站了起来,向着苏语冰弯下了腰,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十分郑重地行礼。

“多谢斋王一直以来的指点关照。”

仿佛一个信号般,席上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以最正式的礼节行了礼。

苏语冰安然地接受了众人的道谢,随后笑道:“我来见见你们……希望以后,若是有人问起我是什么样的人,不会只有史书上那几句‘宽厚仁和、勤政爱民’,至少你们知道我不是什么完美的君王。我不能达成的盛世或许你们能够实现吧。”

栌先新握着明嬉的手坐下,眉间露出沉痛的神­色­。

“在我登基以前,经常听说你的事情,当时你来道贺,我简直不能想象……就像做梦一样,从小听说的仿佛遥不可及的名君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说,期待我能缔造一个繁盛的王朝。”

苏语冰大笑。

“每位新王登基,我都会这样说。”

栌先新缓缓摇头。

“即使如此,我还是非常感谢你。”

“若是感谢我的话,今后……才国的流民还请奏国能安置一二。这幅画……请你们帮我保管吧。我怕留在长闲宫的话,它可能也会莫名其妙地毁掉……”

苏语冰取出一个画轴,小心地放到文姬手中。

“如果以后才国有哪位王在位百年以上,就请你们把这幅画转交给他,告诉他,这是斋麟长乐的华胥之梦。好了,别的也不多说了,借琴一用。”

文姬不等王后吩咐侍女,立刻冲了出去,抱着自己的琴跑回来。

“袖风,用这具琴——”

苏语冰试了试音,笑着点头,信手拨弦,奏出离别之曲。

苏语冰和往常一样笑着和众人告别。

在她离开王宫后,文姬扑进明嬉怀中痛哭失声,利达露出怅然若失之­色­,利广蹙眉一言不发,栌先新长叹了一口气,展开了苏语冰留下的画卷,拉开三尺有余,不禁热泪盈眶。

“斋王……是为了后世的王……赌上了一切啊。”

倘若空洞的天纲不足以作为训诫的话,就用鲜血作为记认——一直以来,斋王都在用自己的命在赌,她一次次地赢到了现在,慢慢地将抽象的天纲勾勒出具体的图形,而这一次,却是明知道会输还要前进。

为了让后世的王不犯下同样的错误,以最小的代价书下句点。

四月初三,斋王以范国内乱、民不聊生为由,提出率军协助范平乱,救民于水火。

才国上下无不赞同。

斋王亲自率军,斋麟相从,大军过境当日,斋麟猝死,斋王随后暴毙,鲜血长流,筋骨尽碎。

长闲宫内,白雉二声,后无故起火,尽焚斋王遗物。

举国哀恸,追封苏袖风为“遵帝”。

一日后,才国国姓由“斋”变为“采”,众人始知遵帝犯下“觌面之罪”——罪在逆天,天理不容。

虽是如此,才国依旧有许多地方供有遵帝的牌位,后渐成风俗,家家户户皆是如此。

十二国记?完。

玩家“苏语冰”获得称号“斋王”、“遵帝”,目前等级为七十。

成功攻略目标:四;目标异常状态达成:四。

请再接再厉。

好感度统计:

斋麟长乐:一百,生死不离。

宗王栌先新:五十五,尊敬。状态描述:为君者,无人可及。

宗王后明嬉:六十七,莫逆之交。

文公主文姬:七十九,悲伤。状态描述:我才不要哭。

英清君利达:五十九,尊敬。

利广:六十四,仰慕。状态描述:云端之上,遥不可及。

碧霞元君:四十,惋惜。

冢宰佑思:九十八,不语。状态描述: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苏语冰看着长乐的名字,一言不发。

“亲手杀了自己的麒麟,感觉如何?”

“……她不想要第二位王,我也无法容忍她去侍奉一位无能的王,将来遭受失道之症折磨……既然‘不离御前’,我就带她一起走,有什么不好?至少,她是笑着走的。”

长乐无忧,长乐……无忧……

我的麒麟……我的长乐……

“你不忍心打碎她的梦,却忍心杀了她。苏语冰,你在想什么?”

“不关你的事吧。”

苏语冰转过身去,异常­干­脆地跳进了下一关的入口。

麒麟梦中的国家,自然过于美好,并不是有着­阴­暗面的人类最适合的生存之地,太过完美祥和,最后只会全盘崩溃,只有仁慈是不能治国的,即使如此,她还是任­性­地将才国推到了这条路上去。或许她带给才国的不是繁荣,而是日后的灾难……

但是,这都与她无关了。

她只想要长乐无忧而已。

后续:

宗王治世二百多年后,王子利广偶然间结识了延王尚隆。

就像每一个新登上王座的王一样,尚隆也对那些治世长久的王产生了好奇。

在所有的贤王中,有一位是与众不同的。

并不是在执政后期消极怠惰或是忽然残暴苛政,她的死因令人扼腕——怜惜邻国民众经受战乱,率军协助平乱,却因“觌面之罪”暴毙。

“遵帝到底是怎样的王?似乎没有任何国家的史册记载了不好的话,所有人都在称赞她,相较于在最后给自己画上污点的那些王而言,遵帝……真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啊。”

尚隆啧了几声,喝下杯中酒。

利广端着酒杯的手颤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他听到自己用平静的语调回答。

“如果没有遵帝,也许就会有其他的王因为各种原因触犯‘不得率军入他国’的规定……那些国家未必能够像当初的才国一样撑过来。没有王却依然安定度过了几十年的国家至今只有才而已。”

尚隆不由得一愣,狐疑地转头。

“你今年多少岁?”

利广疑惑地看回去。

“听起来,你像是知道些当年的事情啊。”

“呵……下次有空的话来清汉宫吧,有好东西给你看。”

“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就不错!”

利广看了看有些醉态的尚隆,­干­脆地点头。

“好。”

清汉宫中,珍藏了百多年的画卷被文姬小心地展开来,铺在了并起的长桌上。

尚隆惊诧地睁大了眼睛,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这——这幅画是谁画的?简直……不像人间啊……”

画卷上描绘的是一幅盛世景象,那种繁华扑面而来,只让人眼花缭乱——恍如传说中的桃花源一般,如同梦境的盛世华章。

文姬闻言,瞪了尚隆一眼。

“二哥,你从哪里带回来的人!”

利广笑着摇头,叹道:“这幅画是遵帝依照斋麟长乐诉说的‘华胥之梦’绘出的。”

“啧,没想到遵帝还有这等才能。”

“袖风琴棋书画样样皆­精­!”

“袖风、苏袖风……是遵帝的名讳。原来才和奏一直都有往来啊……也难怪了……”

尚隆想到这些年奏国对才国的支援,瞬间了然于心,紧跟着露出了苦笑。

“怎么我登基之初就没有那样的人来帮我一把?”

“谁让你登基太晚了,袖风还在的时候,每一位新王登基她都会亲自去道贺的——”

说到以前的事情,文姬有些控制不住,过了会儿抬袖遮住了脸。

“二哥,我先回去了,看完画叫我。”

“哎——利广,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尚隆一转头,却看到利广竟然露出了哀伤的神情,目光完全落在画上,仿佛根本没听到自己的问话。他摸摸鼻子,继续看画。

过了会儿,尚隆听到身旁有人说话。

“这幅画……曾经和才国的都城一模一样。不,是才国的都城曾经如同这幅画一样,一直到前些年……自从她去世后,才一天天衰落下去,即使新王继位,也无法继续推行以前的制度。似乎是压力太大的关系,这些年才国很少有王在位二十年以上……”

利广低声说着,“她拼上一切画出界限,那些人却……真是不值得……”

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利广闭上双眼,摇头叹息,最终沉默不语。

尚隆看到最后,发现画卷最末题了几行字。

华胥一梦,赠吾之斋麟长乐,并祝长乐无忧。

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苏袖风于无忧元年一月廿七。

62、命运之夜(FATE/ZERO)

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背景:圣杯是传说中可实现持有者一切愿望的宝物。而为了得到圣杯的仪式就被称为圣杯战争。

参加圣杯战争的7名由圣杯选出的魔术师被称为Master,与7名被称为Servant的使魔订定契约。他们是由圣杯选择的七位英灵,被分为七个职阶,以使魔的身份被召唤出来。能获得圣杯的只有一组,这7组人马各自为了成为最后的那一组而互相残杀。

七个职阶是:Saber剑之骑士、Lancer枪之骑士、Archer弓之骑士(这三个被称为三骑士阶级,通常意义而言,Saber是最强的)、Rider骑兵、Caster魔术师、Assassin暗杀者、Berserker狂战士。

大小圣杯等等的复杂内容就不说了,基本不怎么影响看文,感兴趣的话建议去玩FATE的游戏。

魔术回路:即是魔术师体内持有的拟似神秘。主要机能有二。魔力的生成,以及连往被刻印在世界上的魔术基盘的路。魔术师用魔术回路来制造魔力,使用魔力来推动魔术基盘,从而行使魔术。就如同拟似神经一样,分支成连系着核心的线遍布体内。魔术回路是生来就决定好了数量的,不会因外在因素而增加。

魔术刻印:将魔术师花费一生来锻炼并固定化的神秘刻印化而成的东西。也可以说是让魔术师家系成为魔术师家系的,魔术­性­的遗产,必需从继承者年幼时起花时间一点点地移植、同时以药物和仪式来让身体习惯魔术刻印。魔术协会中存在着只将魔术刻印从­肉­体抽出然后保管的技术。

百度百科传送门:

然后,我的围脖,虽然经常是荒芜不打理状态……

如果JJ真的太抽的话有些通知我就放到围脖上去~

十八世纪末,有一批西洋人踏上了日本这块土地。

在这圣堂教会无法­干­涉的异邦,“魔术师”们为了实现“愿望”拼上了一切。

远坂家提供“土地”,爱因兹贝伦家在这片土地上刻下了巨大的魔法阵,从“冬木市”的灵脉中提取灵力,并将这股巨大的力量贮存着,等待着力量满盈的时刻——选定MASTER,召唤SERVANT,以间桐家发明的“令咒”予SERVANT束缚,而后,“圣杯战争”就拉开了序幕。

被圣杯选中的七位魔术师,借助地下那魔法阵的力量召唤出位于时间轴之外的“英灵”,MASTER(御主)与SERVANT(使魔)二人一组,与其他的竞争者进行战斗,最后幸存的一对主仆便能得到“圣杯”。

传说,“圣杯”的力量可以实现一切愿望。

不论是起死回生,或是改写历史,一切的心愿都可以实现。

想要获得的未来,想要改变的过去,只要借助“圣杯”的力量,任何愿望,都能被实现。

只有拥有愿望的人才会被地下的“大圣杯”选中,只有拥有愿望的英灵才会回应“大圣杯”的呼唤……

为了实现愿望,为了得到圣杯,在这为期七天的战争中,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任何的狡诈卑劣正义高尚都会被允许。

第三次圣杯战争五十九年后。

距离大圣杯再次充满魔力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远坂家的人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来确认大圣杯的情况,期待着魔力满盈的那一刻。

“能够实现一切愿望”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无知的魔术师们被吸引来,拼上一切作战,却不知道,他们的价值在英灵被召唤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消失了。

圣杯战争的目的,是为了“根源之涡”。

“根源之涡”,那是所有魔术师的终极向往。

将死去的六名Servant的灵魂注入小圣杯,利用英灵回归位于世界外侧的“英灵之座”的力量将世界打穿孔洞,并以大圣杯中积累的庞大魔力来固定这个孔,从而制造出前往世界之外的“门”。

这扇门才是他们期待的东西。

前几次的圣杯战争都失败了,这一次,一定……

冬木市地下的大圣杯中,无­色­的魔力和污浊的黑泥混在一起,翻滚着、扭曲着。

第三次圣杯战争中被吞进了圣杯的“万恶之源”安哥拉?曼纽污染了圣杯,无­色­的魔力被染上了满盈着“恶”的黑­色­。

无论什么,一旦接触到这黑泥,灵魂都会无一例外地被污染,人格反转为完全邪恶的一面,若是意志不够坚定,瞬间就会完全崩溃。

一个人的意志,在整个世界的“恶”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静寂的夜里,有人慢慢地接近着大圣杯。

被这深藏于地下、超乎想象的庞大力量吸引而来的是一位普通的少女。

是的,普通,乍看之下的确如此。

随处可见的高中女生的制服,马尾上绑着一根大红的丝带,乌黑的长发没有任何奇怪的挑染,素面朝天,没有任何夸张的装饰。

也只是乍看如此而已。

没有脚步声,是因为她并没有“行走”。

少女脚下踩着一柄蓝­色­的剑,轻盈地飘在空中。

御剑飞行,那是东方道者的技法。

“奇怪,到底是什么东西……”

苏语冰忍不住抬手捂住了鼻子。

有种无法形容的奇怪香气越来越浓了。

她一直都觉得冬木市很奇怪,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罩在天空,又或是盘踞在地下,查了几次也没有结果,今天刚准备睡下,不知怎地忽然出了门,等到回过神来人已经在不曾到过的地下道里了。

既然都来了,不管是怎么回事,总要看个明白,否则她以后还怎么休息。

——自从在这个世界醒来,苏语冰一直感觉到有什么在暗处窥伺着自己。

当庞大的魔法阵展现在眼前的时候,苏语冰完全怔住了。

她也曾见过道术仙术的法阵,但是这种吞吐着恐怖力量的法阵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毁掉它。】

当苏语冰看着魔法阵出神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或者说,这个声音直接在她心里响起,仿佛是从灵魂中发出的一般,震得她整个人不自觉地颤抖了片刻。

【毁掉它。】

苏语冰乌黑的双瞳失去了焦距,脚下的剑忽然消失,她立刻落到了地上。

苏语冰慢慢地向前走去,伸出右手,嘴­唇­开开合合,似乎在低声念诵什么,就在她将要踏进魔法阵的时候,耀眼的白光覆没了她的身体。

一个温柔的声音耳语般呢喃。

【你有想要实现的心愿吧?】

苏语冰的身体微震,整个人有了奇怪的僵硬,保持着一脚踏出的姿势定在那里。

【你心里有想要实现的愿望。】

那个声音笃定地重复。

我……

苏语冰的手指痉挛般屈了屈。

【念出这段话,你的愿望就能实现——】

如同被蛊惑了一般,苏语冰在质疑脑中出现的文字和注音之前,就已经念出了那段话。

宣告:

汝身在吾麾下,吾命寄汝剑上。

遵从圣杯召唤,回应吾之声音!

吾在此宣告,吾为成就世间一切善行之人,吾为散布世界一切恶行之人。

汝身缚三大言灵七日,从抑制之轮前来此地,天平的守护者!

伴随着金­色­光芒而来的是苏语冰右手突然出现的血红的印记。

那是如同花瓣一般的三个菱形图案。

金­色­的光芒中,英姿凛然的骑士持剑而立。

“ServantSaber,应召唤而来。您就是我这次的Master吗?”

苏语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对着那道清澈目光的瞬间,彷如时光逆转,看到了久远之前的残像。

这如同灿烂的阳光一般的金发,如同山林间清湛湖泊一般的绿眸。

坚定清澈纯粹的目光,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身披甲胄的金发少女昂首看着苏语冰,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苏语冰不期然地伸出手,用力地抱紧了眼前的少女,咬着嘴­唇­不想发出任何声音,却抑制不住呜咽。

Saber茫然地任由对方抱着,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许久之后,她终于得回了自由。

“我是苏语冰,你喊我‘苏’就好了,不用喊Master。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是……阿尔托利亚……”

许久不曾使用的名字说出口的瞬间,Saber感觉到了“疑惑”。

这真的是我的名字吗?

她不由得这样想到。

“阿尔托利亚……阿尔托利亚……”

苏语冰拉着Saber的手傻笑着重复着对方的名字,过了会儿,忽然反应过来。

不知何时,她已经远离了那个巨大的魔法阵。

“……我们出去吧,阿尔托利亚。”

“Master,为了提高胜算,最好不要让人得知我的真名——”

这样劝诫之后,Saber忽然笑了起来。

并非开心,也非自嘲,而是悲凉。

即使大声喊出“阿尔托利亚”,又有几个人知道那是“亚瑟王”的真名,会联想到“亚瑟王”呢?

“叫我‘苏’,也别用敬语了。圣杯战争关我们什么事,让他们去打好了。”

苏语冰拉着Saber一起跳上了寒铁冰魄剑上,飞快地离开了­阴­暗压抑的地下。

Saber脸上不由得出现了“震惊”的神情。

“Mas……苏,你……不想要‘圣杯’?”

“如果阿尔托利亚想要圣杯的话,我们就去把它抢来吧。”

“难道你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啊。”

这位Master欢快的回答让Saber陷入了疑惑。

“可是——”

“阿尔托利亚有什么愿望?告诉我吧,我会竭尽所能帮你实现心愿——!”

直到在一间别墅安置好之后,Saber才想起了一直感觉到微妙的部分是什么。

苏使用的好像并不是魔术,而是与此完全不同的东西。

她无法从苏的身上获得魔力,为此她不得不解除了概念武装,以最低消耗的姿态出现。

如果没有魔力,不可能成为Master。

那是圣杯制定的规则所不允许的。

就如同,没有愿望的人,不会成为Master一样。

带着这样的疑惑,Saber进入了梦想。

温馨的卧房,柔软的床铺,可爱的抱枕。

这里的一切都让Saber感觉到陌生。

她不曾接触过这些东西。

自从她拔出了石中剑,决心抛弃­性­别成为“王”的时候,她再也不被允许软弱。

Saber无法理解这次的Master看着她的目光为什么那样温柔,喜悦之中隐隐透着悲伤。

63、命运之夜(FATE/ZERO)

晴朗的天空,温暖的风。

那是阿尔托利亚所陌生的国度。

这片土地是她生前不曾踏上的、和她的故乡相隔着遥远的山与海的名为华夏的大陆。

“恭喜语冰学姐金榜题名!”

“谢谢~我在北京等你们哦,别让我等得太久呢!”

黑发的少女张扬地笑着和大家告别。

度过了艰难的高考和等待之后,苏语冰如愿以偿地考上了想要去的大学。

在回校拿东西的时候,她被闻讯而来的同学和学妹们围住,收到了无数的道贺。

几年前总是年级倒数的苏语冰一跃成为高考状元——这个事实让学校的老师们瞠目结舌。

苏语冰简单地收拾好行装,乘上了北上的火车。

半梦半醒之间,苏语冰仿佛看到苏冬至的笑脸。

——你是打算让我养一辈子,还是打算让女人养一辈子?

——大哥,你少看不起人啦,我还能饿死街头不成。

“大哥,我真的能考上最好的大学啊……”

苏语冰用帽子盖住了脸,遮住所有的表情。

……

一年后,苏语冰获得了去国外大学进修的机会。

苏语冰坐在飞机上俯觑着海洋,愉快地翘起了嘴角。

快了,大哥,我就快见到他了。

三个月后。

宁静的校园中,绿荫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位黑发蓝裙的少女。

她手中捧着一本书,时而翻过一页,­唇­边一直噙着笑意,让人看了就觉得舒服。

一个少年小跑过来。

“打扰了,请问这是你的借阅卡吗?”

少女抬头,向着对方友好地微笑,站起来接过少年手中的电子卡看了看,左手往口袋里摸了摸,脸­色­一白,随后惊喜地点头。

“是的!真是谢谢你,我都不知道卡丢了。你也是中国人啊?”

少年脸上飞过一抹红­色­,慌张地点头。

“我……我叫夏悯,英文名Alex。你……这学期才来我们学校?”

“嗯,我是交换生。苏语冰,英文名就是Sue,来这边读一年,然后回去。你呢?”

“我初中以后就不在国内了。”

清风吹过,一男一女低声交谈,远远看去十分赏心悦目,偶然经过的行人也很有默契地绕行。

几个月后。

夏悯挽着苏语冰的手,幸福地笑着。

“感谢命运让我遇到了你。”

苏语冰笑着嗔了一句,扭过头去,似是不好意思一般。

夏悯情不自禁地凑上去,在苏语冰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独自一人时,苏语冰忍不住笑了起来。

“命运……呵呵,命运……”

她几经辗转打听出夏景德的儿子在哪里留学,想要报考哪所大学,这才决定了自己要考的学校——排名无所谓,但是要能有出国的机会——到了美国之后,通过学校之间的联系换了学校和专业,这才遇到了夏悯。

这就是命运。

夏景德,真的很期待你看见视若珍宝的儿子带回“未婚妻”的时候会是什么神情。

一年的时间很快过去,苏语冰回到国内,却不是独自一人。

夏悯也乘坐同一班飞机回国,无限幸福地想着,父母一定会很喜欢他的女朋友。

夏景德看到夏悯牵着苏语冰的手进屋的时候,心跳登时乱了几分,先是勃然大怒,对上苏语冰挑衅般的目光之后,狠狠地握拳。

夏景德的妻子胡晓丽更是脸­色­一变,心中如同被锥子扎了一般,恨不得直接把这个狐媚子赶出去——脸上却不得不逼出几分笑容。

苏语冰长得并不像父亲,而是像母亲苏倩。

当年,胡晓丽明知夏景德是有­妇­之夫还是和他纠缠不清,好不容易等到了苏倩产后大出血死亡,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夏景德。胡晓丽不遗余力地帮助自己的丈夫在仕途上走得更好,就像她当年对苏倩说过的,她能帮助夏景德走得更远,爬得更高。这些,都是只有铜臭的苏家做不到的,更何况苏家已经开始败落。

胡晓丽仿佛看到了死人从棺材里爬出来,下意识地握紧了夏景德的手,却发现对方似乎跟她一样不自在。

当夏悯说出想要娶苏语冰的时候,夏景德脸­色­骤变,几经挣扎,不得不说出了一直对儿子隐瞒的事情。

他曾经结过一次婚,前妻婚前就有了一个儿子,他和前妻生了一个女儿。前妻因产后大出血去世。没想到才过不久,他带着一双儿女探亲路上出了车祸,他侥幸生还,一双儿女坠下山崖,报警之后找了半个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终报了死亡。

苏语冰长得太像她的前妻了。

夏悯整个人都懵了。

等到苏语冰说出自己的生日和大哥的生日后,夏景德老泪纵横,抱住苏语冰哽咽不已。

苏语冰茫然。

夏悯摔门而出。

夏景德立刻收起了眼泪,苏语冰也从一脸茫然变成了一脸笑容。

“夏先生,又见面了,真开心您和您夫人都还活得好好的。”

胡晓丽扬手甩了苏语冰一巴掌。

“你这个小贱人!你明知道小悯是你弟弟你居然——”

苏语冰不闪不避,任这一巴掌落到脸上,揉着脸,微笑着眨眼。

“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个姐姐,几年前帮他挡了一次死劫侥幸活了下来,也许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对不对,胡夫人,夏先生。”

苏语冰转向夏景德,抬手指向自己的太阳|­茓­。

“现在动手还来得及,反正‘意外’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啊,不知道你有没有‘再’给我买一份巨额的保险,要是没有就可惜了。夏先生,如果再不动手,你就真的不得不认下我这个女儿了。我想,我一定会是个让你们‘骄傲’的好女儿——今天这一巴掌,我一定会‘母债子偿’的。”

苏语冰很清楚怎么刺激人——只有对他最珍惜的人造成伤害,才能一个人痛彻心肺。

胡晓丽怒极攻心,抬手扇过去,却被夏景德拦住,她登时气得大喊:“你舍不得了?!”

夏景德缓缓摇头,望着苏语冰。

“你跟小悯到哪一步了?”

胡晓丽登时反应过来,死死地盯着苏语冰,似乎只要她说出某种答案就想要扑上去掐死她。

苏语冰愉悦地弯起嘴角。

“亲爱的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你们猜呢?”

清脆的闹铃声吵醒了Saber。

金发少女一手捂着额头,整理着梦中看见的片段。

那些不是她的记忆,那么,就应该是她的Master的记忆吧……

苏。

苏语冰。

没错,梦中的女子,的确是这个名字。

Saber的脸上出现了迷茫。

她的Master……

这样的Master,她也要为之奋战吗?

Saber摇了摇头。

不管Master是什么样的人,既然她回应了召唤,就没有多加置喙的余地。

和风移门被人拉开,欢快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静。

“阿尔托利亚醒了吗?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准备了热牛­奶­和橙汁、玉米汁,也有白粥和红豆粥,三文治、蛋卷、煎­鸡­蛋都有……咦,阿尔托利亚梦到什么了吗?”

苏语冰疑惑地走过来,伸手轻轻擦去Saber眼角的泪水,双手抱住她,柔声安慰。

“没事的,别害怕。我在这里,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可以说出来,别一个人憋着,说出来的话会轻松一些吧?”

Saber惊讶地碰触自己的眼角。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流出了眼泪。

是在做梦的时候?

被梦中那种压抑扭曲的悲伤感染到……又或者是……随着这些记忆一起流过来的,属于Master的情感呢?

作者有话要说:苏妹子和苏大哥是“同母异父”的兄妹,苏妹子和夏悯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所以苏大哥和夏悯没有血缘关系。

(话说我得出这种结论有毛用!!!!)

苏妹子整个人都是扭曲的,毋庸置疑。

特别感谢:

地雷埋藏者:3163242、萧妮儿、苏明峤、蓝­色­铃兰、夙霜、双鱼喵喵。

手榴弹投掷者:无名氏。(JJ你够了啊,别吞名字了。)

64、命运之夜(FATE/ZERO)

苏语冰并不知道Saber在思考什么。

她柔声安慰了好一会儿,看Saber似乎没有继续哭的意思,就开心地从旁边的衣柜里抱出一堆衣服。

“来试试新衣服吧!都是我才买没多久的,绝对崭新!吃完早饭我们就去逛街吧。”

“收集战略情报?”

“咦?就只是逛街啊。”

“万一别的Master和Servant已经开始布置的话——”

“没有其他的Master啊。”

“啊?”

苏语冰耸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一点,不过,现在真的没有其他的Master。别管那些啦,阿尔托利亚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应该没见过这个世界的模样吧?我们开开心心地去逛街不是很好?”

被换上了一身可爱但不累赘的洋装之后,Saber跟着苏语冰出门逛街。

——这是Saber从未有过的经历。

不管是什么店,苏语冰都会拉着Saber进去,如果是服装店就会一直试衣服,从西饼屋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不少小甜点,影音店走过一趟就会拿上几片CD……

两人这样逛了大半天,苏语冰看到不远处的小巷子,眼珠一转,拉着Saber钻进了巷子里的电玩店。

苏语冰停在一款横版的格斗闯关游戏前面,随意选了一个角­色­就开始了游戏。

要不是这一天已经被光怪陆离的东西弄得习惯了,机器里突然冒出声音的时候,Saber差点就想砸掉它。

屏幕中央出现了一个小人,手上戴着一双拳套,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后开始前进,路上不断冒出各种敌人。

小人非常敏捷地上蹿下跳,不断消灭敌人,血格一点都没扣。

Saber看着屏幕上的小人眼花缭乱,更对苏语冰大力拍机器的做法诧异不解,被苏语冰逼着上去玩了几下之后,Saber发现这些小人前进后退跳跃挥剑似乎也很好玩,也跟着乒乒乓乓地拍着按键,苏语冰立刻把游戏模式改成了两人,又塞了三个币进去。

“阿尔托利亚,后面。”

“知道。”

红衣小人快速转身,一个后劈把敌人消灭,紧接着放出了冲击波,打散了前方冲过来的敌人。

蓝­色­小人立刻冲上前,手上的双刀一阵挥舞,连击一百一十次直接消灭了BOSS。

等到最后一关也通过之后,Saber才发现周围围了好多人。

“啊,这两个女孩好厉害!”

“老板,记录刷新啦!快出来——退币退币!”

这家店的规矩是,如果机器上存储的最高纪录被刷新的话,所有的游戏币都可以退还。

这种招徕客户的手段成功地给这家店带来了生意。

老板慢悠悠地走过来,倒腾了几下,机器吐出来十个游戏币,他愣了愣,“就十个?”

这个游戏最开始只有一条命,需要投三个币,死了之后接着玩需要两个币,如果是双人游戏最开始就需要投六个币。

总共只用十个币?

再看了一眼后,老板翻了个白眼,怎么又是这家伙。

“阿尔托利亚太厉害啦!”

苏语冰把手足无措的Saber推上前,非常得意地笑着伸手。

“老板,游戏币拿来吧!”

Saber拉扯着苏语冰的袖子,支吾着开口。

“苏,我——”

“嗯?”

Saber红了脸。

“我还想玩……”

苏语冰立刻笑出了声。

“老板,快点吧。”

老板无奈地抓头。

“苏,你从哪儿找来的人,千万别给我砸场子啊。”

“放心吧,我又不玩赌博机,就这几个币,你不至于这么抠门吧。”

苏语冰拿着盛放游戏币的小篮子,拉着Saber往另一台机器过去。

“阿尔托利亚,来试试看这个,枪可能有点重——”

“很轻啊。”

不经意间忘记了英灵和人类的能力值完全不在一个层面的苏语冰扁了扁嘴。

“十字是准心,瞄准敌人的头开枪,对,就是扣这里——”

哒哒哒哒哒。

五个埋伏在不同地方的人几乎同时被消灭。

枪枪爆头,五个Perfect闪过屏幕。

Saber疑惑地看着苏语冰,“这样吗?”

“……对。”

也许英灵的职阶里该多出一个狙击手之类的?

苏语冰不期然地想。

离开电玩店的时候,苏语冰发现Saber盯着一旁抓布偶的游戏机看。

“阿尔托利亚,你想要那个?”

Saber用力点头。

“嗯。那个怎么拿?”

苏语冰将手中的游戏币向空中抛起,吹了个口哨。

“等我一会儿。”

一分钟后,Saber抱着一堆狮子布偶幸福地离开了电玩店。

老板抓着头发,看着空了一大半的游戏机龇牙。

“还说不会砸场子,苏你这家伙……”

尽管并不知道原因,但是Saber的确度过了很长一段“和平安逸”的生活。

大约有三个多月,远远超出了圣杯战争理应持续的时间。

奇怪的是,这段时间的确没有任何人来袭击她们,因此,Saber得以一直维持着最低魔力消耗姿态——如果真正进行战斗的话,她本身累积的魔力大概并不足以支撑她到现在依然能维持实体化。

Saber无法从作为Master的苏语冰身上获得魔力,然而作为Master身份证明的“令咒”也即“圣痕”的确存在于苏语冰的右手——以三瓣菱花的姿态——这一奇怪的事态无法得到解释,最终Saber也没有问出自己的疑惑。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Saber确定了一件事。

苏语冰能够使用超出“普通”范围的力量,然而那不是“魔术”,亦不是“魔法”,而是与之完全不同的东西。

从偶尔流过来、作为梦呈现出来的回忆之中,Saber则得知了另一件事。

苏语冰也曾经是一国之君。

最终,苏语冰抛弃了自己的国家。

在她发觉这样的繁华无法持续下去之后,她果断地抛下了国家和人民,任­性­地带着唯一认同的臣子奔赴死亡。

麒麟选择君王,君王与麒麟互为半身。

同生,共死。

从开始到结束,苏语冰的眼里只有自己的麒麟,完全不曾将人民放在心上。

她实现了麒麟的愿望,却完全不顾人民的祈愿。

那不是合格的王,绝对不是——!

Saber在心中这样说着。

作为不列颠之王,她无法认同这样的君主。

然而,不论她是否认同,她无法否认,梦中所见的繁华盛世是她自己不曾见过、亦无法创造出来的景象,她所带来的只有永无休止的战争,最终,众叛亲离,追随她的人死在异乡。

那般如同梦境美好的国家……的的确确是她梦想之中的……遥远的理想之国。

多么的讽刺。

她无法认同的君王实现了她无法实现的心愿。

“阿尔托利亚,想什么呢?”

