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双手都在对方身上试探,龙梵等的是软化凌洛炎的契机,凌洛炎却想要用彻底的占有来抚平心底的不确定。
几日之间同床却没有任何其他接触,身体的本能比心意更快作出反应,早就熟知凌洛炎身上所有的敏感,朝红衫内扶去的手在片刻间掌控住他升起的欲念。
“原来洛炎对我的身体如此渴望,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含笑轻语,龙梵暗下眸色,双手却比凌洛炎先一步挑开了他身上的长袍,擢取他身下的火热,凌洛炎当下闷哼一声,抓紧了手中的白袍不由自主的将腰身贴近过去。
可恶!他的身体比他预想的更为迫不及待,这几日的冷淡只让情yu更易被挑动,面前深情注视他的眼眸,还有包围住他的莲华香,无不让他心底骚动的欲望愈加浓烈。
谁能控制住自己的情念渴切,先让对方为自己沉沦,谁便是赢家。
唇边勾起一抹魅色弧度,流露邪气如火的轻挑,赤红衣袂下的双手探入龙梵的衣襟,凌洛炎的指轻抚掌下的肌理,毫不犹豫的将那几层白衫全数扯开。
袂骤然显露在他面前的是无比诱惑的健硕胸膛,灼热的唇覆上眼前完美紧实,吮吸挑弄,他满意的感觉到掌下的胸膛加快了呼吸的起伏。
要说这方面的经验,曾经猎艳无数的他未必输给某人。
以往并不介意在床上受到龙梵的挑引,被掠夺被点燃,一同挖掘彼此身上的敏感,享受情事的欢愉,但这一回他怎么都不甘愿就此妥协,口中答应动作却与之相反,他的这位祭司如他所知,还是那般心机深沉有无比恶劣,有打算用怀柔的手段隐藏他的霸道和心机,就此将他的怒气消去。
“才不过几日,我的祭司看来也耐不住了。”口中调笑,凌洛炎的唇舌极尽挑逗。
他也不是大方的人,一样记仇,一样心胸狭窄,他的不安和所有的不确定,只有通过一种方式才能平息,假若龙梵不是龙梵,假若他不是对他放不下,他根本连这个机会都不会给他。
一场无形的大战就在眼前,不管谁输谁赢,最后是谁占尽上风,此刻同时被情火点燃,谁也无暇去顾及,一件件脱下对方的衣衫,急切的想用对方身体的热度来满足心底的渴望。
银发披散而下,墨色缠绕跟随,激烈的拥抱,深深的热吻,两人脚步错乱的跌坐在床上,凌洛炎正想翻身脱去身下的束缚,忽然间竟摸到床上的一簇柔软。
“灵纾?!”搁在腰上的手顿住了,他瞪视正盘踞在床内露出妖化模样的少年,一双茸耳微微颤动,对视他的樱粉眸色中全是紧张和戒备。
“他们来找我了,只有这里最安全。”仿佛是在解释,灵纾伏着身子贴靠在床的里侧,闪烁灵动的眼眸瞬也不瞬的看着窗外。
龙梵难得露出几分明显的不悦,还未退下欲望的眼眸满是暗色,直直的朝床内看去,不知何时躲在房里的少年收敛了一切气息,他近日不能妄动灵力,又被洛炎引去了所有的心神注意,竟没留意到他的存在。
恢复了平静的眼眸眼底的微蓝闪烁,过于温和却蕴满危险的目光将床上的少年注视,凌洛炎毫不怀疑,若不是灵力没有全部融合,若不是灵纾出现的古怪,眼前的少年早已被龙梵从窗口扔出去。
就像他此刻想做的那样。
“你说的他们是谁?”低沉的嗓音还带着情yu的暗哑,一身红衫凌乱,银发披散,凌洛炎满脸都是被打断的不快,冷声问道。
正是箭在弦上,居然会出来一个灵纾,身下的肿胀令他恨不得让眼前的少年马上消失,然后才能继续先前的情热,让身边同样衣衫不整的男人知道他的手段。
满室的热度骤然降温,灵纾却似毫无所觉,警戒的避身于宽大的床榻内,将自己藏在帐幔之后没有答话。
床边的凌洛炎懊恼不已,他身上几层红衣早已散乱,差一点便要脱去所有,在他身旁的祭司则退去了淡然从容,敞露的胸膛上满是他所留下的痕迹,两人只差些许就要在这张床上开辟战场,被对方引去所有注意力的结果却是忽略了始终在房里,这多出来的一人。
看了看彼此身上的模样,龙梵不发一语的敛着眸色,抬手去整理那袭红衫。
凌洛炎习惯性的让他动作,忽然又想起先前的坚持,一掌拍开龙梵的双手,“别以为就这么算了,这事还没完呢,我的祭司大人。”
每当他的宗主不悦,便会如此满是讥讽嘲弄的称他为“祭司大人”,可惜只差一点……
静静的微蓝如水,龙梵注视床上不该存在的少年,若是当初没有将灵纾留下,或是早些被夜翼吞吃腹中,此刻洛炎兴许已被他抱在怀里,在对彼此的需索之下将此前所有不快遗忘。
早知如此……静谧的流转着诡色的眼眸淡淡敛下,白袍祭司又成了原先沉静寡欲的模样。
凌洛炎自然知道这幅淡然的模样之下龙梵其实和他一样,那身白袍下面掩着怎样的灼热的昂扬他早就亲自确认过,此刻龙梵会有何等的不快,他感同身受。
倾身将床内的少年抓到手中,他不耐烦的说道:“问你他们是谁为何不答?再不说本宗主可就把你扔出去了。”这种情况下被打断,谁都不会有好脾气,他差不多也不打算回答了。
在灵纾的犹豫中,火色的衣袂抬起,打开窗让日光照射而入,“既然如此——”
邪气凛冽的眼蕴着不满,情挑化作冷漠,毫不怜惜的把手中少年投入阳光之下,“不说也可以,擅自进入本宗主房里,总不能这么就算了。”
灵纾躲避着日光,终于开口答道:“我只知道菱带我从他们那里逃出,其他全不知道,不过我能感觉到他们已追上来了,就在这个城中。”
“原本就想好好问一问你,你和那个菱到底是从哪里逃出的?”欲求不满的男人难免易怒,凌洛炎的问话绝不和颜悦色,龙梵在旁静默不语,看来浅淡的神色之中却像是十分乐于见到灵纾在日光下挣扎的脆弱。
不知因为自己出现的时机和场合不对,打扰了不该打扰之事,灵纾慑于凌洛炎的厉色,他没想到原本总是含笑轻佻的男人会如此不悦,乖觉的不再迟疑,“大漠,菱带我从北边而来,那里是一片大漠,我们是在那里失散,而后便听说菱落入人类手中。”再后来便听说了菱的死讯。
“北方大漠?那里根本没有族群。”难道还有隐世之人存于其中?没有水源,就算是灵者也无法长期存活,那群人莫非是其他族类……
被他所说的话引起了兴趣,凌洛炎把灵纾扔在地上,“夜翼——”
黑衣黑发的身影鬼魅般的出现,等看到房里的状况之后,夜翼不禁拧着眉心里骂了一句,怎么会有如此白痴的妖族。
他实在不明白,明明是由欲望而生,灵纾怎么会看不懂状况在这里出现,才庆幸他的主人能和祭司重归于好,也减少他的麻烦,没想到才一会儿功夫便被召唤,只看眼前,谁都知道刚才他的主人正准备和祭司做什么,又是为什么没有做下去。
目光流转,发觉夜翼的神色,凌洛炎露出几分恶意和狡黠,“小夜翼该知道灵纾做错了什么,为了惩罚他,本宗主打算交予你调教,源于人欲望而生的妖,如此纯净果然还是配不上他。”
“主人何意?”夜翼银白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鲜红,看着脚下灵纾,非常确定在这此次的风波里,他和这个无用的妖族都不幸被迁怒。
优雅的指划过领口,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自己的白袍,在凌洛炎身边的男人一脸不染尘俗的温和,“宗主的意思是,不识人类的各种欲望,如何生存于世,同样身为你们族里最后的一脉,你比他了解的多,给你机会教会他,否则总有一日他会死于人类之手,那就太过可惜了。”
怜悯的语声夹着叹息,夜翼闻言却彻底能明白这位祭司话里的真意,再有第二次,灵纾随时都可能死在人类的手中,而且那双手会用一贯的从容让灵纾死个彻底。
“怎么样,小夜翼?你若是不做,可以挑选其他人来做,我想会有许多人十分乐意,让这个半妖彻底懂得何为情yu。”凌洛炎挑眉,轻佻暧昧的弧度自唇边扬起,眼底的笑意明显透着恶意的戏弄。
做错事的人理当受到惩罚,更何况他此刻的情绪十分恶劣,就算被他迁怒被灵纾连累,夜翼也只能自认倒霉,假若能不在乎灵纾,自然可以彻底撇个干净。
夜翼站在两人面前,对不幸遇到如此的主人感到无奈,垂首对视那双粉晶般的眼眸,正在踌躇,忽然间灵纾已被一团炎火包围,等火色退下,少年便被人从窗口扔了出去。
“你若去的晚了会是什么结果你该知道,炎落宫里可不只有我们赤阎一族。”或者灵纾也能避开日光杀去几人,对妖族有所图谋,低估灵纾的都会被其所杀,那样死去的人好像也与赤阎族无关。
多死几个引出骚乱,那隐于城中的大漠来客也就能有所行动了。漫不经心的看着夜翼从窗口跃下,凌洛炎撇了撇嘴角,若是夜翼救的太快,骚动没能形成,就当只是给灵纾一个惩罚便是。
总之这几日他心里都不痛快的很,该找点事来做了。
“吩咐你的人尽快查明那第三样东西,我先去会会乾岐族。”凌洛炎瞧了眼旁的的龙梵,被打断了兴致,这会儿他只想去找找别人的麻烦。
“洛炎……”龙梵走上几步,正想说什么,身前的背影已转了过来,银发之下抬起的眉眼正微蹙着,有些许冷淡,却又能彻底掩下其中的热度,对他看了半响说道:“本宗主命你在族内收集各方汇聚来的消息,不许擅自外出。”
若是被封尘绝知道龙梵正在消化融合千年之力,还不知会如何。
又抬首警告的瞪了龙梵一眼,凌洛炎转身离去,在他身后,他的祭司自然觉出了他的担心,微笑着看他走远,响起封尘绝失去玄火之后陡然提升的力量,微微敛目,沉下了眸色。
事实上,他并不想让远去之人与封尘绝接触过多,除了对赤阎族的野心之外,封尘绝看着洛炎的眼中还有其他。
160
注视凌洛炎离去的背影,龙梵心底另有一番考量。
乾岐族之下,族类混杂,封尘绝是否还知道些什么……还是只是因为对原本那个凌洛炎执着……敛目静思,安然雍容的神色之下微蓝隐约闪烁。
曾经掌握玄火就在这座城中,当初的暗火如雷声势迫人,已全被炎火所吞噬融合,同归一人手中,正如传说所言,炎火不现,玄火不灭。
玄火与炎火本是一体,如今玄火已散,曾掌控玄火的封尘绝与赤阎族之间存在的关系,却并未切断。
有许多事想起来叫人不快,还不如不知的好……龙梵敛目转身,沉静悠然之下,无人能看到白袍祭司心中掀起的起伏波澜。
照凌洛炎所说,他吩咐过去银曜族人彻查歌谣中所说的第三样事物,当轻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怀冉等人简直惊喜交集的看着他去而复返,除了转达那位炎主的吩咐之外,当年的银曜王忽然对他们说到--“你们应该还记得荼鳞所留……”
怀冉点头,身后的族人也垂首不敢开口,神色恭敬,神人荼鳞所留,他们怎么敢忘记。
“果然未曾忘记,那么,将其忘了可好?”不曾想,回应他们的是这么一句话,仿佛只是在同他们商量,一身白袍的祭司,看来温和淡然的男人站在窗前如此问道。
怀冉惊异的张了张口,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音节。
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淡淡,空气中的莲华香似是从遥远之处飘散而来,就在他们眼前,抛下了所有族人的宗主,竟是连神人荼鳞都要背弃?!
面对眼前的那身白袍,数百年来的尊崇令他不敢给出相悖的回答,只能僵硬的默默点头,在那平和沉静的目光注视之下颓然退去。
“你又瞒了他何事?”巨大的银狐浮现在半空,不知是什么时候隐藏在房里,金芒闪耀的眼没去看龙梵站立之处,而是望着半空,自语般的说道:“当初赫羽将力量给了赤阎族,荼鳞便选择了银曜,赤阎族已继承了赫羽的意志,荼鳞留给银曜的不知是什么。”
仰头甩了甩身后长长的尾,银狐如它突然出现的一样,又突兀的消失在空气中,龙梵对身后所言恍如未觉,抬手看掌中空无一片,神色复杂。
赫羽留给赤阎族一枚炎羽,一句救世歌谣,而荼鳞留给银曜族的是……
叹息轻笑,放下手,也如将掌下无形之物放下,龙梵转身离开。
另一方凌洛炎对此全然不知,他正看着乾岐族的封尘绝,虽然没去想过这一次的单独会面封尘绝,那个男人会是何种态度,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进入房内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幕。
肉体踫撞的声响与少年的呻吟一同响起,男人的喘息声在此时听起来分外情Se,粗野的动作爆发出欲焰的烧灼,满室的湿热,还有弥散在空气中浓郁的情yu气息,足够令人脸红心跳,被勾起心底的欲望萌动。
这对才打断了某事的某人来说,实在是个不大不小的刺激,凌洛炎站在门前看着眼前正上演的情景,意外的挑眉,随即带着几分笑意悠然走入。
封尘绝正将身上的少年压在书案上,衣衫完好的他,脸上除了欲望之外还有某种狠 厉,像是发泄着不满,如同要将那少年吞吃一般,狂野的动作令少年哭喊着不住迎合,早已对身外之事全然不知。
凌洛炎的视线毫不避讳,带着兴趣不断在封尘绝和那少年的身上打量,“没让人说一声就来了,本宗主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口中这么说,他已经坐下翘着腿观赏起来,落在两人身上的目光来回巡视,那种满是兴趣与看戏似的眼神,终于令封尘绝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退开身让人把恍惚中的少年带走,封尘绝当着凌洛炎的面打理身下被沾染的狼藉,整理好了本就不怎么凌乱的衣衫,如同无事一般走到他的面前 。
“炎主大驾,不知是为了何事?”灼灼的目光仿佛还未退下先前的欲望,失去玄火之后,封尘绝的眸色之中却还是夹杂着雷火之气,看着凌洛炎的目光一如既往的难辩。
“想来问问封宗主这里有没有什么线索,乾岐族也是当世大族之一,不可能对天劫所言的那些东西一无所知。”时至今日,他越来越觉得那所谓的天劫所谓的救世歌谣就像是一出戏,早已被人安排好了怎么发展,对于是谁安排,他十分有兴趣。
“没有线索。”封尘绝毫不考虑,断然回答,背转过身冷笑着说道:“没想到炎主也有求人的一天,赤阎族也不过如此,难道族内无人了吗?”
“不过如此的赤阎族你封尘绝还不是一样想得到,别告诉我你对我族就此死心 了,凌洛炎语带嘲弄,封尘绝的野心从未退下,当初的”凌洛炎“等于间接因此而死。
“不错,这一眯我乾岐族封尘绝从未掩饰,你的祭司却不一样,身为银曜族在你赤阎族里数百年,就算对你称臣却不知能待到几时,银曜族,恐怕要携你我两族之力才能与之抗衡,你以为他会为你许弃如此强大之力?”
“封尘绝,倘若你是有意想暗示什么,我劝你还是省了那份心,”凌洛炎站起身,封尘绝的话正击中他的弱点,这几日的冷战也正是因为他气龙梵的有意隐瞒,但……“我和他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说,别忘了我不是那个凌洛炎,与其对我说那些,不如说说你消失的力量是如何回来的?”
他不是那个凌洛炎……封尘绝眸色一沉,这一点他当然知道。
注视身前一身火色,他像是又看到当初,望天台上爆发出炎火的绚烂,将他手中的玄火收取融合,重生于世,险些死于他手下,却脱去了少年之貌,重生成了眼前这么一个……
“这么看着我,不会是把我错当成了他?本宗主可没看错,方才那个少年的样貌,长得倒是与少年模样的我颇为相似,也就是你连在床上都要找和当初那个凌洛炎模样相似的,足以说明你直到今日还没将他忘记,而且我相信,你对我赤阎族也始终没有放弃。”
凌洛炎轻笑一声,不知是该赞叹他的痴情,还是该取笑他的自欺,封尘绝每次的眼神都像在人他的身上找寻那个少年的影子,寻找当初那个凌洛炎。
“倘若我说刚才那个是照你的样貌找来的呢?”忽然走近,深邃的轮廓之下封尘绝眼中仿佛燃烧出热度,竟说出这么一句话。
只可惜不论找了多少个,再相似,也不会有眼前之人的这身魅惑之色。
思及过往,他眼底的难辩之中终于透出伤痛,而那份伤痛却是与暴戾的冷酷财时显露。
重新经历生死,由死而生,被炎火炼化,经历了那般痛苦的身体,是属于他的那个少年,那个补封印了成长,用冷傲来掩饰脆弱的少年,即使魂魄不同,这个事实始终不会改变。
“凌洛炎,不管你的魂魄从何而来,这具身体还是他的,我寻不回来他,也杀不掉你,那么他留下的这具身体,他所留在世间的任何一切,都要属于我!”
直直的目光如箭,随着话音一同袭来的气息沉滞而暴烈,突然的这句话,让凌洛炎眸色一凛。
封尘绝这句话等同于宣战,直到今日才撕破了望天台相见之后每一次的粉饿太平,之前所有的恭谨顺从,全是为了掩饰和拖延,这一点他终于确定。
“杀了另一个妖族的是你吧?”凌洛炎忽然扬起眉宇,含笑悠然的说道:“灵纾的同伴,菱,得到她便能得到无尽的灵力,你得到了她,也利用了她恢复灵力,甚至更胜从前,而后利用余下的那一个想让我族大乱,只可惜你打算了算盘,最后也只落得个为他人做嫁衣。”
最后占到好处的还是他的赤阎族,当时察觉到封尘绝有异,他和龙梵就对他突然的出现产生了怀疑。
“本以为妖族是你找来的,如今看来应该是另有其人,对妖族无比了解,甚至始终将人们囚禁起来的,那些人,应该是来自北方,逢魔时刻你匆忙而去,就是为了与那些人踫面,这些我都没说错吧?”
封尘绝的目光逐渐深沉,没有否认,甚至笑着答道:“不错,你都说对了,只可惜也晚了,那个妖族女人已死,想要尽快恢复力量我只能不断的使用她,效用确实不错。”
暴戾疯狂,残忍决绝,这才是他当初所见的封尘绝。
凌洛炎牵起嘴角,果然如他所料,今日他就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而来,在乾岐族身后,还有他人,“你相要赤阎族?好,我们不如看看,接下来鹿死谁手,本宗主倒想知道你如何来对抗两族之力。”
发间炎火红芒溢出,犀利迫人的语声惊起一片沉沉的回响,对他的话封尘绝缓慢的扬起了笑,深沉的狂笑像是他说错了什么,等笑声歇下,一身黑衣劲装的男人露出了几分诡秘之色。
“凌洛炎,你犯了个大错,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我会身怀玄火之力,既然是赫羽所留的炎火,为什么会分成两股,要在玄火灭去之后炎火才生?”
凌洛炎一怔,这件事他从来没想过。
“乾岐族从来不是你的敌人,我们两族早有渊源,当初赫羽将力量一分为二,赤阎族在明,乾岐族在暗,玄火之力便是炎火之力,乾岐族与赤阎族,原本就是光与影,光影终要合一,最后立于其上的不是你,便是我。”
深沉诡秘的话音散去,留下一片宛如被灼烧过的痕迹,仿若连空气都被点燃,说出这番话的封尘绝看来并不是信口开河。
“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唇边只留下没有笑意的弧度,凌洛炎微挑的眼中划过危险的锐色,难道封尘绝一直以来对赤阎族的执着不只是因为他的野心?
“不止如此,我还知道其他……”封尘绝的脸色忽然郑重起来,极为缓慢的开口说道:“救世歌谣是赫羽所留,天劫却是荼鳞所计划,继承了赫羽之力的是你,注定要灭世的便是你那位继承荼鳞之力的祭司,要不要我提醒你荼鳞之力代表是什么?”
荼鳞,朔水之力,赌注是净化,净化世间所有不洁之物。
一旦人间怨气四起,恶灵肆虐妖魔横行,便需要彻底的抹去,一切重来。
赫羽留下一枚炎羽和救世歌谣,荼鳞留下的则是……足够将世间所有都毁去的力量。
锁灵印去,银曜王归,吾等听宗主号令-银曜族人的话,他们等的是什么号令,是天劫灭世,是号令天下,毁灭众生。
这些龙梵岂会不知,怎么可能不知?
敛下唇边的弧度,凌洛炎脸上的血色悠然退去,脑中响起一阵嗡鸣,龙梵,你叫我如何信你?
161
咬牙按耐,翻腾在心里的复杂滋味却不是轻易能够控制,像是顷刻间被投入了洪流之中,沉浮之间身不由已,全心信任换来一声轰然崩毁,摇摆不定之间才定下心神,突然其来的真相又彷如汹涌巨浪几乎将他湮灭。
身为祭司的龙梵和作为荼鳞继承者的龙梵,那个在众人面前证明了自己忠诚的男人,明知道他最恨的便是欺骗,为何还要隐瞒?
几日来尚未能完全融合的千年灵力,甚至可能超出预计,其中还包含荼鳞留下的神人之力,拥有那样的力量却在他面前耍弄心机,连番示弱,肺腑之语令他心动不已,这样的龙梵,究竟是真实还虚假?
倘若龙梵只是龙梵,从没有银曜王的身份,从未拥有荼鳞留下的力量,他又何至于混乱到如此的地步?