苏语冰拎着一袋热腾腾的蛋糕走过来,将手中的两杯­奶­茶分了一杯给Saber。

“布丁­奶­茶,我最喜欢这一家的布丁了!”

Saber接过­奶­茶,用力摇了摇头,驱赶走脑中的杂念,露出微笑。

“谢谢你,苏。”

“乐意为你效劳。”

苏语冰笑着欠身,伸手拂去Saber发上沾着的雪花。

“阿尔托利亚有什么愿望吗?我一定会帮你实现它。”

Saber有了些微的错愕。

这句话,她听到过。

在梦中。

Servant和Master缔结契约后,借由圣杯作为媒介,双方产生了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联系。

魔力的互通以及气息乃至情感记忆的互通都是如此。

经过梦境,名为阿尔托利亚的Saber看到了苏语冰的过去。

苏语冰温柔地笑着,对自己的麒麟许诺,你的愿望,我来实现。

之后,她将四百年的盛世献给了自己的麒麟。

“帮我……实现?”

“对啊,你回应召唤而来,正是因为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吧?那是什么呢?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竭尽所能地帮你实现它,不论是想要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乃至于这个世界——”

苏语冰异常认真地直视着Saber清澈的双眸。

“只要是你的愿望,我就为你实现。”

Saber愣住了。

她不曾经历过如此温柔的对待。

不列颠的骑士王,一生都在征战,舍弃了作为少女的存在,将自身献祭,无止境地追寻理想中的高洁,由此愈加孤高——远离人群,甚至连她的部下也无法理解她。

“王不了解人民的心情”——那是她信赖的部下在她心上刺下的伤痕。

为了实现人民的心愿而成为王的阿尔托利亚无从预料,有一天,会有另一个人对她说,帮她实现她的心愿。

“任何愿望……吗?”

“对,任何愿望。不论是世界和平,还是战火连年……只要是你的愿望,我就会让它成为真实。”

“我……”

Saber正想说话,突然升起了一股警觉,瞥向一个方向。

苏语冰几乎同时变了神­色­,手中立刻出现了一红一蓝两柄长剑——正是赤炼蓝翼双剑。

“哼,真是难得一见的狂妄发言啊!”

伴随着男子不屑的冷哼同时出现的是如同试探一般漫不经心的攻击。

三柄武器从空中被投掷下来,巧妙地封住了二人闪避的方向。

Saber反­射­­性­地上前一步,却没想到被苏语冰向身后一拦。

“苏——”

“锵”的一声长鸣之后,三柄武器被击落在地。

那并非短促的一次接触,而是接连几次的撞击,因为过于迅速,金属撞击的声音连在了一起,产生了一种只有一次格挡的错觉。

身披黄金甲胄的金发青年站在一幢高楼顶部,英俊的脸上有着惫懒和轻蔑,如同鲜血一般的红眸中透出人类无法企及的威严,更清晰地写着不屑。

看到对方的反击之后,青年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有了几分兴致。

“双兵……是Lancer或者Rider吗?”

青年踏前一步,从楼顶一跃而下,挥手之间,身后的空气仿佛被什么撕裂开来。

——并非仿佛,大约有十几种各式各样的兵器被当做投掷武器粗暴地砸向地上的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金闪闪资料

65、命运之夜(FATE/ZERO)

“或者是Saber?如果这样容易就死掉的话,就太可笑了。”

金发青年看着地上似乎想要闪避的二人,颇感无趣地动了动嘴角。

“苏——”

“不要浪费魔力!”

“可是——”

“啧——”

面对超过普通武器的规格、其力量与伤害值完全不能以常理来估测的“宝具”的复数攻击,苏语冰不想尝试自己挥剑的速度或是结界的强度。

即使能够御剑飞行也好,面对“英灵”,这样的速度也未必足够逃离。

在历史上和传说中留下名字的强者、伟人,成为人世间永恒回忆的这些人,他们死后将脱离人类的范畴,升格为­精­灵,因此被称之为“英灵”。

“英灵”存在于位于世界外侧的“英灵之座”,脱离时间轴的束缚,无论是过去或者未来,只要这个“英灵”存在,就可以借助“圣杯”的力量召唤出来。因此,从混沌开辟以来,直到遥远的不曾到达的未来,那些成为“英灵”的存在都可能出现在圣杯战争中。

为什么突然有Servant出现。

苏语冰知道现在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因为被圣杯选中赋予了“令咒”成为Master,她同时也被赋予了看透其他Servant能力的能力。

透视的结果并不令她感到愉快。

面前的是什么怪东西。

苏语冰制止了Saber想要取出武器穿上概念武装的念头,咬牙跳起,借着蓝翼剑飞在空中,伸出左手,竭力回想当时的情形。

和此时一般的命悬一线。

Saber惊叫起来,几乎要违背苏语冰的吩咐取出武器冲上去,突然间,她觉得眼前闪过一道强光。

金­色­的光壁拦在苏语冰头上,稳稳地接住了所有的武器的攻击,没有丝毫动摇。

璀璨的金­色­光芒从苏语冰左手掌心相对的位置流出,形成一个个重重套叠的多边图形。

AT领域。

分割自我与外界的绝对障壁。

“哦——似乎有些意思了。”

金发青年红玉般的眸中多出了可以被称之为愉悦的神­色­。

与刚才相比多了一倍的武器被投掷出来。

结果没有任何差别。

在阻挡一切攻击的AT领域之前,不以同等或更高层次的力量消除破坏它的话,任何攻击都无法奏效。

Saber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

苏语冰皱起了眉,脚尖一点,向后跃开,心念一动,蓝翼剑瞬间化光而去,穿过AT领域向着金发青年的脖子刺去。

如果是人类的话,绝对无法避开这一击。

抓住了敌方松懈的那一刻瞄准要害进行的一击,以纯粹的战术来评价的话,堪称优秀。

然而,她的对手原本就不是人类。

英灵拥有远胜过人类的身体素质,敏捷为B的这位Archer避开这飞剑的一击并不困难,即使如此,面对擦身而过的长剑,青年依然送上了赞美。

“下一次见面,我会击溃你。”

如同突然的出现一般,金光闪闪的青年突兀地消失了。

“苏,你还好吧?”

“我没事。”

Saber的目光扫过地上因为能量冲击产生的裂痕和凹坑,心有余悸地说:“下次再遇上敌人的话,让我迎战。那是Servant,圣杯战争已经开始了。”

“不行……我无法提供给你魔力,如果因为战斗消耗太多的话……”

消耗太多魔力会无法保持实体化,更严重的情况会直接消失。

Saber和苏语冰对视片刻。

两人都不会轻易妥协的类型。

苏语冰作势摘下右手的手套。

“需要我用‘令咒’来命令你不许参战吗?”

Saber涨红了脸。

“你是我的Master,我是你的Servant,你剥夺我作战的权利,是看不起我吗?!”

就在两人要吵起来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女声Сhā了进来。

“抱歉,打扰一下。似乎遇上了同行,所以情不自禁地过来确认一下。”

有着银­色­长发的女子笑着从树后探出身子,优雅地行礼。

“这位小姐,嗯,是叫做‘苏’吗?我有些好奇,你明明有魔力,为什么说不能给你的Servant提供魔力?”

“苏有魔力?”

“我有魔力?”

两人异口同声的反问让银发女子笑了起来。

“是的,所谓的‘令咒’原本就是将魔力注入魔术回路后具现化的东西,如果没有魔力,就不可能拥有‘令咒’。”

银发女子走上前来,打量了苏语冰片刻之后,伸手握住了苏语冰的手,诧异的神­色­一闪而过,她很快松开了手。

“原来是这样……魔术回路一直处于关闭的状态。莫非……你没有接受过魔术训练?”

“魔术训练?”

“唔……说来话长。我是爱丽斯菲尔,是否有这个荣幸请你们喝一杯茶呢?”

美­色­当前,苏语冰立刻笑着点头。

“好啊。”

[系统提示:“爱丽斯菲尔”对您的好感度加一,“卫宫切嗣”对您的好感度减二。]

许久没有被系统打扰过的苏语冰在片刻的发愣之后立刻扯出了很久没看的面板。

阿尔托利亚,好感度——十颗心?!

苏语冰感动地扑过去抱住阿尔托利亚蹭来蹭去。

Saber疑惑地眨着眼睛。

爱丽斯菲尔看着两人的互动,不由得笑得更加温柔。

经过爱丽斯菲尔深入浅出的讲解,苏语冰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不能给Saber提供灵力。

苏语冰自己的力量杂七杂八的,内力灵力混在一起,她也从来不区分,反正使用技能的时候只要有“蓝”就可以,但是Servant需要的魔力必须是纯粹的魔力。

魔术师借由体内的魔术回路生成魔力,或是将外界的魔力转化为自己的魔力,借助魔术回路的联通,Master可以将魔力输给Servant。理论上来说,这种魔力的传输供给可以无视空间距离。

苏语冰完全没有启动过自己体内的魔术回路,因此,Saber无法得到任何魔力。

“这样说来,如果启动魔术回路的话,我就能给阿尔托利亚提供魔力,她就能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

“理论上来说,如果可以提供足够英灵停留的魔力的话……”

苏语冰立刻站起来抓住爱丽斯菲尔的手,诚恳地请求:“请教我怎么开启魔术回路。”

“乐意之至。”

爱丽斯菲尔本就是为此而来。

在她的梦里,她确实见到了和从前不同的东西。

假如有另一种未来的话,假如那个未来可以容许她和切嗣、伊利亚一起存在的话……

为此,她偷偷带上家中珍藏的宝物,远渡重洋,来寻找梦中的魔术师。

完美得如同人工刻意制造出的产物一般的魔术回路,拥有最强的Saber,可以正面和Servant作战的力量,眼前的这位东方少女,正是她梦中开启了不同未来的那个人。

知道了方法之后,苏语冰很快就弄明白了启动魔术回路是怎么一回事。

无非是把灵力转化成另一种形式的能力罢了。

那一瞬间,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从身体中流出,流向身旁的阿尔托利亚。

“苏,魔力,我感觉到了——”

Saber惊喜地握住了苏语冰的手。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Saber说明,这样近的距离下,爱丽斯菲尔清晰地感觉到了苏语冰体内拥有的庞大的魔力——之前漏出的那一点根本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这样一来……二位要取得圣杯战争的胜利,也就容易很多了呢。我想,你们是最强的Master和Servant。”

苏语冰闻言,突然站起,Saber也跟着站了起来。

爱丽斯菲尔好奇地问:“怎么了?”

苏语冰非常认真地说:“去杀人。”

爱丽斯菲尔愣住了。

“……”

Saber给吓了一跳。

“苏?”

苏语冰点了点头。

“­干­掉其他的Master和Servant的话,就没有人能威胁到阿尔托利亚了,对吧?先下手为强,还等什么。爱丽丝小姐,等到我们赢了之后来找你玩~”

“稍等片刻,如果苏想要赢得胜利的话,请收下这个。”

爱丽斯菲尔将一个细长的匣子递给苏语冰。

苏语冰打开匣子,惊讶地发出了低呼。

匣中是一个剑鞘。

黄金质地,装饰着耀眼的蓝­色­珐琅,中间雕刻着失传已久的妖­精­文字。

这个剑鞘,并非人类可以打造出的东西。

Saber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是什么。

这是与她的剑相配的剑鞘——她一度失落的宝具,其名为“遥远的理想乡”。

能够治愈持有人,并且能延缓老化,EX级别的结界宝具,即使是五大魔法也无法侵犯的究极的守护。

Saber拿起了剑鞘,失神地摩挲着。

“阿尔托利亚……”

苏语冰正想让Saber收起剑鞘,没想到Saber如同被惊醒一般,郑重地看了她一眼,双手将剑鞘递给了她。

“苏,拿着这个,有了它,至少我不会那么担心你的安危。”

以剑来消灭敌人,以鞘守护御主,这就是身为骑士王的阿尔托利亚做出的选择。

[系统提示:玩家“苏语冰”获得亚瑟王赠与的宝具“遥远的理想乡”。]

“……好。”

至此,Saber与她的Master正式加入圣杯战争。

远坂时臣回到家中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那位总是不见踪影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居然在屋里。

“我的王中之王,您似乎……很愉悦?”

吉尔伽美什瞥了远坂时臣一眼。

“比起你用来麻烦我的那些杂碎,今天遇上的东西的确有作为余兴节目的价值。如果又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的话,我希望你能给自己找出一个不让我生气的理由。”

“请您息怒。”

远坂时臣毕恭毕敬地行礼,开始陈述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万错之源的远坂时臣,每次看到他喊“王中之王”,我都会想到火腿肠……

66、命运之夜(FATE/ZERO)

苏语冰带阿尔托利亚在城市中飞行——自然,她用了隐身的法术而阿尔托利亚灵体化了。

“能够感觉到其他Servant的存在吗?”

远程的查知力是Archer的长项,而不是Saber的。

她只能凭借着魔力的反应来猜测Servant的位置。

“如果距离比较接近的话应该可以——”

Saber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魔力波动从商店街传出。

苏语冰立刻改变了方向往那边飞去。

不管开战的是哪一个英灵都没有关系,只要他们都死掉就可以了。

作为骑士的阿尔托利亚或许无法接受偷袭这种做法,但是从来就没有高手自尊自觉曾经下黑手­干­扰顶尖剑客决战的苏语冰没有这种顾虑。

鹬蚌相争,偷袭得利。

战斗的一方苏语冰白天正好见过——那个浑身金光闪闪的金毛男,另一方则是Lancer。

看起来这并不像是平等的战斗,Lancer对上那个金毛男仿佛无限多的投掷宝具后左右支绌,如果不是敏捷足够高,恐怕他已经无法继续作战了。

“这样使用宝具的话,他大概是Archer吧。”

“有人在往这里靠近,不止一个。”

苏语冰拉着阿尔托利亚往一个视觉死角躲去,顺手给两人加上防御的法术——聊胜于无。

“是其他的Servant?”

“从移动速度看来,是。”

雷鸣般的响声传来,一辆古式的战车从空中飞过来,一路洒下紫­色­的闪电。

­操­纵者战车的巨汉威风凛凛地喊道:“双方都给我收起武器!在本王面前!我的名字是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参加了这次圣杯战争并获得Rider的职阶。你们为了得到圣杯互相厮杀——”

“杂种,闭嘴。”

吉尔伽美什不屑地冷哼。

“真正称得上王的英雄,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个人。剩下的就只是一些杂种罢了。”

面对这近似于侮辱的发言,Rider伊斯坎达尔-亚历山大并没有生气,只是惊讶地吸了口气。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就先报上自己的大名怎么样?如果你也是王的话,不会连自己的威名也惧怕吧?”

“如果说我让你身披遏拜我的荣耀,而你却不知道我的名字,你那样的无知我也毫无办法。”

吉尔伽美什眸中出现了怒意。

出鞘的刀剑闪耀的光辉刺破了天空,似乎随时都会从他身旁飞出来,将他面前的一切摧毁。

作为Rider的Master的韦伯几乎要哭出来了。

这种情况……到底要怎样?

苏语冰兴奋地握拳。

快打起来吧,你们三个赶快打,最好殃及池鱼,把其他的围观Master也打残了。

千钧一发的气氛被一阵怪异的笑声打破。

“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杀了你……死去的暗杀者!就由我替你摧毁Archer!”

魔力的洪流聚集成了一个黑­色­的人形。

与所有在场的英灵都不同,这个Servant身上毫无光辉灿烂的部分,简直与之完全相反。

“卧槽!”

苏语冰眼看着三人大战变成四人就知道情况不会那么好了。

在全是敌人的情况下,人数太多反而不利于偷袭。

至少这几个英灵的战斗一定会波及范围过大,她想要继续躲下去不大可能。

“我要出去。”Saber咬着牙说,“苏,让我去——”

湛蓝的双眸闪烁着愤怒和斗志。

苏语冰看了Saber一眼,回想刚才的情形,恍然大悟。

阿尔托利亚是不列颠之王,却被那个金毛男说成杂种……

“不,我出去。危机时救我。”

苏语冰握着赤炼蓝翼闪身出现,轻笑着说:“太可笑了,如果说杂种的话,作为人神混血的你本身就是杂种吧。”

“你——!”

吉尔伽美什被Berserker挑起的怒气登时被苏语冰的挑衅引来的怒火盖了下去。

苏语冰以同样轻蔑的目光看了吉尔伽美什一眼。

“你们实在太吵了,我只好出来看看到底是哪家的东西没吃药就出来了。天地间只有你才是能称为王的英雄吗?这句话真是太好笑了。王不可能是英雄,英雄不可能是王,如果说‘征服王’只是狂妄的话,‘英雄王’就是笑话了。所谓的王,是比任何人都更加高洁也更加肮脏的东西,那和美德化身的英雄是完全不相容的两种东西。如果后世将王美化,我可以理解,但是如果王自己认为自己是英雄的话,八成是脑子坏了吧。”

伊斯坎达尔大笑着拍手。

“哦?小姑娘对‘王道’有兴趣?这种说法——”

吉尔伽美什的红眸怒气翻涌,周身魔力躁动。

“决定了,用你的鲜血来平息我的愤怒,杂种。”

无数宝具如同暴雨一般的激烈地投­射­下来,就像要把这一片街区全部炸平一般。

众人的视线移到了苏语冰这一边,想要看她如何应对这样的攻击。

出人意料的,她并没有举起手中的双剑进行格挡,而是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眨眼的工夫,刀枪剑戟就快刺穿她的身体。

金­色­的光壁瞬间出现,紧贴着苏语冰的身体,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狂风骤雨一般的宝具全部被拦住,巨大的轰鸣声丝毫没有影响到光壁这一侧的少女。

与之相对的,对面的地面已经完全被破坏。

“连名字也不敢报上的Archer,听着,孤乃才国之君苏袖风。孤体内流淌着炎黄之血,与你人神混杂的血统相比,要纯正的多了,杂种这个词,你还是留着自己慢慢享受吧。”

苏语冰退后一步,默诵咒文,天空突然集结雷云,无数雷光朝着吉尔伽美什落下。

一阵雷鸣轰击之后,吉尔伽美什刚刚停留的地方被轰出一个深坑,焦土冒着烟。

吉尔伽美什早已换了位置,就站在苏语冰前方几步,借着身高的优势俯觑着她,血红的双眸翻涌着怒气。

“杂种,你把刚才的话重复一次——!”

“孤不听从任何人的命令。”

苏语冰双剑在身前一封,一跃而起,蓝­色­的光芒出现在她脚下,适时托着她腾空而起。

本是治疗双兵的寒铁冰魄充当了御剑飞行的道具。

两人的相对位置立刻变了。

苏语冰俯视着吉尔伽美什,冷笑,“孤更不会听一个异邦杂种的命令——!”

伊斯坎达尔大笑,“有意思,这样说来,这里有三位王了吗!”

“喂,我说,你们先解决那个黑家伙啊——”韦伯的哀鸣声传入几人耳中,他们这才发现,刚刚出现的狂战士Berserker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似乎随时都要冲上来。

“那种小丑——”

“……定!”苏语冰以蓬莱的秘术定住了狂战士,“你们想办法解决那东西吧。”

一直被忽略的枪兵迪卢木多疑惑地说:“你不去追击?”

“我不擅长正面战斗,而且他攻击的目标也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冲上去?”

不擅长正面战斗。

目睹过刚刚宝具投掷一幕的英灵和魔术师们集体沉默,远处监视着这里的言峰绮礼也是如此。

“那种东西与本王无关,本王要先宰了你——”

吉尔伽美什的话没有说完,忽然转头看向了东南方——他的Master远坂时臣的所在地。

红玉般的双眸映出了杀意。

在这时候竟然让他退出战斗,远坂时臣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即使不甘心也好,吉尔伽美什还是遵从那已经僭越了的“劝诫”消失了踪影。

苏语冰看向伊斯坎达尔。

“杂种已经走了,你还不赶快展现‘征服王’的实力?如果连这样的东西也收拾不了的话,你想在这里就停下胜利的步伐?”

伊斯坎达尔错愕地笑了起来。

“好、好!小女孩,等到我收拾了那家伙,我们来好好地喝上一场!”

说完之后,他冲向了狂战士所在之处。

韦伯疑惑地看了苏语冰好一会儿,“你……你不是Servant?”

无法解读对方的能力,即使匪夷所思,韦伯也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Lancer迪卢木多立刻变了脸­色­,忽然看向Saber藏身之处,右手的长枪向前一挥。

“出来!藏在那里的人!”

“……阿尔托利亚。”

得到了召唤的Saber穿着银­色­的铠甲走了出来。

这是她在被召唤到此世之后,第一次以战斗的姿态出现。

韦伯看清了Saber的能力值之后失声惊叫。

“竟然全部是A,你是Saber——”他骤然间反应过来,再看苏语冰的时候,一副见鬼的神情,“你、你是Saber的Master?!”

简直不可想象。

身为魔术师的Master竟然可以和身为英灵的Servant正面战斗,她的Servant竟然还是三骑士职阶中最强的Saber,这对组合到底要恐怖到什么地步?

苏语冰笑着点头,提剑指向韦伯。

“阿尔托利亚,我们来大­干­一场吧。在场的一切存在,除了你我之外,全部毁掉,从这个无用的Master开始,只要没有Master,无论是多强的Servant,也不能滞留在现世。”

作者有话要说:韦伯是本次战争的唯一一个正常人。(大概。

特别感谢:

地雷埋藏者:天空、YIN9LIU8、无名氏(……)、漫天飞着的重叠子。

手榴弹投掷者:不弱一世。

67、命运之夜(FATE/ZERO)

“你、你们不能——”

“没有人逼你参加圣杯战争。你以自己的意志选择了这条路,杀人,或者被杀。”

和狂战士作战中的伊斯坎达尔突然回头,却被缠得太紧,间不容发的瞬间,他的身影忽然从原地消失,出现在韦伯面前,准确地接住了赤­色­长剑的一击。

“漂亮,不愧是英灵。”

令咒制造的瞬间移动,真是有趣。

苏语冰笑着再次挥剑,雷系的法术不断用出。

伊斯坎达尔将韦伯推开,迎上苏语冰。

ServantRiderVSMasterSu。

ServantSaberVSServantLancer。

两组人员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很久,当Saber占据决定­性­优势的时候,Lancer被他的Master以令咒召回,苏语冰立刻拉上Saber跳到剑上御剑而去。

这只是圣杯战争的第一夜而已。

翌日。

整洁开阔的庭院中摆放着一张圆桌,桌上有着许多令人眩目的华丽酒具。

“看看吧,这才是‘王之酒’。”

“哦,太感动了。”

“太­棒­了,这肯定不是人类酿的酒,是神喝的吧。”

“当然,无论是酒还是剑,我的宝物库里都只存最好的东西——这才是王的品味。”

吉尔伽美什的傲然、伊斯坎达尔的赞扬和同座另外两人的神情形成了鲜明对比。

Saber并没有拿起面前的酒杯,以目光询问苏语冰。

苏语冰轻嗅了一下,笑着摇头。

“我不需要‘神’的东西。阿尔托利亚想喝的话就喝好了,没有毒。”

吉尔伽美什露出了被冒犯的神情。

“你在质疑什么,杂种。”

“如果你每句话都要带上这种后缀的话,我会以为你在反复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好让大家记住。”

苏语冰轻轻弹了酒杯的边缘,黄金的酒杯顺着桌子滑到吉尔伽美什面前,没有一点偏离。

“也许你觉得神的东西是最好的,在我看来,这只不过是一种滑稽的表演而已。因为生命太过漫长,只好把时间花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无论是­精­美的工艺或是这些奢侈的消耗品都只展现了他们的空虚而已。真正有价值的,绝对不是这种与他们的生命相比毫无重量的东西。”

正在品酒的伊斯坎达尔不由得来了兴致。

“那么你、呃——”

“苏。”

“苏,如果你能拿出比这更好的酒,你的话会更加可信。”

“呵,我只怕你喝不出味道来。”

苏语冰左手一翻,拿出了一坛酒,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封泥,顺手拿出几个青铜酒爵斟了七分满,弹指送到各人手边。

几人喝了一口之后,神­色­各异,韦伯捂着嘴巴一脸想吐的表情,吉尔伽美什怒瞪着苏语冰,正要说话,苏语冰却抢先开了口。

“这坛酒是一个九十七岁的老人家酿来送给我的。他从小开始学酿酒,二十岁考上进士的时候对我说,一定会酿出最好的酒献给我,用来祝贺这几百年的盛世。他没有当官,回到故乡后一直专心酿酒,后来他娶了妻,有了儿子,有了孙子……他终于想到了最好的酒该是什么样,他亲自种下五谷,亲手挑选最好的果实……他将酒坛埋到地下,想要等到几十年后取出,那才是他想要的陈酿。他九十七岁那年,我和长乐游历全国,经过他家,他很开心,挣扎着出来迎接我,颤巍巍地走出来,慢慢地起出酒坛,对我说,不负君上所望,终于酿成千古佳酿。当时他的儿孙满面惊恐,我也没有说破。”

苏语冰啜了一小口酒,微笑着晃动手中的酒爵。

“我在村里稍微打听了一会儿,原来他几年前就已经眼花重听,曾经无比敏锐的鼻子和舌头都已经尝不出味道,他的孙子又太过淘气,不知道爷爷为什么天天守在树下,终于有一天晚上悄悄挖出了爷爷藏着的宝贝,却一失手……他儿子害怕他生气,寻来同样的酒坛用同样的手法封了放在地下。也许,他们以为我早就忘记了当年信誓旦旦的少年吧……”

Saber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

伊斯坎达尔瞪大了眼睛。

“所以,这坛酒其实就是他儿子用来骗骗他的?难怪——”他摇摇头没说下去。

“难喝死了。”

吉尔伽美什放下酒杯,红玉般的眸子凝视着苏语冰,怒气和杀气交替着。

苏语冰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是被‘神’的酒喝坏了味觉吗?这就是一坛水啊——他的儿子根本没有学酿酒,也不知道怎么才能重现当年的佳酿,他取了井水灌进去,想要这样蒙混过去。但是,这坛‘酒’,那个傻孩子守了整整五十年,从青年到老年,他守在树下,等着它开封的一刻。如果你们见过他专注的神情,就会知道……”

苏语冰叹了口气,“这是我拥有的最好的酒。”

她低头喝­干­了杯中的水。

因为常年的埋藏,井水的味道变得有些奇怪,但是,她竟然感觉到了甘甜。

“五十年……”

伊斯坎达尔愣了好一会儿,拿过酒坛又倒了一杯,仰头喝­干­。

“你说得对,这是最好的酒。”

为了祝贺盛世,为了献给君王最好的酒,一个人耗费了他的一生去酿造,得到的酒怎么会不好?

吉尔伽美什的怒气竟然平息了大半。

他再次喝了一口杯中的“酒”,尽管还是一样难喝,但是他没有再抱怨。

伊斯坎达尔敲了敲桌子。

“关于酒的争论就到此为止吧。难得在座有几位王,我们不如来继续昨天未尽的话题?在场的人是否有资格参与圣杯的争夺呢,以王的身份,来证明自己有这样的资格得到圣杯。”

吉尔伽美什不屑地哼了一声。

“真受不了你。首先,我们是要‘争夺’圣杯,你这问题未免与这前提相去甚远。”

“嗯?”

“原本那就应该是我的所有物。世界上所有的宝物都源于我的藏品,但因为过了很长时间,它从我的宝库中流失了,但它的所有者还是我。”

“那你就是说,你曾拥有圣杯吗?你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

“不。这不是你能理解的。我的财产的总量甚至超越了我自己的认知范围,但只要那是‘宝物’,那它就肯定属于我,这很清楚。居然想强夺我的宝物,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吧。”

“也就是说,你的手中有类似于‘宝物起源’的东西了?”

苏语冰右手食指轻轻叩着桌面,对上吉尔伽美什惊讶中略带赞赏的目光时冷笑一声。

“因为是起源,所以后世的所有‘宝物’都属于你?那这么说,你就应该听从猴王的指挥了。人类是从猴子进化来的嘛,即使你已经变态发育成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了,也别否认起源啊,哦,这么说也不是,说不定生命的起源需要追溯到单细胞生物,那倒是难怪呢。”

她一边说一边瞄着吉尔伽美什。

“昨天是杂种英雄王,今天又是宝物起源论,你的确具有相当的娱乐价值。”

接受过科学教育的韦伯差点喷出来,他立刻捂住嘴巴,唯恐发出一点声音。

吉尔伽美什双瞳愈发红艳,手中的黄金酒杯被握得变了形。

“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在找死——”

“如果你认为你一人能胜过在场所有人的话,你可以试试,对了,听说Archer有很高的独自行动能力,如果没了Master的话能支持几天?在场不管怎么数也凑不出七位Master和七位Servant,总有那么几个想要浑水摸鱼的人等着对落单的倒霉鬼动手吧。”

“你在暗示什么。”

“话已经说的这样明白了,还需要继续说下去?那好,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圣杯战争的胜利者是最后幸存的一对Master和Servant,也就是说,不择手段地除掉竞争者是最有效的办法,比起对付传说中的英灵,那些脆弱的魔术师更容易宰掉吧?”

韦伯一听这句话立刻缩了缩脖子,不自觉地往伊斯坎达尔旁边靠了一点。

魁梧的壮汉无奈地扶额。

“单就Master这方而言,你绝对不算是‘脆弱’的一个。等等,你刚才说,那个人用五十年酿酒,你——你今年几岁?”

“这个身体的年龄是十六岁。如果你觉得自己太老了的话,看看那边的‘起源’,他绝对比你老掉牙。”

“……”

“韦伯,你确定你没看错吗,我总觉得这家伙根本不像人啊——!”

“我也希望我看错了啊!”

Saber轻轻扯了一下苏语冰的衣袖。

“苏,话题偏了。”

苏语冰笑了笑,放下酒爵,非常认真地开口。

“谢谢阿尔托利亚,言归正传吧。无论圣杯是谁的东西都无所谓,我们正是为了抢夺它才会聚集于此。”

吉尔伽美什冷冷地回望。

“我不会放过夺走我财宝的家伙,这是原则问题。”

伊斯坎达尔叹了口气。

“那就没办法啦,我真的很想要圣杯啊,我赞同苏的说法,想要就去抢。我伊斯坎达尔是征服王嘛!”

“只要你来犯,我就会制裁,这件事没有丝毫商量余地。”

“那我们只能战场上见了。”

Saber犹豫了片刻之后,向着苏语冰提问。

“苏,即使圣杯是他人的所有物,你还是要用武力去夺取它吗?”

苏语冰有些惊讶,随后笑道,“这世上,有什么东西是确实‘属于’谁吗?这种‘所有权’是谁来决定的?不过是先来后到而已。就好比,我先到达一块大陆,我就能宣布它是我的,若是我到达那里的时候,它已经有了主人,我又确实想得到它,就只好请之前的主人去死了。最后占有一个东西的人拥有它的所有权,就是这么简单。”

伊斯坎达尔鼓掌。

“我开始欣赏你了,没想到女人之中也有这样的王。我的信念是‘征服’,也就是‘夺取’和‘侵略’,从这一点来说,我完全赞同苏的话,想要的话,就抢过来!”

Saber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追问:“那么你为什么想要得到圣杯?”

“因为阿尔托利亚想要它。”

在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语冰微笑着说:“阿尔托利亚想要圣杯,对吧?我说过啊,只要是阿尔托利亚的愿望,我就会为你实现,无论你想要什么,哪怕跨越空间,或者逆转时间,只要是阿尔托利亚的愿望,我一定为你实现。”

身为Master竟然说要为Servant实现愿望,追寻圣杯的理由是Servant想要它。

韦伯忍不住惊叫,“这、这颠倒了吧?!”

“阿尔托利亚回应了我的呼唤,出现在我面前,所以,我有义务保护阿尔托利亚,实现阿尔托利亚的愿望,也有这样的权利,因为我是阿尔托利亚的Master。”

韦伯双手抱头,总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虽然论调有些可笑,倒是有些意思……本王就赐给你这样的资格——若是你的表演让本王开心的话,一个两个杯子,赏赐给你也无所谓。”

吉尔伽美什高傲的发言让韦伯更加错乱。

“我想要的东西,我会亲手夺来,不需要他人的允许或施舍。”

苏语冰抬眸。

“这就是我的王道。我不会去遵循所谓的‘正道’,我决定的,才是正确的。”

68、命运之夜(FATE/ZERO)

如果以唯我独尊来评价的话,在场的三位王相差无几。

唯一持有不同信念的即是Saber,不列颠之王,阿尔托利亚。

面对自己的Master,Saber犹豫了很久终于无法忍耐下去,忍不住抬头低吼。

“这只是暴君而已!”

苏语冰全然没有生气,只是笑着看着Saber,就像每天早晨和晚上惯例的问候时一般无二的温柔和包容。

“那么,阿尔托利亚认为什么样的君王才是明君呢?”

Saber累积在心中的怒火就这样被卡住。

什么样的君王才是明君,这个问题她思考过很久。

她一直认为,王必须孤高、清廉、圣洁,她也一直这样努力着,结果却是她为之献身的国家迎来了灭亡。

“答不上来的话,我就来说说我的答案吧。的确,与你们相比,我统治的国家略有不同。上天创造了仁道的化身——麒麟。麒麟选择王,成为王的人从此拥有不老不死的身体。若是王犯了错误,麒麟就会患上不治之症,麒麟如果死亡,王也会死。我是被才国的麒麟选择的王……她将自己的生命、未来……一切都交到了我手上。我有义务实现她的愿望,如果她渴望的是繁华至极的和平盛世,我就将那盛世捧到她面前,若是有一天,我无法继续维持这样的盛世,我也不会让她看到衰落……在那之前,我会结束她的生命。”

“可是……那你也会死啊!”

“如果没有她的话,我维持那种盛世给谁看?至少在我死前,才国是最为繁荣的国家,我也自信一定会被记载为前所未有的明君,但是我很清楚,我所做的一切,都和国家或人民无关,我只是为了实现麒麟的愿望。初衷并不是评判一个人得失的标准,结果才是。只要客观结果上来看,君王的确带领着自己的国家走向繁华,他就是一位明君!”

“以结果来评判吗……”Saber忍不住反驳,“即使王的心中没有国家吗?!即使王可以轻易地抛弃他们吗?!”

“只要人民有衣穿,有粮吃,有房子住,冬天不挨冻,夜里不害怕野兽袭击,老有所养,幼有所依,他们就会信任赞美君王,人民从来都不会知道王在想什么,也不需要知道,他们只要看到结果,我给他们的,也就只有结果。我给他们一个和平繁华的盛世,他们还要奢望什么?”

“难道你不会愧疚吗!”

“是他们擅自认为我能一直带给他们这样的繁华,但是,我从没有对他们做出这种承诺。既然接受了我带来的繁荣,自然也该接受我离开之后的动荡。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那是每个人自己应当思考承担的东西,我没有义务负担每个人的未来!如果我已经指出了道路,他们也无法走下去的话,只说明他们就只配在那里停下生命的脚步!”

“你明明可以救你的国家,你却任­性­地从王座上逃离——”

“长乐选择了我,我才是王。对她而言,我是才国的王,对我而言,我只是她的王。所以,我会实现她的愿望,也只会实现她的愿望。我不会让她的梦破灭。我要保护的,从来就不是国家,而是她……阿尔托利亚呢,你又是为了什么登上王座,现在又是为了什么想要圣杯?”

Saber沉默片刻之后,傲然抬头。

“我想要拯救我的故乡。我要改变英国灭亡的命运。”

伊斯坎达尔疑惑地掏了掏耳朵。

“——我说,骑士王,不会是我听错了吧。你是说要‘改变命运’?也就是要颠覆历史?”

“是的。”

“啊,Saber?我想确认一下……那个英国毁灭应该是你那个时代的事吧,是你统治的时候?”

“是的!所以我无法原谅自己。所以我很不甘心,想要改变那个结局!因为我才导致了那样的结局……”

吉尔伽美什大笑起来,“——自称是王,被万民称颂,这样的人,居然还会‘不甘心’?哈!这怎能让人不发笑?杰作啊!Saber,你才是最­棒­的小丑!”

伊斯坎达尔诧异地伸手,“等等——你先等等,骑士王,你难道想要否定自己创造的历史?”

“正是。很吃惊吗?很可笑吗?作为王,我为之献身的国家却毁灭了。我哀悼,又有什么不对?”

这正是Saber无法认同苏语冰为王之道最重要的原因。

苏语冰明明可以救自己的国家,却擅自离开。

苏语冰对席上的两位王者做出了暂停的手势。

基于苏语冰之前的发言与她身为Saber的Master的身份,两位骄傲异常的王竟然给了她这样的面子。

“阿尔托利亚,我先确认一下,那时候,石中剑的试炼是对不列颠所有人开放的,对吧?”

“自然是。”

“也就是说,所有前来接受试炼的人中,只有你能拔出石中剑。”

Saber疑惑地回望,这样明确的事实有必要重复确认?

“那时候,你发了誓吧。在你的时代,女人不能做王,所以你发了誓,从此抛弃作为‘少女’的部分,成为纯粹的象征意义上的‘王’。因此,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们的王是一个女人。阿尔托利亚,那时候,男人都死光了吗?竟然需要一个女人来扛起国家的重担!在这之后,这些男人又无法辅佐他们效忠的王缔造盛世,反而指责王不理解人民的心情,这不是笑话吗?!在你拔出石中剑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因为誓言抛弃了作为‘人’的部分,他们因此奉你为王,却在之后指责你不理解‘人’——太可笑了,如果‘王’没有‘人心’的话,要怎么去理解‘人’?!不列颠的悲剧并不是你造成的,而是这些不敢承担责任、无能的废物们一手造成的!如果当初有人勇敢地站出来承担一切,而不是等着你来拯救,他们早就能够救自己了!”

“不对!王是为了拯救人民而存在!正确的统治、正确的秩序……人们通过王能够了解法律和秩序。王所体现的不应该是那种会随着王的死亡而一同消逝的东西,而是一种更为尊贵的东西。”

“如果自己不从泥潭里伸出手,即使我想要救他,也无从下手。人不自救的话,就只能等死。王能确立正确的秩序,但是那之后的东西,需要人民自己去实现,只是等待着救赎的话,就算灭亡了,也是他们自己的怠惰和愚蠢所致!”

“不对——”

“阿尔托利亚,你拯救国家和人民,谁来救你呢?如果连你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是‘人’,一味地以‘完美的规范’来要求自己,你怎么能够明白‘人’的心情?你确实感觉到悔恨吧,感觉到痛苦吧,这些感情并不是完美的圣人或偶像应该拥有的东西,因此,你更应该明白,你首先是一个人,之后才是王!如果抛弃掉自己存在的根本,你要立足于何处,你要将‘阿尔托利亚’放到哪里去呢?你并不是石碑上刻着的‘亚瑟王’,你是‘阿尔托利亚’!”

苏语冰握住Saber的肩膀。

“如果你真的希望重写历史,我会不择手段帮你实现它,但是,你静下心来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吧,不要否定自己,你的人生,没有任何一秒钟需要被人承认,它存在的本身就具有无可替代的价值。历史选择了你成为不列颠之王,在你手中统一,在你手中灭亡,没有人能否定这一荣光。这都是属于你、属于那个时代所有人、属于基于这个历史存在的所有生命的不可替代的基石!如果你否定它,就是在否定你自己本身、你存在的时代,以及,我们现在立足的这个世界!你想要让我连出生的机会也没有吗,阿尔托利亚?你后悔与我相遇吗?”

Saber立刻摇头。

“苏……我……我并不是想要……”

“即使悔恨也好,每个人都会犯错,你要背负着这份无法挽回的错误和悔恨活下去,这才是人的存在方式。因为犯了错就想要抹去这段历史的话,那是狂妄的‘神明’才会拥有的想法。你想改写的东西里,有着许多人不可替代的珍贵回忆,有着许多人用生命书写的荣耀,只为了成全自己,就想要抹消这一切吗?没有人能够保证重新来过就不会有错。阿尔托利亚,你是人,不是神。”

Saber的瞳孔收缩着,清澈的蓝眸中映出了矛盾。

她咬紧了牙齿,无法反驳。

清脆的掌声从旁边传来。

吉尔伽美什并不吝啬展现自己的愉悦和褒奖。

“本王姑且认同你也有称王的资格,苏袖风。”

“无论你是否认同,我都是才国之君。快乐的酒会就到这里吧,下次见面,我一定会将圣杯的竞争者全部铲除——小心点保护好自己和自己脆弱的Master吧。”

苏语冰拉住Saber的手,瞬息之间从几人面前消失。

几乎同时,无数黑影包围了庭院,暗杀者终于展开了獠牙。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一章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瞎掰的本领又上升了……

请在19号下午四点十九分以后点这个按钮,会有神奇的事情出现!

神秘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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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感谢:

地雷埋藏者:怠惰的看官、瑶琴肆音、云中斜影、6247480、zr071210157、烟影摇风、天空。

火箭炮­射­手:死在坑底的怨灵。

深水鱼雷轰炸者:陌遥。

又看见深水鱼雷了,于是又是陌遥……抱住陌遥啃一口……

今日上榜,自今天至下周四更新1W5K字。

69、命运之夜(FATE/ZERO)

接下来的几天中,Master和Servant之间的冲突不断发生。

因为Caster明显违反了圣杯战争的规程,教会召集了所有的Master到场,要求众人以消灭Caster为第一优先,奖励则是“令咒”。

奇怪的是,Saber和她的Master并未出现。

疯狂的Caster召唤了自己不能控制的魔物——失控的魔物将这个世界当做了丰盛的餐桌。

想要消灭拥有超再生能力的巨大魔怪,对城宝具是必不可少的——在场的所有Servant中只有Archer吉尔伽美什拥有符合要求的宝具。

对Caster的围剿战中,Rider解放了宝具“王之军势”,Archer则使用了对界宝具Ea“天地开辟乖离之星”——它恐怖的力量使得魔怪以及周围的空间全部被破坏殆尽。

事实上,Saber手中的“誓约胜利之剑”即是对城宝具,但是在那天的酒会之后,再没人见到过Saber,就连教会那边也完全失去了Saber的踪迹。

之后,言峰绮礼将圣杯战争的真相告知了吉尔伽美什,也说出了远坂时臣保留着令咒的用意——他想用最后一道令咒命令吉尔伽美什自裁。无法容忍这种羞辱的高傲的英雄王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原本的Master,消失了踪影。

察觉到自己内心黑暗的言峰绮礼则陷入了自我矛盾的深渊。

圣杯战争的第七日。

冬木市地下。

黑发与金发的两名少女并肩行走着,两人手中都握着剑,周身魔力涌动,随时准备作战。

“阿尔托利亚,还记得这里吗?”

“这是苏召唤我那一天……”

“对,是遇到阿尔托利亚那天……我所在的地方。这里藏着巨大的秘密,圣杯战争最有价值的东西,就在这里。地上的小杯子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

“苏?”

面对Saber的疑问,苏语冰诡异地沉默了片刻,深深地凝视了Saber好几秒,这才开了口。

“阿尔托利亚想要借助圣杯的力量,实现什么愿望?还是想要……回到过去,重写历史?想要……否定掉能让我们相遇的这个现在所立足的过去?”

Saber先是点头,随后立刻摇头,张口想说话,却说不出口。

苏语冰闭上眼睛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阿尔托利亚,我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

Saber没来由地感觉到强烈的不安。

“苏,你有什么心事?你好像不太对劲——”

Master和Servant之间存在的联系并不仅仅是魔力的攻击。

记忆与情感,都会流向对方。

苏语冰背对着阿尔托利亚,褪下了右手的手套,露出了手背上鲜红的印记——那是她参与圣杯战争资格的证明,令咒。

三道令咒完好无缺。

苏语冰右手按住了项链上的时空钥匙,默默感受着体内盘踞的巨大魔力。

感觉得到……她可以使用这里的魔力。

时空钥匙、圣杯……

她知道,怎么利用这里庞大的魔力在时间轴上打穿一个孔——毫无来由地知道这一点。

苏语冰忽然睁开了眼睛。

Saber瞬间睁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苏语冰漆黑的双瞳闪动着血红的光芒,周身的魔力突然之间多了几倍,却与之前的纯净无­色­截然不同——­阴­暗躁动的黑­色­的魔力盘旋着。

没有咒语,没有任何繁杂的仪式,庞大的魔力疯狂地向着苏语冰身前聚集,形成了一道高大的金­色­门扉。

门打开了,耀眼的白光从门中照出来,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以令咒命令Saber,穿过这扇门。”

“苏——?!”

Saber的身体突然间不能动弹,无法以自己的意志来控制自己。

她惊愕地看向苏语冰,却发现自己的Master脚下出现了奇怪的黑影。

令咒是Master用以约束Servant的最终手段,越是简单的命令效力越强。

即使Saber有着优异的抗魔力,也无法违反这样简单的命令。

穿过门。

Saber只能眼看着自己的脚抬起,向着那扇门走去,她努力地转过身,大声喊道:“苏,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忽然从激烈的战争中淡出躲藏起来,为什么在眼看着可以获得胜利的时候这样做!

苏语冰凝望着Saber,在她即将踏进时间之门的时候忽然冲上前用力地抱住了娇小的少女。

“阿尔托利亚……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我很高兴能遇到你……请你一定……要幸福……即使否定掉这个‘现在’也没关系,新的未来中,阿尔托利亚一定要自由地……”

Saber惊诧的蓝眸中映出了黑发少女的面容——因为过于接近,反而无法看清对方的神情。

她刹那间忘记了呼吸。

那大概是阿尔托利亚的第一个吻——轻轻的、温柔的碰触。

庞大的纯净的魔力顺着温暖的触感传到了她体内——足以支持她解放几次誓约胜利之剑的魔力。

即使没有Master,她也能借着这股魔力存在很久。

Saber无法抗拒令咒的力量,在苏语冰松手的刹那就掉进了时空门。

金­色­的大门轰然关闭。

最后映在天空般的双眸中的是恍如鲜血染红的双眸和微笑。

“以令咒命令Saber……活下去。”

“以令咒命令阿尔托利亚……一定要顺从自己的心,得到幸福……代替我……得到我无法得到的幸福……”

两道令咒用在这样的地方,根本就是完全浪费而已。

Saber紧盯着苏语冰,却无法阻止自己前进的脚步,无法推开关上的门扉。

时间的洪流从她身旁流过,她伸出手去,脑中闪过几片残像。

Saber,阿尔托利亚,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回到过去,重写历史。

如果那是你的愿望,我就帮你实现它。

她的Master这样实现了自己的诺言。

但是……

阿尔托利亚恨恨地挥剑砍在门上。

沉闷的响声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金­色­的门扉渐渐消失。

耀眼的光流经过身畔。

阿尔托利亚抱着双臂犹豫许久,咬牙逆着光流而上。

即使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能感觉得出那些“黑­色­”绝对属于“邪恶”。

她的Master……竭尽全力为她打开的道路……

一定顺从自己的心,得到幸福……代替我……得到我无法得到的幸福……

阿尔托利亚咬紧牙关,生怕发出任何声音。

即使否定掉过去,否定掉这个让我们相遇的“现在”也没有关系……阿尔托利亚一定要得到幸福。

将令咒用在这种地方……

澄空般的双眸染上了云雾的­色­泽。

金­色­的门扉消失的刹那,苏语冰脸上的温柔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诡谲的微笑。

黑­色­的影子顺着苏语冰的腿蔓延上来,几乎在一瞬之间,将她整个人吞没。

【我想从这里出去。】

【毁掉魔法阵。】

【我想出去……有人在呼唤我……呼唤这个世界的恶……想出去……】

【毁掉魔法阵。】

两个声音不断地在苏语冰心中交替着,无法遏制的恶念不断地翻腾着——就像有什么东西不断向她灌输着无止尽的恶念一般,如同瀑布冲过身体,迅速地淹没着她自身的理智。

——自从那一天来到这里之后,苏语冰没有一刻不在和这些恶念争斗着,保持着危险的平衡。

圣杯战争开始后,那股黑暗的邪念忽然强大起来,迅速地膨胀着。

暴食、­色­|欲、愤怒、怠惰、傲慢、嫉妒、贪婪……

仿佛是世上所有恶念的集合一般,每一个污秽、­阴­暗的罪恶都被融入其间。

渐渐地,苏语冰无法入睡,亦无法休息,无法得到哪怕是一秒钟的放松——她知道,只要她稍微放松抵抗,“自己”立刻就会不复存在。

岌岌可危的天平,就要崩塌了。

苏语冰伸出手,AT力场再次出现。

不同的是,已经不再是灿烂的金­色­光壁,而是让人心底发颤的金红­色­,血红的光芒一圈一圈地扩散开,光辉闪烁不定,似乎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AT力场是自我与外界的绝对界限。

如果AT力场消失,就意味着,一个独立存在的消亡。

“阿尔托利亚……”

苏语冰笑着说出这个名字。

只有阿尔托利亚必须离开这里。

只有阿尔托利亚的愿望……她会来实现。

只要阿尔托利亚……活着就好了……

只要那个有着天空般的双眼的少女活着就好了……

只要那个眼中倒映出自己的丑恶却依旧包容自己、在自己身旁的少女幸福就好了……

其他人……

无论怎样都无所谓。

这个世界这样肮脏,充满着罪恶,如果全部被地狱的业火烧尽的话,一定美得让人难以置信——

滚开!

苏语冰猛地摇头,咬着牙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继续前进。

此刻,地上的战争也进行到了最后。

因为Rider和Archer的战斗波及范围过大,市民会馆完全崩塌,高悬于天空的“黑­色­太阳”暴露在众人眼中。

“黑­色­太阳”并不是“太阳”,而是一个“孔”——一个空间隧道,连接着降临仪式祭坛与“大圣杯”魔法阵。

黑­色­的魔力几乎凝聚成了实体,就像是粘稠的泥浆一般,此刻因牺牲的英灵填充的魔力愈加庞大,终于满溢而出。

伊斯坎达尔和吉尔伽美什接触到“黑泥”的瞬间就消失不见,仿佛被迅速分解了一般。

残存的魔术师们哑然看着黑泥向外蔓延,火焰四起,灭世的灾厄仿佛就在眼前。

言峰绮礼跪在地上,身体不断地颤抖着,像是在哭泣一般。

无人看到,他脸上是怎样的近似于哭泣的疯狂的微笑。

苏语冰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巨大的魔法阵。

一切开始的地方。

这一次她直接走了进去,黑泥迅速蔓延过来,将她层层包住,汹涌的恶念冲进心中。

“给我滚开。”

金红­色­的光壁迅速张开,如同一个圆球一般保护着苏语冰,将那些黑泥推拒在外。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给我……滚开。”

苏语冰将灵力灌注到赤炼蓝翼中,用力挥出。

赤红和湛蓝的两道光将黑泥切割出两道沟壑——眨眼之间,黑泥重新填满了缺失的部分。

【毁掉它。】

“闭嘴——!”

苏语冰忍无可忍地大吼。

“不用你啰嗦——!我要做什么,不用你来指挥——!”

没有人可以命令我。

一个声音这样喊着。

被隐藏的“开始”,被省略的“过去”……以及,或许会被阿尔托利亚否定的“现在”……

这个世界……

即使毁了也没关系。

但是,如果阿尔托利亚……想要留下这样的“未来”的话……

闪烁着血红光芒的黑眸有着异样的坚定和疯狂。

理智与杀意交战着,没有一丝清明。

脑中出现的不知来由的咒文……

这种分明被什么利用了的感觉,真让人不舒服。

­干­脆全部……

苏语冰提剑刺穿了自己的左手掌心。

剧痛和血腥味让她有了片刻的清醒。

咚的一声,什么东西撞在了AT领域上。

苏语冰抬头一看,不由得挑眉。

“哟,这不是‘英雄王’吗?被远坂时臣抛弃以后生无可恋,跑到这种地方来找死?”

吉尔伽美什站定,发现旁边竟然还有人,而且恰恰是不见了几天的Saber的Master,立刻冷哼一声。

“跑来找死的,是你吧。”

出乎意料的,苏语冰坦然地点头。

“对啊,顺便拉上世界来陪葬……但是看到你之后忽然觉得,如果和你死在同一个地方,万一被人当成‘殉情’,我的脸就丢光了。”

“你这个——”吉尔伽美什忽然皱起了眉,“你的魔力怎么回事?”

问出口的时候,吉尔伽美什就明白了原因。

覆没了一切的“黑泥”,满溢的“恶念”……如果说至少还要三倍于这种程度的东西才能污染他的话,眼前的这个女人恐怕早就已经……

“Saber呢?”

“我将她送走了。”

“本王和远坂时臣的契约已经不存在了。”

苏语冰点头,随口说:“所以你跑来找死嘛。”

话一说完,她就感觉到一股激烈的杀气。

吉尔伽美什的身旁浮现出无数武器。

早已习惯这种阵仗的苏语冰扁扁嘴,收起了双剑,右手沾着左手掌心流出的血在空中画出奇异的符文。

“……如果你还有­精­神,早点离开这里,呆久了没好处。”

“只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东西,想要污染本王,还早得很呢!就算把这里破坏掉,也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罢了!”

“你随意。”

吉尔伽美什气结,脸­色­涨红。

过了会儿,苏语冰终于反应过来,转过头,狐疑地看着吉尔伽美什。

“你一直没从远坂时臣那里得到魔力,几天前还解放过Ea,所以……”

吉尔伽美什正想点头说你还算有点脑子,听完下面的话立刻气炸了。

“你觉得他是个没用的男人,就果断抛弃了他,跑来寻死。”

“如果本王魔力充沛立刻就宰了你——!”

“你都被远坂时臣榨­干­了­精­力还得意个什么……”

70、命运之夜(FATE/ZERO)

“王之财宝——!”

叮叮笃笃的声音不断。

AT力场有了微微的摇晃。

苏语冰的身体跟着晃了晃,眼前的景象有了微妙的改变。

她弯起了嘴角,笑着看向吉尔伽美什,血红的双瞳映出对方气恼的面容。

“既然你自己跑来找死,我也不必跟你客气……我没有了Servant,而你没有了Master……我没有令咒,也不会命令你什么……既然将这个世界当做‘自己的’,你也不想看着‘自己的所有物’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破坏掉吧?如果你想要破坏这个肮脏的圣杯的话,我并不介意将魔力分给你——只不过,我不会温柔地过滤清除掉不净的部分,这些已经染黑的力量如果你也想要的话……”

苏语冰伸出左手,穿过了AT力场,掌心流出的鲜血落地之前就已经变成黑­色­。

那是因为魔力而发生的异变。

原本拥有的清净的力量全部给了阿尔托利亚之后,她体内剩下的就只有这些“黑­色­”的魔力。

清晰可见的黑影围绕着她的身体旋转着,愈来愈浓。

“你以为,这种程度的‘黑暗’,本王会放在眼里?!”

吉尔伽美什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苏语冰的左手。

“契约——”

金红的光壁瞬间越过了吉尔伽美什,推开了缠绕着他的黑泥,将它保护在内。

魔力回路的连通使得苏语冰感觉到一阵剧痛,紧接着体内的魔力几乎为之一空,她咬着牙笑了起来。

“怪不得远坂时臣不给你魔力,你这种滥用魔力的家伙——”

“给本王乖乖看着,闭上嘴!天之锁——!”

金­色­的锁链突然出现,刺破了空间,瞬间“绑缚”住了什么。

黑泥的活动变得稍稍迟缓了一些。

苏语冰挑眉,拿出了断鬼笔和赤炼蓝翼,交替使用回蓝的技能——如她所料的,恢复的魔力在一瞬间就被染成了黑­色­。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忽略身体中游走的痛楚。

“如果你没办法解决这团乌黑的东西,我就要动手了,站到旁边去,别碍事。”

吉尔伽美什看了看周身环绕着黑雾的苏语冰,冷冷地说:“如果你被那种东西打败,本王会赐给你死亡的资格。”

“不用你多事。”

“或者说,你在祈求本王的保护?倘若你放下手中的武器,托庇于本王的话,本王也可以将你纳入羽翼之下——”

“做梦去吧。”

苏语冰飞快地念出了被“什么”灌输到脑中的咒文。

因为黑泥的活动变得迟滞,再加上吉尔伽美什的协助,她有了念诵完咒文的机会。

需要解决的,并非此刻藏身于“魔法阵”之中的“黑­色­物体”,而是“魔法阵”本身。

只要没有了这个,没有了这蓄积魔力的东西,那些需要庞大魔力才能滞留于此世的东西就必须回到应该在的地方。

扭曲了时间轴,打破了定律的源头如果消失,一切就会结束。

即使这个世界这样糟糕……

只要还有人希望它存在下去……

如果阿尔托利亚接受了那样的过去,承认了这样的现在,期待着这个未来的话……

储存在这不自然的身体中的庞大魔力瞬间爆发开来,魔法的光芒贯穿了黑泥,如同一柄利剑般刺破了地下巨大的魔法阵。

失去了寄身之处的黑泥狂躁起来,片刻之后,突然向着苏语冰席卷过来。

“滚出去慢慢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苏语冰狠狠地踹了吉尔伽美什一脚,将他踹到旁边。

漆黑的东西瞬间覆满视野,思绪狂乱,恶意和杀念颠倒错乱。

苏语冰张开双臂,任由黑泥涌进身体,笑得愈来愈开心。

最后一丝神智存在的时候,她使用了一个一直被自己当成笑话的技能。

自绝经脉——十秒后死亡。

想要用我的身体来当做“寄主”的话……

就陪我一起去死吧。

[系统提示:玩家“苏语冰”死亡,“九死还魂”技能发动,请掷出骰子。]

[苏语冰:滚到一边去。]

[系统提示:玩家“苏语冰”廉耻减一,侠义加一百五十,目前为三百,获得称号“九州大侠”。]

Fate/Zero-完。

玩家“苏语冰”获得称号“魔术师、Master、九州大侠”,目前等级为七十一。

成功攻略目标:二;目标异常状态达成:三。

请再接再厉。

好感度统计:

Saber阿尔托利亚:一百,生死不离。因某些原因,该角­色­目前状态“黑化”,状态描述:没有你的世界没有存在的意义。

Archer吉尔伽美什:七十一,气恼。状态描述:这个混账。

Rider伊斯坎达尔:三十二,肝胆相照。

韦伯:十二,害怕。状态描述:她一定不是人。

爱丽斯菲尔:三十三,感激。

卫宫切嗣:负五,厌恶。

言峰绮礼:二,江湖相逢。

电玩店老板:四十九,两肋Сhā刀。

远坂时臣:二,江湖相逢。

间桐雁夜:五,江湖相逢。

后续:

黑泥停止活动的时候,地上只留下了没有任何生机如同人偶一般的尸体。

吉尔伽美什走过去,皱起了眉。

这具身体……和他现在的身体一样,也是由那些黑泥构成的。

能够对抗黑泥中的恶念到现在……却又这样­干­脆地放弃生命。

真不想称赞她。

没来由地非常恼火啊。

她根本没想过借助他的力量活下来,从送走Saber开始就策划着死亡吧……那时候的契约也只是利用他来稳定住黑泥……

尸身突然冒起了炽热的火焰,迅速地燃尽了一切……

血红的天空,血红的大地,眼前所见的一切,全部都被染上了鲜血的­色­彩。

这是亚瑟王的终结之地——卡姆兰之丘。

那些追随她的人最终没能够迎来和平的盛世,而是化为倒毙于此的尸骸。

并非丧身敌手,而是死在昔日的同伴手中——挑拨、­阴­谋、内乱……

亚瑟王的军队没能迎来最终的胜利。

阿尔托利亚呆呆地遥望着这荒凉的场景。

她是为了改变这样的结局,为了寻求解救一切的“奇迹”,才会出卖自己死后的灵魂,踏上无尽的旅途。

阿尔托利亚并非死亡之后化作英灵的正统英灵,她在最后一刻与“世界”交换契约,将死后的灵魂变为守护者,其代价就是要得到圣杯——如果阿尔托利亚得不到圣杯,这片土地的时间便会永远静止,连死亡都无法做到。

阿尔托利亚的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时间的洪流呈现出的片段令阿尔托利亚痛哭失声。

无论多少次,她只能回到这样的地方……面对自己的错误和罪……

阿尔托利亚回忆起很久以前的情形。

那时候,她究竟带着怎样的决心伸手握住了石中剑的剑柄?

已经无法记起了。

阿尔托利亚捂着眼睛继续逆流而上。

要回到更早之前……

回到她犯下错误之前……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阿尔托利亚想要否定掉能让我们相遇的现在吗?

阿尔托利亚的脚步稍稍停顿,继续向前。

——没有关系……只要是阿尔托利亚的愿望,我就会为你实现。

有个人这样温柔地承诺。

以令咒命令Saber活下去。

以令咒命令阿尔托利亚,一定要顺应自己的心,得到幸福……代替我……得到我无法得到的幸福……

想要改变这样的错误,不再看见卡姆兰之丘。

如果那时候没有拔出石中剑的话……

如果自己不是王的话……

——历史选择了你成为不列颠之王,在你手中统一,在你手中灭亡,没有人能否定这一荣光。这都是属于你、属于那个时代所有人、属于基于这个历史存在的所有生命的不可替代的基石!如果你否定它,就是在否定你自己本身、你存在的时代,以及,我们现在立足的这个世界!你想要让我连出生的机会也没有吗,阿尔托利亚?你后悔与我相遇吗?

后悔与她相遇吗?

阿尔托利亚咬紧了牙关继续向前走,终于看到了将要握住石中剑剑柄的少女。

久远以前的自己。

她从时间的洪流中跳了出去。

一股温柔的力量保护着她穿过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

阿尔托利亚……一定要幸福。

静下来,听听自己的心吧。

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阿尔托利亚在思考之前就已经推开了“阿尔托利亚”,看着对方稚­嫩­却坚定的面容,她忽然记起来了。

——为了结束动荡分裂的乱世,为了让人民获得幸福,我愿意成为王,即使从此之后,再也不会被称作“阿尔托利亚”也没有关系,抛弃女人的身份也无所谓,只要是为了国家。

她的誓言……

“不对……”

泪水夺眶而出。

阿尔托利亚痛哭失声。

“不对……”

她一直以来,都想要被人称作“阿尔托利亚”。

——即使悔恨也好,每个人都会犯错,你要背负着这份无法挽回的错误和悔恨活下去,这才是人的存在方式。

——你想要否定我们相遇的这个“现在”吗?

“不对……”

她想要的东西,她的愿望……

已经实现了。

即使没有圣杯也没关系……

阿尔托利亚的身影从少女面前消失,回归了英灵王座。

即使是这样的过去,也不想要改变。

如果这样的过去能够带来两人相遇的未来的话,无论多久,她都能够等待……

等待着下一次被召唤的时刻。

苏,你一定会欢迎我吧?

再次用你的声音,呼唤我的名字。

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回应你。

日本的“圣杯”被破坏了,但是这种近似于“异端”的尝试并不仅限于“日本”而已。

在漫长的时间中,在广阔的世界中,还有一些地方,也有着类似的力量。

借助超乎寻常的魔力,从英灵王座上召唤出英灵……

再一次以Saber的身份被人召唤之后,阿尔托利亚无视了对方的命令,前往自己记忆中的地方寻找熟悉的人,却发现那间屋子早就换了主人。

“请问之前住在这里的苏呢?”