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等凌洛炎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房门前。
半日前他还身在其中,差一点便与那身白袍交叠相拥,用唇舌和双手将彼此点燃,可如今,晴空万里这下日光暖人,他的心底却空洞的泛不起一丝热度,这一刻,忽然无力到连怒气都兴不起半点。
脑中是一片木然,从封尘绝那里听说这些,完全颠覆了此前对赫羽和荼鳞的所知,他知道那不是虚言,却又不得不再度去证实。
“艾……”他召唤,银狐应声出现在他面前,已经留意到他口中称的不再是令它蹙眉的“小艾”
“告诉我……”或是情挑或是冷漠的笑意早已退下那张俊美邪气同时又满是深情的脸庞此刻居然有一丝茫然,艾从那双魅惑如火的眼中,只看到一片深深的暗色,掩盖了其下所有的起伏。
原来他已知道了,那个荼鳞的继承者不愿让他知道的事,艾恍然,不必他再问,开始叙说起上古之时。
身为赫羽的灵兽,它知道的不少,却并不完全,被封印在浮生境内,它原本的职能只是看守被投入其中的魔物,不过以它所知,就眼前这位主人想要知道的来看,已经完全足够。
在艾的口中,时光倒为转,上古之时千万年岁月如流水淌过,叙述之间,夕阳渐沉,艾的回答验证了封尘绝的话。
凌洛炎挥手让它退下,将所知所得拼凑完全,红衫的身影在暮色之中久久站立,落日红霞将晴空染做一片赫赤,周遭所有仿佛也退回到遥远的过去。
赫羽荼鳞为挽救上一次的天劫耗尽心力,在此后将灵力传于后人,最终力尽而死消散世间,但人世却并未比浩劫之前有所好转,人心从来不变。
于是神恩消散 ,恶念四起,此消彼长的结果便是走向自我毁灭,结局早已安排好,在真正的天劫到来之前,将人世彻底抹杀,以此来挽救万物生灵。
早已经历过灭世之劫的赫羽和荼鳞,以自身之力来挽回人间的众生,同时也安排好了别一条道路,赫羽留下歌谣一句荼鳞留下的是灭世之力,所谓天劫,早在两人的计算之中,是生是死,端看如何使用赫羽和荼鳞之力,他与龙梵,竟然是从开始就站在相反的两头
他该露了何种表情该狂笑还是该大怒?
知道了一切,还不如不知。若是撇开了那些,他还是他,龙梵也只是龙梵,什么天劫救世,说到底原来还是一场戏,一场千万年前便被人写好了剧本,只能畏照其上的安排照着演出的好戏,他和龙梵一早就被定位,天地之间万物全被算计。
赫羽荼鳞,世间神人,嘲弄的牵起一丝冷笑,所有的情绪到了极致之后总会归于平静,凌洛炎冷静下来,觉得可笑的是在过去他也曾是演员,好歹有个挑选剧本的权利,可到了这里,空握有他人难以匹敌的权利和力量,竟然还会被两个死人算计。
还有龙梵,那个龙梵,他的祭司--对他如经“好心“的隐瞒,他该如何回报?
抿紧着唇发出一声低哼,沉下的暮色暗影之中红衫扬起赫赤绯红,等再次出现在龙梵面前,银发之下已是一脸若无其事,只有明显的冰冷夹杂其中。
“祭司,本宗主是否该感谢你?听艾说了,你为我连神人荼鳞都能背弃,可就算你让银发之下,已是一脸的若无其事,只是有明显的冰冷夹杂其中。
“祭司,本宗主是否该感谢你?听艾说了,你为我连神人荼鳞都能背弃,可就算你让银曜族将荼鳞所留忘记,你身上所有的还有荼鳞之力,也改变不了,你又骗了我一次。”含笑的话语声就如那双望来的眼,轻佻魅色之中冷然讥讽,就像初到异世之时,防备之中又燃烧着诱人的火色。
对视着那么一双眼,听他那般称呼,白袍这下的沉静安然终被打破,龙梵从他脸上神色便知道封尘绝确实如他所担心的那样,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又将其全数告知了眼前之人。
“这回我不再解释,即使解释洛炎怕是也不会接受,我确实是有意隐瞒,洛炎打算如何,和我是继续还是,就此放手?”
凌洛炎等来的回答不是道歉也非解释,而是如此的一个问题,在他面前,龙梵的悠然倦静全数不见,似乎存着几分忧色,但含着深情的眼中并没有愧疚和歉意,那般深深的注视着他,这回问的是他的答案。
两人对视,交错的视线使得空气中仿佛也混杂着情意暧昧与冰冷质疑,曾受到过背叛,对人心从来未寄予希望,只懂得抓住保全自己的力量,到了今日,他终于不得不面对选择。
是选择彻底相信,还是背转身去,从此为敌。
他们之间一人的力量来自赫羽,有救世之责,一个却继承荼鳞之力,负有灭世之任,这是怎样的一个玩笑?
对于这一切和他的有意隐瞒,本以为会得到一堆解释,没想到这个狡猾的男人却什么都不说,在这种情况下放手让他来做出决定。
凌洛炎冲上前去,一把抓紧龙梵的衣衫,狠 声地说道:“只要你力量彻底融合,恢复的便是荼鳞之力,有毁灭天地之能,随时都可带人离开赤阎族,你的族人每一个都在等着你的号令,你还来问我?!”
龙梵握住紧抓他领口的双手,几分无奈又存着几许含义难辩的浅笑,轻声问道:“洛炎与我之间的事,何时开始与赫羽荼鳞有关?”
凌洛炎被拥入那片远离尘嚣的冷香,他看不到龙梵是用何种神情说着这番话,只听到耳边轻柔的话语:“原本不将救世看在眼里的洛炎,对我们继承的力理所赌注含义当真如此介意?自从知道我的身份你便气我隐瞒,我是不该,但洛炎的怒气至今未消,真的只是为了我的欺瞒?”
他的怒气,真的只是为了龙梵的有意隐瞒?经轻柔的话语声中带着轰然的巨响落入心底,凌洛炎眸色骤敛,猛然后退了一步,:“你……”
他竟然看透了他?
心急深沉狡猾奸诈,却用极尽温柔的优雅雍容来做掩饰,龙梵,他的祭司,一早就知道,他的怒气不只是因为他的刻意隐瞒,不只是因为他与他分别代表着不同的力量,就算得知荼鳞之力是用来灭世,他的心底的起伏动荡也不是因为他们各自相悖的身分和力量。
“洛炎……”龙梵的轻唤声温柔到刻骨,在他耳中却分明听到了其中隐藏的笑意,是那种将一切都看透的从容,他一早就看穿了他,就和当初一样。
“闭嘴!”凌洛炎狼钡的转过头去,温柔蚀骨的轻笑却还未歇下,心底的恼恨令他怒然瞪视,将扬起的笑意的唇吞噬一般的咬入口中。
在龙梵的唇上肆虐,火热的鼻息急促,狂乱的挑弄着,不薄不厚的唇,完美的唇形与沾尘欲的香,适合极了用来亲吻,味道完美到令他不想松口,但这双嘴唇的主人却也令他恨到差点便想狠狠咬下。
唇与齿不断厮磨,龙梵对他如此野蛮的吻没有抗拒 ,反倒是欢迎,一同品尝唇舌之间的血气腥涩,直到激烈的吻有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征兆,他轻喊着他的名字,在凌洛炎的耳边情人般的低语不断的说着:“洛炎……就算你在我身边……这几日我还是在想你……”
温柔欣慰的双手正在他身上游移,一把将龙梵推开,凌洛炎舔着唇边的血色,整理起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松开的外袍,抬起满是冷酷邪魅的眼,“本宗主说了叫你闭嘴!”
他愤愤的转身,这几日究竟算做什么,是早就看透了他男人配合的演出?不论他的原谅还是不原谅,在意什么又介意什么,早就被看的无比透彻,简直是……
深吸一口气,咽下满腹要爆出口的喝骂,他冷声对背后说道:“传令下去,明日召集各族到议事殿,我有话交代。”
“是,龙梵遵令。”
身后传来的话语声依然从容甚至是含笑,是那种看透了他,将他的恼羞成怒全数接收过去的悠然,单独面对他时,他的祭司时常 会撕下伪装,露出其下无人知道的一面,所有的心机和恶劣都不掩饰,就如此刻。
口中还是终于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凌洛炎拂袖离去,心底的滋味难以言喻,对这个男人,近来他时常有种爱极了也恨极了的感觉。
谁也不喜欢心底被人完全看透,可这人偏是龙梵,他又能怎么办?
在他身后,白袍祭司悠然注视,这几日他的宗主对他都太过于冷淡了,两人之间只差不步就要回复从前,被打断之后,又是他最不想让凌洛炎知道的事被人说出,令得他的心绪也只能随之起伏。
洛炎除了气恼他的隐瞒,还在不安,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本是想尽力安慰的,可惜他的宗主却并不给他机会……
如此,冷战继续,只是这一回,原因很是微妙。
直到第二日,赤阎族的炎主也没再对他的祭司说过一句话,他的号令被传达,炎落宫里各族聚集,围坐一起的都是各族首领,乾岐族封尘绝看到凌洛炎身边的空出的座椅,露出了含义不明的冷厉笑意,其他各族不明内情,都看着首座之处的红衣人。
“魔物肆虐横行,长此下去天劫未至人世就要大乱了,大家同为灵者,当庇护天下苍生……”
仿佛是为了征询大家的意见,红衣银发之人说到这里朝众人望来,挑着几分笑意邪气的眼,说的漫不经心的如同只是闲聊,各族对他如此在态度却不敢有半点不满,连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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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主所言正是,我们灵者原本就是该以保护百姓安危为已任,此次聚首也正是为了能够对此事有一个长远的计划,看如保来安排各族的力量”见到银发之上闪耀的晶红,思及那日在堂上所见,有人赶紧表态。
其他各族也是一样,纷纷表示愿意听候差遣。
开玩笑,这位炎主本是救世歌谣中所指之人,又拥有炎火之力,雷落城都被他倾天炎火所毁,如今空旷如死,拥有这般骇人之力,他的意思他们哪敢不遵。
更何况还有那位祭司,祭司龙梵不再只代表千年之力无人能敌,还有银曜族千百人的追随,两族没明着说合一,但从那日的情况来看,这两股力量等若已全数掌握到眼前这身穿红衣的年轻人手中,这一点毫无疑问的。
在这般情势之下,有哪个人会蠢到反驳他的意见?
对各族的反应感到满意,凌洛炎继续说道:“既然大家看法相同,那本宗主决定,以此地雷落城做为联络之处,各族分派人手到各城查探魔物踪迹,将眼下情形一并汇总上报,有我族来调派各族人手,各位觉得如何?”
灾祸就在眼前,谁不想得到强族的助力,这么做对大家都有好处,没有人能肯定自己宗族境 内不会有魔物出没,如今世道混乱,一夕之间什么都可能发生,若是大家能够团结,未尝不是好事。
“由炎主定夺便是。”围坐的宗族首领都不是蠢笨之徒,知道此刻该做的是什么,他们不会像那些妄图得到妖族的宗族一样,蠢到去挑战赤阎族,最后结果会怎么样,大家都知道。
“那就说定了,此处炎落宫你们可自由出入,不过一旦发现有人图谋不轨,可别怪本宗主事先没打招呼。”懒洋洋的起身,轻描淡写的话音,在各族看来面前之人的仪态有些邪气情挑,说完了话目光却掠过了身旁,那般的神色便都淡了下来。
那位祭司没有出现,莫非是两个有了嫌隙,随着了的目光,各族心里都在这么想,可那日所见,却不像是会反目,那般的誓言与亲吻。
至今他们对祭司龙梵还是存着敬畏,尤其是在知道了他的另一重身份后,实在想像不出若是这两闹翻了会如何。
“不知为何不见龙主?”有人疑惑的问道。
在赤阎族内,祭司龙梵还是祭司龙梵,但在其他各族的口中如今已称龙主。
本以为上首之处坐着的炎主会回答,不料却只有一声冷哼,竟自顾着站起身来,出门离开了,留下各族众人面面相觑,赤阎族内的长老连忙打了圆场,“祭司另有要事在身,毕竟银曜族……”
银曜族还在城内没有离去,如何安排是个问题,决云面露难色,岩骁差点就想感叹,宗主看来是与祭司在冷战,但受苦受难的却是他们这些长老,只是这些事又如何对他族的人说。
各族留下人手商讨对付魔物的具体细节,以此处为联络点,各自派人去各城,发觉有为祸的魔物就一并除去,若是数量太多无法单独对付的,便通过雷落城调派各方人手,此事就此定下。
今日在此的宗族周边附属都在探查范围之内,以保证周边百姓的安全,再偏远之处便无人去了,没有来此的宗族也只能自求多福,无人会好心到去担心他族的死活。
赤阎族至此已当仁不让成为各族之首,乾岐族封尘绝竟始终没有Сhā言反对,各族不明内情,倒是对此松了口气。
凌洛炎一人离开了议事殿,炎落宫是匆忙所造,但林楚负责的确实十分仔细,无处不安排的妥当,心里觉得满意,站在高处往下望去,除了相对的望天台之外,还有看不到太多的建筑,天空浩瀚一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幽蓝。
正是那种深邃的让人想要沉沦的蓝……
本该心情舒畅,可他却实在舒畅不起来,一日没地龙梵说话,甚至都没见他,不知他的那位祭司如何了……
“宗主,城内有异,有银曜族人无故失踪……”急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是一脸焦急的林楚,凌洛炎听他这么说却一点都不觉得担心,那些人每一个都实力非凡,能遇到何事?
“知道了。”无所谓的回答,银发之下 的双眼中只有兴味和淡漠,银曜族原本是他想要的力量,但他本身对这个宗族并不喜欢。
林楚迟疑,他没想到宗主看来竟会对银曜族毫不在意,那接下来的话是不是还要说,踌躇着,他低声说道:“银曜族人失踪的不多,只是有些蹊跷,所以祭司他……”
“他怎么了?”倏然走近,仿佛有如火的颜色在眼眸中燃烧,凌洛炎没等他说完已经打断了他的话,那般的急切,还有些别一种担忧。
林楚垂首,掩下了眼中的苦笑,恭敬的回道:“祭司去了银曜族的集合之处。”对这句话的反应,与先前那句截然不同,其中的差异毫无疑问是因为他提起了“祭司”二字。
“他何时去的?说了几时回来:”一句句的像是逼问,风中拂起的红色衣衫简直如同在燃烧一样带着热度,噬人般的眼神让林楚差点便要倒退一步。“祭司说去去就回。”
噬人的眼神倏然退去,脚步看来是要往外,却忽然又顿住了,久久,才对他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在心底叹了口气,林楚满怀忧色的退下,他实在不知宗主与祭司之间究竟是怎么了,但他能够确定的是,无论如何,都没有他相问的余地。
红衣如火,眼眸深处也如火,火色冷冽,凌洛炎一人站在楼阶上,注视着炎落宫外城下,眸色不定,各种神色起伏翻覆,远处看去,只是定定站立,唯有走到近处方能发觉其下有多少挣扎和怒气。
这种怒气,正被某个身穿白袍之人说中,并不只是因为之前的欺瞒。
他在不安,同时也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所以他只能满是怒意不想承认,可这一刻他看的再清楚不过,他对龙梵的感情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挣扎丰要不要去找他之间,想起某人身上的灵力未复,他终于挪动脚步,这才发现天色居然已经昏沉。
他究竟在那里站了多久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远处守卫着的族人确定对他们的宗主异样感到奇怪,见他忽然走来,连忙行礼。
“祭司回来了吗?”扬起的弧度没有笑意只有凌厉,守卫不敢正视,也不知如何回答,正想找人去问,却被落在身上的目光所慑,那种仿佛要将他洞察一般的眼神令他连忙颤声回答:“回宗主……属下……属下不知。”
不知道还愣着这许久,凌洛炎握紧了拳,一簇炎火爆裂,青石铸成的围栏骤然燃成赤色的妖冶,不多时便在守卫忍惊骇然之中消去无形,而他面前的红衣人早已不见踪影。
凌洛炎一路往他的卧房走去,他的卧房也是他祭司所居之处,除了昨晚,他们两人是分房而居,他一夜没睡,龙梵不知是如何渡过的。
同在炎落宫里,也同一个寝居,只是在不同个房内,另外一日之间没有说话而已,想来似乎也不如何,但此刻的感受却并非如此。
才一日,就在他身喧随时可见的人,他居然会觉得想念,就像龙梵那时拥着人在他耳边所说的感受……虽然在身边,却还是……
不论是熟知了那种热度的身体还是渴望平复的内心,都在叫嚣着那个名字。
推开门,他毫不犹豫的走进去,却到了房里才开始生出各种想法,放缓了脚步。
银曜族数名族人无故失踪,龙梵前去,已打算将他们放弃为何还要前去探视?他确实如他所说的,去去就回?
“洛炎。”
白色的身影撞入眼帘,那句熟悉的话语声也还是那般平和轻柔,凌洛炎将眼前这个身穿白袍的男人骤然抱紧,“你……”
他想狠狠的咒骂,却只吐出了一个字,紧紧的拥抱,用尽全力,却还是不够表达心中的怒意和那些复杂,是他想冷静,这一次的结果却让他更为不安。
看着突然疾走过来的人,龙梵淡静悠然的神色退下,嘴边浮现一缕笑意,“你以为我会离开?”
由着他抱紧,龙梵笑的无比了然,凌洛炎听了他的问话却像是被火上浇油,顷刻间爆发出一股怒气,“你都知道还问些什么?本宗主命令你!以后不准离开!”
“是,不离开!”白袍祭司很配合。
“记住,你是我的!那些银曜族人管他们去死,除了我身边,你哪里都不准去~”把他拉近了,一字一句的危险之中,凌洛炎厉声低语,银发之下的眼眸里闪烁的全是冰与火的交融,冷酷如冰的淡漠,艳丽如火的怒色,让始终注视他的人缓缓露出了更明显的微笑。
见龙梵还能这么笑,他更觉得不满,“看我不安你很开心,嗯?我的祭司大人?你不是早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你明知我的担心,还是出去见银曜族人,难道不是你有意?”
龙梵的隐瞒造成的怒气早在当初他跪下发誓之时,和而后的歉意之中消除,他气的是他自己,他从来没有如此不安过,因为龙梵的身份。
银曜族,有千万人等待着他,他的身上还负有荼鳞之力,这样的龙梵,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从赤阎族离开。
只在一个转念之间,他所拥有的的祭司便会成为银曜王,即使只是离开几日,只是片刻和族人相聚,他都会担心他的想法有所改变。
同为男人,他知道谁也不会甘心位居人下,拥有如此力量如此身份的龙梵,当真愿意放弃那些,只在他的身边作为一个祭司?当初他问过一回,却在知道荼鳞留下的力量后再度动摇。
而这些,被这个男人全数看透,又来迫着他认清和相信,就如当初一样。
“是,我是有意,若非如此,洛炎岂会这么快来见我,我只想让你知道,那些担心全是无谓,银曜族或是荼鳞与你相比,一点都不重要,”与他怒气相反,龙梵始终笑的浅淡,平和轻缓的语声在他耳边随着轻吻落下,“我想你,洛炎……”
为什么他总是被他看透,总是被他算计,对耳畔的亲吻并不满意,凌洛炎抓紧他印上一个狠狠的深吻,将所有的怒气和不甘心全数宣泄,知道自己心里再度被他的这句话想你而击溃。
与外表所见相反,这个男人实在是个混蛋!却又该死的让人放不下!
纠缠着对方的舌,他撕扯着那身白袍,相拥纠缠的往床边走去,既然放不下,那干脆就不放下。
“你瞒着我,又设计我,不就是想让我不再担心你的离开?我这就给你机会让我安心……”炎火乍现,这一次却不是燃烧爆裂,而是以妖冶之姿 缠绕着将被他扯下白袍的男人困在了床上。
“我的灵力可是还未恢复,洛炎当真舍得……”龙梵笑着有些无奈。
“舍不得,但若不是还未恢复,我哪里是你的对手,若是嫌我卑鄙不如回忆下我们第一次上床的时候,我的祭司大人不也是如此对我的吗?”凌洛炎魅惑的邪笑,暧昧的勾起了唇,俯身在那白晢结实的胸膛上轻轻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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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浅不一的吻错落着辗转,舌尖缓缓的朝着起伏的肌理舔过,那种漫不经心又满是挑逗的意味亲吻,正在挑战龙梵的意志,磨人的唇从他的胸前逐渐往下,一点点往腹间而去,身前红衫松散之人显然是不打算给他任何扭转局势的机会。
湿热的亲吻在他腿侧停留,然扣又有意的掠过了某处,龙梵终于蹙起了眉,“洛炎真是想要,不如快些?”洛炎的亲近他求之不得,只是要他忍耐住不去踫触实在是太难。
“眼下可是我说了算,这几日你看我心里挣扎是不是很愉快?难得有机会,我岂能不回报?我的祭司,你给我等着。”舔着唇,凌洛炎俯身住下,微敛的眼眸里闪过危险之色,那一抹笑容里有种报复似的愉快。
他也是很记仇的,所有的欺瞒和所有知而不言的算计,怎么都不能就此算了。
白色的衣袍在他手上毫不迟疑的被撕扯开,他的动作让龙梵很确定这回他的宗主确实气的不轻,对他如此的怒意,他实则地欢喜的。
“我很高兴洛炎放不下我。”微笑着,虽然处于下方,龙梵也丝毫不显局促,对眼下的状况他早有预料,不过他更为在意的是他这位宗主的心意。
“这辈子都别想我放开,我的祭司大人,就算你继承了荼鳞之力,就算你要灭世,你也只能是我的祭司,只能在我身边!”