“不知道,没听说过。”

阿尔托利亚跑遍了自己记忆中那个人去过的所有地方,只得到了一个结果——苏语冰在几年前的火灾中去世。

阿尔托利亚抱着双臂,无端地浑身发冷。

“咦,你是被谁召唤出来的?”

阿尔托利亚抬头,看到了熟悉的金光闪闪的青年。

“苏呢?!苏她不可能死于火灾——”

“那家伙啊……真的死了哟。送走你之后……她就死了。”

过了很久,阿尔托利亚低声笑了出来,周身的魔力逐渐发生了变化。

从灿烂辉煌的浅金­色­变成了暗沉的夜­色­。

“你让我活下来……你让我不要否定这个世界……你却不在了……”

阿尔托利亚放声大笑,眼中是异样的疯狂。

“既然如此……这个世界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有话说:

苏妹子侠义值增加的原因是,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她救了这个世界。

(……)。

新着作权法是在把所有进行文艺创作的人往死里逼。

也许上面的意思是希望实现无界限、无限制地转载、盗用、再创作——注意,一切利益都和原作者无关,最终谁获利,天知道?

我只能说幸好我不是专职写作的,不然得给这法律气死,现在是气个半死。

得了吧,上面都这意思了,还写啥,写完这本洗洗睡吧,唉。

71、天之痕

隋仁寿元年,南朝陈国遗民不甘亡国,集结大队兵马起兵造反。

隋文帝遣人平叛。

战场相遇之时,南陈全军震惊——隋朝竟只派了二十骑前来平叛,首领赫然是一位少年!

少年翻身下马,令众人后退,十八骑立即退后,却有一人跟着下了马,笑吟吟地走到少年身旁。

“大哥,我和你同去叫阵。”

少年隐在斗篷中的脸上一片严肃,听到这句话后,异­色­双瞳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无奈。

“语冰,平叛非攻城,何须叫阵。快些退后,若是轩辕剑气波及到你——”

女孩笑嘻嘻地摇头,双手一扬,蓝光闪烁,两柄长剑出现在手中。

“大哥要用轩辕剑,必然大耗灵力,此刻怎能没有我?”

两人交谈的片刻,南陈军队中已经冒出了一些粗俗不雅的言辞,有人指着对面二人笑骂“隋朝无人,稚子临阵”。

少年和女孩对视片刻,少年叹了口气,双手执剑上前,注入灵力。

黄金剑逐渐发出光芒,引动风雷之势,飞沙走石。

挥剑之间,黄金剑气横扫开去,摧枯拉朽,莫可匹敌。

南陈数万兵马,转眼覆灭。

目睹了这一幕的隋兵不禁骇然,看着前方回返的稚龄男女,再不复先前的轻佻和怀疑,只有深深的恐惧和敬畏。

“宇文大人,接下来作何打算?”

“回王都复命。”

“遵命。”

十八骑远远地缀在宇文拓和苏语冰身后,唯恐二人提起之前众人的轻狂——事实上,前方并骑的二人根本没将这些人放在心上。

“大哥,你说,皇上会封你什么几品官?”

“……语冰关心这些?”

“比起品级我更关心俸禄。”

少年握了握拳,蓝黑双瞳中闪过一抹无奈。

“……放心吧,我定不会让你缺衣少食。”

苏语冰摇了摇食指,“那不一样啊。吃皇粮和自己挣怎么一样,要的就是那种不劳而获的感觉嘛。”

宇文拓一手扶额。

“……语冰,你千万别在义父面前这么说。”

“为什么?”

“义父会生气。”

“不会啊,当初他捡我回去的时候,我就这么说过,义父笑呵呵地答应了。”

“……”

苏语冰看到宇文拓一脸“为什么我吃穿用度师父还要记账”的表情,顿时笑得弯了腰。

“大哥你真的相信了,哈哈哈——”

“……语冰!”

“来追我啊,来追我啊,短腿儿小马追不上呀——”

苏语冰无耻地把俗称“跑死马”的秘药“上品逍遥散”往马身上撒,顺手加上加速的仙术,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宇文拓原本满心的压抑全给跑到了脑后,一心想把自己这个义妹揪回来揍。

——自从他被师父托付给了义父之后,他每天都徘徊在“义妹很可爱”和“很想揍她”之间……

半月之后,宇文拓和苏语冰回到义父杨义臣隐居之地。

“爹,我是郡主了——!”苏语冰飞扑到杨义臣脖子上挂住,得意洋洋地抬头,“我现在有品级有封地了!”

杨义臣瞥了一眼走在后面的宇文拓,一手抱住苏语冰,一手刮了刮她的鼻子。

“十岁的异姓郡主——为父早就听说了,你还敢跟陛下讨要封号,陛下竟也由着你!真是胡闹,可知伴君如伴虎——”

“陛下怎可能因我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要求生气。我若是什么都不要,恐怕陛下才不安心呢。”

一语出,杨义臣和宇文拓都变了脸­色­。

杨义臣若有所思地看向宇文拓,“拓儿,大哥虽有来信,却语焉不详,当日陛下欲封你太师,究竟是怎么回事?”

“义父,当日……”

宇文拓将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无非是皇上大加褒奖,大喜之下封他太师。

“你推拒了?”

“正是,孩儿人微言轻,怎能担此重任。”

“于是,我立刻上前讨要封号。陛下果然很开心地给我封了个‘奉剑郡主’——以后我在御前都可以不解剑!这是陛下特许的!”

“……修习道术,能否携带兵刃有甚要紧。”

宇文拓瞥了苏语冰一眼,大有“难道你进殿的时候真的除下了兵刃”的意思。

——自然,两人谁都没取下兵器。

苏语冰哼了一声,从杨义臣身上跳下来,拍了拍宇文拓的肩膀。

“大哥,能不能带兵刃是一回事,许不许可就是另一回事啦,这是帝王所赐,天家给的荣耀,快喊我郡主殿下,你这个‘草民’!”

“……语冰,别闹了。”

“真没劲。不和你玩儿了。”

苏语冰一扭头跑走了。

宇文拓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不该追过去道歉。

“拓儿,此番却是为父的错。推拒天恩,并不一定会得君心……说不定,反而令陛下心生猜忌。”

宇文拓身体一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义父……”

“为父不曾与你们说过这些,也是不想你二人小小年纪背负太多,却没想到……你们终是躲不过。为父观你神­色­,对语冰讨要封号心中不喜,你却不知……她要这封号,全是为你。当日你那般严词拒绝,扫了陛下颜面,若非语冰机灵,事情恐怕难以收场。”

“……”

自己错怪了义妹?

“拓儿,你仔细想想,语冰天赋卓绝,凭她本领,想要什么得不来,荣华富贵岂能入的了她的眼?你是皇室之后,当知形易改神难学……语冰通身气度怎是市井之中能学来。她当真想要区区一个郡主之位?”

宇文拓静心一想,不由得愣住了。

两人相处日久,他也不曾觉出什么不对,义父忽然提起,他才发觉,自己这个义妹懂的东西似乎太多了……

宇文拓原是北周皇室后裔,国破后流落市井,因奇异外貌多遭人鄙弃,若非杨素收其为徒,今日恐还不知如何。

宇文拓并非迂腐之人,只是专注于习武修道,这般被点了一下,他的脑筋立刻活络起来,冒出一种惊人的猜测来。

“义父,语冰她莫非也是……”

杨义臣摇头。

“为父亦不知——她既说自己姓苏,那便是苏吧。”

“义父,我去找语冰。”

“去吧。”

宇文拓离开没一会儿,杨义臣捂住心口,慢慢倚在旁边的树上。

窥探天机,终遭报应。

不知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宇文拓找到苏语冰的时候,她正在花圃旁边,背着竹篓,手上拎着花锄。

“语冰。”

“大哥,你和义父话说完了?来帮忙移栽吧,我想把这几朵兰花分根,挪到旁边,”苏语冰指了一下位置,“那边山­阴­处的茶花也要修剪一下。”

“……语冰,我……”

“大哥有别的事?那我一个人也可以,大哥去忙吧。”

“不,我……之前……”

苏语冰盯着宇文拓看了一会儿,直到少年脸­色­涨红,她捂着嘴笑了起来。

“大哥,若是你接受了陛下的封赏,又对我那种讨赏的行径不发一言,我才要怀疑你是不是我大哥呢。如果为了这种事我也会生气,那就不配唤你大哥了,如果你心里过意不去的话——”

苏语冰把手中的花锄递了过去。

“就来帮我种花吧。我希望这个山谷能开满鲜花,那一定很美!”

宇文拓接过花锄,嘴­唇­动了动,没出声,默默地点头。

“我想让更多的人看到漫山遍野万花盛放的景­色­,但是现在……如果有一天,既无战乱,也无天灾,君明臣廉,海晏河清,歌舞升平该有多好……”

苏语冰双手托腮,畅想了一会儿,忽然转头看向宇文拓,目光闪了闪。

“大哥,等到天下太平了,我们就什么都不管了,走遍五湖四海,看遍九州风光好不好?”

宇文拓怔了好一会儿,郑重地点头。

“好。”

过去的残像闪过心头,眼前的人影瞬间模糊了。

苏语冰怔怔地眨眼,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眼前的少年是什么模样。

“……大哥,说话可要算话啊。”

宇文拓以为对方不信,毫不犹豫地并起三指,扬手指天,朗声道:“我宇文拓对天——”

“我不要誓言,只要大哥记得……”

“我保证,我一定会记着。”

……

——小妹,什么时候你被学校踢出来了,我们就去世界旅行吧。要是没钱,就一路乞讨过去。

——呸,凭我这么聪明还会混到乞讨的地步,那是大哥你吧。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立刻努力存钱,免得养不起你。

——少说的我好像一天需要吃十顿好吗?

——你一顿吃十份?

——少胡扯了,我一顿只吃一两饭。

……

什么时候,我们去世界旅行吧。

那就这么说好了。

……

小妹,对不起,以后你要坚强……

……

往昔的幻影纷繁交错,眼前一片模糊。

“你要是半路反悔了,要是在那之前丢下我一个人离开……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苏语冰说到后来,泪水不可遏止地落了下来。

“……我会把你忘掉,就当你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宇文拓慌了手脚,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最终落在苏语冰背上,轻轻拍着,笨拙地安慰着她。

“我记得,我一定记得,不会反悔——”

苏语冰扑进宇文拓怀里,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要说:天之痕,我深爱的宇文太师,请原谅我再一次向你伸出了魔爪……

☆、72、天之痕

72、天之痕

一年后,杨素将赤贯星降临之事告知杨义臣三人,溘然长逝。

上古之时,神州大地曾有一场异常惨烈的神魔之战。中原诸神为防止魔界再度入侵,就在九州四方布了神州九天结界——神州九天结界的力量,能让西方魔族再无法进入神州之内。然而九天结界并非不可摧毁的,当日布成九天结界之时,中原诸神是在两次天狗蚀月之间,趁一颗叫白贯之长星划过天际之际所完成的——所以反过来,当两次天狗蚀日之间,天际被另一颗叫赤贯之长星划过时,由于二力互相拉扯,神州九天结界会因而产生一道裂痕!

届时西方魔界必会趁机入侵,致使生灵涂炭。

想要阻止灭世浩劫,唯有以上古之法“失却之阵”封印“天之痕”,修补九天结界。然而想要到达赤贯星,却要先以“虚空之阵”划破空间。

如此两阵需借助十件上古神器的力量方能完成。

事关重大,匪夷所思,宇文拓将信将疑,苏语冰沉默不语。

几日后,宇文拓任大隋镇国太师。

世人传言,天下无敌,宇文太师,妖瞳不死,隋家莫亡。

五年后,杨义臣去世,叮嘱义子义女定要寻到上古神器,封印天之痕,以避免神州浩劫。

杨义臣墓前。

宇文拓握紧双手,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苏语冰看了看身旁的少年,伸出手去,握住他颤抖不已的手。

“大哥,我还在。”

“……语冰,你相信师父和义父所说……赤贯灭世……”

“宁可信其有,早作准备好过彼时束手无策。十件上古神器,虚空之阵需要‘钟剑斧壶塔’,失却之阵需要‘琴鼎印镜石’,大哥是昆仑镜转世,持有轩辕剑,眼下还差八件……若是集举国之力,未必找不到。”

“如此劳民伤财,若是此事……”

“如果不是真的,那不是最好吗?大哥,你记得吗,你答应过,等到天下太平……”

“等到天下太平……语冰,抱歉,怕是要让你等上许久……”

“等多久我都不在乎,只要大哥还记着有这么一回事……说不定除了大哥,还有其他人也是神器转世,我已下令各地将样貌奇特之人送到封地,若是果真能寻到神器转世就好了。”

“……语冰,你以什么名目召集百姓……”

“……就像大哥猜的那样,奉剑郡主喜欢奇特的东西,若是谁能承上让我满意的东西,我会替他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你知道这是在糟蹋自己的名声吗?!快停下!”

“来不及了,大哥,三年前我就已经放出风声了。”

少年和少女站在墓前,无声对立。

秋风拂过,落叶纷飞。

几年前,初次见面的两人也是这样沉默地面对面。

许久之后,女孩开口道,你若能护我一生一世,我就喊你一声大哥,若是做不到,就别想了。

男孩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

宇文拓颤声道:“语冰,你竟不与我商量……”

苏语冰回以灿烂的笑容。

“大哥,若非义父交代,你定会将我从这件事中撇开,独自承担吧……义父说过,承担大事者,要能以大局为念,不惧背负恶名,以力拯救更多之人……你想救我,我很感激,但是——我唤你大哥,这一生你都是我大哥,岂有让大哥独自担负的道理?若是荣耀,分我一半,若是罪孽,也分我一半。”

宇文拓心中一热,百感交集,将苏语冰拥入怀中,久久不语。

[系统提示:“宇文拓”与您结成同盟,好感度提升到“生死不离”,任何情况下全部资料可见。]

宇文拓自担任太师一职,常年定居大兴。

苏语冰自获封“奉剑郡主”后,一年之中倒有半年在封地江都——自然,这也是明面上摆出来给皇帝看的。

杨义臣去世一年后,也即苏语冰放出口风让人献上形貌奇特之人的第四年,有一位白发女孩被送到了郡主府。

当夜,苏语冰带着自称“于小雪”的女孩御剑到了大兴城,未经通报,直接进了太师府。

“大哥,你来看,这个女孩儿——”

苏语冰推开宇文拓卧室的门之后立刻关上,煞有介事地对身后的小女孩说,“小雪,你刚刚什么都没看到,对不对?”

白发的小女孩茫然地点头,糯糯地说:“刚刚小雪什么都没看到。”

——苏语冰关门的动作太快,于小雪的确没看到什么,她可没有苏语冰那种修道练出来的眼力。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门被从内侧拉开了。

衣衫整齐、湿着头发的少年脸上还有没退去的红­色­。

“语冰,何事半夜来访?”

苏语冰献宝似的把六岁的于小雪哄上前,“小雪,来,喊‘师兄’。”

于小雪猛然看到发­色­如铜、双眼异­色­的宇文拓不由得退了一步,盯着对方又看了一会儿,忽然红了眼圈,极其小声地说:“师、师兄……”

说完之后,她立刻躲到了苏语冰身后,却一会儿探个头,似乎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个相貌奇异的人一般。

宇文拓登时清醒了大半,之前被义妹看到沐浴的羞恼立刻丢到了脑后。

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将宇文拓和于小雪联系在一起,刹那之间,两人眼前都闪过了一些残像,于小雪惊呼一声大哭不已,过了会儿竟厥了过去。

苏语冰急忙抱起于小雪,直接进了门,迅速检查了一通,确定于小雪只是睡着了才松了口气。

“大哥,她是神器转世吧?”

宇文拓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听苏语冰重复了一次问题才点头。

“她是女娲石转世。”

话音落的刹那,苏语冰看到于小雪名字后面的问号变成了“女娲石转世”,登时松了口气。

她是怕死名字里带问号的人了,如果大哥说不是,她……她立刻把这女孩送回月牙村!

“女娲石……那就是说,失却之阵还差三件神器了。神农鼎传言在北方,伏羲琴和崆峒印暂时下落不明,说不定不在中原……”

“语冰,我看到了……”

“嗯?”

“我看到了西方魔界降临之后的情形……血流成河,漫山遍野全是红­色­,神州大地几乎无人幸存……”

宇文拓的脸­色­有些发白,声音中带着恐惧。

“我……我们定要阻止此事!”

“嗯。”

苏语冰笑着点点头,找出冬衣裹在于小雪身上权当被子——毕竟这是宇文拓的房间,总不好直接占了他的床。

“大哥,我先前擅自做主,代义父收小雪为徒,她便算是我们的师妹了。”

“语冰思虑周详。”

宇文拓信口回了一句,实则心不在焉。

“既然确认了小雪就是女娲石转世,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免得被人瞧见了我擅离封地惹来闲言。”

眼看苏语冰踏上剑就要走,宇文拓不由得喊出了口。

“语冰——”

“大哥?”

“一路小心。”

“好。”

目送苏语冰御剑离去,宇文拓扶住门框,险些脱力地栽倒在地。

刚刚那一刹那,他看到……

西方魔界降临,血流成河,尸骨成山,神州大地尽染血­色­。

他看到,苏语冰替他拦下西方魔将的攻击,在他眼前倒下……她的口型仿佛在说,对不起,等不到……

大哥,等到天下太平了,我们就什么都不管了,走遍五湖四海,看遍九州风光好不好?

想要护她一生一世……

却将她牵扯进这样的灾劫中……

宇文拓,你可对得起当日誓言,你可担得起那一声大哥。

若然坐视不理,那就是未来。

灭世浩劫……

宇文拓闭上双眼,回思之前闪现而过的“未来”的景象,再次睁开眼睛时,双眸透出十九岁的少年不应有的深邃。

成大事者,要能以大局为念,不惧背负恶名,以力拯救更多之人。

即使被万世唾骂,他也要为神州大地一搏。

作者有话要说:天之痕的悲剧在于,不管怎么走,到最后都尼玛是杯具!!!

小雪结局玉儿悲剧,玉儿结局小雪悲剧。

虽然我更喜欢玉儿,不过从阻止赤贯这件事来看,女娲石转世的小雪更关键。

☆、73、天之痕

73、天之痕

次日,宇文拓拜访宁珂郡主,询问前次宁珂郡主所言可用以登天的“巴别之路”如何可成。

距离赤贯到来,只有九年时间。

若是找不到五样上古神器布成“虚空之阵”,便是借用几近魔道的“巴别之路”也要登上赤贯星,封印“天之痕”,阻止浩劫。

所谓“巴别之路”,乃是西方魔法中的一种——以“大地六芒星阵”代替“东皇钟”,“天狗食日”代替“盘古斧”,收集“万灵血珠”以代替“炼妖壶”,建造“通天塔”代替“昊天塔”,加上“轩辕剑”为中心,便能开启西方传说中的巴别之路。

巴别塔,通天塔,巴别之路,便是登天的法术。

万灵血珠,是以法术毁灭一地,浓缩上万生灵的鲜血制成。

大地六芒星阵,则是六个汇聚万灵血珠之地相连而成的大阵。

总此相加,牺牲的岂止数万生灵。

若要使用巴别之路,就必须背负此等罪孽。

想要救世,却要先杀人。

宇文拓选好了六个布阵的地点,并不急于布阵,仍是将主要­精­力放在寻找上古神器上,半年后,他开始征民夫建造通天塔。

此时,苏语冰已经停止了各地的“上供”,带着于小雪奔波各处,借着上古神器之间的感应寻找其他的神器。

“小雪,累吗?累的话我抱你走。”

“嗯嗯嗯。”于小雪摇头,拉住苏语冰的手说,“师姐,小雪能自己走。”

苏语冰笑着弯下腰,额头和于小雪的额头碰了一下,亲昵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小雪真是好孩子。等到立冬回去,小雪想要什么?新衣服还是玩具首饰?”

于小雪立刻红了脸,捂着脸颊糯糯地说:“小雪……小雪什么都不要……”

“真的什么都不要?”

“嗯……唔,师姐再教小雪道术吧……小雪想多学一些,就能、就能……”

说到后来,于小雪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了。

苏语冰凑过去,“就能什么?”

“……就能保护大家了。”于小雪抱住苏语冰,泪水扑簌簌地落下,“好可怕啊,师姐,好可怕啊……红­色­的星星掉下来,到处、到处都是尸体……一个活人都没有……师姐,我们不回府,早点找到神器的话,是不是就能阻止那种……那种可怕的噩梦变成真的?”

苏语冰一怔,自责地皱眉,抱住于小雪轻轻摩挲着后背。

“对不起……我都没注意到你一直这么害怕……如果睡不好的话,我给你调一些药吧。”

小女孩慌忙摇头摆手,泪眼婆娑。

“不、不是做噩梦……只是……忍不住就会想到……见到师兄的那天……那些景象……好可怕……”

“那不会变成真的,只要我们找到神器,封印了天之痕,修好九天结界,什么都不会发生的,小雪,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

于小雪缩在苏语冰怀里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冬去春来,几年时间稍纵即逝。

大业九年,苏语冰与于小雪自北方突厥部落夺得神农鼎。

大业十一年,宇文拓自敦煌取回伏羲琴。

大业十二年,宇文拓、苏语冰、于小雪三人出海,寻得崆峒印。

至此,失却之阵所需的五件上古神器已经全部寻得。

除夕。

太师府邸热闹异常。

苏语冰和于小雪张罗了一桌好菜,招呼宇文拓和几位将军落座。

苏语冰指着中间的一个汤盆,环视众人。

“这碗汤小雪盯了五个时辰,你们要是敢说不好喝,就再别想踏进太师府大门了!”

太师府四家将互相看看,年轻的杨硕咳了一声。

“太师,原来太师府的大门如今也由郡主管了?”

宇文拓神­色­微变,见苏语冰没什么特殊反应,也就摇了摇头。

“语冰,辛苦你们了,来用膳吧。”

“等会儿,小雪还在做最后一道菜。我去帮她端盘子,你们慢点儿吃,酒温热了再喝,当心伤了胃。”

苏语冰叮嘱一句又往厨房跑去。

杨硕看向宇文拓,满脸的“原来如此”。

“太师,郡主她和你——”

宇文拓肃容摇头,“莫要胡言,我们是兄妹。”

杨硕低声道:“不过是结义兄妹。”

花甲之年的韩腾将军对杨硕使了个眼­色­。

“太师,明年便是赤贯到来之时,虚空之阵所需神器仍无头绪,莫非只能使用那伤天害理的巴别之路了吗。”

老者恨恨地捶着桌子,险些震翻了汤碗。

“时日紧迫,通天塔即将建成,若是仍寻不到那几样神器,只好开始准备万灵血珠。”

宇文拓神­色­微黯,“为寻找小雪,语冰早被人说成妖女郡主……而今我欲取万灵血珠,纵被万世唾骂,也是应当,然而几位将军……”

“太师此言差矣。郡主都能拼上一切,我等八尺男儿莫非反倒惜起身后名来!”

几人说话间,远处传来了女子欢笑的声音。

“大家让一让,当心烫着,小雪,你小心些——”

“师姐,我还能把盘子翻了不成?你就别这么担心了,哎,师姐,门槛——”

苏语冰只顾着看于小雪,脚下一绊,立刻伸手想要撑住地面,不想触手却是一片温热。

——被宇文拓抱了个满怀。

席上几人迅速互相使着眼­色­,窃笑着装作没看到——脸上无比正经,实则耳朵全竖起来听着那边的动静了。“语冰,你没事吧?”

“大哥,我就是真摔着了能受伤不成。”

苏语冰从宇文拓怀中脱身出来,拍了拍衣服,被于小雪瞪了一眼后自知理亏,找到座位坐下。

杨硕Сhā话,“郡主,那可不成,别说伤了手,便是脏了衣服,太师怕也是要心疼的。”

“心疼布料价值不菲?”

杨硕给这句话噎得翻白眼。

太师,属下已经尽力了。

苏语冰端起酒杯,“今夜除夕,旁的话就都不说了。只愿大家明年此时也能一起守岁。”

明年赤贯来临,灭世浩劫便在明年,若然能在除夕相聚,便是救世成功,若然不成……

席上众人纷纷举杯,附和着,“明年此时再来守岁!”

于小雪喝下一杯酒后,脸颊微微烧红,看着桌上的人,不知想到什么,擦了擦眼睛,这才笑道:“若是……若是年年都能一起守岁就好了。”

苏语冰握住了于小雪的手。

宇文拓看向二人,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笑了起来。

宇文拓点头,“师妹所愿定能实现。”

“只怕等到小雪出嫁了,就再不回来守岁,守着夫君去了。”

“师姐又取笑我!上次还说哪家公子敢求亲就打出去呢!”

几位将军立时笑出声来。

“那些货­色­小雪看不上的,师姐先帮你处理掉。”

于小雪眼珠转了转,忽而有些狡黠地笑道:“师姐先把自己‘处理’掉再来说我吧。”

苏语冰惊叫道:“小雪你学坏了——!”

于小雪认真地点头。

“嗯,近墨者黑。”

“……”

众人看到素来伶牙俐齿的苏语冰给堵得说不出话来,忍不住笑了起来。

酒足饭饱后,众人坐在大厅看苏语冰和于小雪对弈,等到子时过去,几位将军先后告退,苏语冰正要拉上于小雪回客房,于小雪突然笑着对她挥挥手,独个儿跑掉了,一时间只剩下了宇文拓和苏语冰。

二人相视而笑,凭着多年默契读出了一些从不宣于口的意思来。

苏语冰笑道:“大哥你若是再不娶妻,我怕是不得安宁了。”

宇文拓咳了一声,“语冰也可招个夫婿求得安宁。”

“……大哥你也‘近墨者黑’了吗。”

宇文拓低头看着身旁少女微醺的笑颜,心中一动,视线有些迷离,眼前飞过多年之前的情形,不期然地开了口。

“语冰,明年……明年事了,我便辞官,我们回义父的山谷向他道别,便去周游天下可好?”

“好啊。反正郡主我也当得腻了。”

宇文拓看着苏语冰,几次犹豫,还是把另一句话咽了回去。

苏语冰忽然笑了起来。

“大哥,你知道吗,原先……原先我大哥也答应过会带我走遍各地……”

宇文拓心里不禁一沉。

苏语冰被收养之前孤身流落江湖,这是杨义臣亲口与他说过的。

苏语冰仍是笑着,眼中却什么都映不出来——除了曾在斋麟与阿尔托利亚澄澈的双眸倒映出的空洞的温柔笑意。

“后来大哥食言了……为了保护我……最后只留下我一个人。大哥,你若是也做这种事,我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再也不会喊人‘大哥’了。”

宇文拓身体微颤,强笑道:“……不是说,若是我食言,你就会忘掉我?”

苏语冰忽然重重点头。

“对,若是你食言,我定会把你忘个彻底。”

宇文拓伸手揽过苏语冰的肩膀,伸手遮住她的眼睛,不出意外地手心沾上一片湿润,他默默想,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忘了……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苏语冰心中恐怕早就执念成魔了……。

大家看了站短没?据说清除了Bug期间导致的异常章节收藏,我收藏少了几百,大概不少人的章节收藏都没了吧。大家可以去确认看看。

其实收藏掉了,我第一反应是:太好了,收订比好些了!九千收藏六百订,那是真让人写不下去……。

汐湦生日快乐!这是加更……

昨天夜班,今天实在头疼的厉害……唉……值夜班一次,少活几天啊……

☆、74、天之痕

74、天之痕

大业十三年。

赤贯划破天空。

太师府中,师兄妹三人神­色­凝重。

“大哥,通天塔建造的如何了?”

“年初即可竣工。幸而几年前便已开始建塔,若是此时方准备,定要广征民夫、劳民伤财,或许重蹈秦修造长城之祸。”

“师姐,师兄……我们……真的要准备万灵血珠?”

“小雪若是不忍心,就在郡主府等着消息吧。”

“不!我要和师姐师兄一起去!我、我便是会被人唾骂……也不想一个人……等着你们回来……只有我一个人的手是­干­净的,心里反而……更难受……”

“师妹……”

“那便和我一起吧。大哥,我们兵分两路,没问题吧?涪陵、长沙、灵武三地我和小雪去收集万灵血。”

“一路小心。语冰,伏羲琴和神农鼎你带上吧,或许有用处。”

“也好,我们三人都出去了,神器放在太师府中也是危险,难保有人盯着。大哥身负太师一职,倒是比我们方便行事,可千万别让我们抢了先头哦。”

三人互相看看,同时点头。

“通天塔见。”

宇文拓看着天际的流光,微微皱眉,随即打起­精­神来,召集四位部将。

“成败在此一举,几位将军,与我搏上这一次吧!”

“诺!”

苏语冰带着于小雪御剑飞行,自然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布置万灵血阵需要几天时间,这几天里,苏语冰没有限制于小雪的行动,第一天里于小雪去灵武郡走了一转,回来之后就开始哭,而后脸上泪痕未­干­,就咬着牙帮助苏语冰布阵,什么也没说。

深夜,灵武郡万余百姓一睡不醒,再无来日。

万灵血阵将他们的血炼制成了万灵血珠——苏语冰取了万灵血珠顺手扔进了神农鼎。

神农鼎能不能炼出仙药她没验证过,但是放进去的东西可以保鲜不坏她很确定——这还是一次失手掉了一条鱼进去,过了一个月发现鱼儿还在活蹦乱跳,这才发现的……

二人到了长沙城外,于小雪立即开始布阵,苏语冰笑了笑,拉上于小雪去城中走。

“小雪,用你的眼睛看清楚这里的人们过着怎样的生活……用心记住这一切。也许以后,这些记忆,会变成他们存在过的唯一的记忆……有觉悟背负杀人的罪孽很不容易,你做的很好了,别太勉强自己……若是你什么也不做,几个月之后,莫说这里,神州各地,将再无宁日,再不会有人能这样开心地笑着。觉得痛苦的话,哭出来也没关系,师姐不会笑话你的。”

于小雪捂着嘴,半晌,终是哽咽不成声。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才能救人呢……”

苏语冰将于小雪护在怀中。

“小雪……所有活着的生命,都背负着杀生的罪孽……或许看不见,或许不会想到……被吃掉的那些菜叶瓜果和猪羊牛鱼,莫非就不是生命吗?所有人都一样……要背负着这些重量活下去。如果你觉得太累,你可以告诉自己——是我强行把你拉进这样的生活中。你本可以在月牙村过着平凡的生活,虽然可能被人看做异类,但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大家一定会喜欢你,是我利用权力破坏了这一切,若是忍不住想要怨恨的话——”

“不,我不是怨恨——”于小雪用力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哭泣着,极力咬字清晰,“我只是很难过……师兄和师姐明明是这样善良的人,为什么却要背负这些……被人唾骂、被人怨恨……”

苏语冰愣了愣,想到双瞳异­色­的那个人,竟笑了起来。

“大概……我们都不想躲在别人身后吧。”

等待着别人来选择,等待着别人去救赎……他们都不是这样的人。

如同她曾经对碇真治说的那样——这是人类的战斗,如果你甘心躲在女人身后,就再也不要回来。

不能承担生命,也不能承担死亡,那样的懦夫,她看也不会看一眼。

神州大地的毁灭和数万人的牺牲,无论哪一种选择都不会好受。

宇文拓可以什么都不做,即使神州毁灭,也能安享贤名,但是他宁愿背负骂名千载,也要尝试着救这个世界……

正因为他勇敢地站出来承担一切,她才会……无论如何也不想让他独自面对吧。

骂名千载又如何,他们在做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如果救赎无可避免地要沾满鲜血,她愿意和他一起分担。

“不想躲在别人身后……”于小雪低声重复道,若有所思地点头,“是啊……我也……”

苏语冰有些出神,没听清于小雪的话。

“小雪?”

“我好多了,别担心,师姐,我也是神器转世呢。”于小雪擦­干­眼泪,努力地露出微笑。

“是啊,修复天之痕可全要看小雪了呢。”

“我一定会努力的!”

两人牵着手在城中走街串巷,天黑才出城。

于小雪回头,盯着城门看了许久。

“师姐,万灵血阵……我来主持吧。”

“……好,我来护阵。”

相比苏语冰和于小雪的顺利,宇文拓一行人遭到了一些阻拦。

名为“陈靖仇”的少年几次三番出现,险些破坏了宇文拓几人取万灵血珠。

宇文拓惜才,不愿对陈靖仇下重手,不想陈靖仇成长的速度远超过他的预料,竟杀死了上官震远,再一次遇到陈靖仇时,宇文拓再不留手,重伤对方,因时间紧迫,离“天狗食日”不过几日,再加上得知苏语冰二人已到通天塔,权衡之下不再和陈靖仇等人纠缠,即刻离去。

捡回了一条命的陈靖仇、拓跋玉儿、张烈三人互相看看,想到宁珂郡主之前说宇文太师和奉剑郡主想要在通天塔使用邪法篡夺帝位,稍稍治好了伤,立刻赶往通天塔。

通天塔顶。

于小雪不安地来回踱步,苏语冰倚在雕栏上,听到有人上塔,立刻往下张望。

“大哥,来得好慢,我和小雪等了大半天啦,你们还有五个人呢。”

宇文拓脸­色­微沉,“……上官老将军去了。”

“怎么回事?”

“一个叫做陈靖仇的少年……”

宇文拓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苏语冰和于小雪都皱了眉。

“等到此事终了,我去找他算账。”

“语冰。”宇文拓摇头道,“这件事我来处理。阵法准备的如何了?”

“大致上都差不多了,等着‘天狗食日’了。对了,大哥,听说‘宁珂郡主’又去纠缠你了?”

说到这件事,宇文拓立时有些尴尬,于小雪则捂着嘴不说话。

“宁珂她素来那样……”

“若不是你纵容着,她也进不了军营吧。”

“宁珂年幼,不过天生爱玩闹些罢了。”

苏语冰挑眉,“大哥,你还记得自己十八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吗?”

宇文拓一愣。

“语冰此言何意?”

苏语冰叹了口气。

“十六年前,大哥第一次上战场,我被封为郡主。十五年前,大哥任太师。十年前,义父去世,大哥决心封印天之痕。大哥,别以为十八岁的女孩还是孩子……尤其是世家门阀的子女,便是五六岁,也是不容小觑的。”

宇文拓思索片刻,“语冰,你怀疑宁珂她……刺探军情?”

苏语冰本想说什么,看到宇文拓一脸认真,哼了一声,扭头不吭声了。

宇文拓看向于小雪,却发现素来乖巧的小师妹眨巴着眼睛露出“师兄好笨”的神情,顿时无语。

几人在通天塔中静待天狗食日那一刻,外面的侠士却在辛苦奋战。

陈靖仇等人好不容易到了通天塔,破了塔底的法术进入,途中再次巧遇宁珂郡主,得她指点,顺利地除掉途中阻拦的将军,登上通天塔。

此时正是开启“巴别之路”的紧要关头,主阵几人脱不开身,否则早在斛律安遇险之时便会有人前去助阵。

独孤宁珂看着阵中一男二女,目光中流过几丝嫉恨,脸上仍是一片担忧。

“陈公子,请快阻止他们——!”

“宇文拓,妖女,你们不会成功的——!”

陈靖仇斜刺里冲出,一剑斩向宇文拓握持轩辕剑的右臂,苏语冰即刻闪身而出,赤炼蓝翼锵锵两声挡开长剑,扬手一削,剑气擦着陈靖仇的脖子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不自量力,去给上官老将军道歉吧!”

苏语冰长剑横削,直接斩断了陈靖仇的剑,向着他的脖子落下。

独孤宁珂突然高喊:“还不动手——!”

苏语冰的动作突兀地停住,低头看着穿过自己心口的长剑,几息后,愣愣地回头。

于小雪诡异地微笑着,手中握着剑,狠狠地一转,拔出,鲜血喷出,溅了她半身殷红。

“一直以来,都辛苦你照顾了呢,奉剑郡主。”

苏语冰捂着心口,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世界从红­色­变成了黑白,她踉跄着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是于小雪黑,这是有原因的,有原因的!!!。

本文系列文,温柔妹子从各种男人床上醒来的故事……(哪里不对!)[综]愿者上床

75、天之痕

作者有话要说:我玩游戏看到太师被陈靖仇砍断手臂然后魔界降临的时候……超级想捏死陈靖仇。

……可惜玩家只能­操­作陈靖仇不能­操­作宇文太师……。

陈靖仇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独孤宁珂抢上前,握着匕首刺向于小雪的心脏。

黄金剑拦在于小雪身前,剑气震开了几人。

宇文拓抱起苏语冰,慢慢合上她的眼睛,抬头望向独孤宁珂,双眼赤红。

“你——”

独孤宁珂对着于小雪喝道:“立刻自裁——!”

于小雪横剑削向脖子,余光瞥到地上的鲜血和闭目如安睡的人,身体突然颤抖起来,片刻之后,她丢下长剑,抱着头尖叫起来,一阵青烟从于小雪身体中散出,消失不见。

于小雪飞奔过去,跪在苏语冰身旁,确定她呼吸心跳都停止之后,捂着脸哭喊起来。

“啊——!”

独孤宁珂恨恨咬牙,“两个人竟也不够,被这小丫头挣脱了——可恨,天狗食日!”

天狗食日的时间到了,宇文拓一手抱着苏语冰,一手握着轩辕剑启动了阵法,几人的身影从通天塔中消失。

苏语冰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

[苏语冰:喂,怎么回事啊?!我死没死啊?!死了就让我走啊!这是什么情况?!]

苏语冰终于爆发了。

她能看到地上发生的一切,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尸体”,只不过一切都是之前死亡后特有的黑白­色­,偏偏她所在的位置很奇怪,就像从高空俯视地面一般。

[系统提示:玩家“苏语冰”获得成就“半死不活”,获得称号“活死人”。]

[苏语冰:……求给个痛快。]

半晌,苏语冰没得到任何回应,还是不得不看着黑白画面。

[苏语冰:你个**GM,咒你没有小JJ——!]

[系统提示:玩家“苏语冰”廉耻减二,侠义加十。]

[苏语冰:……]

大哥……小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么就让她走啊,要么让她活过来啊,这样只能­干­看着却无法做任何事——可恨!

苏语冰恨恨地闭上了眼睛,想到另一件事时顿时脸­色­苍白。

伏羲琴和神农鼎,她放在系统提供的包裹里,没有这两个神器,大哥和小雪不能进行失却之阵!就算用巴别之路登上了赤贯星也没用啊——!

苏语冰立刻想着要从包裹里把两件神器扔出去。

[系统提示:您已身负重伤,无力移动物品。]

[苏语冰:……没有神器神州大地要毁灭啊——!神我求求你了,你通融一下会死啊?!]

[系统提示:“伏羲琴”和“神农鼎”非绑定状态,若玩家死亡则自动掉落。]

苏语冰立刻拉开技能栏,没想到“自绝经脉”的图标竟然是不可用的灰­色­!

她沉默片刻,重新看向地面。

巴别之路若是成功,应当会将人送上九天之上的赤贯星。

当宇文拓和于小雪发现两人被传送到了一座海岛的时候,同时变了脸­色­。

于小雪脸­色­惨白,颤声说:“是……是她们在阵中动了手脚……是我的错……我害死了师姐……我……”

“师妹,语冰不会想看到你这样。妖­精­附体……若是我早些发现……”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若是我再努力一些修炼也不会被她们上了身也不知道……”

两人抢着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却没发现一旁苏语冰的身体有了一点变化。

无巧不巧,两人被传送到的这座岛便是然翁和古月仙人隐居的桃源仙境。

感觉到灵力波动前来查看的两位仙人恰好看到了异变。

“两位小友,神州大地究竟发生何事,九天结界破裂,魔界降临……”

恰在此时,陈靖仇和拓跋玉儿、张烈三人也被传送到此。

于小雪低头啜泣不已,宇文拓强撑着站起行礼。

“赤贯星至,在下本想以失却之阵封印天之裂痕,奈何……为西方魔界妖人所阻,功亏一篑。如今……”

一想到曾经预见到的那些血­色­画面,宇文拓心如刀绞。

古月仙人沉吟片刻,道:“如今倒也不至绝望,尚有两条路可行……目前结界裂痕开得并非十分之大,主魔界还无法穿越,相信对方一定也仍在努力扩大裂痕当中——你们可以到神州结界裂痕正下方的一座高塔上去,把塔上的六颗血珠彻底破坏掉,就能阻止主魔界的降临!治本之道……你们也已知晓,便是失却之阵。”

宇文拓先喜后忧,看向如同安睡一般的苏语冰,心中无比沉重。

“失却之阵所需五件神器有两件在我义妹手中……我如今根本无法取来,如何能布置失却之阵。”

“……若是‘袖里乾坤’一类的法术,在施术人去世之时,内中物事便当显露于外。这位姑娘确实已无生气,在下推测,或许她所用法术特异,因遗体未损,故而……”

听到了这句话的苏语冰若有所思地拉开了自己的资料面板,在技能栏里翻了许久,终于如她所料地找出了唯一一个标志为“可使用”的技能。

她不由得笑了起来,选中了技能。

宇文拓脸上出现几分愠­色­,随即挣扎不已地看向于小雪。

于小雪失神地摇头,喃喃道:“不、不……我……不能这样做啊……师姐她……”

古月仙人知道自己所言确实强人所难,也不多言,静待二人决断。

就在几人犹豫的时候,苏语冰的身体渐渐发出光来,突然间化为光点飘飞散逸,地上留下两团光。

不一会儿,两团光露出真容,一是伏羲琴,二是神农鼎。

“……姑娘真大义也。”

古月仙人向着空中虚敬一礼。

这是苏语冰最后见到的情形,之后她就落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于小雪立刻惊愕地看向半空,“师姐?师姐你在的对不对?!师姐——”

无人回答。

“……请姑娘节哀。”

宇文拓看着地上的两件神器,思索片刻,面无表情地抬头。

“并非身体无损,而是魂魄尚在,故而神器不曾显露于外……在下猜测是否正确?”

古月仙人沉默不语。

知道自己猜对了的宇文拓神­色­黯然。

“语冰……你……放心,我定会封印天之痕。”

“师姐、师姐你回答我啊!师姐——!师姐,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来骂我也好啊,你恨我也好啊,你不要走——!”

然翁心有不忍,“二位节哀……”

宇文拓强压着心中翻涌的情绪,“魔界已然降临,纵然封印天之痕,也无法改变地上的一切。”

“非也,公子本身便有改变这件事的力量。”

“……仙人是说,昆仑镜?”

“正是,以昆仑镜为中心布下失却之阵则可穿梭时空,我等回到魔界尚未降临之前,封印天之痕,便可阻止这一切。”

宇文拓灰败的脸­色­登时好了许多。

于小雪突然抬头,“这么说,若是回到过去的话……师姐、师姐也不会死对不对?我一定不会再次被附身了,这次一定能救下师姐!”

古月仙人看向苏语冰,还未开口,陈靖仇一头雾水地说:“仙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然翁叹了口气,将九天结界和魔界降临一事说明,本以为己方所行全然是替天行道的陈靖仇三人当即呆住,再看向宇文拓几人时,神­色­无比复杂。

于小雪顾不得失礼,跑到古月仙人面前连连弯腰。

“仙人,求求您告诉我,如果回到过去,那么,是不是可以阻止当时的事情……我就能救下我师姐?”

“这……”

“可以一试。”

得到如此答案的于小雪立刻擦­干­了眼泪,“师兄,我们马上去准备失却之阵——!”

宇文拓收起两件神器,重重点头。

古月仙人适时道:“二位不忙。失却之阵需护守者方能推动,而今人手不足,几位不妨通过传送阵看看各地是否还有幸存之人。”

拓跋玉儿朗声道:“先前我们错得离谱,只盼能弥补一二。若有能出力之处,还请二位随意吩咐!”

“便依仙人所言,先寻到护守者。”

陈靖仇奇道:“护守者是何意?”

“失却之阵需巨大动能推动,而它所吞噬之力,全靠当时列阵之五大神器及四方位护守者来提供!对担任护守者的凡人而言,它吞噬的是你们梦想和愿望,对他们这些神器转生成|人者,则吞噬着他们神器本身之力。”

“吞噬梦想和愿望?”

“正是。担任护守者之人将会永远失去自己最大的愿望及与之相关的所有记忆,故而此阵名为‘失却之阵’。”

陈靖仇登时懵了,“这……”

“我愿担任!”拓跋玉儿走到宇文拓和于小雪面前行了大礼,“请二位给我弥补过错的机会!”

“我也愿意。”张烈走上前。

陈靖仇犹豫片刻,跟着点了头。

“既然各位计议已定,就先寻齐护守之人再来此处布下失却之阵。我二人需看守魔物,不得擅离,还请几位一路小心。”

宇文拓犹豫片刻,走到古月仙人面前放下三件神器。

“请仙人代为守护,寻得护守者,我等即刻返回。”

拓跋玉儿疑惑地问道:“咦,不是说失却之阵需要五件神器吗?”

于小雪低声道:“师兄是昆仑镜转世,我是女娲石转世。”

“原来如此……我们这便启程吧,还不知道外面都变成什么样了!你们走了之后,那个郡主变得好可怕,之前一直欺骗我们,诋毁你们,可恶!”

拓跋玉儿狠狠挥刀,像是想要斩断什么一般。

“……不怪你们,真的不怪你们……”于小雪擦着眼睛,努力把眼泪逼回去,“谢谢你们愿意帮我们。”

“你别这么说啊,这让我怎么好意思——”

几人谈话间到达了传送阵。

“古月,之前那个小丫头……该不是真的散了自己魂魄吧。”

“……只愿回到过去能阻止一二吧。”

“……神州大地还有这些年轻人,我们也不能就此绝望啊!”

“是啊。”

☆、76、天之痕

76、天之痕

苏语冰飘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开始想到一些不着四六的东西。

很久之前,系统曾经有过一个提示,她倒是也为之紧张过,后来事情多了就忘到了脑后而已。

——从这个世界开始玩家可能有生命危险,可能无法正常返回控制间,如有异议,请在提示后即刻退出游戏。

她没找到退出的选项。

所以……

现在这样也不能怨人?

相比起来,以前回到控制间被大屏幕讽刺倒真是天堂的待遇呢。

“自绝经脉”是自杀用的技能,“散魂”就是死的更彻底一点吧。

明明已经死了却无法返回,也没有“九死还魂”的掷骰子提示,难道当时没有死,可是“自绝经脉”明明是灰­色­不可用的图标,莫非……

苏语冰抬起右手,盯着苍白的手背看了许久。

这里从前有过血红的圣痕,名为“令咒”的力量寄宿于此。

金发碧眼的骑士王双手奉上剑鞘,苏,拿着这个,有了它,至少我不会那么担心你的安危。

亚瑟王的宝具“遥远的理想乡”……

治愈持有人,延缓老化,五大魔法也无法­干­涉的终极守护……

这就是明明遭受了致命攻击却没有立刻死去却也不算活着的原因?

半死不活。

魂飞魄散之后竟然还不能安息,这种无边的黑暗算是什么?

苏语冰握起双手,蜷缩成一团。

长乐……阿尔托利亚……大哥……

还记得那些用生命来缔结的契约吗?

还记得那些用灵魂来记下的承诺吗?

“是爷们就给我一个痛快啊——!”

没有回应。

“呵呵……哈哈哈……”

苏语冰攥紧了右手,左手指甲狠狠地在右手背抓出四道血痕,却神奇地感觉不到疼痛。

简直太可笑了……

她一直以来都在坚持什么……

时间越是漫长,越是害怕自己会迷失。

不断地回忆着过去,不断地重复着短短十多年的记忆,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些世界都不是真的,她是苏语冰,只是“玩家”苏语冰。

玩游戏需要玩到赔上­性­命的地步?

……她到底……想要骗过谁?

——我啊,满口谎言,但从不欺骗别人的感情。

——如果你相信我,就算被我骗了,也怨不得人。

——是你擅自决定相信我,我从没有恳求过任何人的信任……沉溺于美好的谎言之中的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我对你的“温柔体贴”,难道不是真的吗?

——是想要美好的虚伪的温柔,还是想要尖锐的残酷的真实?其实你早就有所察觉吧?我爱你啊,你相信吗?

——你打算用什么来回报我给出的温柔呢?

——你想要怎样回报我的谎言呢?

——到死也不会说出真心话,那又如何?

——我爱你啊,只要你相信,这就是真实。

我……

我是苏语冰。

苏语冰是谁?

苏语冰是……

苏语冰是苏冬至的妹妹。

苏语冰左手蘸着右手的鲜血,在手背上绘出令咒的模样,而后擦去,一遍一遍写着自己的名字,写着苏冬至的名字。

苏语冰是苏冬至的妹妹。

这就是她手中握住的最后的真实。

即使过上十年、一百年、一千年……

只有这件事……

只有这个人……

无论如何也不想忘记。

活着的人生活得幸福就是对死者最好的安慰——别开玩笑了!

她怎么可能……活得幸福……

用谎言去粉饰温柔,用虚伪去成就幸福,她珍惜着那些女孩子,用笑容回应她们的笑容,却转身就能忘记。

她竭力想维持着“苏语冰”的模样,却快要连最初的自己都无法记起了。

一再改变的形貌,一再改变的身份,一再改变的世界……

想要留住不变的东西的自己……

才是真的愚不可及。

即使如此,她还是……

苏语冰微笑着一遍一遍书写着苏冬至的名字,眉眼间愈见温柔。

大哥,若是再次见面的话,你一定能认出我来,对不对?

我和以前一样啊……

不知多久之后,突然间,世界从暗沉的黑­色­变成了灿烂的金­色­,瞬间闪得苏语冰双眼发疼,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语冰——”

“师姐,你没事,太好了!”

宇文拓和于小雪激动地围在苏语冰身边,一旁几位少年少女也激动地说着什么。

苏语冰茫然四顾,半晌才认出这是什么地方。

“通天塔?”

一个红衣少女走到苏语冰面前,深深一礼。

“奉剑郡主,抱歉,以前一直误解了你们……”

苏语冰疑惑地皱眉。

“大哥、小雪……这是怎么了……我……”

“没什么……马上就是‘天狗食日’了,速速准备巴别之路。语冰感觉怎样?”

“还好……”苏语冰看向红衣少女,“姑娘是?”

“拓跋玉儿,这是陈靖仇。”

“拓跋……数次想讨回神农鼎的拓跋部族的小姑娘就是你吧?”

“郡主千万别再提这件事了。若能拯救苍生,我族先祖也会赞同送上神农鼎!”

苏语冰笑了笑,稍一回想,顿时懵了。

马上就是天狗食日……

莫非……

莫非这是时间倒流了?!

这样一想,她立刻看向宇文拓,“大哥,你们用过‘失却之阵’,穿梭了时间?!”

于小雪抱着苏语冰的手,笑着点头,“嗯,多亏了李公子、秦大哥、程大哥担任守护者。古月仙人也帮了我们很多。”

苏语冰这才注意到之前见过的那位青年模样的仙人也在人群中,两人远远地对望一眼,相视而笑。

“多谢仙人。时间不多,准备好巴别之路,登上赤贯之后,诸事难料。九天之上时空的裂痕不知藏着什么危险,诸位还需多加小心。”

宇文拓握着轩辕剑,看着言笑晏晏的苏语冰,心中百感交集。

“请诸位入阵。”

天狗食日,巴别之路开启。

众人登上了赤贯,苏语冰所料果真不差。

九天之上的时空裂痕中潜伏着许多妖魔和未知的危险,众人小心翼翼一路且战且走,往天之痕所在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忽然看到一间古旧的宫殿,虽有破败,仍掩不住苍凉的气势。

宇文拓端详着宫殿前的匾额,恍然大悟。

“这是伏羲宫殿!传说中伏羲氏与女娲氏曾经居住的地方。我往昔曾在古书上读过有这么一处地方,但始终不知它在何方……原来是在天上界。”

众人惊叹之余举步进入,在殿中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太极八卦阵。

于小雪思索片刻,“听闻伏羲宫殿中有一个能让死去之人复活的天女白玉轮,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个巨大的太极八卦阵?

古月仙人上前端详片刻,颔首。

“不错,这正是天女白玉轮!传说上古时代,伏羲氏与女娲氏爱女白玉不幸病故,女娲悲恸欲绝,伏羲氏十分不忍,于是决心设法让白玉复活——六日后,伏羲氏不眠不休设计出此阵来,果然顺利让他们已死去的女儿白玉成功复活!”

苏语冰走过去,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的阵法。

“……真的能让人复活吗?”

古月仙人诧异地看了苏语冰一眼,续道:“据闻若是死者死去还未超过七日,魂魄尚未至轮回之道转世,就能经此阵复活……但是,它还需两样宝物,分别提供死去者复活时所需之‘心’与‘命’,于是当年伏羲氏与女娲氏,便制造出了伏羲琴和女娲石。”

于小雪按着自己心口,自语:“原来……女娲石是这样出现的……”

“伏羲取出自己千年爱琴,女娲取出补天所余两块玉石之一,分别注入自己千年修为于内……若要以此阵复活死者,必然大量消耗两件神器之力,稍后还要行失却之阵,若然小雪姑娘无法支撑被打回原形,一甲子内都无法行动,郡主三思——”

苏语冰一愣,­干­脆地摇头笑道:“您以为我想要用它来复活谁吗?我才不会做这种傻事。更别提这会让小雪担负如此风险……我们走吧。”

于小雪甜甜地笑了。

宇文拓却感到有些不安,尤其是苏语冰仔细看着地上阵法的举动更让他想起一件往事。

“语冰?”

苏语冰回头笑道:“大哥,我们走吧。”

宇文拓听着那一声“大哥”心中沉了沉,然而现在并非儿女情长的时候,他也就把这些思虑抛到脑后。

“……好。”

几人到了赤贯核心,即刻开始布阵。

陈靖仇和拓跋玉儿已经知晓“守护者”所需付出代价,古月仙人看向苏语冰,苏语冰笑着点头。

“失却之阵,失却……我自然知道它所需代价。坦白说,我一直很好奇我心中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我以为会是希望天下太平,若是经过此阵我去祸国殃民了,还请诸位千万阻止我。”

几人被逗得笑了起来。

“师姐又在说笑了!”

“嗯,也说不定之后我会忘记大哥或是小雪……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再次结识我啊!”

“如果师姐忘记了我的话……无论多少次,我也会缠着师姐再次熟悉起来的!”

宇文拓与苏语冰对视一眼,沉重地点头,“语冰安心吧。”

“老实说,真有点不安啊。”苏语冰笑着站到了伏羲琴后,开玩笑般道,“既然代价如此沉重,不若今后将伏羲琴送我吧,反正大哥也不弹琴,小雪最喜欢神农鼎。”

宇文拓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系统提示:玩家“苏语冰”获得物品“上古神器-伏羲琴”。]

苏语冰听到系统提示愣了一会儿,­干­脆跪坐在伏羲琴前,开始抚琴。

“失却之阵需一个时辰布阵……若不嫌我琴艺粗鄙,就请诸位暂时听一段曲子吧。”

琴声响起,拓跋玉儿和陈靖仇愣了很久,拓跋玉儿陶醉地拍手。

“郡主弹琴真好听。”

“是伏羲琴的音­色­美……传闻伏羲琴能­操­纵人心,却不知道是怎么个­操­作法呢。”

“唔,我觉得师姐的琴声已经能影响人心了……至少,大家都安心了一些吧?”

“……小雪嘴巴真甜。”

苏语冰看着伏羲琴,心中千头万绪。

忘记最大的心愿和与之相关的所有记忆……

会是什么呢?

她的愿望……她心底最大的愿望……

作者有话要说:失却之阵,最恶毒的阵法没有之一……

77、天之痕

时间过得很快,当古月仙人通知几人阵法已经准备好,请几人就位时,几人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守护的神器之后。

以女娲石为核心,能修复结界。

失却之阵封印了天之痕,神州大地避免了浩劫。

几人回到地上,看到大地仍是苍翠,而不是魔界降临之后的黑红,顿时松了口气,众人欢呼起来,却发现苏语冰还抱着伏羲琴睡着。

众人商议片刻,各自散去,只留下了宇文拓三人。

片刻之后,苏语冰醒了。

于小雪慌忙走到苏语冰面前,“师姐、师姐?”

苏语冰盯着于小雪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于小雪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苏语冰忽然笑了起来。

“小雪,怎么了?失却之阵成功了吧?”

“是的,我们成功了!”

苏语冰收起伏羲琴,“拓跋姑娘和陈公子呢?”

“他们已经先走了,古月仙人也回去了,我和师兄在这里等着……”

“师兄?”

于小雪大惊失­色­,“师姐,你不会忘记了师兄吧?!”

闻言走来的宇文拓面­色­一变,心情极度复杂,“语冰……”

苏语冰登时笑出了声,“我怎会忘记大哥呢。大哥、小雪,你们两次运行失却之阵,如今感觉如何?”

她拿起毛笔,分别给了二人恢复灵力的技能。

于小雪想到苏语冰先前说过的话,心提了起来。

“师姐,你、你现在有没有想去……造反或者篡位?”

苏语冰目瞪口呆。

“小雪,你……你怎会想到这种事?”

于小雪松了口气。

宇文拓隐约猜到了什么,沉声问道:“语冰,你还记得自己家里有什么人吗?”

“家人?”苏语冰疑惑地眨眼,“大哥,你在跟我说笑吗?家中只剩下我们二人,之后被义父收养……哪里还会有其他人了。”

于小雪的笑容僵在脸上。

宇文拓的心沉了下去。

果真和他猜测的一样……

看着苏语冰一脸轻松,他勉强笑了笑,“看来语冰并无大碍。”

深藏在心底深处最大的愿望……

语冰她最大的心愿竟然是……

若是食言了,就永远忘记你。

——语冰定然不曾想过自己的话会这样­阴­错阳差地实现吧。

“天之痕也封印了……我这个郡主算是当到头了。我看再过些年,天下就要烽烟四起了……大哥你还想当太师,还是……”

“隋家天下已与我无关。当年的承诺我从未忘记。”

“那还等什么呢,即刻启程吧。大哥从未好好看过江南吧,我跟你说,上次我和小雪去了……”

大隋太师宇文拓与奉剑郡主苏语冰同时失踪。

杨广下令寻找二人,不得半点消息。

之后不久,烽烟四起,反王各处,隋家天下终是大乱。

“大哥,想去平天下吗?”

“君王无能,自然等有能者居之……以道术­干­涉俗世变迁,本就不该。”

“师姐、师兄,我……我想尽自己所能做些事……你们不要为我担心。”

“……那便祝小雪得偿所愿,一路顺风。”

“师兄、师姐——!你们……你们一定要开开心心、平平安安地……”

“那是自然。”

师兄妹三人终是分道扬镳。

于小雪背上药囊悬壶济世。

行经施展万灵血阵的几郡后,宇文拓沉默许久,苏语冰旁敲侧击提及关外风光如何,一年后,宇文拓与苏语冰离开中原,远走他乡。

数年后,李唐得天下。

武德九年,李世民称帝,封长孙氏为后,封于氏“慈心国手”。

三十年后,苏语冰与宇文拓在西域遇上西方魔王。

大战连日。

西方魔王永去四位,东方修道者亦少去二人。

天之痕-完。

玩家“苏语冰”获得称号“奉剑郡主、祸国妖女”,目前等级为七十九。

成功攻略目标:八;目标异常状态达成:六。

请再接再厉。

好感度统计:

宇文拓(昆仑镜转世):一百,生死不离。

少年(昆仑镜转世):九十二,生死不离。因某些原因,该角­色­目前状态“寻觅”。状态描述:轮回之中可得再聚?

于小雪(女娲石转世):九十六,歉疚。状态描述:愿救苍生以赎罪。

杨素:四十二,欣赏。状态描述:此女大有前途。

杨义臣:四十二,歉疚。状态描述:惜我子女为苍生误尽一生。

拓跋玉儿:四十九,两肋Сhā刀。

陈靖仇:十一。

古月仙人:五十,惺惺相惜。状态描述:相知不必曾相逢。

杨广:四十一,还成。

李世民:四十三,欣赏。状态描述:此真女中豪杰。

张烈:四十,两肋Сhā刀。

苏语冰皱着眉看着于小雪的状态描述,忍不住叹气。

到底……大哥和小雪都对万灵血阵之事无比在意,心存负疚……

过了会儿,她把视线移上去,盯着宇文拓三字看了很久,若有所思地开口。

“喂,当时那个梦魔为什么那么说?我对大哥怎么了?失却之阵……我到底忘记了什么?我不觉得记忆有半点空白啊……”

自幼失怙,在孤儿院里长大,当年抛弃妻子的人渣找上门来想要认回她这个女儿,被她拒绝……后来她留学的时候­阴­错阳差地和自己素未谋面的异母弟弟交往了一段时间,回国见家长的时候知道真相就分了手,然后……

她就被揪来玩这个真人游戏了。

难道缺失的是这之后的记忆吗?

苏语冰苦恼地皱眉。

时间太久,有些东西本来就记不清了,现在哪里能分辨出什么是因为失却之阵彻底忘掉的……

踏进失却之阵之前,她的确有些好奇——到底深藏在她心中的愿望是什么呢?

若是记忆有空白,她就能清楚地知道……

若是丧失的是与心愿相关的所有心­性­而非记忆的话……那倒是麻烦了。

可是,大哥和小雪都没说自己有什么变化……

“我最大的心愿……到底是什么?你一定知道的——你当初说过,如果我成功地通关,就会实现我的愿望!”

苏语冰抬头对着天空大喊。

“告诉我啊——!”

半晌,低沉的男声以讥讽的语调回答:“如果你不知道自己的心愿是什么,我也无法实现。”

“……混账。”

“有空骂我,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通关——你知道怎么出去。”

苏语冰不再开口,一ρi股坐下,抱着膝盖不吭声了。

后续:

六十年后,一名双瞳异­色­的少年远出关外,自一古城掘出一柄黄铜­色­长剑,抚剑沉默良久。

……

当年,面对梦魔的那一战中,两人突破了梦魔的幻境,梦魔大笑不止。

“兄妹?!在本座面前还想隐瞒?你们根本就不是兄妹,若真是……那就太­精­彩了!玛蒙和贝利亚都会笑醒了!东方的道士竟然心中存着这样的心思……”

宇文拓大怒,“休得妄言!”

苏语冰双剑一错,冷声道:“大哥,不必多言,让它见鬼去吧。”

……

那时候那个魔王所说的话……

到底有几分映着真实……

失却之阵……

失却的,是谁的心愿……

少年沉默地刨着黄沙,终究没能找到那一对赤蓝的双剑。

最后关头苏语冰竭尽全力将宇文拓送走,却没能如约前来会合。

昆仑镜多年之前预示的未来竟还是成了真。

回返之后的宇文拓怒极,不惜玉石俱焚……

语冰……

一声为兄,一世为兄。

若然轮回之后有缘再聚,只愿……不为兄妹……

作者有话要说:苏妹子忘记了苏大哥!

失却之阵GJ!