舌尖从龙梵的耳廓舔过,沉声回答,凌洛炎的呼吸炎热,似乎全身都被点燃,话音里有怒意也有警告。
“原来洛炎还在吃味。”除了怒意不安,耳边的话语满是独占的意味,龙梵低笑,凌洛炎冷哼一声,也不反驳。
齿判轻咬他的耳廓,带着热度的气息吹入龙梵的耳中,“我就是吃味了,你是我的祭司,银曜族那些人已经拥有了你的过去往后你只能属于我!你是我的人!……”
“让我安心是你的责任,那些银曜族人的力量我宁可不要,我只要你,你把你自己给我,龙梵,我要你。”承认心底真正介意的是什么,凌洛炎炙热的唇贴合在那白晢坚实的肌理轮廓上,深深吮吸亲吻,直到口中尝到血腥的香甜。
不错,之前没有在意龙梵的过去,那是因为他始终属于赤阎族,便也始终属于他,再不会第二种可能,可自从揭开龙梵的过去,揭开他另一重身份,那些对他无比狂热崇敬的银曜族人一出现,他就不得不在意起来。
他的怒气退下之后,便是不安,他的担心龙梵的离去,还妒恨那些银曜族人,他们与龙梵共有着荼鳞留下的使命,就算龙梵为他舍弃那些人,也无法改变他的祭司曾经是银曜王,属于银曜族。
“我不要他们那么看你,你是我的。”他只能是赤阎族的祭司,
湿滑的舌从龙梵胸前舔过,在亲吻之处一再流连,你是为了抚慰先前那个过度深刻的吻,也像是想要倾泄所有的独占,银发垂落,掩住了眼眸里的猛烈爱念,龙梵注视着红衫散乱,却能体会到他的这些话里倾注了多少情意。
他明白这些话,洛炎此刻所感受到的是他一直以来所体会的,在赤阎族里有多少人用那种倾慕与赞叹的目光 注视着他的这位宗主,身为祭司,始终在他身边,他看的清清楚楚。
“我知道洛炎有多想要我。”龙梵被他的话挑起无法克制的情念,洛炎对他的独占欲令他无比欣然,胸前的湿吻撩拨着他的欲望,望着近在咫尺的这抹绯红身影,黑色眸中的微蓝,逐渐暗下。
如墨色将所有的浅淡浸染,凌洛炎对视着这又流转着情意温柔与欲望灼热的,喉间不觉一紧,身上的热度泛滥的如同要沸腾,撇去炎火对龙梵的束缚,用身体将身下的男人紧紧压制,他让龙梵感受他早已昂然的挺立。
同样的硬热踫触到一起,霎时爆发出一阵难言的快慰,将他抱紧,感受到他的兴奋,龙梵再无法控制勃然的欲望,按下凌洛炎的臀让两个的火热紧紧相贴。
还未完全退下的衣物,相隔的那一层薄薄的衣料逐渐被湿润,喘息和衣料的磨擦声在床上帐内燃起一片灼热。凌洛炎低喘着去撕扯龙梵身上最后的衣物。
敞开的白袍和赤色殷红交错,在互相的动作下胡乱的被撇在一边,此刻谁也不想等待。
被撕剥而去的衣衫在两个身下散落,火热的气息早已弥漫,退去了所有衣物,赤祼交叠的身体能清楚的感受到彼此的欲望,凌洛炎急切的探索着龙梵身上的每一处,他想要这个男人想了许久,这一次不管是为他的怒意也好,独占欲也罢,他都要彻底的将他占有。
“别这么看我,万一控制不住可别怪我弄疼了你。”凌洛炎抱怨,只是一个眼神,身下的男人就让他胯下的欲望胀痛不已,天知道他有多想要他。
他的抱怨换来几声沉沉的低笑,夜色迷蒙,房里的光晕使得帐内之人的面容看来更为惑人,龙梵被他压制在身下没有抗拒,伸手如往常一般的抚弄凌洛炎的敏感,他的配合让凌洛炎欲火更甚,触摸着龙梵紧实的肌理轮廓,他冲动的差点忍不住想要立刻就进入他的体内。
“还不行,洛炎不该慢慢来吗?”所到着他往股间抚去的手,龙梵将他拉下亲吻,两人身上都已渗出汗水,被欲望煎熬,每一次身体的磨擦接触都让情yu的冲动如野兽想要挣脱掌控。
“我停不下来,我要你,龙梵……”想到这个男人就在自己身下,将被自己完全占据,凌洛炎就控制不住心底的兴奋与满足,舔去唇边的湿热,他俯身将眼前的昂然含入口中。
挻立的炎热在人口中散发出欲望的气味,撩动他即将失控的欲念,每一次的舔舐吮吸都能感受到愈发勃然的脉动,微微的水泽声有规律的响起,在安静的只有两人急促喘息的房里更添淫靡的诱惑,龙梵满足的长长的吐出一声叹息,其中的愉悦和微微低哑的喘息让凌洛炎无法自控的加快了动作。
只要略微垂首视线往下,龙梵就能看到凌洛炎被 汗水沾湿的银发垂落在颈侧和背脊,薄唇之间不断吞吐着他,浅色的唇辨已经泛出湿热的颜色,从唇边溢出的湿亮液体是洛炎口中和他欲望吐出的混合物。
如此景象让他无法忍耐,在帐内朦胧的光晕下,眼前的洛炎简直是在粉碎他的意志,他怎么可能控制得住让自己不去踫他。
“够了,”阻止他继续,他猛然起身将身前的人抱紧,灼热的呼吸落在凌洛炎耳边,舔着唇边溢出的液体,凌洛炎挑眉,这一刻怎么还能停下,“还不够,这回可由不得你。”
“过来,”对他的回答龙梵只是微笑,那双含着欲望的眼眸还是深幽黑,将他拉到面前背对自己。
凌洛炎立时会意的俯下身来,半跪在龙梵身上,此刻他的欲望灼热正在龙梵身前,几乎能感觉到落在其上的视线注视,像要焕然一样的火执。“洛炎要我怎么做?”
一手抚弄他的挻立,龙梵的语声中有着压抑孤紧绷,更多的却是低哑的笑意,对他的问题,凌洛炎勾起唇,顿时深沉了眸色,身体已经为即将到来的快意而颤栗起来,“含住它,和我之前做的一样。”
龙梵轻笑,抬首注视着就在面前的灼热,那是洛炎想要他的证明,“如你所愿。”
身下的欲望被纳入湿热的湿润之中,那种包裹住他的热度让凌洛炎骤然吸了口气,呻吟着把自己往下送去,同时也垂首,把立在眼前的属于龙梵的同样火烫的硬物吞入,深深的吸吮舔舐,满足的感受到身下的火热也正在被龙梵吞咽。
帐内交错的身影在一次次的吞吐之中都为彼此的身体而欲火升腾,两人身下被唾液和体液沾湿,指尖抚过便会牵出缕缕银丝,终于忍耐到了极限,凌洛炎克制不住 吐出口中硬 物,转身把龙梵覆在身下,再不做出什么他会爆炸的。
“给我,龙梵。”不知是在命令还是要求,已然忍耐到极限,凌洛炎的话音微微颤抖着嘶哑,龙梵抹去他唇边的湿痕,抱紧他躺到身侧,“洛炎这么想要我?”
“我要你!”凌洛炎定定的看着他,这回不再等他的回答,让龙梵侧过身,一手就着身上的那些痕迹往他股间按去。
被淌落到股间的液体渗透,他试探的动作并不太困难,只是那紧窜到 的火热乎让他心跳都要失衡,一想到将要进入龙梵的体内,他克制不住心底的激动。
“都是你让我失控。”想他何曾对任何一个人如此,过往不论是谁,他都是挑弄再三,随后让对方在他身下忘记一切,可对龙梵,只是想着他就无法控制的急切起来。
“洛炎……”龙梵低笑着感受到背后紧紧抵住他的硬度,他确切的知道,和他一样,他的宗主也已经欲火难耐,忍耐着想要踫触他的欲望,他由得身后之人继续动作。
在龙梵身后拥紧他,用掌心抹着那些湿液往他股间送复查,凌洛炎很清楚若不是自己,这个男人根本不会让人踫触这里,手指不断往里拭探,他虽然激动难抑却还不至于失去理智,他要龙梵,而且要龙梵也感受到以往他所得到的欢愉。
“我要全部的你,不论你是什么身份,你只是龙梵,只能属于我。”暗哑的话音紧绷着,清心寡欲,沉静雍容的祭司龙梵,即使只是假象,即使其下掩盖的是心机深沉,阴险狡猾,他也想看到那一层淡然沉静被他打破撕碎的模样,如此强大的存在,就要属于他。
将自己的欲望猛然挻入,凌洛炎听到龙梵一声低低的呻吟,叹息似的克制着什么,伸手到龙梵身前一起掏弄他的欲望,他咬着牙问了一句:“龙梵?”他在忍耐,被那般紧窒包裹,他觉得自己快要疯狂。
“洛炎不必忍耐,你若是辛苦,我身上不疼,便要心疼了。”算是千年来头一次感受到如此的异样,龙梵微微蹙着眉,露出了浅笑侧首往后回答,落在他肩头的银发与他的缠绕,也如正紧紧抱住他的人,洛火的索求正是因为对他的情意,想要完全占有对方的心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人也是这般强烈的想要占有洛炎的一切,最好连视线也不落于其他人的身上,只注视他一人。
“哪里都不准去,忘记银曜族,忘记遇到我之前的事,我要你只记得我!”缓缓的进入,狠狠的占据,凌洛炎不断说着要求,命令,不论是哪一种,他知道自己已经陷主,被他拥抱的穿上便具完美的身体令他无法抗拒 ,只能一次次的体会那种仿佛要将他吞噬的热度。
“好……”
对他如此激烈的需索,龙梵几乎是放任的。拉住搁在他身前的手一起掏弄自己身下的欲望,身后不断的撞击和进入带着某种强烈的爱意和炙热的情意
凌洛炎满足的呻吟,无比紧窒的灼热随着他的抽送刺激着他的深深的进入的挻立,龙梵的每一次低声喘息都让他想更深的占有他,这个被世人仰望拥有无可匹敌之力的男人,为他而放纵呢欲,从未被人踫触之处正接纳他的侵入,曾想过无数次,如今终于得到,那种难以言喻的愉悦和快感。
“龙梵,你真是太……”凌洛炎低喊,不知如何形容从龙梵身上得到的感觉,那炙热的紧窒快要将他融化。
“看来,洛炎很满意……”为一次到了深处的撞击而闷哼一声,龙梵蹙着眉逸出一声情yu的叹息。
“何止是满意,你快让我疯了。”在他身后的凌洛炎再一次将自己深深挻入龙梵的体内。
眼前始终顺直的黑发在他的纠缠下散乱,被他一次次的进入占有的身躯是如此完美,胸前令他每一次触摸都不想放手的紧实隆起,在肌理起伏 暗影中流淌下汗水,凌洛炎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涌上的欢愉快感所湮灭。
在龙梵耳边吸咬,他能看到黑发之下回望过来的眼,被 欲望侵蚀的墨色,间杂着忍耐与快意,为他的每一次抽送而吐出低喘,就算是细微的呻吟也能引发他更炽然的情念。
扔在一旁的红衫白袍错落散乱,被汗水浸湿也被 体溶剂化物沾染,斑驳着印出深深浅浅的痕迹,纯白的纱帐下也仿佛也被印照出情yu的艳色、
拥抱,索取,亲吻,汗水和粘腻的液体渗透进了云锦团绕的床褥之内,湿润的踫撞声和满是快意的喘息低吟缠绕在帐内,与情yu的吃味合到一处,却成了最勾人心魂牵动爱意的媚药。
凌洛炎不知他要了几次,也计是一次或是两次,他只知道他要的男人完全属于他,不论之后这个心胸狭窄的祭司会用何种方式来回报,此刻他都不想轻易将他放开……
他管不住自己的欲望。
“记住了龙梵,我是你的,但你也彻底属于我。”在又一次爆发之后,凌洛炎垂首看着身下,对视他的那双眼深邃的仿佛要将他引入其中,淡淡的笑意在龙梵的唇边浮现,伸手将他拥入怀中,他在他的唇边轻吻,“是,我的宗主,洛炎……”
拂过湿亮的银发,望着白色的纱帐,幽黑的眸色之中微蓝闪现,他明白,洛炎对他的情意,他也会让洛炎知道,他对他的爱意有多深,不过不急,来日方长……带着笑意的弧度,龙梵在他唇上缓缓的落下温柔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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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多深沉的夜也终会过去,再不情愿也依旧会迎来清晨,对终于得偿所愿,甚至有些不知满足的某位宗主而言,外边的天色若是能维持此刻的迷蒙,甚至白日能够再不来临才是最好的。
满足的吐出一口气,抱紧了身边的男人,凌洛炎睁开眼在他的祭司身上继续吻下,微挑的眉眼里闪过一抹邪气轻佻,一手往面前正在诱惑着他的胸膛上抚去,那上面有他所留下的痕迹,正对此感到满意,他的手忽然被握住了。
“洛炎心情不错,不再气恼我了?”亲吻他的指尖,龙梵又垂首看了看胸前,意有所指的抬眼望去:“莫非还不知足?”
浅淡如水的笑,深邃之中似乎潜藏其他的含义,凌洛炎瞥去一眼,想到昨夜种种,唇根勾及了揶揄轻嘲的弧度,眼中却露出暧昧之色,“这一次两次根本不足以让我忘记先前的事,如何才能令本宗主彻底满意你该知道……
残留着情事余韵,赤祼的身躯紧紧相贴,凌洛炎又有些意动,龙梵淡淡微懂,也不阻止,待他覆到身上之时,环绕着他的手往身后而去,接下来的举动却出人意料。
“你在做什么?“凌洛炎皱眉,身下霎时紧绷,被龙梵紧紧压制,他只能感觉到背后腰间的手掌正往下而去,极为缓慢轻柔的在他的腰臀之间抚摸,是那种他所熟悉的在平和之中隐含挑弄的踫触,就似眼前之前的表情,看来若无其事的含笑,动作却是另一回事。
“我在做什么洛炎岂会不知?我正侍奉我的宗主。”龙梵不紧不慢的抚弄,淡然含笑的眼眸微蓝闪动,逐渐被什么氤氲成夜色般的深沉。
凌洛炎倏然醒悟,想要使用炎火将他制住,身上却已不能动弹了。
“你是何时恢复的?”这一问有惊有喜,这几日龙梵虽然令他气恼不已,但相关于龙梵正在融合的力量他却不是一点都不担心。
“洛炎以为我需要多少时日来恢复灵力?荼鳞之力,早在你从封尘绝那里归来时便已融合了,”说起口中某个名字,龙梵眸色中闪过了什么,在凌洛炎身上抚弄的手却并未停下,甚至更为变本加厉起来。
凌洛炎一愣,这么说来,岂不是昨晚他制住龙梵之时,龙梵的力量就已经恢复了?!他以为他不会甘心在他身上,结果昨夜竟是他有意成全?
“你-”怔然之间,身上各处的敏感被龙梵双手控制,他想要再问下去,迎来的却是一场盛意回报。
“连这种事情都要算计,你个虚伪狡诈的混帐祭司……”身体被掌控,凌洛炎咒骂侧首,眼底神色却没有多少抱怨,总之他早就知道他的祭司是如何的一个人。
“宗主所言正是,龙梵知错,以全心侍奉作为补偿可好?”龙梵如此回答,浅笑温和,动作却如掠夺一般不容他抗拒。
“……一会儿再和你算帐。”凌洛炎环过他的脖颈亲吻上去。
微白的天色逐渐大亮,在情yu中翻覆的两人都为此前几日的冷战想从对方身上得到更多,不论是凌洛炎是否甘心这屡次三番的设计,在床榻之上的他素来不会委屈自己,不论在上在下,和龙梵的情事欢愉他总能很快投入。
当日上三竿,族人都各自忙碌之时,炎落宫内炎主的寝居之中仍是一片静谧,素白的纱帐内还是弥漫着旖旎的湿气,床上被褥凌乱,早被两人的纠缠染上一片狼藉,凌洛炎还是处于迷蒙中的思绪略微有些混乱,他终于得到了龙梵,他的身体各处却也同样被刻印上了龙梵的痕迹,这一次究竟是怎么算?
“差不多该给我好好说清楚了。”终于平心静气,想到几日来接二连三的意外,凌洛炎实在不想破坏自己的心情,尤其是在他终于如愿得到龙梵之后。
“自知道我身份那一日起洛炎便始终没真正平静,如今真是好了?不再气我?”
龙梵抚着他的发,半坐起身,思及隐瞒的真正原因,微蓝之中闪过深沉的暗色。
“你用这般的方法来让我消气,我怎么还气得起来,只不过你还是欠我许多解释。”他先前一直以为,拥有如此强大之力又有着那样过去的男人是不会轻易让他如愿的,没料到这回他自以为抓住良机,结果还是龙梵有心促成。
“银曜族人前来,还有我的过去,洛炎岂非一直对我都不放心,若非如此怕你还是无法全然相信我。”哪怕洛炎对他有一丝的不信任,他也无法忍受。
他知道他所爱的人看来倔强坚强,但过去曾经历的一切令洛炎无法轻易相信人心相信感情,他们之间走到今日,靠的是他祭司的身份,是他誓言相守永不背弃。
对他们之间的情意越是在意,洛炎便越是容不下一丝瑕疵,这就是他当初在银曜族出现之时就与银曜族人撇清关系的原因。
“当初隐瞒身份是为了怕你不信我,我已经解释至于荼鳞之力……”说到这里,微蓝敛下,龙梵的神情显然并不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
“就是此事,为什么你不往下说?我是从封尘绝口中知道,原来荼鳞留下的正是灭世之力,原来赤阎族与乾岐族还有所渊源。“凌洛炎想到当时他得知这些之后的感受,便觉得昨夜对他这位祭司的惩罚还嫌不够。
龙梵难得的微微蹙起了眉,没有答话,过了片刻才拂开凌洛炎肩头垂下的发,淡淡的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探究着他的表情,凌洛炎追问道:“难道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乾岐族与我族究竟还有什么牵扯?“乾岐为暗,赤阎为明,洛炎不是早已知道?“龙梵的态度看来像是不愿多提 ,可他越是如此,凌洛炎越是能够确定,龙梵还有事没说。
“倘若只是那么简单,你瞒着我难道只是为让我不安?”从他的了解来看,龙梵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乾岐族和赤阎族之间,应该还存着些其它的关系。
敛下的微蓝淡淡抬起,那种不愉悦的神色并未退下,龙梵在他肩头轻抚着,问出这么一句话来,“洛炎是否以为我对此事毫不介意,让你一人担心生努?”
“难道不是?”凌洛炎挑起了眉,还带着些不满之色,身侧龙梵忽然微微一笑,那种微笑是危险的征兆,并不是两人单独相处时的那种,这一点凌洛炎还是看得出来 的。
“实在不想让你知道。”说着这句话沉默了半响,龙梵终于开口说道:“荼鳞留下的是灭世之力,继承赫羽之力的却要救世,若非我们早已定情,该是敌对的关系,你和他,封尘绝……”原本才是该相守。
想到当初凌洛炎吸收的玄火之力,再记起两人的关联,龙梵蹙起了眉,就算他半点都不在乎原来应该如何,但这些还是令他分外不快。
若不是眼前之人意外从异世而来,引他动心动情,原本,力量觉醒之后,他便会启用灭世之力,而他的宗主和封尘绝便会携手对敌,那个敌不是别人,正是他。
这便是早先安排下的,同时给予世人救世的机会,也撇下危险的种子,若是用歌谣中所指的是第三物将赫羽荼鳞之力联合,一切才可平息。
明白龙梵话里的意思,凌洛炎也挑着眉想了半天,上古的两个死人还真是算计了不少,可惜没有算到他和龙梵之间的变数,嘲弄的扬起的唇,他满是揶揄的靠近身去,“说到底,你就是想隐瞒这件事?不想让我知道我和封尘绝之间还有牵扯?”
“那个封尘绝,一早便该死了。”淡淡回答,龙梵垂首覆上他的唇,他容不得半点意外,洛炎是千年来唯一令他真正心动之人,荼鳞赫羽原先不论计划了什么,都无法改变洛炎已经属于他的事实。
他这位祭司心胸狭窄,连没有成真的事都要在意,凌洛炎低笑着推开他:“我说,你不会是在为这件事吃味吧?”
“就算只是可能我也容不下,”对他的调侃龙梵没有否认,静静的微蓝之中满是轻浅优雅的笑,“如今我已知洛炎有多在乎我,有多想要我……”
“如此我也安心了。”轻轻吐凌洛炎耳边的放轻缓温和,却带着若有似无的暧昧微热的气息从耳畔拂过,渐渐下落到了颈边,游移着到了唇上,深深的吻就如先前那一场欢爱,彻底而透着疯狂般的掠夺。
“喂,已经一晚上了……”凌洛炎想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继续,记起龙梵已经恢复灵力,索性把话又咽下去了,龙梵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才移开唇便又侵入进来,如此的狂热令他怀疑前几日那淡然从容是否全是装出来的。
“原来你也有在意天命的时候。”一切早被安排,龙梵知道,并且为此而满心不快,只因他命定之人是那个封尘绝,凌洛炎忽然明白了这一点。
“事关于你,我岂能不在意,还是有点不安心,想到洛炎本该属于封尘绝,我便觉得应杀了他才对。”抬起凌洛炎的脸,龙梵的话无比认真,眼底的墨色仿佛正要泛滥,其中的波澜已然克制,却还是流露出疯狂的杀意。
“若是天命如此,我便毁天,洛炎觉得如何?”微笑着问的随意,仿佛只是在问是否要拿走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龙梵俯首在他唇边轻轻吻下。
他可以为他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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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满脸正色沉静安然之人说出疯狂决绝之语,听着这句话的人又会是何种感觉?
凌洛炎只觉得满意,他爱极了看到龙梵为他而显露出阴暗的那一面,卸下面表雍容,去除他人眼中看到的平和悠然,为他而生的暗色,为他而失去冷静,那是只有他才能见到的龙梵。
一直以来他要的正是如此的他,从得知龙梵的真实身份开始,到此前为此,一直以来的魔障终于破除,自从他得回千年记忆,他便始终不满于他所表现出的悠然从容。
而如今,他很乐于再次感受到龙梵对他的情意。
“你若是要毁天灭世,记得留下族人性命,手下无人你叫我这个宗主还如何当下去。”宛如回答的也只是分毫不值得重视的事,凌洛炎冲他递去一个眼神,邪笑着揶揄:“再不起身就要过午了,你难道打算一整天待在床上?”
还以为龙梵会稍有不适,结果才发现他根本不必担心这个问题,他的祭司早已用行动来证明根本没有不适这回事。
躺在床上的男人终于放开手让他起身,凌洛炎赤着身下了地,转身便看到床上躺着的完美身型,上还还留着他的吻印,也有许多情事**的痕迹,薄被随意掩在腰下,龙梵只是放松的躺着,但他这么望去,却总觉得这般放松优雅的姿势无比撩人。
“洛炎要继续?”留意到他的注视,龙梵抬起手,淡然的笑问,散下的黑发垂在胸前和背后,印着那满是各种痕迹的赤祼胸膛,凌洛炎差点便要经不住诱惑走过去。
自从恢复了原来的身分与力量,龙梵那种超脱尘俗的气息更为明显,在那张看似七情不动,寡欲清心的脸上所显露的暧昧诱惑,更让他难以抗拒。
“别又想算计我。”俯身凑近低语,凌洛炎在他胸前拧了一下,“还不快起来,那些银曜族人无故失踪,在雷落城里本宗主总得过问一下才行。”抵挡不住诱惑的结果将会是一日都耗费在房里,他的祭司乐意,作为宗主的他却不能不顾及一下自己的颜面。
扯过床边早被各种痕迹蹂躏的不成样的衣襟,用来擦试下腹和股间那些差不多已经干涸的粘稠痕迹,他正准备叫人准备沐浴,龙梵忽然起身将他赤祼的身子抱紧,抬起手蕰出幽蓝如水的光晕,灵光如水波和缓,将两人的身体整个覆盖。
凌洛炎瞧着那水波如实质般翻涌,将身上所有痕迹冲刷抹去,似笑非笑的去踫触朔水的灵光,“这便是能抹杀众生的朔水?荼鳞留下的灭世之力?