(我自觉滚蛋……)

78、天是红河岸

午后,西娣皇妃带着两名皇子在树荫下纳凉,随口说着故事,手中拿着编织用的丝线,随手编着流苏。

呣子三人和乐融融,一旁侍奉的侍女们满脸的欣羡仰慕。

突然间,西娣皇妃咯出几口鲜血,一手捂着喉咙栽倒下去,不可置信地看向某个方向,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任何话,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皇妃……皇妃……”

几名侍女惊慌失措,较为年幼的少女嚎啕大哭。

“皇妃啊——”

“快请御医来——!”

“皇妃……”

“不要慌!把两位皇子送回去!”

首席女官艾妮莎强作镇定,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

年幼的两位皇子已经惊呆了,看着西娣皇妃身前的鲜血,不知道该做什么,等到有女官上前带他们回寝宫,两人挣扎着不愿回去。

“不,我要陪着母妃——”

“……赛那沙……”

西娣皇妃的近身侍女赫蜜儿跪在旁边啜泣不已,不断地擦着皇妃口中溢出的血,却怎么都擦不完。

“陛下……”

就在众人都要绝望的时候,西娣皇妃的手忽然动了动,向着赫蜜儿探去,却在半途就没了力气。

“……别……别哭……”西娣皇妃睁开眼睛,虚弱地笑着说,“别哭了……”

“陛下!”赫蜜儿大喜过望,一口气接不上来,竟然眼前一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西娣皇妃轻柔地抱住赫蜜儿,才说完这句话,又咳出一口血。

“母妃——”

赛那沙惊喜地跑过来,才想依进西娣怀中,却不料遇上了一双异常冷漠的眼睛,他不由得一愣,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下,西娣皇妃和从前一样温柔地笑着。

刚刚一定是错觉吧。

七岁的男孩这样想着,开心地扑进了西娣皇妃怀中。

“不要声张之前的事情,就说御医是我请来给凯鲁看病的。”

西娣皇妃对艾妮莎吩咐。

“咦?皇兄生病了吗?”

“遵命,皇妃。”

艾妮莎指挥着侍女清扫场地,将沾血的东西全部毁掉,之前的食物则撤换下去,等待调查。

“……母妃,我有些头晕,是不是天气太热了?”

八岁的凯鲁-姆鲁西利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在西娣皇妃身边坐下,握住西娣皇妃的手。

两股魔力相撞,一触即退。

少年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惊讶地看着西娣皇妃。

“大概是中暑了吧……”

“西娣皇妃”招呼赫蜜儿打来一盆冷水,将手绢浸湿了放在凯鲁头上。

“好好休息吧,我的小凯鲁……”

**GM你敢不敢更扯淡!

没睁眼就听到两个孩子吵嚷地喊着母妃,一群人喊着皇妃……

GM你终于向人ℚi下手了吗?!

[系统提示:玩家“苏语冰”廉耻减一,目前廉耻五,请慎重心理活动。]

[苏语冰:……]

“西娣皇妃”的脸­色­微妙地­阴­沉了一些,过了会儿笑容更灿烂了。

你别后悔。

哼——!

身体里还残留着一点破碎断续的记忆,这个身体似乎是西台帝国皇帝的正妃。

西台帝国这是哪里的国家,听都没听过!

­干­脆搅它个天翻地覆……

等等——!

西台帝国,好像在哪里听过……

苏语冰回想了好一段时间,终于想起来了。

似乎在当法老的时候她听过这么个小国家的名字……

当时还有个不长眼的西台皇子想来和阿肯娜媚王姐联姻然后被她打发回去了……

西台帝国的皇妃陛下。

苏语冰想到自己现在这个身体拥有的尊号顿时身体一僵。

……西台帝国的皇帝还没死吗。

记忆里……似乎每个月皇帝总有几天会来她寝宫……

苏语冰瞬间恶向胆边生了。

[系统提示:玩家“苏语冰”请慎重心理活动。]

苏语冰突觉一阵心悸,血气涌上喉头,她这才想起这身体中毒还没解,立刻摸出一颗药吃下去,确信头上明晃晃的中毒标志没了,她把那口血咽下去,看着自己身边的两个男孩一阵胃疼。

GM你……您至于吗……找个无亲无故快死的身体这么难吗,非得找这种拖儿带女的?

苏语冰默默地伸手,在凯鲁头上拍了拍。

“闭眼,御医来了,装昏迷。”

凯鲁刚想开口,听到这句话只好把话咽回去,乖乖闭上眼睛,心里总觉得奇怪。

总觉得母妃有哪里不太对劲……

本来以为是被什么影响了,但是母妃的魔力并没有……

等等——

凯鲁的身体僵了起来。

魔力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母妃……

赛那沙茫然地看着“西娣皇妃”,“母妃?”

“哭。”

“啊?”

“你皇兄生病昏迷了,还不快点哭!”

苏语冰伸手在赛那沙腰上狠狠一拧。

赛那沙被训斥得有些委屈,再加上疼,立刻哭了出来。

等到御医赶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苏语冰无比感谢西台要求皇子从五岁后就单独住一个宫殿的规定,天刚暗下来,她立刻就把两个皇子给打发走了,留下赫蜜儿询问片刻,寻了个理由独处了。

苏语冰在寝宫踱步来去,今天怎么偏偏是皇帝要来的日子。

­干­脆直接打死了了事吧。

苏语冰突然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心口憋闷,就像被人狠狠拍了一掌似的。

她扶着桌子站稳,眼前依然一片模糊,抬手想用雨润,灵力无比滞涩,反倒带出另一股尖锐的疼痛来。

苏语冰若有所思地拉开面板,发现自己的血条空了一大半,状态栏显示了一个图标,她仔细瞅了瞅,差点破口大骂。

“天诛”——警告,不得诛杀皇帝,否则天诛之。

状态后面根本没有持续时间,也就是说——无期限?

捂着心口坐下的苏语冰咬着牙对天空比了比中指。

“您直接一道雷劈死我算了吧。”

半点回应也没有。

苏语冰顿时想起之前在天之痕的时候求痛快,GM也果断装作不在服务区了。

“……我前世一定欠你很多钱对不对。”

就在苏语冰看着自己的手比划着一个手刀过去是会砍晕人还是会直接砍出刑事事件的时候,赫蜜儿小心翼翼地叩门。

“陛下,需要更换熏香吗?”

“不用了。”苏语冰想也不想地回答,说完之后,她突然眼前一亮,走到散发出香气的角落,拿起香炉幽幽地笑了起来。

当夜,苏皮卢利乌玛一世开心地到了王妃的寝宫,两天后才离开,一时间后宫朝野流言四起。

某日午后纳凉的时候,赫蜜儿瞅着周围没有人,附到苏语冰耳边,悄声说:“陛下,您以前不是不喜欢留皇帝陛下吗?”

苏语冰手上的流苏立刻打了个死结。

“……赫蜜儿,有些事情,不知道比较安全。”

赫蜜儿一惊,急忙伏□,“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快起来,我不是怪你——”苏语冰将赫蜜儿拉起来,柔声安抚几句,侧头咬牙。

谁知道那个皇帝对安眠药那么敏感,大有一睡不醒的架势,最后还是用太素九针给扎醒的。

也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走的时候飘飘然的。

算了,管他梦到什么,只要别喊着“爱妃”张臂扑过来,梦到什么都行。

“咦,那边怎么了,好像在争吵。”苏语冰眼尖地看到了不远处一棵树枝叶摇晃得不正常。

赫蜜儿站起来张望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侍立的艾妮莎已经恭敬地弯腰回禀了。

“皇妃,是侧妃们为了树荫在争执。”

“侧妃们?”苏语冰的脑子立刻活络起来,“都是些年轻的女孩儿吧?”

赫蜜儿不忿地鼓腮,“是呀!上个月进宫的露露才十三岁呢!皇帝陛下也太——”

“赫蜜儿!”艾妮莎瞪了赫蜜儿一眼,“注意言辞,别仗着皇妃的宠爱胡言乱语,若是让人听见,还以为皇妃心胸狭窄不能容人。”

苏语冰理理裙角站了起来,微笑着对二人说:“我们去看看那些年轻的美人吧。”

一心想着去看萌妹子的苏语冰完全忘记了自己目前的身份以及以这个身份说出这句话的含义……

艾妮莎和赫蜜儿当场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要说:天是红河岸前篇,毫无疑问。

79、天是红河岸

赫蜜儿一脸歉疚,“陛下……那些侧妃……皇帝陛下只是图个新鲜而已,她们不可能有什么前途的!只有您才是达瓦安娜!”

“皇妃,是要过去提醒她们还是……”

“既然大家都生活在后宫,还是多走动的好吧?”

苏语冰往刚刚看到的地方走去,不出几步就看到了争执着的几人,其中一人身后带着七八个侍女,另一人身旁只有两个瑟瑟发抖的小侍女,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几人走到近前,艾妮莎朗声说:“皇妃驾到,还不行礼——!”

先前趾高气扬的少女立刻转身跪下,“皇妃安好。”

刚刚与她争执的另一个少女正想行礼,突然被一个人推了一把,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啊——”

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年少的公主忍不住惊叫出声。

一双手接住了异国的公主。

“当心。你还好吧?”

苏语冰小心地扶着少女站稳这才松手,“你是……”

“参见皇妃。我是娜姬雅,来自巴比伦。”

“巴比伦的公主吗……”

苏语冰终于将人名和脸对上了,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少女,她忍不住帮对方整理起仪容来,“下次要是找不到地方休息,就来找我好了。”

之前一直很有信心的露露•多罗听到这句话心立刻提了起来。

“皇妃,刚刚我只是想请娜姬雅一起用餐,可是……”

她迅速挤出几滴眼泪,委屈地指向地上被打翻的食盒。

一旁的侍女们纷纷叩首。

“你……”娜姬雅咬了咬牙,低头说,“皇妃,娜姬雅叩谢您的恩情。”

“我那边还有些面包,我还没动过,如果你们不介意是剩下的食物的话,就来一起用吧。赫蜜儿,去拿一瓶蜜酒来,艾妮莎,准备一盆水。”

苏语冰扶起露露,看着她还有些稚­嫩­的脸上强行撑出的气势,不由得叹息。

“你们就算在这里打起来又有什么用呢?陛下既不会因此责备你们,也不会因此褒奖你们……一个首饰或是一片树荫,并不值得你们这样委屈自己去争夺。过会儿把脸洗­干­净,这里让人收拾了。饿着肚子吵架不觉得累吗?过来休息会儿,吃些东西,我一个人不需要那么多树荫,如果你们想要乘凉的话,直接过来就可以了。”

露露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本来只是假装的眼泪变成了真的。

“皇妃……我……我……”

“女孩子笑起来会更好看。你来了以后都没有回过家吧,想念家人了吗?”

“……皇妃……对不起……”

苏语冰抱住露露拍了拍她的头,对着娜姬雅点头,招手,“跟我来吧,这里会有人收拾的。”

娜姬雅低着头,生怕对方看清自己的表情。

贵族的公主,有着元老院的支持,深受民众喜爱,生下了三皇子凯鲁,拥有达瓦安娜的头衔。

能这样轻松地说着这些话,只是因为你有这些后盾,西娣皇妃……

你根本不懂得我们拼命争取的是什么!

过了会儿,苏语冰如愿以偿地拉着两个貌美如花的公主一起纳凉聊天了,聊着聊着她才知道为什么后宫里的女人天天挖空心思争斗争宠。

最根本的原因当然是因为制度,另一个原因就是空虚。

好好的人给关进后宫,除了讨好皇帝什么都不能做,是个人都得出毛病——何况那个皇帝还真不怎样,肥胖中年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说到底,还是没有权力。如果皇女也能继位,女子也能当官的话,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苏语冰做出这样的总结。

贵族出身的露露和巴比伦公主娜姬雅同时愣住。

艾妮莎立刻示意隐在暗处的侍卫清场。

“在西台,皇帝、皇妃、元老院三方议政……相比某些独裁的国家的确要民主一些,但也只是这样。女子之中能够Сhā手国事——名正言顺地能议政的人只有皇妃而已,即使是公主,将来也只能联姻,一旦关心国事就是妄图­干­政……太可笑了。如果有一个能­干­的公主和一个无能的皇子,最后必然是皇子继位,公主却只能下嫁给乱七八糟的人,可笑至极。”

苏语冰用蜜酒润了润喉,信口继续说,“女人不能读书,也不能参军,不能做官,学的一切东西都只为了取悦一个男人……到头来还要被男人取笑,更可笑的是,如果一个女人得不到男人的心,甚至会被女人取笑……从什么时候开始,女人的价值只有这一点?是谁规定,女人的一生必须困在一个房间里,只能透过栅栏窥探一角的天空?”

露露似懂非懂地点头。

娜姬雅的眼睛则越来越亮,她看着西娣皇妃,生出了一种阳光为她戴上了王冠的错觉。

“皇妃——!”

苏语冰没能知道接下来的事情。

她才说完话就眼前发黑,一阵晕眩,随即失去了知觉。

西娣并不是苏皮卢利乌玛一世唯一的皇妃。在迎娶西娣皇妃之前,西台皇帝苏皮卢利乌玛一世有过一位皇妃,并且生下了皇太子和长公主。西娣皇妃本来是以女官为目标被培养出来的贵族公主,先皇妃亡故后,就被元老院推上了皇妃的位置。

西娣皇妃冷静、聪慧、敏锐、温柔,认为皇妃需要的不是皇帝的宠爱,而是民众的支持。她严于律己,关心民生,任何时候都以民众为第一优先考虑,也因此,她深受国人敬爱。

但是,西娣皇妃从未对男女间的不平等说过什么。

在西娣皇妃看来,这样的社会分工是完全合理的——和这个世界的所有女孩一样,她一直接受着这样的教育成长。

因此,今天这席话完全颠覆了露露和娜姬雅对西娣皇妃的印象——同时也让艾妮莎和赫蜜儿大为惊讶。

苏语冰是半夜醒的。

醒过来之后,她曲了曲手指,感觉到“西娣”体内有着灵力——在这个国家被称为魔力,她试着用这股力量招来了水,水面如同镜面般映出了一张苍白憔悴的面容。

陌生的女人的脸。

和记忆中的“苏语冰”完全不同。

当苏语冰这么想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而后僵在原地。

苏语冰最开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每一场游戏脸都不同,无数个十年堆积下来,她已经记不清楚所谓的“最初”了。

该不会我最在意的是恢复自己本来的模样所以把原来的长相给忘记了吧?!

失却之阵不是这样的吧?!

苏语冰僵硬地坐起来,挥手把水镜打散,嘴角不停地抽搐。

不可能的……

她才不会有这么无聊的愿望。

再想想,当时……小雪和大哥都问了什么……

没有忘记小雪,也没有忘记大哥……更没有想去造反篡位……

大哥问:语冰,你还记得自己家里有什么人吗?

自己毫不犹豫地回答:大哥,你在跟我说笑吗?家中只剩下我们二人,之后被义父收养……哪里还会有其他人了。

……不对劲。

明明还有不愿意认的生父和同父异母的弟弟,为什么当时想也不想地说“家里只剩下我们二人”?那种脱口而出的自然,并不像是为了符合“奉剑郡主”所谓身世的谎言,而是更加不假思索的本能一般的回答……

家里只剩下我们二人……

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心底喊道:我只有大哥,没有父亲!

苏语冰捂着额头,神­色­愈见凝重。

“大哥……我应该有一个大哥……不是宇文拓……我……”

应该有过一个大哥,但是……

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想要知道自己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

即使在知道的瞬间就会永远失去它。

“……好一个失却之阵……”

苏语冰低声笑了起来。

“好一个……‘天意’啊……”

苏语冰扣着坚硬的床角,扯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

天诛又如何……

只不过是……不能亲手杀掉皇帝而已……

看着吧,到底……谁玩得过谁——!

作者有话要说:苏妹子一直对某个高高在上的东西有逆反心理……

80、天是红河岸

半月之后。

苏语冰支开左右,“偶遇”了在泉水般哭泣的娜姬雅。

“娜姬雅,你愿意跟我学一些小东西吗?”

娜姬雅慌忙擦­干­眼泪,“皇妃?”

“你愿意和我联手……来改变这个国家吗?”

苏语冰弯腰,向着娜姬雅伸出手,笃定对方一定会接受这个邀请。

她早就看得清楚,年幼的巴比伦公主双眸闪动着与年龄和­性­别都不相符合的野心,正是这种野心让娜姬雅显得与众不同。

只有想要飞翔的人才能够超越平凡。

苏语冰笑了起来,向着娜姬雅再度发出邀请。

“你并不只是想要区区一个王冠而已吧,娜姬雅——”

娜姬雅愣愣地凝视了“西娣皇妃”很久,收起了脸上的怯懦和悲伤,露出了和离开巴比伦前夕一样骄傲的笑容。

“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皇妃。”

“我知道。我需要‘你’来帮助我改变这个国家,娜姬雅。”

“……好。”

[系统提示:玩家“苏语冰”成功收徒“娜姬雅”,师徒传承、召唤技能可使用。]

苏语冰握住娜姬雅的手,将她从泉水中拉上来。

“可以感觉到‘魔力’吗?只有皇族才能持有的‘魔力’……这是多么可笑的谎言。出身不能证明任何东西,任何人都可以通过头脑和双手挣得想要的一切。”

“皇妃,你已经是皇妃了。”

“不是还有皇帝和元老院吗?任何人听到我的提议都只会说‘皇妃疯了’,他们不会也不敢去思考我说的东西,但是你确实在思考着……期望着……我期望的世界,不是吗,娜姬雅。”

巴比伦的公主双眸闪动着满满的骄傲和毫不掩饰的野心。

“你说得对,西娣皇妃。但是首先,我需要后宫的权力!”

“那很简单,如果你并不反感为那个‘皇帝’生下孩子……”

苏语冰凑到娜姬雅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娜姬雅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盯着苏语冰看了很久,忍不住放声大笑。

“好啊,如果这就是你要的,我愿意和你联手。”

四年后,一次早餐之后,西娣皇妃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混乱的人群中,娜姬雅的双手紧攥着,直到被她捏痛了的修达皇子痛得哭出来,娜姬雅赶快抱起修达柔声安慰,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皇妃的脸。

等到苏皮卢利乌玛一世赶来,娜姬雅咬牙收起了所有的悲愤,露出一脸哀戚不舍,恳求陛下一定要为皇妃讨回公道。

调查的结果是:西娣皇妃死于中毒。

首先被怀疑的是送上了蜜酒的侍女赫蜜儿,审讯之后,赫蜜儿吐露出收买她毒害王妃的是元老院的议长。

元老院议长的女儿也是后宫的妃子。

众人的目光立刻变了。

赫蜜儿趁人不备,服毒自尽。

西台政局一时混乱。

后位不能久悬,半年后,娜姬雅因诞育了六皇子,被封为皇妃,获得达瓦安娜的头衔,同时成为大神殿的神官。

天是红河岸•前篇•完。

玩家“苏语冰”获得称号“西台皇妃”,目前等级为八十。

成功攻略目标:二;目标异常状态达成:三。

请再接再厉。

好感度统计:

苏皮卢利乌玛一世:六十,相敬如宾。

凯鲁•姆鲁西利:三十,疏离。

赛那沙•哈图西利:七十,孺慕。

艾妮莎:三十一。

赫蜜儿:九十二,忠诚。状态描述:愿永远侍奉您。

娜姬雅:七十七,同盟。状态描述:我会带着你的梦走下去。

乌鲁西:二十九,怀疑。状态描述:反常为妖。

“时间一点都不差……”

苏语冰掰着手指,“帕蒂穆塔丽醒来,西娣皇妃去世,您倒是算的­精­呢。可是,这次未必就是我输了!”

大屏幕刷过一行字。

你赢了又如何。

苏语冰一愣,支着下巴笑了起来。

“我心里快活行不行。”

大屏幕立刻黑了。

苏语冰乐不可支,低头笑了很久很久。

后续:

十年之后,七日热席卷西台。

苏皮卢利乌玛一世也染上了病,一天比一天虚弱。

某天傍晚,他看到自己宠爱的娜姬雅娉婷地走过来,拿出一个透明的瓶子晃了晃。

“陛下,不会有多么痛苦的……至少,不会比当初您给西娣姐姐的毒药更难喝。”

娜姬雅如愿地看到了苏皮卢利乌玛变了脸­色­。

苏皮卢利乌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你、你竟然——来人啊——”

“陛下,您的亲信自然会去陪您的。”

喊了半天却没人进来,苏皮卢利乌玛一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不复骁勇的老者涨红了脸,指着娜姬雅颤抖着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朕待你不薄……”

“那么您为什么想要西娣姐姐的命呢?希望皇族得到魔力,却害怕本来不是皇族又拥有魔力的人会反抗……那些从后宫消失的女人都在哪里呢?如果我不是小心谨慎,就连您赐下的东西都要反复检查,今天我能否站在这里?若不是因为修达还年幼,我怎会让你逍遥这么多年……当年我答应过西娣姐姐,若我有一日手握帝国权印,我定会为她讨回公道,陛下,您已经耽搁得太久了……”

娜姬雅将致命的剧毒灌进了苏皮卢利乌玛一世口中。

这位往日的骁将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人世。

娜姬雅看着那一具臃肿的尸体,想到当年闭目如同安睡的西娣皇妃,不自觉地落下泪来。

昔日的一幕一幕划过眼前。

娜姬雅自问,从前真的只是敷衍利用西娣吗?

……

如今埃及的女法老所做的一切,和当年西娣皇妃所说的何其相似。

若是女人能够掌权,政权、军权、神权……

战争女神……

或许这个女孩会是个突破口。

倘若女人拥有军权的先例打开,以后就不可能再关上……

娜姬雅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知道那些小东西的特点,越是艰难越要争取,她只要拼命反对,他们自然会拼命去争取……

来吧,好好表演一场给我看看,凯鲁•姆鲁西利。

“乌鲁西,我们走吧。”

“遵命。”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天是红河岸,看漫画一直有疑问。

当初娜姬雅还是侧妃的时候,没看她有啥魔力啊,怎么成了达瓦安娜就有各种水……还能拉人穿越时空。

她说是因为她是水王的王妃,可是我看着那王……似乎弱的没谱啊……

于是联想到西娣皇妃和凯鲁,顿时有种“其实西娣皇妃才是真·主角·穿越者”的想法……

咳咳咳,我自觉退散。

来一张娜姬雅戴上达瓦安娜王冠的图,美死了!

81、平安京

“羽姬,你想离开这里吗?”

黑发白衣的少女捧着脸看着对面穿着沉重华丽的十二单衣的年幼公主,一如往常只得到对方沉默的笑容,她侧耳听了一会儿外面的­骚­动,轻笑出声。

“羽姬,明天我会再来的。”

“夜安,风姐姐。”

装扮­精­致如同木偶一般的年幼的公主甜甜地笑着,上前轻轻掀起了屋中的帘帐。

“一路小心。”

“放心吧,那些蠢货抓不到我的。”

黑发白衣的少女眨了眨眼睛,将一串紫藤花放到地上,一闪身从屋里消失了。

“快抓住她——!她从羽姬内亲王殿下的宫殿中逃出来了!”

“贺茂大人,请您抓住这个女妖——!”

“麻仓大人,就是那个白衣的少女——!”

年幼的公主听了一会儿,轻轻放下帘帐,将所有的喧闹挡在外面,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紫藤,凑到­唇­边轻轻碰了一下,嗅着花上似有似无的香气,静静地露出微笑。

在脚步声接近自己寝殿之前,她就将紫藤花Сhā进了几案上的花瓶中,摆出端正的姿势,等待着那些人的到来。

“羽姬殿下,请恕臣冒昧,刚刚是否有人冒犯您?”

“妾身不曾见过任何人。”

“非常抱歉,打搅您了,臣等立刻告退。”

“刚刚那个妖怪明明就是从这里出去的——”

“收声!你质疑内亲王殿下吗!”

“可是——”

“大内禁地如此喧哗,可不合适啊,大人。”

羽姬脸上淡淡的笑容有了瞬间的凝滞。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她听过——是那个非常有名、很受父皇倚重的­阴­阳师,麻仓叶王。

风姐姐……你一定要快点离开啊……

羽姬的视线移到花瓶中的紫藤花上。

——紫藤都开放了吧?可惜内宫的紫藤一夜间全败了……听说是妖­精­作祟,真可惜……都没有看到……

昨晚她如此说过,今天那个人就带来了紫藤花。

风姐姐……明天……也会来吧?

羽姬,你想离开这里吗?

年幼的公主眯了眯眼睛,眼前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去年第一场冬雪初见那人的一刻。

她踏雪而来,雪上却没有任何痕迹,就像是­精­灵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

她将手中的梅枝递过来,温柔地笑着说,小公主,你想要离开这里吗?

端坐在和室门口无法前去嬉雪、穿着华丽而沉重的十二单衣的小公主,一身洁白单衣如雪女般的少女,在那一刻,命运交错。

整整五个月了,她每天都会来这里问同样的话,带来外面的消息,与她交谈,直到她睡着。

即使在睡梦中,她也可以闻到不同于自己调制的熏香的清淡香气,有时还会听到若有若无的笛声。

羽姬最开始坚定地拒绝了对方近似于蛊惑的邀请,直到现在,除了沉默,什么也不能说。

妖­精­……都是这般迷惑人的。

只要答应了,就再也无法做“人”,从此堕入邪道。

羽姬攥紧了双手,极力忽略屋外那些­阴­阳师造成的动静。

她是平安京的公主。

想要除掉妖­精­,除掉迷惑人的妖­精­,这没有错……

她故意让人发现有人趁着夜­色­潜入皇宫,是为了保护父皇,保护宫中的人,保护平安京……

那是想要迷惑自己的妖­精­。

羽姬渐渐沉入梦乡,梦中依然紧皱着双眉。

“又让她跑了——!”

几个­阴­阳师恨恨地看着从宫墙掠出的白影。

麻仓叶王唤出式跟着飞了出去,远远看着白影奔驰的方向,他不禁噫了一声。

那个方向,是土御门。

这么说来,那个人今天也没有来。

麻仓叶王催动白鹤飞得更快,竟还是追不上前方的人,到了土御门附近,白影毫不犹豫地冲进了一间屋宅中,瞬间从麻仓叶王的视线中消失。

麻仓叶王低声笑了起来。

似乎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啊……

­阴­阳师的家中岂会没有结界。

结界并没有丝毫反应,只能说明,那一家的主人知道有人到来,给了她通过结界的权限。

安倍晴明,你连自己的老师贺茂忠行也瞒着,就该做得更加天衣无缝啊。

看来自己也该找个理由把除妖的任务给推了。

麻仓叶王转了个方向,往麻仓家飞去。

土御门,安倍邸。

身着狩衣的青年斜眼看着挂在神将天后身上的白衣少女,瞥了一眼东南方。

“叶王放弃了。”

“他倒不算笨。”苏语冰望着天后,笑问,“天后,你觉得小女孩会更喜欢好看的衣饰呢,还是美味的食物呢?”

“若是宫中的那一位,大概更喜欢熏香吧,听闻宫中女房对羽姬调香的本领很是称赞。”

十二神将中最为温柔的女­性­神将天后微笑着回答。

“熏香啊……”苏语冰沉吟片刻,“的确,每次都会闻到淡淡的香气,最近味道变了,是因为季节变了吗?”

“熏香的确是要与环境相适应的,根据每个人的喜好,又会产生很有趣的变化,比如说,如果是太­阴­,应该会更喜欢热烈的味道吧。”

“咦,小风要调香吗?”太­阴­迅速显出身形,抱住苏语冰的胳膊,“我也要啦!上次你做扇子都没算我的份,太过分了!”

“太­阴­想要熏香?那可有点儿麻烦,总是大风吹着,香气很难留住哦。”

“大不了、大不了我就少用粗暴的风嘛。”

“哎呀,太­阴­竟然会松口,真是稀罕!”紫发的勾陈用力揉了揉太­阴­的头发,在对方反击之前迅速跑开,“可别忘记我的那份哦,小风。”

“忘不了的,慧斗。天一也要吧?那么就是一、二、三、四、五份咯?”

金发宫装的神将现身,温柔地笑笑,“麻烦风小姐了。”

“都说过别用敬语啦——”

天一抿­唇­笑而不语。

眼看着苏语冰和几位女­性­神将打成一片,安倍晴明看了看身旁一头青筋的青龙和沉默到底的六合,咳了一声。

“宵蓝,如果你想要,去说一声,她未必会拒绝。”

青龙怒目相视。

“我才不要那些女人用的东西——!”

说完之后,他­干­脆隐了身。

安倍晴明摸了摸下巴,低头闻了闻自己衣袖,依稀可以闻到残存的香气。

京中贵族多用香料,不分男女……

青龙这是……在气什么?

“风——”

“晴明?”

“熏香,能帮我也调一份吗?”

苏语冰诧异地上下扫了青年几眼,“好吧,看在吃住都在你府中的份上,不过有言在先,给你的一定是最后做的。还有,你那些同僚要是再这么天天吵着嚷着喊我妖­精­,我迟早会忍不住动手。”

安倍晴明闻言苦笑。

“那是今上的命令,我总不能让大家全部‘称病’吧。”

“还可以‘避物忌’、‘避方忌’嘛!”

“你学得倒快。那你也该知道,贺茂老师一直没有认真‘追捕’你。”

“因为你是从犯。”

“……你故意把我的符咒落下让老师看到,老师已经追问过好几次了。”

“你要是糊弄不过去可以照实回答,就说你是怎么被我从贵船山救回来无以为报只好卖身为奴的。”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无以为报……”

“你心里这么想的。”

看着对方纯良的脸上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安倍晴明不由得气结,过了会儿,他转了转眼珠,笑道:“风从大唐而来,大唐那边有句话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不若我也这般?”

苏语冰瞬间头皮发麻,右手握着玉笛指向安倍晴明。

“你是何方妖孽变的!”

天一捂着嘴笑个不停,天后伸手捂住了太­阴­的嘴巴,笑着示意对方安静。

勾陈一手勾住苏语冰的脖子,笑道:“哦呀,这个提议不错,风不如考虑考虑?虽然晴明还有些­嫩­,做事不够妥帖,不过大体上也算个良人,若是风留下来,我很欢迎呢。”

“慧斗,若是你跟我走,我也很欢迎。”

“风何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考虑个屁。”

“……”

习惯了“风雅”的­阴­阳师与十二神将诡异地沉默了片刻,不约而同地仔细看了看方才口吐不雅言辞却一派风雅模样的少女,最后十二神将一个个消失,只留下两人在院中对面而立。

“风,­阴­阳寮没有发现宫中有‘妖­精­’出入,除妖的命令是从上面直接下达——”

“不用说了,我知道。”

安倍晴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只见对方一副了然的模样悠然叹道,“我知道啊,是谁向天皇密报有妖­精­私入禁宫。但是……”

安倍晴明顿时近似于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你为何偏要这样坚持?你明知道不会有结果!”

“如果不尝试的话,怎么知道会不会有结果?你们这些‘男人’是无法明白的,只能困在一角之地的‘女人’的心情……那个孩子的眼睛里有着天空……困在笼子里,太可悲了。”

“笼中的金丝雀一旦离开牢笼就会死亡。”

“如果不试试的话,你怎么知道,她是金丝雀,或是……别的什么呢?当她展开双翼的时候,说不定,你也会被那种姿态所迷惑……拥有翅膀,就应该飞翔,哪怕终有一天会从天空坠落,也好过从未感受过凛凛碧空。”

安倍晴明从那双黑眸中看出了异样的坚定和期许,最终只能摇头叹息。

“你如果真的想带她走,没人能阻止你。”

苏语冰愣了会儿,看到安倍晴明眼中的担忧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是不行的……”

安倍晴明疑惑地回望。

苏语冰挽住天后的手说起要调制什么样的熏香,很快就说到要用什么盒子来装,是否要制作香囊等等的话题上。

紫藤花架下走过来一位盛装的美人,恭敬地对着安倍晴明行礼,柔声道:“主人,女儿家的世界和男人是不同的。”

“蜜虫,你知道风的意思?”

和服美人低头微笑。

“是,妾身明白风大人想说什么,但是……”

蜜虫眨了眨眼睛,笑着隐去身形。

“……明天圣上又要发火了吧。该用什么理由继续请假呢?”

年轻的­阴­阳师放弃弄明白这些女儿家的问题,转而想到怎样避免被“围攻”——这些时间的“除妖”只有他置身事外,怎样也要找个理由出来了。

一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想说那人自找。

分明是大唐的女道士,偏要拿出满是妖气的四魂之玉来招摇,硬是让京中的­阴­阳师们认为她是女妖,若不是黑发黑眼,说不定会被当做“鬼之一族”了。

82、平安京

第二日上朝,安倍晴明不出意外地被同僚麻仓叶王叫住。

“晴明府中的娇客可还安好?”

“我不明白叶王指的是什么。”

“土御门的紫藤花很美。”

安倍晴明立刻明白对方说的是被风折去的那一段紫藤花枝出现在宫中,他不慌不忙地笑着回答:“叶王若是不嫌弃,欢迎来陋舍观赏。”

麻仓叶王微微一愣,随即笑道:“若有闲暇,还请晴明不要将我拒之门外。”

抱定了“这是你自找”的想法的安倍晴明欣然向麻仓叶王发出了邀请。

同为­阴­阳寮中出类拔萃的年轻的­阴­阳师,两人往日便有些交情,否则,昨天麻仓叶王不会放弃得那么­干­脆,今日安倍晴明更不会轻易松口。

当晚,安倍晴明带着自己的友人回到土御门安倍邸。

幽深的庭院中,几人席地而坐,地上铺着一方薄毯,上面散落着诸如香料、花瓣、枝叶、果实一类的东西。

“并不是没有办法留桩水’的香味,让我想想……我有些时间没动这些东西了,毕竟香味很容易被追踪……天后觉得这两种香料哪种更好,我要挑一个做基础。”

“右边的这盒。我想,天贵大概更喜欢左边这盒的味道吧?”

“天一你来闻闻看。”

“嗯,的确是非常雅致的香气,又有一点活泼的生机。”

“那我呢?”

“我看这个就适合你。”

少年模样的玄武拿起一个橙子放到太­阴­头上。

“混蛋玄武——!”太­阴­一把拨开橙子追着玄武打。

留下的几人纷纷笑了起来。

苏语冰捡起橙子,好笑地说:“怎么办,我真的想过用水果的味道作为基调的……”

勾陈顿时笑倒。

“你也这样作弄她!太­阴­定会生气!”

天一笑着摇头,“那倒未必,说不定太­阴­会很喜欢这种香味呢。”

远远地望了庭中笑闹的几人片刻,两位青年对视一眼。

“那一位……并非妖吧?虽然有妖气,但是……”麻仓叶王皱眉,“不像是她本身散发出来的妖气,这种灵气倒像是伊势那边的气息。”

“我最开始也以为她是出云的巫女,可惜,她并非我国人,而是从大唐东渡而来。”

安倍晴明扬声喊道,“风,有客人来找你。”

苏语冰回头望了一眼,示意蜜虫帮忙收起地上的东西,挑眉笑笑。

“怎么,大­阴­阳师抓人抓到同僚家来了?”

“初次见面,在下麻仓叶王。”

“我是风,没有姓。二位慢慢聊,我要去找我的小公主了。”

苏语冰点点头全当行礼,而后当着二人的面唤出一柄剑御剑而去。

“她是西国的道士?”

“她没有承认过。”

“也没有否认吧?晴明,你可真是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带。”

“叶王指的是自己吗?”

“……罢了,以后谁想去除妖就去吧,我可经不起你们折腾。晴明,那些妖气……”

“一颗没有净化完全的宝玉,无须在意。”

麻仓叶王闻言皱眉,“总觉得你这样说了之后,格外让人在意。”

安倍晴明笑道:“总不会是八尺琼勾玉。”

虽然……似乎比那个勾玉更加危险的样子……

王宫。

羽姬跪坐在屋内,看着面前装束华丽的陌生男子,笼在袖中的双手紧握着,垂眸,尽量不去接触对方魔魅般的紫眸。

“……您说,这只鸟可以实现妾身的愿望?”

黑发紫眸的男子笑着点头,示意肩上停着的翠­色­羽毛的鸟儿飞到小公主身边。

“是的,只要您收下她,她一定会……实现您的心愿。”

“任何……愿望?”

“是的。”

“……为什么会是‘妾身’呢?”羽姬抬起头,黑眸中有着与年龄不相符合的世故,与她稚­嫩­的脸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妾身不明白,为什么您会找上妾身,而不是其他人?”

黑发紫眸的男子弯下腰,轻轻抚摸着翠鸟的羽毛。

“因为这是‘翠凰’的意愿。美丽的小公主啊,您的心中难道没有无论如何也想要实现的愿望吗?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想要得到的东西……您的心,呼唤着翠凰。”

羽姬在那双紫眸的注视下无法说出任何虚伪的言辞,她咬紧了牙关,久久无法出声。

不知何时,那个魔物般的男子消失无踪,屋内只剩下了翠­色­羽毛的鸟。

羽姬低头看向翠鸟,喃喃出声,“无论如何都想要实现的愿望……”

有的。

她有一个愿望,即使……也想要实现。

翠鸟飞到了窗边,停在Сhā着紫藤的花瓶上,轻轻啄着还未凋谢的紫藤花,发出清脆的叫声。

是夜,苏语冰避开了宫中巡逻的守卫,从­阴­阳师们布下的结界上划出一道口子,轻而易举地进入了内宫。

进入羽姬寝室的瞬间,苏语冰就注意到了那只翠­色­的鸟。

“羽姬,这只鸟……”

“是父皇赏赐的,无需在意。”

“……羽姬,我有礼物送给你。”浅※愺※微※露※整※理

苏语冰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吊坠,银丝缠成了空心的球,里面有着一颗散发出淡淡香气的半透明的晶体,银­色­小球的下面垂着一串铃铛,稍一摇动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抱歉,有些仓促,又有些时间没做过这些了,做工稍微粗糙了,请不要嫌弃。”

羽姬微微睁大了眼睛,伸出双手接过吊坠,腼腆地笑着。

“风姐姐送的东西,我一定会珍惜地收好。”

苏语冰看了看那串紫藤,笑着说:“羽姬,你想离开这里吗?”

羽姬依旧没有回答。

苏语冰略有些失望地叹气。

“……六月我会去伊势的神宫,在那之前,我每天都会来的,如果你改了主意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羽姬的手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修剪圆润的指甲戳得掌心生疼。

“风姐姐要去伊势国?不回来了吗?”

“嗯。有些事情想要去确认,之后……可能不会回来了吧。我来京是为了求证一件事,现在知道了答案,就不想再耽搁下去了。”

苏语冰轻轻按着胸口,隔着衣物触及到了如同项坠一般的四魂之玉。

她始终不是桔梗,就是按照桔梗所说的方法去净化,也无法将四魂之玉恢复到清净无­色­的状态。

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巫女对神明的崇敬,她无法用祈祷的力量消除污秽,只能凭着自身的灵力尽量净化玉上的妖气。

贵船山的高龙神说,伊势供奉了天照大神的八咫镜,那里的巫女对于“净化”非常有心得。

大半年了,她的极限就是将四魂之玉恢复到清浊交替的半黑状态。接下来的……恐怕只能求助于外力了。

“羽姬,你想要大唐制式的衣服吗?我可以送你一套哦,有什么喜欢的花­色­或是纹样吗?”

羽姬抿了抿­唇­,露出端庄甜美的笑容。

“我想要藤­色­的,可以吗?”

“半个月后,五月底,我一定会做好的。羽姬,现在正是适合游玩的天气,你想出去玩吗?总是呆在宫里,很无趣吧?”

“我……习惯了。而且,风姐姐会来呀。”

“我告诉你的,总不如你亲眼去看啊,花开的正好,最近风和日丽,若是到山上走走,心情会好很多,我保证不会让人发现你离开了王宫。”

羽姬笑着摇头。

“风姐姐,谢谢你。我想休息了。”

“……晚安。”

苏语冰走后不久,羽姬走到翠鸟身前,伸手摩挲它的羽毛,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笑意。

“你叫做‘翠凰’?你能实现我的愿望吧?我想要……”

苏语冰回到安倍邸的时候颇有些郁闷。

天后担忧地开口:“风,怎么了?今天怎么是这种脸­色­?”

“……我被羽姬赶出来了。”苏语冰闷闷地回答。

天一诧异地脱口而出,“咦,怎么会呢?以前那一位见到你明明都很开心啊……”

“我也不知道……”苏语冰在廊下坐下,接过天一递来的酒盏,抿了一口清酒,苦着脸看向几位女神将,“是不是我让羽姬觉得烦了?总是撺掇她离开王宫……”

勾陈拍了拍苏语冰的肩膀,看了安倍晴明一眼。

安倍晴明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我觉得,应该不是生气。”太­阴­跑到苏语冰面前,“小风别难过,说不定她今天是因为别的事情不开心呢,一定不是生你的气。”

苏语冰摸了摸太­阴­的脸颊,勉强笑笑。

安倍晴明看着廊下的那群女子,不自觉地皱了眉。

“六合,发生了什么?”

素来沉默的神将无声地现出身形,将内宫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禀告给安倍晴明。

“……传闻那位内亲王出生的时候,伊势来过巫女,说她是天津神姬转世,想将她带到伊势,今上极为宠爱她,说要将她留到十四岁。今年她十二岁了吧。”

“晴明,那只翠­色­的鸟,我觉得……有些奇怪。”

“嗯?”

“它似乎能看得见我。”

安倍晴明神­色­微变,看向在众人安慰后重新展露笑颜的苏语冰。

“她知道吗?”

“晴明是说,我跟着她的事情,还是翠鸟能看见我的事情?”

“二者。”

“她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安倍晴明思索片刻,“朱雀,你和六合轮流跟着风,在她去伊势之前,别让她单独和那位内亲王在一起。”

红发的神将应了一声,随即隐去身形。

苏语冰继调香之后开始了裁衣的工作,每日忙忙碌碌,似乎想要在离开京之前尽量多给羽姬做几身衣服。

每天晚上前去询问羽姬,依然只会得到微笑。

本章有防盗图片,觉得最后少了几行字的大人们请换电脑观看。因此造成的不便我深表抱歉,请大家原谅我没有办法下的做法。

那个神秘男子A就是D伯爵。

嗯,还没被封为伯爵于是我不知道如何称呼他……。

☆、平安京

“风姐姐明天就要去伊势了吧?”

“是啊。羽姬还是不愿意离开这里吗?”

羽姬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酒壶和酒盏,温柔地笑着,斟满了一杯酒。

“羽姬用这杯酒来为风姐姐送别。”

羽姬双手捧起酒盏,递到苏语冰面前。

酒水映着月光,竟有着琥珀般的光泽。

一股清冽甘甜的香气在风中徘徊着。

苏语冰双手接过酒盏,深深地看了羽姬一眼。

小公主的脸上纯然是温柔的笑意,稚­嫩­的面庞在月光下有着玉石般莹润的光泽,使人迷乱。

“羽姬,我很想让你离开这个巨大的、狭隘的牢笼……你的眼睛里有着天空,你向往着更广阔的世界……”

苏语冰抿了一口酒,如她所想的,醇厚清凉。

“只要是你说出的话,我就会相信;只要是你送出的东西,我就会珍惜地收下;只要是你希望的,我就会竭尽全力地完成……”

苏语冰将酒一饮而尽。

“但是……我只能是你翅膀下的风,我无法成为你的翅膀……你若是不从心底想要离开这牢笼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酒盏从苏语冰手中落下,伴随着清脆的响声碎成几片。

琥珀­色­的液体在地上蜿蜒。

甜腻的香气与血腥气一同散发开来。

“晚安,羽姬。”

苏语冰笑着揉了揉羽姬的头发,缓步走出门。

门扉打开的刹那,夜风吹进来,将帘帐吹起。

羽姬捡起地上酒盏的碎片,看了许久,伸舌舔去碎片上沾着的酒水。

“为什么……到这时候……都还是这样说呢?”

年幼的公主脸上出现了奇异的笑容。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你明明知道的……”

羽姬慢慢地除□上厚重的十二单衣,穿上苏语冰带来的唐装。

银­色­的吊坠被她小心翼翼地系在腰上。

手中的折扇是那个人亲手绘制的,打开来看,是一树梅花。

泣血般的殷红。

地上琥珀­色­的酒和鲜红的血混在一起,蜿蜒出妖异的轨迹。

“你根本不知道……”

羽姬将那束已经凋谢的只剩下­干­枯树枝的紫藤贴在心口前,似哭似笑。

“你从来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

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起了羽姬的长发。

“只要是我说的,你就会相信……”

羽姬低声笑了起来。

稚­嫩­的身体发生了某种无法逆转的变化。

月下的影子慢慢拉长。

乌黑的发丝迅速垂过了膝盖,铺到地上。

羽姬乌亮的双眸在月下隐隐散发出金­色­的光,她看向窗边的翠鸟,笑道:“你不是说过,会实现我的愿望吗?”

我有一个……

不能告诉任何人的愿望。

年幼的公主对着翠鸟说。

如果我永远也不答应她的话,她就会一直一直来见我吧?

迷惑人心的妖­精­……

既然当初出现了,就不能……这样轻率地离去。

我想要……

翠鸟振翅,翠­色­的羽毛飞散,盛装的女子笑睨着少女模样的羽姬。

“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啊。”

“啊……是啊……她永远……也不能离开了……”

羽姬用力握住手中的酒盏碎片,碎片割裂了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流出。

羽姬温柔地笑着,有着奇异的妩媚。

“鸩鸟的羽毛是无解的毒……我……想要……”

翠凰的眸中有了怜悯的神­色­。

“你依然不明白吗?她刚刚的话,她知道——”

“她知道酒中有毒,还是喝了下去,宁可死也不愿意留下,这就是口口声声说着想要带我离开的人做出的选择!”

羽姬歇斯底里地高喊。

浓重如墨的黑暗在羽姬背后纠缠着,逐渐形成了紫黑­色­的羽翼。

翠凰叹了口气。

“她说的是,想要‘让你离开’,而不是‘带你离开’,你自己不愿意踏出这里的话,她……”

泪水完全模糊了羽姬的视线。

紫黑­色­的双翼慢慢张开。

“我知道,我知道,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永远照顾我、饲养我,她只想让我离开这个笼子……但是,外面又怎样呢?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大的笼子而已……我只想要……”

她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她想要的东西,已经永远从掌心失落了。

苏语冰没有走出王宫,在一个湖边停下了脚步,慢慢地倚着一棵树坐下。

无法遏制地不断地呕血。

眼前一片黑暗。

耳边嗡嗡作响。

“风——!风,我立刻帮你治疗——!”

“天一?……不用,这不是伤,不用治疗……”

“风,你现在情况很不好,你到底——”

“是毒。”

安倍晴明蹲下,看着双目无神的苏语冰,几乎想要扇她一巴掌。

“别告诉我你辨别不出毒药!”

苏语冰勉强笑了笑。

“当然……不可能……认不出吧……不用救我。去看看羽姬吧……”

安倍晴明怒道:“看她做什么!”

苏语冰吐出一口血来,断断续续地说:“……展开双翅飞翔……一定……很美……晴明,你不知道……人心……会生出什么样的东西来吧?她会离开这里,这个地方……再也困不住她了……我……她若是对我的死有那么一丝愧疚的话……至少不会无法控制……”

“你——”

苏语冰笑了起来。

“这就是我对她的报复。她必须永远……背负着……这种罪恶感活下去……”

安倍晴明猛地怔住,突然觉得自己从没看清过眼前的这个人。

苏语冰在袖中摸索片刻,取出几个盒子,本想递出,手却颤抖得厉害,各­色­的小盒子落在地上。

“抱歉,本想回去以后……再给你们的,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晚安,大家。”

苏语冰缓缓闭上了双眼。

平安京?完成。

玩家“苏语冰”获得称号“女妖”,目前等级为八十。

成功攻略目标:四;目标异常状态达成:三。

请再接再厉。

好感度统计:

羽姬:九十九。因某些原因,该角­色­目前状态“黑化”,状态描述:得不到心,就留下命吧。

安倍晴明:六十六,恋慕。

天后:七十二,悲伤。

天一:六十一,悲伤。

太­阴­:五十九,难受。

勾陈:七十五,无言。

青龙:五十二,否认。状态描述:我不稀罕她送的东西!

六合:六十,惋惜。

白虎:三十。

玄武:三十六。

高龙神:四十,惋惜。

翠凰:二十二,欣赏。

东方男子(?):五十九,惋惜。状态描述:真是可惜,没能得到……

麻仓叶王:三十二。

苏语冰捧着下巴看了会儿大屏幕上的字,自嘲地笑笑。

“我是不是……一直在做多余的事情?”

没有回答。

“我只是希望……她能多一种选择而已……”

不要像自己一样,连后悔重来的机会也没有。

“我果然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吧。”

[系统提示:玩家“苏语冰”获得称号“笨蛋”。]

苏语冰本来有些感伤的心情瞬间消失殆尽。

“滚——!”

后续:

王宫中突然传出一声高亢的鸟叫声,不知是痛苦或是愉悦。

一只鸟儿从一座宫殿飞出,随后有一只翠羽的鸟跟着飞出,向着西方消失了踪影。

一枚紫黑的羽毛缓缓落下。

安倍晴明的瞳孔为之收缩。

这是——鸩鸟的羽毛。

人心中会生出鬼,人也会变成妖。

世上最危险的,并非鬼怪,而是人心。

“羽姬……”安倍晴明看着闭目如安睡的少女,无法遏制地笑出了声,“这就是你想要放出来的东西吗?你这个笨蛋,明知道有毒还要喝下去……”

恍惚中,安倍晴明仿佛听到有人笑着说,我只是想让她离开那个笼子。

“你的愿望实现了,你开心吗?”

苏语冰的­唇­边留存着一抹笑意,仿佛在回答:是的,很开心。

“……笨蛋……”

安倍晴明抱起身体逐渐冰凉的少女,“太­阴­,送我们去伊势。”

太­阴­还在抹眼泪,听到这句话惊讶地抬头,“晴明,去伊势做什么?”

“她想去。”

一路上,再没有人出声。

众人按照盒子上写好的名字分得了自己那份“临别礼物”。

六合打开盒子嗅了一下,沉默地收起。

青龙攥着盒子一副想要扔掉的嫌恶神情。

玄武见状走过来,“青龙,你不想要的话送我吧。”

青龙冷哼一声,把盒子收了起来。

一艘不知名的方舟中。

翠凰支着下巴看着黑发紫眸的青年,“可惜呢,最想要的没能得到。”

“是啊……”青年遗憾地叹息,“难得有那样美的白翼……不过,黑鸩也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能是你翅膀下的风,我无法成为你的翅膀——这是苏妹子的真心话。

所以,翠凰说,羽姬的愿望实现了。

羽姬想要苏妹子的心。

这就是苏妹子的真心。

☆、古剑奇谭·仙剑

“委托完成!‘袖风晴雪’目前侠义榜排名……四十七!”

“比上次上升了、嗯,三吧?”

“对呀!晴雪,我们去大吃一顿来庆祝吧!”

“好啊好啊!我来烤果子吧!”

“……我来做菜就好了,晴雪去买点桂花糕过来吧。”

“唔,也好,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们到哪里去吃呢?”

“我去问客栈老板借用厨房,应该没问题的。”

“那我就去买桂花糕了,袖风想要几块?”

“一斤。”

“那我也要一斤,总共两斤,客栈见咯!”

长辫子的蓝衣少女欢快地往摊点跑去,侠义榜前的另一名白衣少女长舒一口气。

“好险……”

要是让风晴雪来做菜就死定了。

那是什么怪异的味道啊……

苏语冰拍着心口,心有余悸地想着上次吃完诡异的青黑­色­果子之后头上瞬间冒出的三个负面状态,要不是毛笔挂在腰间,她恐怕当场得厥过去。

“好了,去准备饭菜吧。”

苏语冰确认了侠义榜上没有新的委托,顺手在之前接下的委托后面提笔写上了完成日期,拍拍手走了。

片刻之后,一名白衣青年走到侠义榜前,发现所有的委托都被人解决了,不由得噫了一声,正准备走,最上面的一份委托书上墨­色­犹新的一行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委托:寻亲。

袖风晴雪,正月初九接。

正月初十完成。

正月初十,便是今日。

袖风晴雪……袖风……晴雪……

青年思索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长方的盒子,打开盒子拿出一张字条。

字条上写着:想杀人灭口。

字迹龙飞凤舞,满溢着杀气。

青年看看手中的字条,再看看委托书上的“袖风晴雪”四字,咬牙握拳,收好字条,拨得手中折扇啪啪作响。

“袖风……袖风……”

时隔几百年,他以为自己应该早就淡忘了,谁想到……只是看到熟悉的字迹,当年的事情就清晰地在心头浮动……

原本只是看到一个人明明会御剑术却掉进海中觉得有趣,交谈之后才知道那居然是传言中东海蓬莱那一位极受赞誉的无忧公主,再后来……

楚随风敛眸,仿佛还能看到当日天昏地暗、雷鸣电闪末日一般的情形。

蓬莱天灾,天灾,是为天罚……

天不容之。

他闻讯赶来的时候,蓬莱之国已经毁得差不多了。

他本以为,连为她收尸的机会也不会有。

发觉蓬莱还有活人气息,匆匆前往,他看到了半跪在祭坛上神­色­安详的少女。

那种神态,纯然是赴死的姿态。

……

“袖风,快跟我走——!”

“我不能走……”

“蓬莱已经没有人了!”

“……蓬莱天灾,要毁的不是蓬莱,是我,所以我不能走……”

“……你糊涂了!快出来!”

“我没有糊涂啊……我这种人渣……终于遭天打雷劈了……哈哈哈……我一出生就害死了自己的母亲,长大了又害死了自己的哥哥,我勾引弟弟,还想杀掉父亲,天打雷劈……是我活该……”

“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蓬莱会有天灾……是因为我做人太成功了,蓬莱的人都不想我死,结果,老天爷就让整个蓬莱陪葬了……”

“你糊涂了!快出来!袖风、无忧——!”

“谁是无忧,谁是袖风……给我滚开——!”

……

他救不了她。

她不想被他救。

楚随风事后回想,隐约明白了无忧公主当日那一番诡异的自责从何而来。

蓬莱只有两位公主,王后瑾萱不曾早逝。

“苏袖风”所说的生平和所谓的罪过,并不属于“无忧”。

轮回也罢,夺舍也罢……

“苏袖风”成了“无忧”,却从不曾真正无忧。

不……

怕是……

苏袖风也并非本名吧。

楚随风轻轻用扇子敲着手,笑着和旁边的人攀谈起来。

“老丈,最近‘袖风晴雪’似乎很活跃啊,不知道是哪方的高人。”

一旁晒太阳的白眉老人听到这句话,乐颠颠地打开了话匣子。

“要说‘袖风晴雪’,那可也是镇上两朵花,公子您来得巧,她二人该是还在呢,每天都有人去客栈感谢她们……”

悦来客栈。

苏语冰熟练地切着菜,等到处理完手头的材料,她看看满桌的素材微微变了神­色­,想了想,她还是出去找伙计买了一斤­肉­和排骨来。

菜下了锅,兹兹地响。

苏语冰翻炒了片刻,半盖上锅盖,等待的时候开了小差。

风晴雪要找大哥。

一点头绪都没有啊,连画像也没有。

难道非要当面去指认吗,天大地大,这也太难找了吧。

当年她找巽芳的时候逼不得已只好用符鸟来寻,现在难不成让晴雪放些血来依样葫芦?

万一离的远了,还不知道需要多少符鸟……恐怕晴雪身体也经不住这样消耗的。

奇怪了,地界幽都的人按理说不可能长期滞留在外面啊,她还在蓬莱的时候也听过一些传闻,那些女娲的忠实信徒应该会第一时间回到地界才对,难不成……回不去?

听着油的响声差不多了,苏语冰揭开锅盖,刚准备放调料,突然听到一阵异常的风声,她想也不想地把锅盖给盖了过去,右手抓起腰间的毛笔一转。

“袖风等等——!”

青年及时用什么挡下了锅盖,一边闪躲一边喊着,“我不是坏人——”

阳明指!

苏语冰才不管对方在说什么,先下手为强。

“喂——”青年急忙闪开,张开扇子斜削一道气劲消去了攻击。

两人一个追一个躲,来来回回过了几十招后,苏语冰终于感觉出不对劲了。

“你怎知道我是谁?”

青年总算得了个空隙,喘匀了气,笑着摇了摇扇子。

“袖风,好久不见。”

苏袖风看了青年几眼,默默地伸手握住背悬的两柄长剑之一。

长剑出鞘。

青年看着剑身缠绕的雷光当即变­色­,忙不迭地说:“我是楚随风啊,袖风!”

“楚随风?”お稥冂第尐尐購買苏语冰皱眉,“有些熟悉。”

楚随风连连点头。

“侠义榜上第一名。”

楚随风露出了微笑。

一柄长剑冷不丁地递到了身前。

“削掉你我和晴雪就是第四十六了!”

楚随风再也保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喂——你真不记得了吗?!无忧——!”

苏语冰怔了怔,皱眉想了很久。

“……你是当年那个侠义榜上倒数第一。”

“……”

楚随风原本寻到故人的激动之情就这样被掐死在肚子里。

“袖风,桂花糕来啦!咦,这是谁,你们在玩什么?袖风,菜好像要焦了耶。”

风晴雪眨巴着眼睛看看两人,闻到焦味吸了吸鼻子。

“嗯,真的焦了耶!”

“啊——!”苏语冰惨叫一声奔回炉子边,赶快夹出了焦掉的菜,做紧急处理,免得一锅菜全部遭殃。

“我也来帮忙吧!”

“我也……”

“晴雪去休息吧。楚随风你给我走远点——!”

被请出厨房的二人互相看看,风晴雪笑着问:“你是袖风的朋友吗?以前没见过你。”

“嗯……我们是……老朋友了。”

“啊,这样吗?看起来不像耶,袖风很少对人这么凶呢。”

风晴雪偏着头想了想,补充道,“唔,也不是,遇到山贼和­色­狼的时候袖风也是这样。不过我相信你是好人啦!”

被鉴定为“好人”的楚随风勉强笑了笑。

风晴雪继续说:“如果是坏人的话袖风肯定直接动手了嘛。咦,你头上有汗,今天天不热啊……”

楚随风不想在好人坏人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果断换了话题。

“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作者有话要说:

“委托完成!‘袖风晴雪’目前侠义榜排名……四十七!”

“比上次上升了、嗯,三吧?”

“对呀!晴雪,我们去大吃一顿来庆祝吧!”

“好啊好啊!我来烤果子吧!”

“……我来做菜就好了,晴雪去买点桂花糕过来吧。”

“唔,也好,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们到哪里去吃呢?”

“我去问客栈老板借用厨房,应该没问题的。”

“那我就去买桂花糕了,袖风想要几块?”

“一斤。”

“那我也要一斤,总共两斤,客栈见咯!”

长辫子的蓝衣少女欢快地往摊点跑去,侠义榜前的另一名白衣少女长舒一口气。

“好险……”

要是让风晴雪来做菜就死定了。

那是什么怪异的味道啊……

苏语冰拍着心口,心有余悸地想着上次吃完诡异的青黑­色­果子之后头上瞬间冒出的三个负面状态,要不是毛笔挂在腰间,她恐怕当场得厥过去。

“好了,去准备饭菜吧。”

苏语冰确认了侠义榜上没有新的委托,顺手在之前接下的委托后面提笔写上了完成日期,拍拍手走了。

片刻之后,一名白衣青年走到侠义榜前,发现所有的委托都被人解决了,不由得噫了一声,正准备走,最上面的一份委托书上墨­色­犹新的一行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委托:寻亲。

袖风晴雪,正月初九接。

正月初十完成。

正月初十,便是今日。

袖风晴雪……袖风……晴雪……

青年思索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长方的盒子,打开盒子拿出一张字条。

字条上写着:想杀人灭口。

字迹龙飞凤舞,满溢着杀气。

青年看看手中的字条,再看看委托书上的“袖风晴雪”四字,咬牙握拳,收好字条,拨得手中折扇啪啪作响。

“袖风……袖风……”

时隔几百年,他以为自己应该早就淡忘了,谁想到……只是看到熟悉的字迹,当年的事情就清晰地在心头浮动……

原本只是看到一个人明明会御剑术却掉进海中觉得有趣,交谈之后才知道那居然是传言中东海蓬莱那一位极受赞誉的无忧公主,再后来……

楚随风敛眸,仿佛还能看到当日天昏地暗、雷鸣电闪末日一般的情形。

蓬莱天灾,天灾,是为天罚……

天不容之。

他闻讯赶来的时候,蓬莱之国已经毁得差不多了。

他本以为,连为她收尸的机会也不会有。

发觉蓬莱还有活人气息,匆匆前往,他看到了半跪在祭坛上神­色­安详的少女。

那种神态,纯然是赴死的姿态。

……

“袖风,快跟我走——!”

“我不能走……”

“蓬莱已经没有人了!”

“……蓬莱天灾,要毁的不是蓬莱,是我,所以我不能走……”

“……你糊涂了!快出来!”

“我没有糊涂啊……我这种人渣……终于遭天打雷劈了……哈哈哈……我一出生就害死了自己的母亲,长大了又害死了自己的哥哥,我勾引弟弟,还想杀掉父亲,天打雷劈……是我活该……”

“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蓬莱会有天灾……是因为我做人太成功了,蓬莱的人都不想我死,结果,老天爷就让整个蓬莱陪葬了……”

“你糊涂了!快出来!袖风、无忧——!”

“谁是无忧,谁是袖风……给我滚开——!”

……

他救不了她。

她不想被他救。

楚随风事后回想,隐约明白了无忧公主当日那一番诡异的自责从何而来。

蓬莱只有两位公主,王后瑾萱不曾早逝。

“苏袖风”所说的生平和所谓的罪过,并不属于“无忧”。

轮回也罢,夺舍也罢……

“苏袖风”成了“无忧”,却从不曾真正无忧。

不……

怕是……

苏袖风也并非本名吧。

楚随风轻轻用扇子敲着手,笑着和旁边的人攀谈起来。

“老丈,最近‘袖风晴雪’似乎很活跃啊,不知道是哪方的高人。”

一旁晒太阳的白眉老人听到这句话,乐颠颠地打开了话匣子。

“要说‘袖风晴雪’,那可也是镇上两朵花,公子您来得巧,她二人该是还在呢,每天都有人去客栈感谢她们……”

悦来客栈。

苏语冰熟练地切着菜,等到处理完手头的材料,她看看满桌的素材微微变了神­色­,想了想,她还是出去找伙计买了一斤­肉­和排骨来。

菜下了锅,兹兹地响。

苏语冰翻炒了片刻,半盖上锅盖,等待的时候开了小差。

风晴雪要找大哥。

一点头绪都没有啊,连画像也没有。

难道非要当面去指认吗,天大地大,这也太难找了吧。

当年她找巽芳的时候逼不得已只好用符鸟来寻,现在难不成让晴雪放些血来依样葫芦?

万一离的远了,还不知道需要多少符鸟……恐怕晴雪身体也经不住这样消耗的。

奇怪了,地界幽都的人按理说不可能长期滞留在外面啊,她还在蓬莱的时候也听过一些传闻,那些女娲的忠实信徒应该会第一时间回到地界才对,难不成……回不去?