倘若有人见了他们崇敬无比,出尘寡欲的祭司在此情此景之下,用灭世的朔水来沐浴,只是洗去两人**的痕迹,不知会不会当场昏死过去。
“既然是水,自当用来洁物。“回答的理所当然,甚至表情都没变半分,就算不穿那身白袍,就算浑身赤祼与他姿势暧昧,祭司龙梵的脸上依然是从容悠然平和,只有眼底的笑意是为面前之人而生的温柔。
朔水之力,对他而言,不过是寻常的灵力,它象征灭世,换言之,也是因此使得他与洛炎站在对立的两面,对于这种力量,不论是何种用途他都不觉得过分,即使是消失他也不会觉得可惜。
总算是没有再发生任何意外,两人起身用膳,已经快午后,才见了宗主与祭司的身影一起出现,对早已习惯了两人时不时一起消失的长老们而言,早已见怪不怪了。
决云松了口气,岩骁对此根本无所谓,林楚心内有点酸楚复杂,却也觉得心安了,在这炎落宫里,长老们早已知道两人关系到了何种地步,外界不知,他们却清楚他们宗主与祭司之间只要有任何一人出事,稍有不慎便会引来毁天灭地的灾难。
不论是炎火倾城,还是灵力外泄摧毁万物,那都是他们这些长老们早就见证亲身经历过的事。
这回银曜族有族人离奇失踪,此时在雷落城里发生,自然引起多方的关注,如银曜族这般的强族,手下族人岂会不明不白的消失踪影,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若不查清楚,有何大患没有及时查清楚,那可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凌洛炎首先想起的是灵纾曾说过的“他们”那些来自异域大漠,不知是何种族类的人。
从炎落宫里出来,他带着族人去往银曜族的所在,望天台不远处,原本的街边,银曜族人自行搭建了居处,上千人不知是否全在其中,材料又是何处取来,一眼望去鳞次栉比列着几排石屋,全是一色白石所造,镌有细密看得出还颇费了一番心思,是打算长期在此守候了。
“龙主”见到他们的王再度莅临,银曜族人不甚欣喜,这回倒是懂得不再称呼宗主,免得惹龙梵不快。
龙梵就在凌洛炎身边,对他们的见礼不见一点反应,为首的正是曾求见过凌洛炎的怀冉,见此情形连忙先改口,“怀冉带族人见过炎主。”
凌洛炎见他们如此小心,不禁觉得有趣,伸手拉着身侧的龙梵往里走去,“银曜族内出事,却要赤阎族的祭司来管,”顿了顿,他又朝后瞥了一眼,“银曜族该不会就这些能耐吧?”
若无其事的问话,话中之意却然是一种有意的轻蔑,怀冉想要辩驳,却不敢在那白衣人面前说些什么,只能低着头不吭声,凌洛炎冷哼一声,走到堂内,自动选了上首处的位置坐下,“给本宗主说说是怎么回事。”
倚着座椅,红衫轻靠,托着下鄂满是兴味的眼神朝他们望来,怀冉略有迟疑,瞧了在一旁敛目不语的龙梵,无奈的开口说道:“本来并无异样,面见炎主归来之后,我让族人各自整理,将此处打理干净,然后召集其它曜师议事,这才发现有人没有到场,去他们房中查看,并无其他古怪,只是哪里都不见他们的踪影。”
他要议事,说的正是相关荼鳞留下的灭世之力,他们的银曜王为这位炎主而放弃了原先所有的计划,身为曜师他觉得有必要在族内商讨一次,再将族人意见告诉龙梵,不曾想,议事竟议出事来。
“不知失踪多少人?”决云觉得奇怪,银曜族内高手如云,全是灵力深厚之人,岂会有人无故失踪。
“六人,全是族内好手。”怀冉回答,敢是满面疑惑。
“既然不在族内,不知城里可有寻过?”林楚想到的是那些人或许去了别处。
“说不准是自己离开,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岩骁站在凌洛炎和龙梵身后,满不在乎的说道。
怀冉顿时怒目而视,心里对赤阎族满是不忿,当看的银曜族何曾受过这等的气,不禁拨高了语声说道“我族与那些小族不同,事事都有规矩可循,身为曜师怎会不说一声自己从族内离开?何况根本没人见到他们出门,其中定有蹊跷!”
怀冉的话音在房里回响,银曜族人面色沉重,岩骁也知道自己可能失言,顾忌银曜族的特殊,不财随便说话,凌洛炎无所谓的一摆手,“有蹊跷查个清楚就是了,在这里着急有什么用?”
朝怀冉看去,凌厉的语声里满是斥责,姿态虽然轻慢,但这望来的一眼却让怀冉不敢再言,忽然记卡塔尼亚炎火之威原本与朔水并列的神人所留之力,眼前这位炎主看来虽然轻佻狂傲,却是继承赫羽之力的救世之人。
也就是说,原本此刻面前这并肩而坐的两人该是敌对的关系,而非眼前所见,他们的王竟然亲自为他端荼递水……
仿若此时此地的事都与他无关,龙梵把案上搁的荼水递到凌洛炎手边,一夜的私语缠绵,他的宗主兴许该觉得渴了。
凌洛炎明白他的意思暧昧的挑去一眼,自然的接过,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怀冉和他身后的其它曜师族人却皱起了眉,神情古怪,仿佛是看到了他们的神人被人践踏了,无比委屈。
银曜族这些身披铠甲英姿不凡的曜师当时在炎落宫外的慷慨激昂,已经成了满脸的委曲求全之色。
决云等人知道他们的心思,想当初他们见了如祭司这般的人亲自服侍宗主的起居饮食,也觉得无 法接受,可事实证明,他们的宗主没有半点当不起的,无论是从哪里来看,这身着红衫,如火耀目之人就该立于天下,掌控一切,他们宗主的所行所为,令他们甘心如此。
但愿不久后,也能让银曜族甘心如此。
一个端荼,一个饮下,只是片刻,房人众人的脸上却是神色数变,凌洛炎看见也只当不曾看见,他半点都不介意在这些人面前昭告他们,龙梵是他赤阎族的祭司,不再是当初的银曜王。
祭司侍奉宗主也是应当,放下荼盏,他满是讥讽之色的望向那些银曜族人:“那些失踪的族人不论生死总该有个去处,搜遍整个城内,总有找到之时,你们族人不少,不去找人却耗在这里,根本于事无补。”
“或许他并不真的着急。”龙梵淡淡的轻语,凌洛炎同意的点头,“祭司所言不错,既然如此,本宗主也不必多管闲事。”说着就站起身来。
他也知道这些族人的心思,他们想用此事来引起龙梵的注意,当然有族人失踪之事一定是真的,他们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对龙梵耍弄手段。
凌洛炎一起身,赤阎族众人都准备离开,在他身旁的白袍祭司自然随行,怀冉见此情形连忙上前“炎主且慢!”
凌洛炎停了步,正想嘲讽几句,忽然门外跑进来一个赤阎族的长老,“宗主--大事不好!”
“什么事不好成这样?说来听听。”凌洛炎停了步,这几日他没期待能发生什么好事。
“炎落宫发现几具尸体,不是我族之人,看来面生,也不像是炎落宫内的其他宗族。”
“宫里人多的是,难道你能个个记得?还不快去查明身份。”凌洛炎讥笑一声,这里有人失踪,那头就有人身死,这真是轮着来,刚想到这,他的笑容忽然顿住了。
龙梵朝他望去,都知道他们想到的是同一回事。
银曜族这里有人无故失踪,便有人在炎落宫里莫名死去……这难道是巧合?
匆匆赶回宫里,凌洛炎随着长老到了一处偏僻的回廊,见了死去的几人,银曜族几位曜师的脸上顿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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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们没错,但是,怎么可能……”眼前所见的场景,对怀冉等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强度与前几日见了他们的王下跪之时自然不能相比,但已足够令他们呆滞当场。
六人个,六具尸首,排列整齐,如同正在列队,连动作都是一致的,身上的衣襟都完好而整齐,仿佛是要参加一次盛宴,面容平静肃穆。
但与安详的如在睡梦中的表情不相称的是,他们的颈边破开了一个巨大的洞口,鲜血尚未完全凝结,正从血洞之中缓慢渗出,粘稠的暗红汇聚到地上,化成一滩诡异的殷红,如一幅妖异的画作,展现于在场的所有人面前。
“银曜族人,死于炎落宫里,”凌洛炎冷笑一声,“难道是想挑起我们两族的嫌隙?用此等手段稍嫌拙劣了些。”
确实,假若是有人有意而为,也太过明显了,决云观察死去的那几个人,沉吟说道,“其中定有原因,几位曜师功力不俗,当不至于如此轻易被人所杀。”
银曜族在雷落城里的地位颇为微妙,因祭司龙梵的关系而使得在他人眼中看来,银曜与赤阎族等若一家,若是因此惹来他族的危机感,做出些什么来也未必不可能。
只要银曜族不笨到真以为这是赤阎族内有人所做下的,这件事就不会有太过严重的后果。
身为曜师,自然不会太过愚蠢,怀冉等人也没有多想,他们看着尸体良久,只觉得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他们为何死在这时在,就算是被人所杀,又有谁能让我族曜师一起死去?这根本不可能。”
此处是炎落宫里一处不起眼的回廊,连接的是两座楼宇,有其他两个声名不错的宗族居住其中,两族并不太深的交情,为了避嫌,也不互相走动,这条回廊平日时除了仆从几乎无人经过。
无人走动的廊道自然不会有大队人马,没有大队人马出手根本不可能同时对付六位曜师,他们也不可能自己走到这里莫名其妙的同时身亡,这其中究竟是什么古怪?
疑问不断在脑海中盘旋,却无人能够回答,日头正好,被两座楼宇相隔,此处的回廊之中却没有阳光洒落,六具古怪的尸体就在众人面前,像是要用鲜血将这里染成暗红,地上流淌的血色正在逐渐晕开。
这边的异动也引来的其它宗族之人的围观,围拢在回廊之外,他们都看到廊柱后平躺着整齐的六具尸首,溅落到墙上又流淌到地上铺满了半道回廊的血液,用血流成河来形容也不为过。
血液正在干涸,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对这种味道尤其敏感的凌洛炎皱了皱眉,他厌恶这种毫无美感的杀人手法。
“他们是自尽而亡。”淡然平稳的话音突然响起,来自他的身侧,龙梵的话令人倏然一惊,也引起了他的兴趣。
自尽而亡?凌洛炎看着那大滩的鲜血,对身后的岩骁说道:“过去瞧瞧,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对这种粘稠猩红的厌恶始终无法淡去,身旁龙梵身上的气息,让他稍有缓和,但六人死去汇聚而起的鲜血之气是何等的浓烈,扑鼻的味道令他感觉很糟。
就在此时一抹白影划过,在他身后有一双手臂将他环绕,抬起纯白色衣襟挡住了随风涌来的血腥气。
凌洛炎侧首望去,便瞧见了一双深邃微蓝的眼,龙梵又将他搂紧了一些,在他耳边说道:“不如等岩骁查完了便把他们烧了,以免这些气味扩散。”
龙梵指的是血腥味,他绝对忍受不了自己所居的炎落宫里有这种气味飘散,应了一声,凌洛炎往后倚靠在他的祭司胸前,冷笑着蹙眉回道:“但愿他快些查完,免得我忍不住动手。”
周围全在注视岩骁走近尸体,并未留意到赤阎族这一方,怀冉等人关切其中究竟,却始终没有忽略他们的银曜王的动向,见到在此等场合两人都倚靠在一起,不禁面露苦色。
以往连会侍寝之人也都是他们算好了日子送上,看王的心思如何,这会儿对那炎主,却似如何亲密都不嫌过分一般,事事都为他准备周到。
若是忘记前尘倒也罢了,可如今在他们眼前对他们视若无睹,只关切炎主之人,确实是他们那位本该俯视众生计算生死,将一切掌控在手中的银曜王。
眼前同样的那双手,却在为赤阎族的炎主端茶递水,挡去风中血腥……
因眼前所见,怀冉等人一时分神,心潮起伏郁结于心,差点忘了还有族人的尸首躺在一边。岩骁走过血泊,靴底踩踏在那粘稠之上的声响立时让他们回过神来,往那处瞧去,岩骁已经站在尸体旁边。
转过已经僵硬的脖颈,拨开头发,露出伤口很是奇怪,岩骁端详了半天,又用手指伸进去摸索了几回,如此六具尸体都探查了一遍,终于转过头来。
“宗主,这些伤口有古怪,创口不是往里而去,也不是任何兵刃所伤,而是由内往外,像是从他们自己身体里爆出何物,造成这般的伤口。”
“灵力自爆于颈边致命处,伤口外放,如由内向外爆发的利器,切断了生机,失血过多而死。”龙梵将死因解释了一遍,轻淡的话语声只对着身前的凌洛炎,倒像是只为了解释给他听。
话音很轻,只说予炎主,淡得似要被风吹散,可祭司龙梵一旦开口,又有谁会不想听他说的是什么,于是这句话所有人都听见了。
这六人是自杀身亡。若非如此,无法解释他们的死状如此统一,看来连时间都一样的。
银曜族的曜师,特意到了赤阎族的炎落宫里,然后一同引出体内灵力,自尽于此。
“这些曜师要自杀,为什么要死到我们赤炎宫里来?”林楚喃喃自问,岩骁满是精悍之气的脸上,也露出疑惑之色。
相比他们的疑问,怀冉等更想知道的是,他们为何要自杀?
凌洛炎听了龙梵所说的,确定这些人是自己选择在此死去,也怎么都想不通,“各位曜师可别对本宗主说,这几人是奉命来此自尽的吧?”
含笑望来的眼,像是在开玩笑一般,其中的冰冷却要刺人骨髓,对凌洛炎这句话中的意思听的明白,怀冉愤愤的甩了下衣襟,“炎主难道以为是我们要他们特地到这里来死,好引起龙主的注意?对龙主的决定表达不满?”
“难道不是?”凌洛炎拉开龙梵挡在他面前的手,上前一步,投去一簇炎火。
刹那间那片刺目的血红之中燃烧起艳丽的火色,仿佛那些不是鲜血,原本就是一片火焰化作的液体,此刻又变形态恢复了拂动妖冶的身姿,一样的赤色,从地上到空中,静静的燃烧。
空气中那股沉重的气味逐渐散去,六人的尸体也随着炎火而散,银曜族的曜师们注视着半空中的一片赤红诡丽,忘了言语反驳,各族也抬首看着,都忘了此刻是为了什么而来,好像原本就只是为了来看这片花火,都被眼前炎火的绚烂勾去了心魂。
等火光散尽,众人这才回过神,再去看赤阎族那方,与绚烂炎火一般惑人的那位炎主,正无比慵懒的靠在他身旁的那身白袍之上,正若有所思的望着墙边。
“去看看,那是什么。”对不远处的林楚如此吩咐,凌洛炎发现墙边有几点晶莹闪烁,毁去了尸体和血液,墙角缝隙中的亮点显得明显起来。
林楚小心翼翼的上前,被炎火袭卷过的回廊里,原一有尸体的地方干净的不留一丝痕迹,血迹更是找不到半点,墙与地面之间的那处缝隙里,却像有什么。
伏在地上他把那几粒东西拨了出来。放在手心细细端详了一番,回到凌洛炎面前,“回宗主,是几粒细沙。”
“拿来我看看”赤红如火的颜色抬起,林楚正要走近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复查,一旁白色衣襟已经挡在面前“给我。”
林楚脚步一顿,凌洛炎低笑起来,看似深情却满是淡漠的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接着便全都化作了戏谑的笑意,只不过这笑意是为什么而生,又是为谁而生,林楚心里明白的很。
把手中的东西放在龙梵掌中,林楚又退下,白袍祭司淡淡的目光扫过垂首不语的林楚,敛下了眸色微蓝。接着便把他的宗主拉回到面前。
看到龙梵缓缓投来一个眼神,凌洛炎只当没察觉其中的警告或者不悦,若无其事的挑眉,掌心忽然一紧,龙梵握起了他的手,对他说道:“宗主猜测与他们有关,看来不假。”
“是吗,果真如此?”漫不经心的抬起指从龙梵的掌心划过,凌洛炎在他的掌心勾画着,正在此时却听到耳边一声轻语,“洛炎叵是继续,我可相陪。”
这句话说的不含任何其他隐意,仿佛只是一种提醒,凌洛炎不必问继续的是什么,他还不想在此时又回到房里,他们才出来没多久。
轻咳一声,他停下了指尖的划弄,这回认真的观察起来。
“炎落宫虽然是短短时日内所造,每一个地方都打理的十分彻底,这几粒细沙,绝不是原先所有,该是某些人身上或是鞋底缝隙中掉落,这些纱子虽然细小,却十分不同呐。”
“宗主看出来了。”龙梵微笑,这笑容里却像是有几分可惜,微蓝闪烁,视线又落回到掌心里的指上。沙子又能与什么有关?有什么特殊?
不明白之前两人提到的他们指的是什么,也没人清楚这句话的意思,只看到人群中最为耀目的那一人,正拨弄着祭司手上的东西,炎主难道对这件怪事有所知,屏息以待,无人敢打断两人的谈话。
从龙梵的掌中捻起几粒沙子,凌洛炎抬起手放在阳光之下,本该是细若尘埃之物,竟然闪烁出了淡淡的金黄颜色,仿佛原本不是沙子,而是用何种美丽的事物做成了如此形态。
这可还是寻常的沙子?随着他举起的手,所有有人视线都集中在那几粒细微的光芒上,只见红衫拂过,指尖那一缕沙划过衣襟上的艳丽火色在空中闪烁起一片细碎的光点,分明是沙,看来居然如星子坠落,随风飘散宛如金子铸就,细细粒粒的缤纷而下。
“大漠,他们来自大漠。”在细雨般的金芒之下,立于晴空的那抹红影转过身来,忽然开口这么说道。他们是谁?大漠难道还有其它宗族?有人开口想问,凌洛炎已经对手下长老们说道:去找灵纾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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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被人觊觎而不可得,最终落于赤阎族的这位炎主手中,还有不少人都没见过这个传闻中的半妖,听说要唤他出来,各族都满怀期待的在旁等候。
长老之一奉命去了,不多时又回到人群中,神色却略有焦急,对着凌洛炎回道:“宗主,灵纾不见了。”
“不是有夜翼在旁看着,怎么会不见?”凌洛炎想到先前对夜翼的吩咐,不自觉的开始怀疑起来,难道夜翼调教的太过成功,灵纾负气而走?
可灵纾根本不像是会在意那些的人,即使再纯真,他还是一只妖,对鲜血和死亡毫无感觉,杀人绝不手软的妖。
“难道那个半妖也……”有人不禁猜测,银曜族的曜师也是先行失踪,而后却自绝于此,难道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赤阎族?
龙梵抬起微阖的眼,思忖片刻,对凌洛炎示意,:“试试召唤夜翼,灵纾失踪,他不会毫无知情。”
曾与夜翼魂魄融合,凌洛炎随时随地的都可召唤他,以往他总是第一时间他出现在身前,但这一次夜翼迟迟没有现身。
曜师在赤阎族的地盘上自绝身亡,灵纾失踪,连夜翼都没有回应,原本并没有将些事看的太严重的凌洛炎,到这时候也不禁重新将此事又想了一遍。
“这六人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什么是他们自绝在此,不是别人,几位曜师可有头绪?”
转过身红影就在怀冉等人身前,毫不顾忌礼数的把身侧的白袍之人当做了倚靠,冰冷的银发之下是那又仿若燃有魅火,无比惑人的眼,正紧紧盯视着他们。
红衣银发的风流之态,雷霆迫人的眼神手段,这样的人,若不是因为他们的王倾心于他,银曜族上下该会赞叹如此风华,可偏是他令得那立于人间本该如神的人成为人臣,甘心只做一句祭司。
怀冉想到前因后果,回答的话音里不禁带有一丝怨气,“那六人,正是奉命调查救世歌谣的曜师,三物合一,救世可成,炎主之令不敢有违,他们去查了,还不知是否有结果,就死在这里。”
“莫非是查出了什么,才自绝在这里?但是不对呀,不管查出什么来,也没必要自绝,还是六人同时。”岩骁看着那片死过人的空旷,他实在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查到的就是来自大漠的那一族,这些就是证据。”指了指地上的细沙,凌洛炎噙起了满是兴味的笑意,“实在不错,六人同时自绝,还选在炎落宫里,不得不说那些人颇费了一番心思,不管这些细沙是他人遗留,还是几位曜师留下的讯息,都说明此事和外族有关。”
“三物合一,那第三物究竟是什么,已然有迹可循。”龙梵对几人的死做了一个结论,话中之意是他们死有所值。
凌洛炎点头,“他们确实没有白死。”他们死确定了那个神秘的宗族地是有着他们不知的线索。
“难道没有白死就够了?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为何自绝?而且还是死在炎落宫内。”怀冉想到是自己吩咐他们六人调查此事,害的他们离奇自绝,便是一阵说不出的痛心。
同舟共济数百年,等候他们的宗主,他们的王归来,结果却在距离他们的王近在咫尺之处自绝而死,若非确定死的有蹊跷,他几乎真要以为他们是为了表示不满,表示族人的决心。
“他们自绝于此,我族也有两人突然失踪,生死下落不明,此事都需查明才能断言,难道这点曜师还不明白,是否还需要本宗主来解释一番?”凌洛炎看的出他心里的愤恨,除了这几人的死,他身边的男人也是一个原因。
就如他的不甘心和嫉妒,银曜族人对他也是这般的心思,同样将这份心情压制下来,他有龙梵可以发泄情绪,那些族人却等不到他们的银曜王归来的那一日,在面对同僚之死的时候,终于再也无法掩饰。
“不敢,怀冉不敢要炎主解释,若非炎主的吩咐,我族也不会有人无故死去。”怀冉的话带着讥讽之意,在场谁都听得出来 。
眼看一场离奇死亡成为了两族矛盾的导火索,即使知道此事不是赤阎族所为,银曜族也难免对此事不满,何况还有背弃了他们的银曜王,身为赤阎族祭司就站在一旁,他们的心情如何可想而知。
“你们对此有所怨言?”回答他的不是凌洛炎,而是在那抹红影身边的祭司,不冷不淡的眼神,不起不伏的语调,平缓温和的一如往常,可怀冉在银曜族内时日不短,又岂会不知其下所显露的不悦。
怀冉立时垂首不语,他心有怨怼,却不敢对这身着白袍之人有所怨言,银曜族几位曜师也都不敢开口,怀冉曜师说出了他们心中所想,但他们心里都知道,连他们的王都愿意下跪对此人称臣,这位炎主在王的眼中是何等的重要自然不言而喻,即使对他怀有一丝一毫的轻慢与怨怼,都是不容的。
从六人的死引出奇怪的一族,又爆发出两族争端,因为龙梵的这一问,银曜族曜师随后的沉默,原本为了查探死因和其中究竟而聚集在此的人们,都想起了那日炎落宫堂上的所见。
背叛自己宗族的龙梵,果真能与银曜族再无牵扯?赤阎族的炎主又会如何对待这位身分微妙的祭司?主从间的关系强弱一旦失衡,只要有半点怀疑,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再不复从前。
祭司龙梵和他的炎主之间这段被人传言许久的暧昧牵扯,关系到两族,也就关系到天下各族的势力平衡,稍有不慎,成了对立的局面,在这种特殊的时期,便十分的危险了,可能令眼下的情况更加万劫不复。
察觉其中的关键所在,本是为了看热闹的人也屏息起来,只是一个小小的问题,却引起了一股僵持的气氛,银曜族,赤阎族,不是统领于一人手下,便只能有一簇存世。
银曜族曜师不再言语,气氛却并未有所缓和。
“很好。”对怀冉等人的反应,白袍祭司淡淡一笑,那是犹如赞许般的笑意。
淡淡的莲华香缥缈起来,微风轻拂,阳光洒落,站立在场的人却感觉到一阵难言的诡异感觉,明明是晴空无云,本该觉得烦热,他们却莫名的升起了一股颤栗,仿佛是本能的感觉到恐惧,连他们自己都还未察觉,心底就已经颤抖起来。
轻轻的笑声忽然响起,有些邪气,有些暧昧,倏然间如同打破了禁锢的魔咒,他们那股奇异的恐惧感忽然消失了,随着笑声望去,发笑的正是那位炎主。
红衫的印衬这下俊美耀眼的脸庞勾着一丝诱惑般的弧度,不知是以了什么眸中显出了狡黠挑衅的颜色,仿若完全没有察觉到先前的气氛异样紧绷,眼神一一朝众人扫过,若无其事悠然自得。
“有怨也不奇怪,谁叫我占了他们的银曜王,可占都占了,你们又能如何?”像是炫耀一般,红衫纠缠白袍,就在银曜族人眼前,凌洛炎的指尖挑起龙梵肩头的黑发,勾着他的脸,以无比轻佻的姿态倾身过去。
他才不介意那六人个的死,他想要银曜族的力量,也始终对曾占据龙梵数百年的这一族没有好感,上回他们了解的还不够透彻,这回人多,倒也不介意当众宣示占有。
事实不假,他的祭司确实已经属于他,彻彻底底。
“曜师们看好了,你们的王,你们的主,龙梵,不论他是何种身分,都是我的人,你们不必再抱有期望,就算你们族里的人都死绝了他也不会回头,他已属于赤阎族。”深情的笑容下是一双淡漠的眼,冷笑合着情挑,就在龙梵身边,凌洛炎缓缓搂紧他,就如两人在床上相拥的姿态,密不可分。
龙梵听着他的这句话,满意的微笑,连他都无法抗拒被拥有如此狂烈魅色之人震慑吸引,其他人初见是何种感想他十分清楚,如此的洛炎令他无法不深深沉醉。
曜师们亲眼看着纤尘不染的白袍和赤红之色交错,亲眼目睹的银发之下那张露出邪肆笑意的脸靠近他们的王,两人的唇踫触,暗示着什么似的,摩挲辗转,只是这轻微的踫触之间,舌尖轻轻擦过对方的,留下细微的湿痕,不是如何深吻,却暧昧到极致,也情Se到极致。
在许多人面前,如此宣告,用这般的方式,他们的王居然不阻止,没有半分回避,仍由那人如此动作,往日高不可攀,独立于浊世间,不沾尘俗的银曜王,竟容得他这么做?!
无论如何忍耐,他们这些人终究还是银曜族的曜师,心底的骄傲让他们怎么都见不得如此的景象,王代表着他们当初的尊严和荣耀,若没有这个凌洛炎,银曜族本该横扫一切~
压抑的终要爆发,曜师里有人不敢置信的上前一步,斥道:“你究竟何意?”
“还不明白?”凌洛炎嬉笑自如,别有深意的眼中满是暧昧,“本宗主的意思是,你们的王已是我的人,从里到外,每一寸都是我的,不论他本身是何种身份,不论你们是何种打算,都已回不到过去。”
带着某种暗示甚至是明示,缓缓说来的话不加掩饰的表达出一个事实,而话中所指,身穿白袍之人竟安然如初,对他的话只是稍稍皱了皱眉,随即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意,居然不曾反驳。
他们的银曜王是他的人?他怎么敢当着众人的面,如此亵渎了他们的主?!这难道会是事实。
比起上次见到的下跪情景更令他们震撼打击,这一幕虽然短晢,短短数语却让曜师们神色灰败,数百年盼来眼前这样的结果,比起当日所见更让他们无法承受。
瞧着他们的脸色,凌洛炎勾卡塔尼亚了一丝不晚察觉的冷笑,被他环抱倚靠之人一手在他腰间,轻抚了几下,侧首看到那双微蓝中的神色,他立时会意。
其他各族甚至是赤阎族的人还在确认自己没听错,还在努力消化凌洛炎先前那句话里所含的惊人之意,便又看见那道如火的身影抬起了手。
银发扬起火色,与掌上炎火一样的夺目,妖冶飞扬的艳丽如诱人却致命的点缀,被火色环绕之人噙着轻快的笑,话音却是冰冷噬人的凌厉,“原本不想这么快迫你们,但今日是你们自己提起,从与不从,也由你们自己决定,你们若想追随于他就须听本宗主的号令,若是不然,赤阎族也不惧与银曜族为敌~”
看似多情的眼眸里流露的是如针尖笛膜灼人的冷酷之色,话语声不止震撼了银曜族人,也震慑了在场所有看客,继蓝滕被处决之后怀冉是身份最高的曜师,此时不禁心中一凛。
“若是不从……又如何?”
“不从,即死。”
语声缓慢,一字一句,悠然之中的厉色,犹如环绕周身的炎火,看似绚烂夺目却丝丝缕缕都能将人侵蚀的不留一丝痕迹。
短短四字,仿佛热浪袭卷,其中的危险与警告,所有人都听入耳中,无人不被话中之意震慑。
赤阎族,银曜族,相争在即,从与不从之间,一个问的语声颤抖,心怀试探,一个回答的却是含笑脉脉,字字冰冷毫不留情,谁强谁弱,根本不必拿来比较。
各族来人见了此景,纷纷咋舌,他们是早听说炎主风流轻狂,有着惑人之貌也有着惊人之举,如此看来果然不假,对祭司龙梵的这番占有宣告,是对银曜族人,也是对各族的示意。
拥有荼鳞之力的祭司龙梵,属于赤阎族,也只会属于赤阎族,属于这个拥有赫羽之力的宗主凌洛炎,两股强大之力,不会对立,而将在一人手中,掌控天下。
先看到的是旖旎的情景,随后体会到的却是其下的另一层深意,不论这位炎主当真只是为了警告银曜族,还是早有打算借此机会告诫各族,他的目的都已达到。
赤阎族与银曜族,自两方宗主走到一起,自其中一方俯首称臣,就注定不能再有二主,银曜族若不能俯首听令,便只有与之敌对,天下各族若是不俯首只令,结果也将被视作为敌,唯一的选择便是从命。
不从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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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话已经出口,曜师们如何敢答,银曜族拥有强大的力量,属于已经身在赤阎族内,作为祭司的那一人,他若是不要,他们也不能如何,数百上千年来,他们眼前只有这位银曜王,一朝被弃,他们内心再怨再苦,也不敢对他们的王有任何的不从不敬。
至于那位炎主,他的话就像无处可避的利剑,就摆在他们面前,退无可退,选择有二。
顺从于赤阎族,听令于他的手下,或者就只能为敌,两族之争,先不说各自手下的力量强弱,只是那并肩而立的两人,就足够让银曜族上下无人敢动手。
炎火之力无人可敌,唯一能与其争锋的之人却始终在他身后,白袍飘渺,目光沉静甚至隐含笑意。
水能克火,火亦能制水,两力一旦相辅相成合二为一,谁人可敌,谁人敢敌?
更不言他们这些曜师这些族人,没有一个会对他们的王动手,就算过去数百年,被他们敬若神明之人,还是如神明般让他们敬畏,别说是动手,就是有那般的念头都是不敢的。
怀冉的脸色白了又青,在他身后的曜师们也好不了多少,事已至此,再无退路,眼前这身着红衫之人,真真是如一团炎火,在毫无准备之下,猝不及防的爆起一阵叫人欣赏又令人胆寒的犀利艳色,令他们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被其威仪所慑。
“你们已经做好决定了。”龙梵敛眸,不必再问,他最清楚面对如此的烙炎之时,他人是如何的反应和感受,当初族内长老如此,如今的曜师也绝不会有所不同。
怀冉和其他的曜师们对视,都知道不用再商议,该怎么做已经显而易见。
数十位曜师,代表着银曜族,齐齐拜倒在凌洛炎的脚下,在炎落宫内,在其他各族的见证之下,俯首称臣“吾等遵令。”
“从今往后,银曜族上下听炎主号令,不敢不从。”日正当空,烈日火色之下,银曜族人拜倒于前,语声朗朗齐整喧天,这一回叩拜的再不是他们的银曜王,而是在他身边,负手而立,红衣炫目的那一人。
银发飘扬着浓烈的赤色,挑眉轻笑着几分邪气,挑情的惑人之色,拥有的却是一双夺人心魄的眸,听到他们的话,冷酷的锐色退下,浮上些许满意的轻快,“很好,我也不想两族再有隔阂,各位曜师请起。”
怀冉等人起身,这一回神色恭敬,即使炎主是在用银曜王胁迫于他们,他们知道,却无法不遵令行事,这是种复杂的感觉,同时对炎主怀有怨艾,又同时对如此的他感到钦佩,他们的仰赖与强者,纵然不甘心,却也明白,这红衣如火之人到底是被他们的王看上的。
只是王竟会容得他……
思及先前凌洛炎所说的话,他们又郁结起来,真的要接受一切,还需时日。
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银曜族人,凌洛炎转身摆了摆手,“各位都散了吧,今日之事总会有个结果,水落石出之时自会告诉大家。”
“是是,那我们这就去了,还有魔物未除,需要安排人手。”各族连忙颔首,口中答应,没想到几人之死会引出如此的转变,如今他们再看那身红衫,比之先前又有不同。
这位炎主不再只代表赤阎族,还代表着银曜族,在他们面前将曜师收服,若说他不是有意而为,那便不是为人称颂的炎主了,如此手段,又有如此助力,世上怕是无人能再与他相比。
人群各情心思的散去,同样的感触,有嫉又羡,却也又敬又怕,浩劫所言的救世之人,只要他想,怕是灭世也不难。
“宗主……”赤阎族的长老们没想到,这件本该影响两族关系的事,竟然在片刻之间扭转了局面,银曜族就此归属,他们险些连高兴都忘了。
“领曜师们去内堂,让银曜族人搬进炎落宫,加强守卫,另外派人去找夜翼与灵纾,本宗主不想再看到有人出事。”
说到底,在此乱世之上,谁能凭自身手段折服于人,谁便是赢家,过程不是不重要,但更为重要的却是结局。
转身离开,随口吩咐,红衫的背影印照在晴空碧蓝,在他身后白袍之人如常跟 随,仿佛那些族人与他无关,仿佛此事原本就该如此,纯白之色在风中扬起出尘的飘渺,分毫没受影响。
在后注视那双背影,纵然方才两族发生不快,赤阎族长老们这会儿的心情却好的出奇,有如此的宗主和祭司,何愁其他,如今银曜族也归属于宗主手下,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探查那句歌谣中的第三样事物。
只是已有曜师为此无故自绝而死,其中定然有古怪,他们再查将要更为小心。
凌洛炎一路往回走,在他身后的龙梵看不出他的神情如何,却知道他的宗主此时心情不错,走至一半,脚步加快,白色衣襟抬起,攫取住了面前的那抹赤红魅色。
“做什么?”凌洛炎才落下脚步,身后一股力道使来拉住了他,身体自然的往后倾倒,索性顺势倚靠过去,他仰头看着身后的男人。
“抓住这个机会令他们就范,宗主算的恰到好处。”一手将他环绕,龙梵在后耳语的话音里满是赞许,顿了顿,不疾不徐的又说道:“在人前说出那番话……”
“我在人前说出的那番话难道不是事实?我的祭司大人,这回本宗主可没有说错,用此事来让他们认清再好不过。”截断龙梵未完的话,凌洛炎侧首笑的暧昧,转身靠近,“只准你算计我,难道我就不能算计你?”一旦心里安定,他不会再被这狡猾恶劣的祭司牵着走。
含笑狡黠的话语声带着报复得逞的快意,龙梵注视眼前,低笑摇头,看来洛炎还是记着他此前的隐瞒算计,不过如此的惩罚他完全不介意,“只要你不再气恼我便是了。”
叹息无奈,轻笑温柔,将所有的心机城府全数掩盖,他的祭司就是如此容易令人撤下心防算计于人,可叹的是他就是爱煞了如此表里不一的男人,凌洛炎邪笑着挑了挑眉,“你倒是不在意被利用,委身于我的事让你的那些族人知道,对他们的打击可是不小。”
调戏般的说出委身二字,眉眼间的那股笑意也确实满是轻佻,龙梵闻言静静的看了他一眼,微蓝之中泛起些许浅淡的涟漪,“若是如此能令洛炎忘记前事,让他们知道也不如何,对此我并不在意。”他介意的是另一桩事。
“若是不在意,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凌洛炎抓起从背后轻抚而下,正搁在他腰臀间的手,斜着眼瞥去,“别又过分了,这回你让我如愿,我也没让你吃亏,最后还不是你做的比我多。”
对此他还是有些抱怨,可他的祭司根本没给他扭转局面的机会,此前从龙梵身上得到的欢愉在随后的那几次里,分毫不差的甚至犹有过之的被彻底回报了一番。
“洛炎想要彻底拥有我的心意我已明白,此后不必再证明,我会让你安心。”轻轻的拥住他,龙梵的话音温柔至极,被如此温柔蛊惑,但想到其下所掩藏的真实心思是怎样一番情境,凌洛炎轻嗤一声,他懂得见好就收,暂时决定往后再找机会。
“别以为你自愿让我抱了几次就可以这么算了,将功折罪还未结束,过来陪我午睡,昨夜累了,你能不食不饮,我可还得用膳歇息,”想起昨夜的激烈,凌洛炎勾起了唇,赤红衣襟伸展,慵懒悠然的步伐继续向前,看着那缕银亮从眼前划过,龙梵心底倏然一热。
凌洛炎才走几步,嘴唇倏然被覆上,仿佛连他的呼吸都要夺去,眼前的景物瞬息转变,等他喘着气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回到房里,身下的位置是软榻,身上的男人是龙梵。
“又怎么了?”一把推开他,随手扯散了发,凌洛炎也不起来,就靠在榻上,挑着眉朝身边的那身白袍望去,先前还在沉静化做了某种深沉,缓缓走近坐到他身边,龙梵俯下身,这一回不再是突然的吻,而是蹙着眉的凝视。
“可知先前那些人是用何种眼神看着你?”蹙起的眉松开,思及先前所见,那些人是如何望着这身赤红之色,龙梵淡淡而笑,问出的话却另一种令人忐忑的危险。
对此早有熟知,凌洛炎自然知道这幅温和从容的淡然之下的不是其他,全是心胸狭窄的猜忌和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的惊人的独占欲。
“他们是怎么看我?你总不会以为有人敢如你一样,对我做那些事?”说起这,银发之下 俊美的脸孔满是揶揄,还有些轻嘲。
定情许久,两人床上床下也不知纠缠了几回,除了这一次以外总是他在下,可想当初,他才是挑弄于人,让人哭喊着放纵情yu的那一个,若是没有龙梵,也该一样,可不想到这里,却偏偏遇上这么一个龙梵。
“不甘心?”龙梵俯首低问,一手从他散下的长发上抚过。
“到了今日才问不觉得晚了些吗?我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做了就是做了,倘若我说不情愿,难道你会放手?”说起这两字,不免又想起前不久令他心中烦躁不安的那场质问,龙梵竟要他自己选择。
说着番话,望来的眼中显露不快,你是知道他记起了什么,龙梵安抚的轻吻下去,“就算洛炎放的下,我也不会让你放下,此生你都是我的宗主,此生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管你情不情愿,你都只能属于我。”
淡然的轻语,仿若只是在陈述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若不是凌洛炎,恐怕无人会知道,在这句话之中含着如何令人颤栗的占有欲,那双微蓝浅色的眼眸里双是流转着何种叫人心惊的暗色。
不过对于此,躺在榻上的红衫银发之人很是乐于见到。
“还有呢?”凌洛炎挑着眉瞪去,在他的注视下,白袍祭司终于露出一丝浅笑,“是,我也属于你,如此,往后你再不可不信我,我们之间再不要冷战可好?”
那场冷战缘于何事,自然还是龙梵的隐瞒,此刻又是他来要求不要如此,也不知是谁惹起这件事的,低哼一声,凌洛炎扬起了唇,“我看你知道自己身份之后也是一派悠然,只等着迫我自己认清心意,这会才来说这些?”
“我从未在意自己身份如何,你乱了心,倘若我也愁结于此,我们之间又该如何?”纠缠在银发上的手逐渐往下,没有用灵力,而是凭着双手在凌洛炎肩臂和腰背之间缓缓按抚着,为他放松身上的紧绷,龙梵喟叹一声。
渐渐停下了手,在他耳边轻吻?“记起了千年的岁月每一个细节,知道你我之间原本该是那般的立场,我不愿让你知晓,你看我总以为悠然无事,可知我心底也曾千回百转。”
“何时的事,我可没看出来。”凌洛炎微阖着眼,把轻按的那双手握到掌中,交错的指能感到彼此的热度,他想起他的祭司曾经经历上千年前的岁月,要想刻意隐藏什么心思,他真是难以察觉。
龙梵将他的手放到唇边。亲吻着说道:“那时我突然昏睡,便是力量流失封印松动造成,那时候便记起了不少,而后彻底解开封印,才知道你和封尘绝之间的关系。”
当他想起过往,知道洛炎的命定之人本该是封尘绝,他差点忍不住到他面前即刻就取了他的性命,可封尘绝暂时还不能死,他是救世歌谣中隐藏的一个变数,若是随意杀了,不知会对洛炎往后行事有何影响。
说起此人,凌洛炎很明显的感觉到龙梵话中的深沉,在他面前没有掩饰的散发出阴冷和杀意,垂首望着他的眼还是浅淡的微蓝,静的那般平和雍容,“若非是因为他,我也不会刻意瞒着你,洛炎这回消了气,往后便离他远些,他若再对你说些什么,我会将他从世上抹去。”
“你因为他和我的牵扯而在意吃味,却要我为你的隐瞒而忐忑。”狠声抱怨,拉着龙梵的身把他扯下,凌洛炎紧紧压在他身上,唇边勾着危险的弧度,语出威胁,“你这恶劣狡猾的男人何时才能把心里的想法都说出来,让我知道?”
“这就全说予你知道。”龙梵缓缓露出优雅从容的笑意,凌洛炎只看到眼前微蓝闪烁,倏然间便被抱紧在龙梵怀里,翻身调转了两人的姿势。
将他覆在身上按紧,龙梵抬起他的脸,无比认真的开口:“你身为宗主,我却不想让你立于人前,那些仰望你的族人,钦慕你的其他宗族,还有那些百姓,所有人,我都情愿他们在天劫之时被毁去,若真有灭世之日,定是我忍受不住他们那样看你。”
慈悲怜悯的白袍之下,龙梵所说的这番决绝之语让凌洛炎心跳加剧,喉间一紧,微微低哑的语声极为缓慢的落在龙梵耳边,轻声笑问“他们是如何看我的?你就受不住了?”
“就在方才,对着曜师们,那般慑人又惑人的模样,真想只我一人看到,若非知道你打算借此机会将他们收服,我不会容你在那里多帮停留。”平缓亲和,沉静温柔,回答凌洛炎的话却在告诉他当时只要一个克制不住,就不会是眼下的情形,到底会如何,还是难说的事。
“幸好我的祭司尚能控制自己的言行“暧昧低笑,凌洛炎眼神示意,等龙梵放开了手,将他抱住,他想起一件事来,”你如今记起了全部的岁月,可记得北方大漠有什么宗族?“
这些细沙证明来人与大漠有关,赫羽留下的歌谣所指的第三样东西的线索说不定也在那个宗族之内,世人不知,龙梵却不一定。
“北方大漠有神秘一族,在久远之前确实曾有耳闻,那是比我记忆还要久远的过去,怕是要追溯到赫羽荼鳞之初。“回答他的话,龙梵正在回忆。
“这一族有何特别,竟能使人自绝而亡?“凌洛炎想知道,世上是否真的有如此神秘的力量。
龙梵还未回答,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宗方祭司,银曜族人已经迁出,全部搬入炎落宫内,只是……“
“只是什么?“不满此时有人打断,凌洛炎扬声问了一句。
门外站着的是林楚,似乎能感觉到房内的若有似无的旖旎气氛,他不敢随意入内,谨慎的回道:“安排居处之时,随行列队,发现等候的曜师之中多了一人。“
“何人?”这次问话的是祭司龙梵,听语调不知是否对他的突然到来有所不满。
林楚不敢怠慢,连忙回答:“曜师蓝滕。”一个已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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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已死之人?”凌洛炎的第一反应和林楚心中所想的一样,想到石榴当初是怎么复生的,他站起身问道:“那个蓝腾和当初看来有何区别?”
林楚在门外回想,“他像 是有话要说,却只字未汢,颇为古怪,看来确实是曜师蓝腾,但又不像是活着的曜师蓝腾。”
“到底是死是活?”被林楚的话所混乱,门骤然打开,凌洛炎站在门前,“给我说明白了,那个蓝腾是否当初所见的那个蓝滕,还是被魔物附身,又或者看来如常人无异,却要靠吸食生灵而活?”
渺澜是龙梵从魂魄练至人形,只需花草的灵气,其他与常人无异,石榴却是半人半鬼,由亡灵转化,被怨念恶灵缠身,似人非人,这回的这个蓝滕,究竟算做什么?