听着油的响声差不多了,苏语冰揭开锅盖,刚准备放调料,突然听到一阵异常的风声,她想也不想地把锅盖给盖了过去,右手抓起腰间的毛笔一转。

“袖风等等——!”

青年及时用什么挡下了锅盖,一边闪躲一边喊着,“我不是坏人——”

阳明指!

苏语冰才不管对方在说什么,先下手为强。

“喂——”青年急忙闪开,张开扇子斜削一道气劲消去了攻击。

两人一个追一个躲,来来回回过了几十招后,苏语冰终于感觉出不对劲了。

“你怎知道我是谁?”

青年总算得了个空隙,喘匀了气,笑着摇了摇扇子。

“袖风,好久不见。”

苏袖风看了青年几眼,默默地伸手握住背悬的两柄长剑之一。

长剑出鞘。

青年看着剑身缠绕的雷光当即变­色­,忙不迭地说:“我是楚随风啊,袖风!”

“楚随风?”苏语冰皱眉,“有些熟悉。”

楚随风连连点头。

“侠义榜上第一名。”

楚随风露出了微笑。

一柄长剑冷不丁地递到了身前。

“削掉你我和晴雪就是第四十六了!”

楚随风再也保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喂——你真不记得了吗?!无忧——!”

苏语冰怔了怔,皱眉想了很久。

“……你是当年那个侠义榜上倒数第一。”

“……”

楚随风原本寻到故人的激动之情就这样被掐死在肚子里。

“袖风,桂花糕来啦!咦,这是谁,你们在玩什么?袖风,菜好像要焦了耶。”

风晴雪眨巴着眼睛看看两人,闻到焦味吸了吸鼻子。

“嗯,真的焦了耶!”

“啊——!”苏语冰惨叫一声奔回炉子边,赶快夹出了焦掉的菜,做紧急处理,免得一锅菜全部遭殃。

“我也来帮忙吧!”

“我也……”

“晴雪去休息吧。楚随风你给我走远点——!”

被请出厨房的二人互相看看,风晴雪笑着问:“你是袖风的朋友吗?以前没见过你。”

“嗯……我们是……老朋友了。”

“啊,这样吗?看起来不像耶,袖风很少对人这么凶呢。”

风晴雪偏着头想了想,补充道,“唔,也不是,遇到山贼和­色­狼的时候袖风也是这样。不过我相信你是好人啦!”

被鉴定为“好人”的楚随风勉强笑了笑。

风晴雪继续说:“如果是坏人的话袖风肯定直接动手了嘛。咦,你头上有汗,今天天不热啊……”

楚随风不想在好人坏人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果断换了话题。

“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苏妹子还记得楚随风呢。

楚随风,感动吗?

☆、古剑奇谭·仙剑

旧事重演。

楚随风费尽了口舌终于求到了一起帮风晴雪找大哥的资格,之后话都没说几句就被苏语冰丢出去找风广陌了。

你问苏语冰本人?

她正和风晴雪继续一个城镇一个城镇地走着找风广陌呢。

两人一路走到了琴川,风晴雪看到侠义榜的公告牌比苏语冰还兴奋,积极地跑过去在每张委托上都按了一巴掌。

“袖风,有新委托耶——营救失踪者?琴川有人失踪了?扫荡翻云寨——袖风,你来看,这个你一定喜欢!”

苏语冰走过去看了看委托,着重看了风晴雪说的自己一定会喜欢的委托内容,看完之后心情复杂。

“晴雪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这个?”

“最近袖风心情不好,一直想打架吧,有这种除妖的任务不是正好?”

风晴雪一边说一边用手肘碰苏语冰。

“袖风,快签个名,我们把委托全接了再走。”

“……晴雪真是善解人意。”

苏语冰无奈地提笔在委托上一个个地写着“袖风晴雪”,写到最后一张突然有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她收笔不及,墨水直接在对方手背上拖出长长的墨痕。

苏语冰转头,一个黑衣少年侧身看着她。

少年眉心一点朱砂痣,背后绑着不知名的长条物体。

一只白鸟突然从天上飞下来,向着苏语冰右手啄去。

“袖风——”风晴雪扬起镰刀赶走了那只鸟,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袖风,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威风的大鸟耶。”

苏语冰默默地把断鬼笔换到左手,看了看停在朱砂痣少年肩上的白鸟。

“……芦花­鸡­?”

朱砂痣少年本来就板着的面孔登时黑了几分。

“这里的委托我们都接啦,少侠去看别的吧。”

苏语冰正要补全最后一张委托上的签名,那张委托书突然被人狠狠揭了下去。

“少侠,凡事讲个先来后到,你这样做怕是不好。”

苏语冰转了转毛笔,确认过风晴雪的确是二十级而眼前的少侠只有十级之后,有恃无恐地继续说,“虽然是二对二,若是这么打起来,恐怕你要说我欺负那只­鸡­,我们就一对一定胜负好了,赢的人拿走委托。”

风晴雪早就察觉到气氛不对,握着镰刀站在苏语冰旁边,听她说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懂了!打赢的人才有资格接委托!这也是这里的规矩吧,袖风?让我来——”

百里屠苏的脸­色­直接往锅底发展,他沉默地拔出剑,摆出了迎战的架势。

——面对女人还抢攻的话,他这个不肖弟子就把师门的脸都丢完了。

风晴雪挥舞着镰刀轻叱一声冲了过去。

百里屠苏全力迎战。

两人打了一会儿,百里屠苏突然听到一声悲戚的鸟叫。

是阿翔的声音——!

他转头看去,一个分神,差点被镰刀划过脖子。

“少侠,把委托书交出来,否则今天就吃这只­鸡­了。”

苏语冰手中拎着不知为何一动不动的海东青“阿翔”,右手毛笔转啊转,笑眯眯地看着百里屠苏。

“我赢了——!”风晴雪一个肘击把百里屠苏打倒,开心地挥了挥镰刀,“那么委托就是我们的了!”

百里屠苏以剑撑地,铁青着脸看着抓了阿翔的陌生女人。

“卑鄙——”

苏语冰轻哼一声,笑吟吟地挑眉。

“我又没和晴雪一起去打你,怎不是‘一对一’?少侠,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今天我免费给你上一课,你将来可要记清楚了,说不准那些看起来文文弱弱、彬彬有礼的,背后是怎生坏心肠呢!”

百里屠苏的胸膛一起一伏,过了好一会儿,他咬着牙把手中的委托书砸了过去。

苏语冰伸手接住委托书,信手把手上的肥鸟扔了回去。

“晴雪,我们走吧。”

“好呀!”

苏语冰和风晴雪按照委托上描述的地址向着翻云寨走去,出了琴川城门,苏语冰突然停下。

“袖风,怎么了?”

“晴雪,你那种让人浑身痒痒的药粉还有吗?”

“有啊,袖风要吗?”

“嗯,给我一点。”

苏语冰当着风晴雪的面取出了几瓶药,加上风晴雪给的痒痒粉,混在一起,扬手一洒。

一阵风把略带蓝­色­的粉末往后吹去。

风晴雪拍手笑道:“好漂亮,还有光耶。”

二人一路推怪如割草一般地前进,身后百米左右一个黑衣少年­阴­沉着脸看着前方。

“阿翔……忍一忍吧。”

不停地用啄着羽毛的海东青可怜巴巴地看着百里屠苏,哀鸣几声,继续低头啄。

“啊……真的都变成妖怪了。”

风晴雪不忍地看着翻云寨中那些已经不像人的山贼。

“袖风,我们……”

“晴雪不忍心?”

风晴雪摇摇头。

“都变成这样了……真可怜。是谁这么狠心,做出这些事情……”

“谁晓得呢。”苏语冰回手一道雷动九天劈死了妄图从后偷袭的狼妖和山贼甲,“先除妖,再救人。”

“好!”

风晴雪拎着镰刀冲上前去,苏语冰立刻给她一个减伤的“春泥护花”,顺手补了个增加­精­力上限的“清心静气”,跟着掠过去,看着风晴雪的动作和血条开始读加血的“提针”。

如果苏语冰动手,很容易就能把山寨全给清空了。

但是,考虑到风晴雪的升级,苏语冰一路上都以“晴雪需要增加战斗经验,多锻炼”为由安静地在后方伪装“­奶­妈”——游戏里专职加血或者辅助的角­色­,好听点就说是“医生”或者“治疗”,难听点就是“大­奶­”了,要是不巧队伍里有人治疗量(­奶­量)更高,那更惨,直接变成“二­奶­”……

也许下次该给晴雪换一把镰刀。

虽然学过铸造兵器但是从未铸造过“镰刀”也没有相应制作图谱的某人默默转头。

这里有什么怪会掉落图谱吗?

……或者应该直接去收藏奇兵的门派世家去摸比较快。

百里屠苏一路跟到了翻云寨。

即使没有委托酬劳,只为了锻炼身手,他本也是要来除妖的。

结果,他跟了一路,前方的两人根本没给他留下一个活物。

不……甚至连个别徘徊不去的厉鬼都被那个白衣少女顺手除掉了。

袖风……

想到之前委托上写的两个字,百里屠苏突然知道了她们的身份。

袖风晴雪——最近声名鹊起的侠客。

原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百里屠苏虽然握着剑,却没有出剑的机会,当他看到蓝衣少女熟练而犀利地解决了山寨中的妖魔之后,他的手紧了紧。

白衣少女背负双剑,却没有拔剑,手中拿的是毛笔……每当前方的蓝衣少女将要受伤的时候,她都会出手……看她的招式,像是武技又像是法术……

奇怪……

“这扇门这么大,一定是山贼头头住的地方!”

“嗯。晴雪,让开一点。”

苏语冰顺手转了转笔,将孙思邈秘传的群攻技能快雪时晴点了出来。

毛笔一转,三道激光样的绿线­射­向前方。

哒哒哒哒哒——

绿­色­的光球一个接一个砸在门上。

不堪重负的木门在被打成筛子之后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碎成一地木屑。

“哈哈哈哈——”

山贼头看到有人闯进,大笑几声,正想说话,突然喉头一梗,发不出声音。

趁你病,要你命。

深得苏语冰教导的风晴雪挥舞着镰刀冲过去一顿快攻。

苏语冰依旧转着笔,把目标从已经损毁的大门换成了山贼首领,再次使用群攻技能“快雪时晴”。

绿­色­的光束毫无阻碍地穿过风晴雪的身体打中那个壮硕的山贼首领,分散开的光束则将旁边的小喽啰打的哇哇叫。

不一会儿,山贼首领和小喽啰们就全部死了。

风晴雪弯腰捡起山贼首领身上掉出来的小袋子,想了想,又到他怀里掏了几下,果然摸出了其他的东西。

“袖风,你看,好奇怪的石头。”

风晴雪将白­色­的碎石放在掌心给苏语冰看。

地上的尸体突然发出光来,光点向着碎石飞过去。

苏语冰看了一眼碎石,惊讶地发现碎石竟然也有状态,她看了看图标描述,脸­色­一变,当即从风晴雪手中抢来石头直接扔进了系统包裹。

飞过来的光点寻不到目标,只好飘了出去。

苏语冰松了口气。

“袖风,怎么了?”

“那个石头有问题,会吸收魂魄。”

“什么?!袖风没事吧?石头哪里去了?”

“不用管了,反正危害不到我们就是了。那胖子身上还有什么,有钥匙吗?一般都喜欢把人关到地牢或者什么密室吧。”

“钥匙倒是有一把。”

苏语冰带着风晴雪开始寻找那把钥匙能打开的地方,于是,两人找到了所谓的炼丹密室。

“味道好奇怪啊……这个大锅是用来做什么的?”

“……煮人的吧……”

“……煮、人?是把活人放进去煮吗?煮了做什么?难道这个山寨的人吃人?因为吃了人所以变得那么奇怪?”

“……也许吧。”

“真奇怪……为什么要吃人呢,好吃的东西那么多……”

苏语冰因为这句话而联想到使徒蓝紫­色­的血液和坚韧的肌­肉­……

她顿时一阵反胃,把风晴雪拉出去,先是雷击后是火法,直接用炼狱火海烧了密室。

“对了,袖风怎么知道那个锅是煮人的?”

“……尸臭。”

“这样啊……啊,那边有条路,会不会是通向地牢的?”

风晴雪拉着苏语冰跑过去,恰好遇上了一群从那边走出来的人。

领头的是一个布衣少年,一个一看就是千金小姐的少女捶打着少年,“都是你拖拉!你看,那边都着火啦!”

作者有话要说:

旧事重演。

楚随风费尽了口舌终于求到了一起帮风晴雪找大哥的资格,之后话都没说几句就被苏语冰丢出去找风广陌了。

苏语冰和风晴雪自然是继续一个城镇一个城镇地走着找啦。

两人一路走到了琴川,风晴雪看到侠义榜的公告牌比苏语冰还兴奋,积极地跑过去在每张委托上都按了一巴掌。

“袖风,有新委托耶——营救失踪者?琴川有人失踪了?扫荡翻云寨——袖风,你来看,这个你一定喜欢!”

苏语冰走过去看了看委托,着重看了风晴雪说的自己一定会喜欢的委托内容,看完之后心情复杂。

“晴雪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这个?”

“最近袖风心情不好,一直想打架吧,有这种除妖的任务不是正好?”

风晴雪一边说一边用手肘碰苏语冰。

“袖风,快签个名,我们把委托全接了再走。”

“……晴雪真是善解人意。”

苏语冰无奈地提笔在委托上一个个地写着“袖风晴雪”,写到最后一张突然有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她收笔不及,墨水直接在对方手背上拖出长长的墨痕。

苏语冰转头,一个黑衣少年侧身看着她。

少年眉心一点朱砂痣,背后绑着不知名的长条物体。

一只白鸟突然从天上飞下来,向着苏语冰右手啄去。

“袖风——”风晴雪扬起镰刀赶走了那只鸟,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袖风,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威风的大鸟耶。”

苏语冰默默地把断鬼笔换到左手,看了看停在朱砂痣少年肩上的白鸟。

“……芦花­鸡­?”

朱砂痣少年本来就板着的面孔登时黑了几分。

“这里的委托我们都接啦,少侠去看别的吧。”

苏语冰正要补全最后一张委托上的签名,那张委托书突然被人狠狠揭了下去。

“少侠,凡事讲个先来后到,你这样做怕是不好。”

苏语冰转了转毛笔,确认过风晴雪的确是二十级而眼前的少侠只有十级之后,有恃无恐地继续说,“虽然是二对二,若是这么打起来,恐怕你要说我欺负那只­鸡­,我们就一对一定胜负好了,赢的人拿走委托。”

风晴雪早就察觉到气氛不对,握着镰刀站在苏语冰旁边,听她说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我懂了!打赢的人才有资格接委托!这也是这里的规矩吧,袖风?让我来——”

百里屠苏的脸­色­直接往锅底发展,他沉默地拔出剑,摆出了迎战的架势。

——面对女人还抢攻的话,他这个不肖弟子就把师门的脸都丢完了。

风晴雪挥舞着镰刀轻叱一声冲了过去。

百里屠苏全力迎战。

两人打了一会儿,百里屠苏突然听到一声悲戚的鸟叫。

是阿翔的声音——!

他转头看去,一个分神,差点被镰刀划过脖子。

“少侠,把委托书交出来,否则今天就吃这只­鸡­了。”

苏语冰手中拎着不知为何一动不动的海东青“阿翔”,右手毛笔转啊转,笑眯眯地看着百里屠苏。

“我赢了——!”风晴雪一个肘击把百里屠苏打倒,开心地挥了挥镰刀,“那么委托就是我们的了!”

百里屠苏以剑撑地,铁青着脸看着抓了阿翔的陌生女人。

“卑鄙——”

苏语冰轻哼一声,笑吟吟地挑眉。

“我又没和晴雪一起去打你,怎不是‘一对一’?少侠,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今天我免费给你上一课,你将来可要记清楚了,说不准那些看起来文文弱弱、彬彬有礼的,背后是怎生坏心肠呢!”

百里屠苏的胸膛一起一伏,过了好一会儿,他咬着牙把手中的委托书砸了过去。

苏语冰伸手接住委托书,信手把手上的肥鸟扔了回去。

“晴雪,我们走吧。”

“好呀!”

苏语冰和风晴雪按照委托上描述的地址向着翻云寨走去,出了琴川城门,苏语冰突然停下。

“袖风,怎么了?”

“晴雪,你那种让人浑身痒痒的药粉还有吗?”

“有啊,袖风要吗?”

“嗯,给我一点。”

苏语冰当着风晴雪的面取出了几瓶药,加上风晴雪给的痒痒粉,混在一起,扬手一洒。

一阵风把略带蓝­色­的粉末往后吹去。

风晴雪拍手笑道:“好漂亮,还有光耶。”

二人一路推怪如割草一般地前进,身后百米左右一个黑衣少年­阴­沉着脸看着前方。

“阿翔……忍一忍吧。”

不停地用啄着羽毛的海东青可怜巴巴地看着百里屠苏,哀鸣几声,继续低头啄。

“啊……真的都变成妖怪了。”

风晴雪不忍地看着翻云寨中那些已经不像人的山贼。

“袖风,我们……”

“晴雪不忍心?”

风晴雪摇摇头。

“都变成这样了……真可怜。是谁这么狠心,做出这些事情……”

“谁晓得呢。”苏语冰回手一道雷动九天劈死了妄图从后偷袭的狼妖和山贼甲,“先除妖,再救人。”

“好!”

风晴雪拎着镰刀冲上前去,苏语冰立刻给她一个减伤的“春泥护花”,顺手补了个增加­精­力上限的“清心静气”,跟着掠过去,看着风晴雪的动作和血条开始读加血的“提针”。

如果苏语冰动手,很容易就能把山寨全给清空了。

但是,考虑到风晴雪的升级,苏语冰一路上都以“晴雪需要增加战斗经验,多锻炼”为由安静地在后方伪装“­奶­妈”——游戏里专职加血或者辅助的角­色­,好听点就说是“医生”或者“治疗”,难听点就是“大­奶­”了,要是不巧队伍里有人治疗量(­奶­量)更高,那更惨,直接变成“二­奶­”……

也许下次该给晴雪换一把镰刀。

虽然学过铸造兵器但是从未铸造过“镰刀”也没有相应制作图谱的某人默默转头。

这里有什么怪会掉落图谱吗?

……或者应该直接去收藏奇兵的门派世家去摸比较快。

百里屠苏一路跟到了翻云寨。

即使没有委托酬劳,只为了锻炼身手,他本也是要来除妖的。

结果,他跟了一路,前方的两人根本没给他留下一个活物。

不……甚至连个别徘徊不去的厉鬼都被那个白衣少女顺手除掉了。

袖风……

想到之前委托上写的两个字,百里屠苏突然知道了她们的身份。

袖风晴雪——最近声名鹊起的侠客。

原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百里屠苏虽然握着剑,却没有出剑的机会,当他看到蓝衣少女熟练而犀利地解决了山寨中的妖魔之后,他的手紧了紧。

白衣少女背负双剑,却没有拔剑,手中拿的是毛笔……每当前方的蓝衣少女将要受伤的时候,她都会出手……看她的招式,像是武技又像是法术……

奇怪……

“这扇门这么大,一定是山贼头头住的地方!”

“嗯。晴雪,让开一点。”

苏语冰顺手转了转笔,将孙思邈秘传的群攻技能快雪时晴点了出来。

毛笔一转,三道激光样的绿线­射­向前方。

哒哒哒哒哒——

绿­色­的光球一个接一个砸在门上。

不堪重负的木门在被打成筛子之后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碎成一地木屑。

“哈哈哈哈——”

山贼头看到有人闯进,大笑几声,正想说话,突然喉头一梗,发不出声音。

趁你病,要你命。

深得苏语冰教导的风晴雪挥舞着镰刀冲过去一顿快攻。

苏语冰依旧转着笔,把目标从已经损毁的大门换成了山贼首领,再次使用群攻技能“快雪时晴”。

绿­色­的光束毫无阻碍地穿过风晴雪的身体打中那个壮硕的山贼首领,分散开的光束则将旁边的小喽啰打的哇哇叫。

不一会儿,山贼首领和小喽啰们就全部死了。

风晴雪弯腰捡起山贼首领身上掉出来的小袋子,想了想,又到他怀里掏了几下,果然摸出了其他的东西。

“袖风,你看,好奇怪的石头。”

风晴雪将白­色­的碎石放在掌心给苏语冰看。

地上的尸体突然发出光来,光点向着碎石飞过去。

苏语冰看了一眼碎石,惊讶地发现碎石竟然也有状态,她看了看图标描述,脸­色­一变,当即从风晴雪手中抢来石头直接扔进了系统包裹。

飞过来的光点寻不到目标,只好飘了出去。

苏语冰松了口气。

“袖风,怎么了?”

“那个石头有问题,会吸收魂魄。”

“什么?!袖风没事吧?石头哪里去了?”

“不用管了,反正危害不到我们就是了。那胖子身上还有什么,有钥匙吗?一般都喜欢把人关到地牢或者什么密室吧。”

“钥匙倒是有一把。”

苏语冰带着风晴雪开始寻找那把钥匙能打开的地方,于是,两人找到了所谓的炼丹密室。

“味道好奇怪啊……这个大锅是用来做什么的?”

“……煮人的吧……”

“……煮、人?是把活人放进去煮吗?煮了做什么?难道这个山寨的人吃人?因为吃了人所以变得那么奇怪?”

“……也许吧。”

“真奇怪……为什么要吃人呢,好吃的东西那么多……”

苏语冰因为这句话而联想到使徒蓝紫­色­的血液和坚韧的肌­肉­……

她顿时一阵反胃,把风晴雪拉出去,先是雷击后是火法,直接用炼狱火海烧了密室。

“对了,袖风怎么知道那个锅是煮人的?”

“……尸臭。”

“这样啊……啊,那边有条路,会不会是通向地牢的?”

风晴雪拉着苏语冰跑过去,恰好遇上了一群从那边走出来的人。

领头的是一个布衣少年,一个一看就是千金小姐的少女捶打着少年,“都是你拖拉!你看,那边都着火啦!”

对不起这个世界已经漂移了……

我一直没点名,不代表我是真的不知道。热点论坛的某超级版主,你可以停止搬文吗?隔三章会死吗?或者至少你把我停笔的公告一起搬过去呀,不要搞得一副好无辜好辛苦更新的样子嘛。

☆、古剑奇谭·仙剑

风晴雪看看对面的人,欢快地挥手,“原来你们已经出来啦,太好了,都不需要去找了呢!”

她看向百里屠苏,“是你救他们出来的吗?”

百里屠苏摇头,还没开口,鹅黄衣裙的少女上前一步,“人是我们救的!别想抢我们的功劳!”

“雪见——”

“闭嘴!没看到她们一副想要劫道的样子吗!”

风晴雪疑惑地转头,“袖风,‘劫道’是什么意思?和‘劫财’、‘劫­色­’是一个意思吗?”

苏语冰扶额,整理好衣服上前行礼,有意无意地把风晴雪往后推了一点。

“诸位可是家住琴川之人?我与晴雪先前看到侠义榜上有人委托除去翻云寨中妖物,本想除妖之后再就各位,诸位已然脱困,真是再好不过。”

鹅黄衣裙的少女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礼貌地解释了一通,也不好再板着脸,清了清嗓子,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也是看到侠义榜上有委托,原来路上的妖怪都是你们杀的啊……”

几人这就聊了起来,互通了姓名就算是熟人了。

苏语冰正想跟唐雪见说清楚怎么分酬劳,冷不防先前躲在少年背后的蓝衣少女走到她面前,泫然欲泣地看着她。

“风姐姐……”

苏语冰疑惑地回望,“龙葵姑娘,怎么了?”

“是风姐姐……你是风姐姐……我是小葵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龙葵一下子哭了出来,拉着苏语冰的袖子不肯松手。

“虽然样子不同了……但是,一定不会有错的……你是风姐姐……我是小葵啊!”

苏语冰只好看向景天,“景少侠,这……”

“小葵,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景天苦恼地挠着头,“别吓着人家……”

“不——小葵不会认错的!”龙葵死死地攥着苏语冰的袖子,哭得一塌糊涂,抽噎着说,“小葵不会认不出哥哥和姐姐的!她一定是风姐姐——!”

我觉得你和那个红毛都认错了人。

景天默默地腹诽了一句,不想背后的魔剑突然颤动起来。

红­色­的影子从剑中飘出,直接飘到了蓝衣龙葵身边,化作一名与龙葵相貌相若、气质却大相径庭的女子。

红衣龙葵盯着苏语冰看了会儿,从挑剔审视变成若有所思,最后指着她大笑起来。

“苏袖风,你以为换个模样就能抵赖?怎么不连名字一起换掉?”

红衣龙葵一手叉腰,一手指向苏语冰握在手中的笔。

“此笔名为断鬼,世间唯一人可用——当年说过的话你不会忘记了吧,姐姐。”

苏语冰一愣,将笔系回腰上,笑吟吟地说:“这位姑娘,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红衣龙葵也不多说,长袖一拂,手中出现一柄长镰,毫无预兆地向着苏语冰削了过去。

“不要——别伤害风姐姐——!”

蓝衣龙葵哭喊着冲上来,挡在苏语冰身前。

本已避开的苏语冰眼看着镰刀要削到龙葵,挥手几道风刃挡开了镰刀,想也不想地把蓝衣龙葵拉到身后。

红衣龙葵收起镰刀,哼了一声。

蓝衣龙葵看着陌生而熟悉的背影,潸然泪下。

“风姐姐……你是风姐姐对吧。”

蓝衣龙葵颤声说着,小心翼翼地伸手抱住了苏语冰。

“我好想你,姐姐……”

红衣龙葵挑衅般地望着苏语冰,大有“你推开她啊”的意思。

苏语冰几次伸手想要掰开龙葵的手,最后却成了轻轻握住对方的手。

“……小葵……”

红衣龙葵听到那声低叹,似是满意又似有些失落般回到了魔剑中。

景天愕然,“……怎么回事?”

唐雪见愣愣地摇头,“我也不知道……”

儒生青年抱着头,“少恭,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那女孩是鬼吗?鬼怎么有哥哥还有姐姐?不对啊,鬼怎么还能在人间?一定是我眼花了吧……”

“……姐妹重逢,可喜可贺。”

杏­色­衣衫的青年拱手行礼,“在下欧阳少恭,谢过几位救命之恩。”

“不用谢不用谢!我们是为了钱——”风晴雪话没说完就被唐雪见捂住嘴巴,只能唔唔唔地挣扎。

唐雪见压低声音,“就算是为了钱也不能说出来!要说是为了‘行侠仗义’。”

“哎?可是袖风说我们是因为缺钱才……”

“反正不能那么说!”

“哦……又是外面的规矩吗,真奇怪。”

被这个状况弄得一头雾水的秦川居民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语冰的队伍自发壮大到了五人。

景天、唐雪见、龙葵加入了她们。

起因是龙葵不愿意和苏语冰分开,也不愿意和景天分开,唐雪见无奈之下说­干­脆大家一起走吧。

于是,几人走上了“帮风晴雪找哥哥”和“为救苍生寻找五灵珠”的道路……

欧阳少恭在寨中找了片刻,未感应到玉横,只好开口询问。

“苏女侠与风女侠可曾看见一片白­色­的玉石碎片,中有血纹,形似珏。”

“啊,被袖风处理掉了!袖风说那东西会吸收魂魄,很可怕的,就把它给弄没了。你不用担心啦!”

欧阳少恭一口血梗在喉头,好不容易才找回担忧的神情,将青玉坛变乱、有人打碎玉横以之吸魂炼药的事情说了一遍,承明自己是青玉坛丹芷长老,意在收回玉横免得玉横祸及苍生等等。

风晴雪很专心地听着,一脸敬佩。

“欧阳先生真厉害!袖风,那个石头碎片还能找回来吗?”

苏语冰立刻一脸正气慈悲地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在三界,无法找回。”

“啊,那怎么办?!少恭,这下玉横找不齐了……”方兰生焦急地来回走。

唐雪见看不下去,哼了一声Сhā话。

“本来欧阳公子的意思就是要封存玉横吧,反正都一样是再也不能见人,封了和没了不是一样吗。再说了,毁了更彻底呢,说是封着,说不准哪天就出事了。我看蜀山的锁妖塔就是,当初要是把那些妖怪杀了不就没事了吗,非要搞一个塔关着,现在塔坏了,还要我们来修。”

景天急忙把雪见往回拽。

“雪见——欧阳先生不要生气,雪见她没有恶意,只是……”

“景少侠多虑了,在下自然明白。”

“锁妖塔坏了的话,里面的妖怪都会跑出来吧?”风晴雪想了想,“袖风,我们先帮她们找五灵珠吧,大哥……也不急……”

苏语冰欣然点头。

“好啊,晴雪乐意的话,我自然愿意。”

方兰生不乐意了。

“那玉横怎么办?你就这么毁了少恭门派的宝物……”

“自己门派的宝物都看不牢还怨怪别人,不是太可笑了吗?如果今天不是我,而是别人,或许就被那玉横害了。吸收魂魄,怎知道被它吸收的魂魄还能不能再出来入轮回?”

苏语冰看了看方兰生,诧异地说:“你们两个大男人难道不能去寻玉横,还要赖上我们几个弱女子不成?”

唐雪见“噗”地笑了出来,赶快扭头擦眼泪。

龙葵刚刚擦­干­眼泪,听到这句话噎跟着笑了起来,用袖子遮着脸左右扭动。

风晴雪认真地点头。

“对啊,你们可以去找玉横嘛!要不然……你们就跟我们一起,说不定路上也会找到玉横碎片呢!”

景天扭头,嘟囔了几句。

百里屠苏耳尖地听到了那句话。

——弱女子……骗人……

他深有同感地点头。

没想到,身旁突然传来一声咋呼。

“木头脸你居然愿意跟我们去找玉横——!我错怪你了,你是个好人!”

百里屠苏茫然地看过去,发现一群人都看着他。

就在他想着要怎么解释的时候,凭空一阵风刮来,一个东西从半空中落下来,竟像是冲着几人来的。

在场的不是身怀武艺法术就是身旁有人身怀武艺法术,于是,刹那间那东西的落点空出一大片地方来,砰的一声,那东西把地面砸了个大坑。

“喂,别乱挣扎,我都跟你说了会掉下去——你没摔死吧?”

一个白衣青年从天上降落,跑到坑边,拎起脸朝地落下的青年用力摇晃。

“醒醒,你没摔死吧?”

苏语冰嘴角抽了抽,走过去端出了温柔的笑容。

“……楚随风,你是想要砸死我们吗?”

白衣青年立刻转头,“我可以解释啊——!我都跟他说了别挣扎,不会疼,他就是不信!结果就掉下来了!”

“别挣扎……不会疼……”方兰生重复了两个词,露出很难形容的表情,先是想后退,随即抖了抖,走到欧阳少恭身前,“少恭,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风晴雪走过去,端详着疑似昏迷的青年,掏出丝巾擦掉青年脸上的灰尘,“……大哥?”

“晴雪这样说就没错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醉鬼!他跑的可快了,我好不容易才抓住他,急着来找你们,就好心带他一程,结果他非要挣扎——”

苏语冰若有所悟地问道:“背上,爪子?”

楚随风视线飘了飘。

“……爪子。”

也就是说,这个胡子拉碴的醉鬼突然见到人变龙,然后被龙用爪子抓着在天上飞……

奋力反抗的青年最终脱离魔爪,从天空“啪叽”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风晴雪看看对面的人,欢快地挥手,“原来你们已经出来啦,太好了,都不需要去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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