林楚抬头正要答话,原本想要说些什么竟然忘了,一时支吾起来。
将解未解的红衫,散下未理的银发,环臂而立倚靠门边,就在他身前的红衣人带着慵懒之态,皱眉提问,如此的场景似曾相识。
但这一回,他的宗主还带着先前的那一身慑人凌厉,同时参杂着尚未退下的温情旖旎,就连身上的绯红竟也成了种惊心动魄的颜色,惊人的威仪迫人,勾人心魄的深情魅惑,同时在一人身上显露,那本该只有祭司才能见到的神情……
忽然退后一步,他垂首不敢再想下去,不必正走来的白袍身影说些什么,他都知道此前所见应该在脑中消去,不能奢望也不敢奢望,他清楚自己的身份。
“回宗主,蓝滕曜师看来与那些都不同。”说是不同,他又说清是怎么个不同,或许只有亲眼见了,才能知道蓝滕此刻究竟是什么。
“不如去看看。”龙梵行至凌洛炎身后,为他打理好了散在肩上的发,又让他转过身理好了两人在榻上弄乱的衣襟,等都整理妥当了,林楚还在门外不远处垂首等候。
他始终没有抬起头,他不敢,也不能,龙梵祭司虽然未对他说过什么,但只是那走近的身影便已如同警告。
林楚心里明白,若非他始终恪守职守,不敢多生旁心,知道何事该做,何事不该,未曾影响至祭司与宗主的心情,此刻的他不一定还能站在这里。
“走吧。”凌洛炎示意林楚带路,龙梵在一旁随行,尽管看不出有何不悦,但他知道他的祭司对这位林楚长老从未有过好感,甚至并不喜欢见他出现,理由为何,恐怕任何一个族人都知道。
为何他让林楚一直追随,原因他从来没与龙梵说过,龙梵也从未要求将林楚撤换,在这决定上,他们两人的想法该是一样。
“人在何处?”往外走去,凌洛炎看正走去的方向是某个会客议事的所在,各族都有人在此处交换情报,方便安排人手出城应对各处聚集的魔物。
“就候在厅内,其他曜师们不敢随意处置,蓝滕曜师死而复生虽然古怪,但还未伤人。”林楚加快了脚步。
凌洛炎想着近日发生的事,知道有什么正在向他们接近,曜师自绝,蓝滕死复生,夜翼与灵纾凭空不见,这些事实在蹊跷,尤其还是接连发生的。
大厅里,对此事不放心的曜师正看管着蓝滕,照眼下这种情势,死而复生绝非好事,甚至是大大的糟糕,谁也没想到,清点人数之时,居然会见到本该被放置在外的蓝滕的尸体,不是躺着,而是活生生的走在他们之中。
听了曜师们所言,凌洛炎和龙梵站在人群中一起注视着站立不动的蓝滕。
那日是他带着族人出现,虽然出言无状,但看的出来,他对银曜族和龙梵绝无二心,如今死者复生,不知道又是谁动的手脚。
“宗主,蓝滕曜师他……”决云上前,不知该如何形容如今的蓝滕,周围各族还有人没有离开,也满腹思虑,眼前的情景太诡异。
还是穿着死时的战甲,胸前的血口已经凝结,干涸的血迹呈现暗褐色,甚至隐约散发出腐败的味道,曜师蓝滕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僵硬冰冷的不见一丝表情,就像他本该有的状态,一具尸体。
可这具尸体却站在众人面前,张开着干裂收缩的唇,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想说出什么,但双手又紧紧将咽喉扼住,如同想要将自己再次勒死,如此保持着某种诡秘的姿势。
干枯的发色,无神的双眼,唯有他的站立和喉间的动作能看出他与其他死尸不同,站在那里的蓝滕与其说是一个复生的死者,不如说他还是一具尸体,一具会活动的尸体。
厅里众人围拢,他们都能闻到飘散在空气中的腐败的气味,不是臭味,而是那种腐朽了的,苍老的味道。
如同树木凋零,岁月流转,如同尘埃逐渐堆积,满是昏蒙,绝非魔物附身,更不是被人重新练制了魂魄,在他们眼前的曜师蓝滕,他确实已死,也确实又重新站在了他们面前。
凌洛炎终于清楚,为什么林楚说不清是死是活。
“他做过些什么?”他想弄清楚他为何而来,石榴是被蓝滕所控制,是银曜族用来引龙梵回忆过往,让他恢复往昔的身份,如今蓝滕自己也由死而生,不管是谁操纵,由什么操纵,都该有个目的。
对于凌洛炎的问话,曜师和长老们都摇头,“自发现蓝滕曜师的异状,他就已经如此。”
龙梵始终在旁不语,蓝滕的动作让他有种奇异之感,沉下了双眼,他忽然开口说道:“不论是何种力量令他如此,都非好事,怀冉”
这是龙梵头一次,对银曜族人,或者说是对听令于赤阎族的银曜族人下的命令,没有说明,可话中之意怀冉已知,对此感到欣喜,便必须再度杀取曜师蓝滕,又让他略有迟疑。
就在这迟疑之间,蓝滕已开了口,“银曜族上下……听宗主号令……锁灵印去……银曜王归……号令天下……荼”
死白泛灰的脸色在刹那间显露出一丝痛苦,还未吐出的话被咯咯的声响取代,凌洛炎忽然明白蓝滕的动作代表什么,他是想阻止将要出口的话!
扼住自己的咽喉的蓝滕仿佛是被两股力量在拉扯,有什么通过他正要说出一些凌洛炎和龙梵都知道,并刻意对族人隐瞒下来的话。
“……荼鳞之力……灭尽苍生。”双手无力的垂下,口中的话终于吐出。
凌洛炎掌中的炎火燃烧,但是,已经晚了。
短短几个字,瞬息之间已经在寂静无声的厅堂内回响,像是幽魂所说,变得话音虚无却震惊当场,各族还有人不明蓝滕说的是何意,直到最后的那几字。
荼鳞之力,灭尽苍生。
“荼鳞灭世?!”各族瞬间脸色数变,不管死人怎会开口,银曜族曜师口中所说,岂会有假?
那头蓝滕猛然倒下,喉间已经被他自己捏碎,或是,他的话已然出口,其它的曜师们都记得前几日他们的王要求的事忘记荼鳞之力,灭世之策,于是他们谁都未言。
可谁又会想到,此事会从已死的蓝滕口中吐出?
各族后退了几步,满脸警戒与惊异的复杂,堂内宽广,在片刻之间划分成两方,一方是各族物首领汇聚,另一方是赤阎族长老与银曜族曜师,正中身穿红衣和白袍的身影立时显得异常醒目。
“他所说不假,是不是?当年银曜族突然消失于世,就是为了重回灭世!”各族已经慌乱,他们没想到浩劫竟会是人为,竟是由继承荼鳞之力的银曜族所计划,如此说来,赤阎族的祭司龙梵岂不就是灭世之人?
纯白的衣襟微微拂过,扬起一阵悠远的淡香,叹息声也像是由遥远之处而来,轻轻落下,龙梵对身边之人缓缓一笑,“看来有人处心积虑要你我对立。”
凌洛炎皱了皱眉,随即又勾起了嘴角,“谁说安排好的我们就要照着行事。”
相携而立,在人前状若无人,像是根本未将蓝滕的话听入耳中,在众人眼前的祭司龙梵依旧是出尘淡雅的雍容,仿佛蓝滕所指与他无关,而他身边,本该惊讶的炎主凌洛炎,居然若无其事,只有邪气狂傲显露唇边,言语对话之间,竟是早已知道。
“炎主你--”踏前一步,有人不敢置信,一个是救世之人,一个拥有灭世之力,他怎么能毫不在意?“难道炎主不顾天下人生死了吗?他就是灭世之人,荼鳞之力,灭尽苍生,说的就是你的祭司,炎主还不将他拿下!”
“为何你不来?“轻描淡写的抬起手,指着身边的龙梵,凌洛炎作出邀请的动作,”你若这么想救人救世,为何自己不动手?他就在你们眼前,荼鳞灭世,祭司龙梵确实拥有荼鳞的灭世之力,你们还等什么?“
抬着眉笑问,微阖的眼眸里闪过一阵厉色,挑情惑人的眸从各族簇拥的人群中一一扫过,虽然在笑,被他那般瞧过的人却一阵悚然。
谁敢对祭司龙梵动手,就处此刻,知道他就是灭世之人,也无人能将那身优雅和灭世的疯狂联系到一起,可炎主已经承认,祭司龙梵也没有否认,灭世之事绝不会有假,照先前的对话来看眼前两人根本早已知道。
“诸位想要拿下龙梵?“静静站着,从容依旧,龙梵对蓝滕先前要说出什么话隐约已经察觉,来不及阻止,他却并不觉得如何。
自从寻得真正想要之人,其他任何在他眼中与浮尘无异,生灵性命于他而言等若无物,要说有一日他会灭世,也未必不可能,只不过在他以为,若真有那一天,他只会为了他身侧的这一人。
各族静默,剑拨弩张的气氛未曾和缓,却又有些许的微妙混杂其中。
谦辞自称,温和平缓的话语声,随着淡香飘渺的散开,沉静安然站立于前,白袍纯净无暇,宛如尘嚣浊世种种,半点都无法将其沾染。
他就站在那里,站在他们眼前,宛如站在遥远之处,需极力远眺才能看清,即使伸手也无法触摸,他是祭司龙梵,几乎所有人自出生起便听到的名字,早已生在心底的敬畏不是一朝一夕片刻之间便能消去。
谁也无法相信如此之人会灭世,谁也不敢对面前的祭司动手,而就在祭司龙梵身边,本该给予他们希望炎主,旁若无人的倚在一旁。
犹如是在看一场好戏,一手还在拨弄着被他被他倚靠之人的发,黑发漫不经心的在指尖缠绕,随即放开,魅惑却又淡漠的眼里似笑非笑的,艳丽火色划过,流转着难辩的诡色。
生的希望与死的恐惧,竟然同时在他们面前,不是对为敌,而是比肩相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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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如此场面,各族都无所适从,他们心忧胆怯,还有种说不出的愤怒。
“这么说来,炎主还是相帮于他,不惜用天下人的性命冒险,银曜族出现就是为了灭世,你敢保证此事不会发生?”人群里,有一族的首领站了出来,在他身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场内的两人身上。
至此,赤阎族和各族的关系已经陷入僵局,死人口中的话,有时比活人的话更易令人相信,何况这本就是事实,凌洛炎也不打算否认,对他们的问题,他回答的不加考虑。
“本宗主不会给你们任何的保证,赫羽 荼鳞留下的就是如此力量,我有什么办法。”状似无奈的耸了耸肩,缠着指上的黑发,他的目光在对面簇拥的人群中打量。
当虚无缥缈的天劫忽然间落在他们眼前,告诉他们那是注定会在某人手中发生的事,这些人的脸色为何那么难看,也就不难理解了,由此可见赫羽荼鳞在众人的心目中是何种地位。
龙梵一语未发,目光随着凌洛炎往人群望去,倦静安然的眸色未变,以他的力量,要将在场听了蓝滕所言的人全数灭去也并不难,他所有的荼鳞之力,若是令洛炎招至众怒,他会考虑一个彻底的解决之法。
“原来竟是如此……”赤阎族各长老同其他宗族的人一样,对于灭世之说一无所知,此时再想起前阵子他们的宗主和祭司之间的不对劲,便都说的通了,慌乱之间见了比肩而立的两人,忽然定下心来,只要宗主相信祭司,赤阎族内同时拥有灭天与救世之力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我主被指为救世之人,各位不必惊慌,此事还有的商量。”决云也是头一次听说此事,惊异后便定下神来,“事实还未成真,眼前从浮生境内逃出的魔物已在各处肆虐,我看当务之急还是解决了魔乱为好。”
“还说什么魔乱,魔乱能平,天劫灭世不是轻易能够消解!炎主当给我们一个说法。”有人对决云的话并不领情,此话一出,人群顿时响应。
厅堂之内乱糟糟的一片,各族不敢大喊,话语声却都是刚好可闻的那种程度 ,指责抱怨,叫骂恳求,兼而有之,尽管乱成一团,却没有一个真敢上前动手的。
群情激愤,又被心里的畏惧忌惮压下,若眼前站立的不是这两人,此刻恐怕早已动起手来。
“够了,事实如何你们已经知道,想留想走你们自己决定。”一句清晰断然的话语声突然响起,压下了所有的杂乱在堂内引阵阵回响。
发话的是凌洛炎,对眼前的吵嚷感到不耐,他上前几步,走到各族面前,挑了挑眉,“想要说法?本宗主可没耐心在此对你们解释,若是不服,便当是为敌吧。”
说的轻松无比,好似那不过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不服便为敌,说出这句话来的人看来随意,上挑的狭眸甚至露出了诱惑似的情挑之色,眼底却有着冰寒的冷酷缓缓从他们身上打量过去,显然完全不介意与他们各族对立。
人群又静默了,许久之后才有人开口说道:“此事我们还是商议之后再决定,毕竟事关重大……”
其他人纷纷赞同,这一刻,这个地方,同时面对这两个人,他们快喘不过气来。为了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他们必须好好考虑。
怀着慎重和些微的敌意,众人散去,离开之时还在不断的权衡利弊,就算要为敌,也不会选在炎落宫里,谁也不会蠢到此时动手。
僵持紧绷的气氛随着人群的散去逐渐消弭,堂上的沉重却还留存在其中。
银曜族的曜师们心情很是复杂,此事对他们这一族来说无可退避,原本就是牵扯自身,但前一刻他们答应往后听命这位炎主,实在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委实是被逼无奈,此番心情还未化解,片刻之后却要受到这位炎主的维护,这叫他们情何以堪。
那些人的眼神他们全看在眼里,各族不会就此算了,对天劫的恐惧已经被点燃,尤其是炎主与他们银曜王之间的关系,更催化了这一点,试想若是唯一的希望与天劫灭世之人关系匪浅,谁还能保持冷静。
“龙主,我们-”怀冉小心翼翼的上前,如今银曜族所处的境地更为微妙,若是为了平息各族的情绪,他们还是不要迁居到炎落宫内为佳,免得又招惹了炎主,惹得在他身旁之人的不快。
“不必说了,此事由宗主决定。”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龙梵随着凌洛炎到一旁的椅上坐下,指尖微抬,冰蓝如水的光芒将地上躺着的蓝滕包围,对蓝滕,当初杀他是为了阻止他说出荼鳞之事,没想到最后吐露此事的还是他。
“你们已是我的族人,凡属于我凌洛炎的,容不得他人指手画脚,都给我坐下。”抬手一指,凌洛炎让两族长老曜师分坐两旁,含笑冷然的话语声霎时在堂内响彻,“不就是与世为敌吗?你们银曜族岂非早就做好了为敌的打算,今日只是被人知道了事实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
“你们是银曜族,继承荼鳞之力,身在龙梵手下,誓要追随毁尽天下,既然如此,何惧与人为敌?隐藏于世等候数百年,我要的银曜族是出鞘之剑,不是畏首畏尾之徒!”
审视般锐利的眸,骇人的注视,斥责轻蔑的言语,在场的曜师心中愤慨,一时间却无人能够开口,那一双魅色惑人的眼眸里有着如此惊人的魄力,被他如此责骂,他们气愤之时竟也涌上无限激昂。
他们当然不是畏首畏尾!“我们是担心赤阎族……”怀冉开口,当下就被打断。
“赤阎族是本宗主的,我都不担心被牵扯,你们又操什么心?银曜族已经归属于我,你们的去留也只能由我决定,我命你们,即刻搬至炎落宫,他们若是不服,我已说了,大不了为敌,战!”
掷地有声的话语,字字带着讥讽嘲弄,话中之意却又无处不让他们这些曜师激动不已,数百年的等待和计划全被此人破坏,他令银曜王倾心,此刻的这席话本是轻蔑嘲讽,听来却又引人心潮起伏,在这一日之间,他们忽然明白为何连他们的王都被此人所惑。
这位炎主,即使只是坐在堂上,用言语就能煽动人心,只是眼神也能慑人心神,不知是世上还有谁能面对如此之人不被吸引,不被他的魅力所征服,仿佛本就该立于人上,本该被众人叩拜,这一刻所显露的锋芒威仪,与他们的王不同,却是一样的叫人心悦诚服,甘心拜倒在他脚 下。
“是,吾等遵命迁入炎落宫,听炎主号令--”
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曜师们纷纷拜下,这句再不是被迫,再没有半点不情愿,齐整的语声郑重缓慢,将数百年的等候一同交托,他们的王选择的人,也让他们甘心臣服。
“蓝滕遵命,听炎主号令。”曜师之中,突兀的话语最后一个响起。
蓝滕的尸身被朔水毁去,如烟气飘渺虚无的人形却跪在地上,幽幽的话语声在室内显得有些阴冷,魂魄已经散去的蓝滕,竟然又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是怨灵,是亡魂所化而非寻常魂魄,我已经练化过,此后他还是族人,以此弥补他此前的过失。”龙梵撤去了朔水,指着地上的蓝滕这般说着,目光却始终在凌洛炎身上。
洛炎身上的光芒无法遮掩,早已习惯了的事,每每看到还是令他忍不住皱眉,族人用那般倾慕激动之色将他注视,他忽然有些后悔让他说出那番话来。
平静之中掩下了所有的心绪妒念,白衣安坐之人看来并无不同,凌洛炎也还未来得及察觉身旁之人心中已经酝酿起了隐隐的风暴,他正打量蓝滕。
被人控制肉身而生怨恨,还是因说出了不该说的而致使心中含怨,怨气已经到了能够化成|人形的地步,可见蓝滕对银曜族和龙梵有着何等强烈的执着之念,想起当日那种狂热的眼神,凌洛炎一点也不奇怪这个蓝滕死过两次还能凭意念被练化出人形来。
“蓝滕被人所控,吐出族内之秘,罪该万死。”像是一股烟尘不断流转,蓝滕依稀还是死时的那模样,满脸愧疚愤恨。
恨自己所为对银曜族造成的影响,恨自己牵累了如神一般不可亵渎的王,种种怨气汇聚,吞噬其他幽魂,被朔水炼化,成了如此的他,亡魂之身,踏入幽冥之境,他能随意控制亡灵幽魂,只愿以此能对族内有所补偿。
凌洛炎瞧着不远处跪地的蓝滕,正在考虑,他的祭司究竟是为了彻底的废物利用,还是因为蓝滕说出了不该说的导致自己和赤阎族被迁怒,而有意让他连死都死的不安宁,先是被杀,又被人控制再被龙梵炼化。折腾了几次,这蓝滕着实有些可怜。
“宗主……”耳边响起一声低唤,凌洛炎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某人表面上的这番作为定然又要被那群曜师感激,恐怕还无人知道其下真正的心思是如何。
“洛炎……”这一回的唤声更轻柔了,就是耳边,凌洛炎回过神来,族人正查问蓝滕死后对自身的情况还知道多少,知否被何人所控,而在他身边,他的祭司看着他,缓缓的露出微笑。
“在想何事?这般出神。”微微的笑意,浅色的蓝掀起涟漪,其中的温柔在凌洛炎看来却是危险的征兆。
“想我的祭司果真手段不凡,要人生要人死,全在掌控之中。”他知道龙梵的表呢是为了什么,暧昧的笑眼抬起,指尖从黑发上抚到脸侧,他在龙梵耳边低语,“我的祭司自制之力应该不弱,受不住了也要等下再说。”
站起身,他示意长老和曜师,“明日开始警戒,各族的动向全回报上来,若是有异动,令族人准备……”
众人点头,正等他继续说下去,却见在他身侧的祭司忽然起身。
“可惜我等不下去。”淡若无欲的话音落在凌洛炎唇边,随之而来的吻与清淡截然相反,还未说出的话全被吞入龙梵口中,像是惩罚又像是宣泄,深深的吻辗转着一直从唇边落到颈侧,记起龙梵说起他对族人注视的目光 是如何难以忍受,凌洛炎发现他的祭司好像已经没有自制力可言。
就在人前,激烈的吻缠绵灼热,连观者都会心跳加速,长老和曜师们眼睁睁的看着一身雍容的祭司忽然抱紧了宗主,仿佛是在不满什么,那种亲吻令他们只能垂首敛目。
过了片刻,安静的厅堂里唇舌交缠的厮磨声和重重的呼吸声终于缓下,他们这才敢抬起头来。
“明日开始警戒,各族的动向全回报上来,若是有异动,令族人准备交战,这雷落城里地方大的很,也不必担心损毁了什么。”反正早被毁的干净,再来一次也无妨,舔着唇,勾着笑,一身红衣的炎主终于把话说完,坦然的好像先前什么都没发生。
“退下吧。”在他身旁,白衣飘然,雍容之人依旧雍容,祭司龙梵,龙主,银曜王,除了对他的宗主之外,一贯还是淡然之色,并不觉得先前的激烈热切和迫不及待有何不妥。
相比两人的若无其事,赤阎族长老们勉强还算镇定,曜师们则是愣愣的点头,数十人器宇轩昂英姿不凡,此刻却都有些神情恍惚。
从堂内行出,曜师们还没有回过神来,岩骁决云等人走在后面,都想起当初见到这般情景之时的心情,颇有些前辈的架势,岩骁走上前去拍了拍某位曜师的肩头,,“过些时日就习惯了,在宗主面前,祭司和平时不同。”不过仅限于在宗主面前而已。
“我已看出来了,龙主确实对你们炎主情意深重,两相取舍,也难怪会弃族人而去。”终于承认这一点,到此刻曜师已经接受了两族合一的事实,没想到有人却反驳了他的话。
“何止情意深重,祭司为宗主所做的不止如此,倘若宗主有什么闪失,所有的一切恐怕都会在祭司的盛怒之下被毁去,此事我们早有经历……”林楚叹息一声,身在雷落城,他总是会想起当初的景象,相信所有人至今都心有余悸。
“盛怒?龙主似乎从未有过怒容。”曜师们对详细经过并不知晓,追问起来,他们从未见过他们的王生怒,只是不悦,就足够他们心惊的,不知盛怒又是如何。
“不是怒容才更为骇人。”长老们开始细说此前的一切,曜师们在旁听着,时不时的感慨自己的幸运,若是此前因为对炎主的不满作出什么来,除了蓝滕之外,还不知会有多少人承受那样的怒意。
“祭司的自制力每况愈下,往后总不能要族人蒙着眼来见我。”厅堂之内,凌洛炎靠在龙梵身前,微阖着眼,接过递来的茶点,半真半假的揶揄抱怨。
“他们若是乖觉,就该知道何时该看何时不该,也是宗主太放纵,惹得他人不得不看。”吻去他唇边的碎屑,龙梵低语,在他怀中之人素来喜欢立于人前,抓住权力与力量之时,显露的光芒无人可及,放纵自己在人前的魅力,才会招来那么多人的目光。
“你的族人还算识得进退。”凌洛炎的话含有隐意。
“他们已是你的族人。”如此提醒,龙梵明白他话中之意,“你早知他们不会离去,才那般逼迫他们,曜师们不甘也只能答应,只不过经过方才之事,他们已被你收服,不必再担心往后,他们若是从于你,便不会再变。”
龙梵的话说的平淡,凌洛炎却听出了其中的自信,一手带领的族人,没有人会比龙梵更清楚银曜族。
接下来若是各族联合,针对银曜族和龙梵,想当然的,能够上令下达,听命服从的手下才令人放心,两族虽然归一,若是不合,在交战之时会对大局产生无法估计的影响。
就如两人所猜测的,第二日过后,各族果真有了异动,起初人数不多,而后便越来越密集频繁还有人在炎落宫里,但都是些两不相帮,打算观望明哲保身的宗族。
眼看一场混乱在即。
炎落宫的长老和曜师位不知是否得到了指示,对此并无反应,直到各族人手联合,数日之后包围在炎落宫外,为首之人,赫然正是乾岐族的封尘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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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尘绝虽然站在人群之中,为首之处,看来却并不像是要说些什么的样子,相反,他身旁有人先开了口。
“炎主,银曜族将毁天灭世,继承赫羽之力的赤阎族理当顺应天意,恳请炎主交出银曜族!”在封尘绝身旁,鸩候族作为各族代表,坐在灵兽背上越众而出。
鸩候族,也是当世强族之一,其宗主为人冷静果断,颇受各族的敬重,此时他在封尘绝身旁不像是被他所控制,而更似下定了决心,要为世人,为自身的安危求得一个保障。
领着族人,凌洛炎走到炎落宫最高处的宫楼上,观察底下众人的反应,瞧见底下黑压压的人群,林楚先担忧起来,“宗主,可要遣人去总殿让凌云宗主带人过来?”雷落城离赤阎族总殿并不远,此处人手已经不少,但与各族开战恐怕还是不够。
“不必。”回答林楚的是祭司龙梵,悠然之状,看不出一点对眼下这种处境的担心,凌洛炎也像是完全无事,对他的话赞同的点头,“不用叫凌云,让他在族内继续哄着渺澜吧,此刻若要召他,怕是会把全族的族人都搬来,否则他不会放心渺澜一人在族内。”
听说至今为止渺澜还没让他近身,想必这段时日来凌云一直焦头烂额的在哄着渺澜,此处有事,他要来也不会一人前来。
“等凌云准备好了前来,这时早没他们的事了。”凌洛炎说的随意,长老们看的出,此次的事宗主与祭司早有准备,就算没有准备,直接交战,他们也不会怕了底下的那些人。
他们在外,族内有凌云看守,跟随到雷落城的多数都是好手,只可惜连出手的机会都少的可怜,这回兴许能操练操练,自从赤阎族恢复往昔的声誉荣耀之后,对交战一事,不少人心底都有些跃跃 欲试,其中以岩骁为最,他巴不得此刻就能下去,好好让那些不识好歹的人知道他们赤阎族的厉害。
“炎主--交出银曜族,我等不会再找麻烦。”鸩候族的雷倦说的恳切,言辞之间并无对赤阎族的不敬,对凌洛炎还是依照原来的尊称。
不管怎么说,赤阎族不是轻易能得罪的,炎主凌洛炎还是救世的希望,赫羽之力,他们不敢忘记,至于祭司龙梵,那是连提都没提。
站在高处,所有人都听清了雷倦的话,把他们的态度也看的一清二楚,决云在旁不免感慨,“他们知道祭司不是他们所能敌的,便将所有的恐惧转到了银曜族之上,以为除去了银曜族便能消解一些危险,却不知如今银曜族便等同于我族。”
决云的话听在曜师们的耳中,心中感受着实难言,在不久之前,他们两族还是对立的关系,如今为了两方之主而成一家,长老们如此的态度,让曜师中还有些不放心的几人彻底安下心来,反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炎主,让我等出宫!“怀冉被激起了心中的愤恨,他们不想为此事牵累赤阎族,这种心思从起初怕龙主不悦,到如今出自真心,他们自己都没想以,只能说这位炎主的魅力太大,他们再抗拒,还是不由自主的臣服,想要借此机会向他证明自己的力量。
“我有说过不让你们出去吗?别急。“轻佻的挑眉,凌洛炎歪着身倚在龙梵肩头,冲下面喊了一句:”银曜族就在炎落宫里,先告诉我,你们之中是谁说了算?“
从下往上,能看到楼上的那抹赤红之色,银发飘扬,在他身边白色身影是谁不问可知,各族抬首,对凌洛炎的这句话都不知该如何应对,赤阎族本来才是当之无愧的各族之首。
可如今……相顾无言,鸩候族雷倦问了问身边几人的意思,朝另一边不发一语的封尘绝问道,“封宗主,觉得这么做果真没错?祭司龙梵虽然怀有灭世之力,但身为赤阎族祭司,有炎主在旁,未必会做出什么事来,银曜族是很危险,但也不必急于此时将他们拿下。“
“你们不敢?“封尘绝冷笑,一眼就看穿了各族的心思,激愤过后,畏惧占了上风,对此他早有预料,狠厉如鹰的眼定定注视着炎落宫上的那的抹赤红,露出了一丝难辨的笑意。
“我们带来的人手合到一起,比起赤阎族在此的人只多不少,怎会不敢?“雷倦身后其它宗族的人上前,对封尘绝的话十分不满。
雷倦没有接话,两方交战,又岂能只看人数多少,鄙夷的看了眼那人,他策着身下的灵兽举目望去,对着楼上身穿红衣的年轻人喊话说道:“炎主不必问是谁说了算,此事是我们所有宗主的决定,银曜族与灭世有关,请炎主将他们交出……”
“若是不交呢?”凌洛炎还是那么悠闲的模样,仿佛底下的人群只是一群装饰,话语声传到下面,人群低低暄哗,他们都知道这位炎主的行事方式,但到了这时候他都能这般若无其事,简直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何必如此,他们这些人你才收下不久,难道与祭司龙梵相关的,你都要保全?”封尘绝回答,这一回目光直指龙梵,对这看来优雅沉静的祭司,他总是难以控制心中的憎恶与某种难言的恨意。
楼上站立的白色身影不为所动,“你该想想如何保全自己,封宗主。”
称呼的是封宗主,话语之间像是在善意的提醒,众人仰望高处的白衣飘渺,就在这一句话的时候,忽然感到天色一暗,不知是否是错觉,可心里还是不免不了的有些发颤。
他们想困住的是银曜族,可不想招惹祭司龙梵,一个不好引起了天劫,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你在说什么,难道你疯了?”鸩候族雷倦也难得的慌乱了起来,不由压低了声音警告。
他们在封尘绝的鼓动下包围了这里,意在威吓,而不是真的想与赤阎族闹僵,封尘绝却把他们房间不提的祭司龙梵牵扯进来。到此时不得不是让怀疑,乾岐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要说谁最想看到各族混乱,在混乱之中找寻时机给予重击,最后将其吞并,那绝对是乾岐族无疑。
“我的祭司我自当保全,我的族人也容不得有人说什么交是不交,封尘绝,你既然敢挑唆各族与我为敌,接下来可就不由你说了算了。”凌洛炎的唇边噙起了笑,弧度冰冷,他总是怀疑蓝滕被人掌控与封尘绝有关。
最想要他和龙梵的对立的,非封尘绝莫属。这个机会是封尘绝自己送到面前,不好好利用他都觉得浪费。
“我只是想让一切回归正轨,你说是不是,祭司?”意有所指,封尘绝阴冷的目光里闪着异样的幽光,原本在此的该是他和“凌洛炎”,在另一端的则是龙梵和他的银曜族人。
如今这一切都是错误的,必须回归正轨。
“懒得与你多说。”凌洛炎失去了耐性,他不想看到各族针对龙梵,抬手随手一挥,大片的火红渲染着飘落在半空中,燃烧起了夺目的艳丽之色。
“洛炎等等,你不必出手。”龙梵对他微微一笑,笑容落下,漫天幽蓝也倏然晕开,像是天空的颜色都被剥离,楼前各族看着眼前空气都被扭曲的深浅光晕,立时心惊的后退了数丈。
晴空之下烈火焰灼烧,青蓝碧色袭卷,火色与水光同时显现,各据一方,如此的异象谁也没见过,纵然知道那不是可轻易踫触的力量,还是有人会看着炎火与朔水之力呆愣到忘记应该闪避,等回过神来,顿时气急不已,又惊恐万分。
“凌洛炎你本该是救世之人,竟然联同灭世之力,难道你想置我们于死地?想要和天下为敌?”带着恐惧的质问,那是来自各族的心声,事情闹到这种地步,谁也不想。
“是你们要与我为敌,别怪本宗主没有提醒,此处是雷落城,已经被我毁去过一次,我不介意再来第二次。”邪气冷然的笑,语带着威胁,凌洛炎没有让炎火落下,而是在半空中如落霞燃烧,在天边盘旋翻卷。
只凭他们两人之力,此处就可移为平地,醒觉到这一点,各族骇然,再度后退,开始怨恨起了封尘绝,转头去看,却见他望着另一个方向。
几城之隔,赤阎族总殿。
炎落宫之上,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宗主,今日清晨有他族进犯总殿,方才派人送来消息,是乾岐族,族人还能抵挡一阵,但人手不足,恐无法支持太久。”
“怪不得人这么少,”凌洛炎没有紧张,低头看着底下的封尘绝,发现他身后的人手不多,显然全都去了他的赤阎族总殿。
“派人去支援。”龙梵淡淡吩咐,示意长老们随行,决云等人踌躇,此处情势也极为紧迫,怎能轻易离开,就算宗主和祭司之力能抵挡各族,可哪有让他们亲自动手的道理,身为族人,总不能每次都要宗主和祭司来庇护。
“我们不走。”岩骁瞪视下面的人马,只想冲下去大干一场。
“长老们可以先行,有我们银曜族人在此,不会让那些人伤及炎落宫分毫。”怀冉如此保证,转身对面前的两人跪拜下去,“我族便是炎主和我王手中的出鞘之剑,请炎主下令!”
“他们想要证明自己,洛炎便让他们去吧!归属于你,总要有所作为。”随手收起了朔水,龙梵的语声平缓含笑,凌洛炎勾起了唇,也收回了炎火。想起最先的打算来。
“岩骁,派人去总殿支援,此处不需人手了,怀冉,就让我看看银曜族的能耐,让我看看我中的剑,是否真是如传说中那般犀利,去吧!”一指宫楼下的人群,衣襟扬起一片如火的赤红,划过天际。
各族在前,就当时现成的练兵也不错,属于龙梵的银曜族,他早就想见识一番了。
“是!吾等遵令!”怀冉抱拳起身,身后的银曜族曜师个个振奋不已,数百年的隐匿,让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雷霆一击,显示银曜族之威,如今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
战铠在身的曜师们,带领着各自的手下往宫外而去,站在炎落宫上,凌洛炎注视脚下即将上演的纷乱笑的愉快,“你们要银曜族,可以,本宗主这就将人交给你们。”
话语声落下,各族惶然,只见宫楼之人齐刷刷的冲出数百人来,其后还有不少人,全是银曜族人,这种交出之法,绝不是他们想要的。
“很精彩。”凌洛炎瞧出楼下的混战,口中称赞,银曜族不愧是龙梵手下的人,竟然在此时还知道轻重,并未伤及各族的性命,一招一式之间,灵光闪烁之下,只是让人伤的恰好不死的那种程度。
“不止这些,还有更精彩的,洛炎仔细看。”龙梵拥着他往下指去。
人群里,如烟尘飘渺的雾气聚拢又散开,被风吹散一般的朝着封尘绝而去。
那阵雾气不是其他,正是蓝滕。
172
化作怨灵之身,如烟如尘,在半空聚散不定,一阵风吹来都会散去的人形,仿若扭曲了空间,眨眼便能腾挪千里,出现在任何被召唤之处,人虽死,念力不散,蓝滕对银曜族的执念,对龙梵狂热的崇敬,令他成了世间第一个拥有自身意识的纯灵体。
和其它生灵不同,没有消散于世,而是凭怨恨之力留存人间,继续为他所信仰之人奉上全力。
“封尘绝,是你控制了我?令我违背主我王之令?”没有肉身,便也没有弱点,将要驱散他而投来的灵力全数落空,半虚半实的蓝滕浮在封尘绝面前,厉声质问。
“原来你不知道是谁控制了你。”暗红及肩的发凌乱飞扬,封尘绝狂笑不止,“连敌人是谁都没弄清,你就算成了亡魂之体,又能做什么?”
抬起头,他又朝着高处喊到:“凌洛炎,龙梵,你们都错了,我封尘绝要的是我该得的,做过的我不会不认,倘若我有能力控制死者,此刻天下哪里还有他族。”
“你该得的?难道赤阎族是你该得的?这里将我们围困,命人暗袭赤阎总殿,你心中所想的还是赤阎族,你想控制我。”凌洛炎冷笑,脚下人群纷乱茭战不休,也激起了他的战意,封尘绝处处与他和龙梵做对,他考虑是否要下去来个彻底了断。
“情势如此,我不过是顺势而为,你若不能带领赤阎族对抗灭世之力,便由我来!”暗红的灵火突然在半空中点燃,黑衣红发,满身灵火包围,封尘绝扬起手朝袭来的蓝滕挥去一掌。
烟尘消散,蓝滕嘶吼一声,人形霎时无踪,洒下几片灰色光点,被带有灵气的掌力所袭,怨灵被噬,蓝滕已伤。
低哼一声,封尘绝转身指挥族人退避一旁,乾岐族不在这场交战的计划之中,亲眼见了赤阎族长老离开,他此刻想等待的是赤炎总殿那里的回报。
宫楼之上龙梵和凌洛炎观看底下的局势,见到蓝滕消散谁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不是这样就结束了的。”轻轻拥着凌洛炎,黑发之下的微蓝露出浅浅的笑意,话音刚落,宫楼下被击散的亡魂之躯夹着更凄厉阴冷的来势汹涌而去。
踏入幽冥之境,蓝滕是亡魂所化,可吞噬世间恶念,若是在天地祥和之期,只会逐渐消散,但在如今人魔混杂,恶念丛生的世上,随时随地,任意一处的亡魂怨灵都可成为蓝滕的力量。
天空的颜色暗淡了,晴朗无云的碧空化作灰蓝,像有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但随之而来的不是暴雨,而是一场亡者的盛宴。
“敌我银曜者,不容于世……”冰冷的话语声带着一片凄厉阴寒,亡者之音,此前谁也不曾这样清晰的听见过,仿佛天地之间的颜色全被遮蔽,乌云笼罩,周遭的亡魂同时汇聚,集中在蓝滕周围,一支怨灵汇聚而成的队伍渐渐壮大。
仿若有无数浓雾聚集,无形无体的冤魂在世间飘荡许久之后,终于得以在天日之下告诉世人,他们的恨,他们的怨,并未随着死亡而散。
乾岐族要退避,眼下的战况却不是封尘绝所能掌控,兵刃交击,指掌相接,炎落宫下,空旷之处全是各族与银曜族人混战,各宗族此行前来所带的不是全部族人,银曜族却是倾巢而出,凌厉袭人的气势如一把利剑,将各族联合之势彻底冲破。
曾被炎火毁灭了一切的雷落城,此刻已成战场。
没有遮蔽之物,也无退去之路,乾岐族成了亡魂的目标,各族一边抵挡着银曜族的攻势,同时对眼前所见惊惧不已,这里如同天劫已至,就算没有魔物横行,嘶喊咆哮的冤魂便能将人的魂魄摄去,一旦被 冤魂侵入,哪怕只是一缕游魂,也会令人的神思混沌,如行尸走肉失去本心。
“妈的,被封尘绝给耍了,我们是在找死!”一拳挡住袭来的重击,有人先前听见凌洛炎与封尘绝的对话就知道不对,醒悟过来却已经晚了,亡魂怨灵的力量原本就难以抵挡,眼下是乾岐族首当其冲,接下来就算他们赢过银曜族,也无法逃过蓝滕所掌的怨灵。
“和我们比起来,他们好不了多少,要比谁先死,未必是我们。”鸩候族雷倦抹去额头的汗水,抽空朝望天台上看了一眼,与银曜族交手他看的出来。炎主还没有想要他们的命,但在另一边的乾岐族可就难说了。
因为雷倦的话燃起希望,各族开始冷静下来,银曜族人在怀冉的带领下,渐渐也缓下了攻势,战况不再是一开始的疯狂,慢慢的开始胶着起来,不是僵持不下,而是都在找一个停手的理由,一个结束这场闹剧的台阶。
“怀冉-”就在此时,宫楼上传来一句话音,宛若从天际而来,清雅和缓的话语声似乎能抚平所有 焦躁恐惧,所有人仰望其上,都看到了祭司龙梵的身影,和炎主一同站在高处,在留守的赤阎族族人的簇拥之下,宛若天人。
怀冉立时停了手,与他交手的雷倦赶忙示意族人,其他各族也纷纷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片刻之前还是混战的场面,因为两个字而在顷刻间转做了宁静,连风吹过的声响都能听见,随风而来的是乾岐族人的惨叫,冤魂的嘶鸣,另一端的望天台下战况还在继续,更显得这边静的突兀。
好像所有人都在等这一刻,接下来谁都没再动手。
凌洛炎倚在楼上的栏杆处,低笑起来,笑声从高处而下,落在一片静默里,“祸源已经找到,乾岐族才是挑唆这场混乱的源头,不管灭世还是救世,眼下魔乱才是首要,各位可想再战?”
龙梵只是喊了一声,那些宗族的人都停了手,除非是瞎了眼的,不然谁知道他们是不想再战了,凌洛炎明知故问,话音里满是戏谑的嘲弄。
各族没有人死去,却几乎每人身上都有伤,闻言连忙摇头,早知银曜族的厉害,一时头脑发热受了乾岐族的蛊惑,此刻早已后悔不迭,他们以为联合各族之力给予压迫,总能让银曜族有所忌惮,等同于给祭司龙梵传递世人之意,怎想到他们备齐了人手,联合各族之力,只引来一场灾祸。
赤阎族与银曜族已经合一,此次的事没挑起两族的争端,却险些给自己惹来杀生之难,银曜族已经留了余地,谁还想再继续下去的话,只有死路。
不从即死这句话,谁都不敢忘记。
怀冉有些遗憾的命族人整队,还没放开手来一战,就已经结束,银曜族的力量根本还没来得及全部显露,望着不远处的两人,他们行礼叩拜,站到一旁。
至此,战事消弭,各族不管的心服还迫于两族之力,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倘若有人真要灭世,凭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挽救,唯一的希望还是那位炎主。
“龙梵确实怀有灭世之力,是荼鳞所留。”站在宫楼上的上忽然开口,抬首望去,那抹白影就在炎主身侧,还是贯的沉静悠然,好似本该被人仰望,唯有他站立之处,上方碧空依旧。
脚下是各族混乱,神色各异,龙梵微笑着注视,语声淡淡,“我虽不存灭世之意,但若有何人伤及我主,此世被灭我也不觉可惜,世间生灵万物生灵,都无法与他相比,倘若此前有所不明,今日我便予予你们知道……”
凌洛炎没想到龙梵居然会在这里说出这些,侧首瞧去,正看到他回望过来的眼,眸色深沉,如水深邃的微蓝,温柔之中却流转着诡秘的暗色,一手抚在他颈边,两人对视,“你们担心天劫,可知如何会引起天劫?”
这句话问的是底下众人,看的却是凌洛炎,“于我而言,只有一人才是最为重要,即使是稍有损伤,我也要苍生万物来为之补偿。”
平平静静的话语,在凌洛炎耳中是销魂蚀骨的温柔,在楼下各族之人的耳中,却如惊心动魄的轰雷,“这便是你们的天劫,是给你们的警告,去告诉天下人,我龙梵怀有荼鳞的灭世之力,任何敢对赤阎族敢对炎主不利之人,唯有一死。”
站在高处,飘渺的话音宛若来自天边,所说的内容却与尘世息息相关,祭司龙梵,最近神人之人,悲天悯人雍容平和,用飘散着莲华香的话语,吐出威胁众生的警告。
“龙梵祭司,世人何辜?难道你真会为了炎主灭世?”有人心惊,不由得开口疑问,从来没想过对炎主不利,但祭司龙梵的话还是如一道惊雷,在脑中深深划过一首刻印,惊惧,诧异,不敢置信。
他是祭司龙梵,从来只为赤阎族而存在于世,自揭破身份之后为炎主而留在赤阎族,两人的感情他们早已知晓,可谁会想到竟到这样的地步。
除了早有所知,有了这层体悟的赤阎族人垂首含笑,银曜族人对视感叹,其他在场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在他们心目中,祭司龙梵还是那个身怀千年之力,不Сhā手尘世之事,只忠心于赤阎族,一心侍奉炎主的祭司,为此他们在知道荼鳞留下灭世之力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针对银曜族,而不敢太过牵扯上这位祭司,也是这个原因。
可就在眼前,祭司龙梵居然说出威胁世人的话来,只要有损炎主,他就会引来灭世天劫。
各族怔怔站立,带着一身狼狈,仰望炎落宫之巅,那里有两人相对的身影,白袍之人临风而立,拥着身边的炎主凌洛炎,听到他们有人问话,又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龙梵从未顾惜生灵存亡,为何你们不信?”
话音落下,高处的云层如泛起墨色,骤然间所有的日光遮蔽,望天台下蓝滕带领的亡魂吞噬着乾岐族人的魂魄,惨叫声,不断响起,轰然的雷呜宛如又重回原先的雷落城,抬指音云雨雷电齐呜,这就是荼鳞的灭世之力。
腾空而下的青色波澜将整个雷落城笼罩,望天台下乾岐族被亡魂蚕食殆尽,那一言一笑之间,仿佛天地被整个翻转,一句笑语轻问令闻者惊,在狂风和凄厉的鬼魂嘶嚎声中,安然伫立在高处的身影还是那般优雅沉静。
脑中一片空白,宛若已经在天劫之中,有人落下马来,有人跪地颤抖,眼前的祭司再不原先的祭司,那是银曜族之主,那是有着魔神手段的银曜王!
当日只见到身穿白袍之人俯首称臣,选择作为赤阎族的祭司龙梵,舍弃银曜族,他们便只当他是原先的祭司龙梵,却都忘了,不论他选择何种身份,不论他是否背弃族人,他都是千年前带领银曜族显赫世间的银曜王。
祭司龙梵,那只是在炎主凌洛炎面前的身份。
对世人,银曜王不会顾惜,朔水本是为灭除世间一切罪恶不洁而存在,灭世于否,对那有着天神之貌,却拥有魔神之力的人而言,只是一念之间。
天空的异象还在不停转变,除了炎落宫上方之外,满是电光闪烁雷声轰呜,朔水环绕在整个雷落城,大地动摇,交战之后的狼藉之中,各族惶恐神色各异,宫楼之上龙梵淡淡注视着底下的混乱场面,眼底的墨色渐浓,身侧忽然涌来一股力量,将他拉近身前。
“选在这时候说这些,你有什么目的?”挑起一缕黑发,凌洛炎贴近到龙梵面前,只差些许便能踫触到他的嘴唇的那种距离。
龙梵微笑,墨色流转着诡秘的幽冷,那丝笑意弧度却还是分毫未变的悠然平和,“为银曜族而给洛炎添了些许小麻烦,对他们只是警告。”尽管因此显示了洛炎的气魄和手段,征服了所有的族人,但各族的这番举动还是让他有些小小的不悦。
“错了,你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个。”凌洛炎又靠近了一些,注视着眼前的唇,勾着眉眼的笑意低低说道:“你根本就是为了让我吻你,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我可是努力克制了许久才没破坏我的祭司在人前的这番告白,该如何来补偿我?”
“只是吻怕是不够。”龙梵认真的回答,微一伸手抱紧了他,两唇相贴,舌尖伸了进去搅弄凌洛炎的,完全没有在意眼下是何种情况。
天上轰雷呜响雷电交击,还有大群的人正在宫楼之下惊慌失措,银曜族人在怀冉的带领下,整装回到炎落宫,今时今日,他们都知道,即使追随的是炎主,对他们的王称呼的是祭司,可楼上一身白袍,拥吻炎主的还是他们的王。
银曜王,龙梵。
173
各族被挑唆而起的混乱,与银曜族的交战终于平息,在这场混战之中,各族都没有什么损失。
怀冉到底是银曜族的曜师,曾在龙梵手下,对局势看的十分透彻,没让族人下重手,其他宗族的人虽然吃了苦头,却也没有重到要殒命的。
只是有时候不死也未必是件好事,战后的几日间各族族人都少有出入,养伤在床连日不能起身的不在少数,虽然没人丢了性命,却也没有多少人能全身而退。
这次人前显威的不只是祭司龙梵,银曜族的力量也以燎原之势在世间广为流传,不再是先前那几乎要被遗忘的传说,而是真真切切就摆在眼前的事实。
同时掌有赤阎族和银曜族的炎主凌洛炎,还有他身边的祭司龙梵,两人在雷落城中,炎落宫之巅的惊世一吻和那番警告之语,在往后的一段时间里都成了世人口耳相传的一段佳话。
世事就是如此奇怪,当知道天劫真相之时,对灭世到来的恐惧反倒减弱了。
只有未知的命运才更让人惴惴不安。
就眼前所知,只要无人去招惹赤阎族和银曜族,灭世之灾便是可以免除的,尽管还有人担心赫羽留下的歌谣总会成真,这一日不可避免,但对祭司龙梵无比尊崇敬畏的人们却并不接受这种无端猜测。
百姓对灵者本就奉若神明,神明之上的神明,控制天下人生死的祭司龙梵已经传言天下,只要不对炎主不利,不对赤阎族不利,就不会有灭世的天劫,明明白白就在眼前,只要做到,那么世人都是安全的。
赤阎族从未对世人有害,甚至在炎主手中不止一次拯救过处于危难中的百姓,炎主之名传遍天下,传颂的全是救世救人之名,谁又会与他为敌?或者说,与他为敌,眼下也将成为天下之敌。
经过此事,雷落城继炎火倾城给世人带来的震惊之后,又因祭司龙梵的惊世之言而给人无比震撼,而在此刻的炎落宫里,被人传颂的炎主凌洛炎却并未如人所想高坐殿上遗人应对魔乱。
“这都第几回了,还不够?”拨开汗湿的发,凌洛炎拉下正在他臀上轻抚的手,冲身边的男人挑了挑眉,“本宗主不奉陪了,下次再继续吧。”
掀了薄被下地,地上散落着他的红衣,还有另一人的白袍,零零落落的从案旁一直延续到床下,拾起外衫披在身上,他取了杯盏倒了水喝,又转头往后去看他床上的祭司。
情事之后的龙梵与之前判若两人,残留着情yu之色,黑发凌乱的落在肩头,沉静寡欲似的模样却衬着一双几乎有些魔魅的眼,浅笑的唇说不出的诱惑,不知他自己是不是有这种自觉。
“洛炎在看什么?”龙梵坐起身,眼前洛炎站在桌前如此的角度,恰好能见到红衫之下隐约透出的轮廓,没有穿上而只是随手披上的衣襟,让他很想抚摸其那令他不想放手的柔韧起伏。
“我的祭司就在眼前,我还能看谁?”凌洛炎手中的杯盏就唇,勾起了嘴角的笑意,就那么敞着一身红衫与赤祼无异,在床上之人越来越深沉的眸色注视下走近,垂首吻住了他。
已经冷却了,却显得更为清冽的茶水被送入龙梵口中,品尝着冰冷和炙热的滋味,龙梵的双手如愿的探入了大敞的红衫里面,手掌抚到臀下残留的痕迹,也立时感觉到掌下的身体紧绷起来,接着唇上的热度却退了去。
“今日不行了,别忘了有长老来报,可能发现夜翼的行踪。”移开唇,凌洛炎往身上掩了掩,再这么下去,一整日又要耗费。
近日发生的事一桩桩都悬而未决,但谁也不能就这么在他的地盘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些事必须查清楚,赫羽荼鳞还安排了什么,乾岐族封尘绝的下落,灵纾提起过,来自大漠的那一族,还有曜师的自绝,蓝滕被控……
“说了是看我,洛火的眼又在瞧着何处?”龙梵起身,也把倾靠在自己身上的凌洛炎拉到面前。
敞开的红衫下满是他留下的痕迹,覆上轻吻,从那一抹抹绯红的印记之之上吻过,恢复了沉静淡然之色的祭司微微扬起了唇,那种雍容的笑意在他的宗主眼里却只有禽兽两字能够形容。
从各族挑衅开始,龙梵对他们说的那番话让他心下起伏,一时动情之下拉着龙梵就折腾到了床上,可对他的祭司太过放任的结果便是几日之间他只能稍稍离开,听取长老的回报,其余空闲时候全都被某个恶劣狡诈之徒拿来做了其他用途。
“我果真该怀疑那些话的目的,让我又是动心又是动情,莫非你早就等着我给你奖赏。”挑着龙梵的脸,凌洛炎眯着眼露出了危险的神情,左右端详,想在这张掩盖下一切心机的脸上找出蛛丝马迹来。
微蓝泛起墨色涟漪,龙梵就让他这么打量,微笑着摇头,“洛炎难道以为我事事都要计算?我对你的心意可是算不来的。”
“心意我收下了。”环抱龙梵覆上轻吻,凌洛炎低语,轻吻从唇上辗转着落到他胸前,他知道龙梵的心,就算他不缺自保之力,也无人真敢来招惹他,他的祭司还是想让他与所有麻烦撇个干净。
这次其他宗族以银曜族的针对是一个契机,让人知道两族是被谁掌控,拥有的又是何种力量,相信到如今,任何人想要在暗中做些什么,或是曾妒恨赤阎族处于今日地位而心怀叵测的,都会明白有些事做不得,也图谋不来。
站在床上边还是太过危险,凌洛炎在察觉唇下胸膛的起伏逐渐加大的时候马上停下了他的吻,“我的祭司大人最近的定力好像越来越差了。”
邪笑揶揄的眉眼,浅色的薄唇还带着情事中染上的颜色,那是被深吻又做了其他之后留下的痕迹,想到了什么,指腹从他的唇上抚过,龙梵微笑,“当初洛炎岂非还怪我控制的太好,太冷静,如今后悔怕是有些晚了,还是因为昨夜累着你?”
落在唇上的指移到凌洛炎的脸旁,龙梵指的是什么他很清楚,就是此刻他都能回想起属于龙梵的味道和那种灼热的硬度,在人前他的祭司看来高贵圣洁,谁也不会知道在他面前脱下白袍之后的祭司龙梵是如何的霸道和放纵。
霸道的掠夺侵蚀他的意志,那种放纵则是以温柔和寡欲淡然做外表,用隐含情Se挑弄,诱惑他之后引他一起沉沦的炽烈,令他忘记一切。
“我怎会后悔,你为我疯狂的模样我可喜欢的很。”舔了舔唇,凌洛炎轻笑,连日来的欢爱他享受其中,也没有中途喊停,但到了此时想起一些事来,他不得不稍稍为失踪的夜翼和灵纾考虑一下,准备挪出些时间,顺便将隐藏在后始终若隐若现的神秘一族查个清楚。
“昨日可有长老求见?封尘绝的下落有没有人查到?”这回各族与他们的矛盾是被封尘绝所挑起,起因却是蓝滕被人控制说出的真相,不管是不是真如封尘绝所言,蓝滕被控和他无关,此次他所施的伎俩都是个大大的失败。
“还是一样,无人见到他,在望天台下蓝滕所领的亡魂差不多把乾岐族族人都噬去了,其中没有封尘绝。”龙梵提到最后的三个字,微蓝之中浮起波澜,眼底的墨色宛如海浪翻涌,又在瞬间沉寂如死。
那是龙梵心中的杀意,对此凌洛炎十分清楚,封尘绝下落不明,就算乾岐族从此消失于世,对龙梵而言也仍是不够的。
此次乾岐族的损失可说最为惨重,暗袭赤阎族总殿的人马多数被灭,在雷落城中的那些则被蓝滕所领的亡魂所噬,施算者却被人所算,他命人扫清交战留下的痕迹,满地的尸首中没有封尘绝,被亡魂所噬的死尸体倒是让打理场地的族人骇的不轻。
只能说面对强大到无可匹敌的力量之时,任何阴谋和暗袭都是无用的。
“先不管那个封尘绝,若是他要做什么自然会出现的,到时再解决便是了,听说有人见了形似夜翼之人是在往北方的路上,看来该是灵纾出了事。”凌洛炎捡起一旁的白袍递给龙梵,准备沐浴洗漱之后找长老再问问详情。
上回林楚禀告这时他不太仔细听,根本未把后面的话听进去,瞥了一眼正穿衣的龙梵,他很确定他这位心胸狭窄的祭司定是因为禀告此事的是林楚,才会惹的他无法专心。
他们需要忠心不变,甚至是带有不该存在的私欲的属下,蓝滕的狂热,林楚的情意,都属于此列。
绝对不变的心意某时或许将会是转面或是好处,因为这,龙梵才没有对林楚如何,尽管如此,时不是他的祭司还是会有些在意,控制之下还是会表露出他的不悦。
林楚识得进退又处事得宜,只要不再有其他不该有的表示,确实是可用之人,利用一切可用,甚至是下属心中不该存在的心思,这种想法或许太冷血或功利,但他和龙梵本身都不是什么真正善心之人。
等他们沐浴洗漱完毕,以了外堂召来长老问明详情,已过了午后,相比用朔水的力量濯洗,有时候他和龙梵都更喜欢一同浸入水中沐浴。
两人落座,凌洛炎先是询问了如今城里各宗族的情况,知道前几日龙梵的话已经起了作用,感到十分满意,在他做出某个决定之后,他确实希望这边的情势能稳定下来。
“夜翼的行踪打探到了,有没有其他进展?”
、长老们难得被一起召集,知道宗主定是有话说,听到此问,林楚先回答到“已查明夜翼确实往北而去,一路之上有打斗痕迹,奇异的是无人找到尸体,不知是被处理了还逃脱。”
“引魂族一旦出手,少有活口。”龙梵微阖的目光 淡淡抬起,却没去看林楚,而是对身边的凌洛炎这么说道。
言下之意与夜翼交手之人逃脱的可能性不大,林楚的猜测并不正确。
“不见尸体,总不会被夜翼吃了,他食魂可不食尸,除非那里也有鹫魔出没,倒是可能将尸体当做美食。”凌洛炎想到当初遇到过的魔物,食尸体又极爱腐尸的鹫魔,若是那有魔物汇聚,其中有鹫魔也不奇怪。
“关于北方我们知道多少?”提到北方大漠凌洛炎不禁疑惑,此前从未听闻有族类在那里,就连靠近大漠之处少有人烟,夜翼往北而去,显然与灵纾所说的一样,那些人由北方大漠而来。
174
从这里往北,那是一片无人踏足过的土地,在各位长老的记忆里,似乎已经荒芜了千万年,没有有对那个地方有记忆,所知更是少之又少。
决云思忖了片刻,对凌洛炎的回道:“回宗主,那里缺水少食,也没有多少人会无故去那里,除了稍近之处的几个宗族之外,根本没有人的踪迹。”
对上古之事颇有兴趣,曾一度有所研究的某位长老点头,满脸神秘之色,“我曾查阅典籍,任何记录里提及极北之处,都只有寥寥数语,传说那里蕴藏着某种秘宝,千年前不少人去寻觅,此后便没了音讯,不知是寻到了之后隐藏起来,还是出了意外,随着岁月的流逝,种种传闻都淡去了,再也无人提起。
凌洛炎一边听长老们的回话,侧首去看身旁,若是要问久远之前的事,当然有更好的人选来为他解答,“上回没来得及说完,关于大漠中可能存在的宗族,祭司又知道多少?”
之前凌洛炎问过,后来被打断,龙梵回忆着他所知道的过去,缓缓的说道:“千年之前,确实曾有传说,说北方存有一物能解救苍生,得到之人便可得到无上神力,那是与赫羽荼鳞相关的力量,但对那片极北之地,世人知道的不多,据我所知,那里确实存有其他宗族,早在赫羽荼鳞之初就存在。”
祭司都这么说,那定然不会有错的,长老们低声议论,都觉得极北之处藏着什么隐秘。
在座的除了长老们,曜师也被召集,比起赤阎族长老们,他们的年岁更长,对上古秘闻知道的也多些,其中之一不禁有些猜测,“炎主可还记得那句歌谣所言,其中说三物合一,那秘宝会否就是指的就是赫羽荼鳞之外的那一物?”
“有此可能。”凌洛炎说着往龙梵看去,那双浮现微蓝的眼正半敛着,若有所思,察觉到他的注视,缓缓抬起对他露出的抹微笑“洛炎既然已经决定,何必再问,不必管赫羽荼鳞,照你的心意行事便是了。”
淡淡的轻语,温柔的微笑,言下却对两位神人没有半点尊敬之意,这句话和这抹微笑,毋庸置疑是对宗主而发,望见眼前的祭司,长老们纷纷自觉的当做不曾看到,曜师们却是近日才有所感受,起初的不敢置信过后都在习惯之中,眼神不曾移开半分。
“我的心思果然瞒不过你。”只见红衣银发之人挑眉轻笑,似乎觉得满意,然后贴近过去就是一个……吻?
曜师们讶异,炎主无所顾忌也就罢了,他们的王竟也毫不在意这般的场合被亲吻,看周围长老们的表情好像并不太惊讶,难道果真是岁月变迁,他们太小题大做?
凌洛炎品尝着龙梵的味道,同时也免不了被品尝,漫不经心的回应,想起一旁还有族人在等着,终于舔着唇转头对长老们还有一干表情奇异的曜师们说道:“传说回去,近日我们启程回族,半月时间准备,本宗主打算往北去瞧瞧。”
若无其事的下令,长老们俯首回应,只有在一旁的曜师们还有些不自在,随后见到在炎主身边他们的王也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这才勉强镇定的表示一同随行,却被凌洛炎否决了。
“你们留下雷落城,此处的事还未完,其他各族要调遣人手对付魔乱,本宗主一离开便无人坐镇,怀冉你带曜师留在炎落宫应对万一,长老们随我回去,被乾岐族所袭,族内需要人手,”
自乾岐族暗袭赤阎族总殿,长老们带人回去支援几日间平了乱又赶回,一来一往快马加急,能看得出在这个世上灵者对自己所属的宗族如何的忠心,不过如蓝滕那般连死后都要化鬼追随的应该在少数。
等众人领命退下,凌洛炎让龙梵把蓝滕喊了出来,已经成为魂魄之体的蓝滕被炼化之扣能够出现在阳光之下,透出日光,半透明的人体出现在两人面前。
“蓝滕叩见炎主,我王”恭恭敬敬的行礼,如今的蓝滕要说和死前有什么区别,应该就是把对一个人的崇敬提升到了两个,化身亡魂之躯,他当然也见了他敬畏的王和炎主之间的情意,为此而死,他不会再说错或是做错什么。
颇为好奇的打量着如今的蓝滕,凌洛炎想知道改变生存状态之后的感觉如何,正要发问,身侧忽然投来一道不容忽略的目光 ,从龙梵的眼神里就能看出,他的祭司对他先前的打量已经觉得不满。
“宗主要知道何事,可以开始问了。”微笑着称呼,静静的注视,龙梵的话音还是一贯的和缓,但凌洛炎哪会不知其中的含义,似笑非笑的递去一眼,他眼神满揶揄,他的祭司却对这样的取笑毫不在意。
他早已如此感觉,希望这又惑人眼只看着他,能见到洛炎的最好也唯有他,可偏偏他的洛炎如此耀眼,吸引了无数人的视线,不光是族人,甚至是整个天下都为之臣服倾倒,当初帮助他走到这一步的他,如今他却要承受自己所造成的复杂感觉。
掩在平静微蓝之下的懊恼无人察觉,凌洛炎正转头对蓝滕问道:“那时你被人控制,但自己毫无知觉?”
“回炎主,有知觉之时我已无法自控,知道自己已死,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说出不利于我王之事,请炎主责罚。”半虚半实的身影跪到地上,阳光穿透蓝滕的脸,满满的怒意和怨气仿佛连日光都被印成冷色。
死了两回化身为亡魂之体,这样的蓝滕不知还能如何责罚,凌洛炎忍不住想笑,这个蓝滕当初虽然出言不逊,如今看来他的这份忠心和执念倒是值得欣赏。
“起来吧,本宗主一向赏罚分明,你有过在先,但而后与乾岐族交战之时也算有功,那事就算了,我想问的是你与封尘绝交手之时可觉得异样,是否觉得熟悉,之前控制你的力量与他可有关系?”
龙梵听到那三个字,眼肿划过一抹深幽之色,蓝滕听了凌洛炎的问话,再三回想,与封尘绝交手他没察觉任何异样,“此前从未见过,当日也不觉得熟悉。”
听了蓝滕的话,凌洛炎有些想念封尘绝当日所说,控制蓝滕吐露荼鳞之秘的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能控制已死的人,又挑起各族的纷乱,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显然都不是善意。
看着蓝滕在空气里消失,凌洛炎沉着脸色,冷哼一声端起了面前的酒盏。
“洛炎是在怀疑极北之处的力量,是那里的宗族Сhā手了此地的事?”龙梵看的出他的不悦,他知道他的宗主不喜被人掌控牵制,如今救世之事再不重要,引起洛炎重视的是未知的宗族和突然出现的神秘力量。
千万年来从不显露于人前,只在传闻中隐约让人知道他们存在的宗族,留下了细沙的痕迹,令曜师无故死去的潜入者,另外还有人拥有神秘力量能控制已死之人,这此事情之中是否有牵扯,北后隐藏着什么,这次计划往北一行,便是为了的一探究竟。
“总要有个了结,我手下的人不能白死,赫羽荼鳞究竟留下了什么也要弄个清楚,既然如此,亲自去一次将一切查明就再简单不过,怎么说我身边都有我的祭司在,不会有事。”邪气冷冽的笑在唇边扬起,凌洛炎侧首对着龙梵,冷意又化作了笑意。
龙梵当日在宫楼上的话他没忘记,就算他本身一点都不缺自保之力,甚至十分期待有人能大战一场,他的祭司恐怕都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不论是谁,招惹洛炎的,终有一日会后悔。”龙梵静静微笑,缠起一缕浅银的发在唇边轻吻,说的平和沉稳,满是雍容,凌洛炎却能看到他眼底的暗色。
“你当初不也招惹了我,可曾后悔了?”有意冲着龙梵的话来答,他凑近,话中满是戏谑的危险。要说谁最不能招惹,数第一的应当还是他的祭司,不然怎么会有今日。
“后悔未能早些将洛炎寻来。”吻去他唇边残留的酒渍,龙梵笑着拉他到怀里,含着酒香的吻似乎颇为撩人,眼前之人又实在太让他动心。
空荡的议事厅里响起轻微的衣物磨擦和唇舌相缠的呼吸声,不舍得就此放手,龙梵抱着凌洛炎差一点又耗去了午后的时光 ,总算都还记得有事要处理,饶是如此,相贴的身影也是许久才分开。
到了第二日,雷落城里都知道了炎主将要远行,此番归去只会留下银曜族在此坐镇,还需修养一段时日的各族族人没有挽留的资格,至今面对赤阎族和银曜族他们都有些惭愧,受挑唆在先,不敌于后,如今的狼狈也是咎于自取。
愧疚便会自惭,对他们的心思早就有所了解,凌洛炎放过他们也是为此,除非各族秀了能和他抗争的实力,不然此生他们都会记住这个教训,乾岐族的倒子就在眼前。
对将要去往的北方,他事实上有些期待,近日回赤阎族总殿,他准备安排了族人便出发。
几日过后,他们已经在回赤阎族的路上,知道宗主决定北行,族人都有些担忧,等凌洛炎一行回到族内总殿,许多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求见之人不在少数,其中还有凌云和渺澜。
“你怀疑歌谣中所指的第三样事物在那里,但既然已经没有什么灭世的天劫,为何还要往北去?”凌云看来已经不是原先阴郁的模样,有渺澜在身旁,对给了他机会重新开始的凌洛炎和龙梵,他也颇为关切。
如今的赤阎族已经是他和渺澜的居处,他不想有任何的变故,数百年来他也曾听闻关于北方的传闻,只是从没与救世歌谣联系,眼下听说,直觉判定此行不会太过平顺。
“两位神人留下的好戏,我当然要弄个明白。”把雷落城里发生的古怪一一说了,凌洛炎的决定没有动摇,“那后半句歌谣是你告诉我的,其中的第三样事物还未查明,去查这件事的曜师自绝,留下了几粒细沙,可见同北方大漠的宗族有关。”还有灵纾,他口中所说的线索也和那里有关。
“那半句歌谣据说是祖上在族内的典籍之中所寻得,上古之时便流传而下,第一代继承了赫羽之力的赤阎族宗主所记下,年代已经久远,话中分明只有两样事物,或许记录有错,未必就有第三物,倘若找不到,你们也不要太执着于此,顺其天意就是了。”
凌云得知龙梵便是银曜族之主的时候还一度诧异不已,继承荼鳞之力的人竟然在赤阎族内,若非有凌洛炎,这场天劫或许难免。
如今看来,不论两位神人如何安排,天意已经如此,要想面前的这两人对立交战,绝无可能,任何力量也无法改变。这么一来,天劫自然免去,也不必再设法救世,只要除去魔乱天下便安定了。
在凌云身边,渺澜对他撇了撇嘴,“宗主要去自然是有理由的,欺到我族头上,自然不能随便放过,渺澜只求宗主和祭司大人平安归来。”
对他这位宗主的钦佩和喜欢始终没变,在族内一直听到外面传来的消息,每一次都让他振奋不已,前尘往事他早已不记得,他只希望自己所在的赤阎族能一直强盛下去,宗主和祭司的威名能传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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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澜毕竟不是当初的萧绪,对赤阎族没有丝毫怨意,凌凌云在旁看着这样的他,又是欣慰又是苦恼,他想让他忘记一切苦楚重新开始,渺澜果真不记得过往重新开始了,他又担心他是否还保有当初对他的情意,想着若是不曾忘了他们两人的过去的种种那该有多好。
不论得到还是得不到,都让他心里很苦,面对他身前之人,他还是当初那个凌云,可惜面前的渺澜已经全不记得。
凌云望着身喧的渺澜出神,凌洛炎都看在眼里,已经成全了他们两人,接下来怎么样只能看凌云自己,他还没好心到替他人的情路担心的地步,此前所做的已经是看在凌云的一片痴心上,之后的发展与他无关。
“不必担心,我会带足人手,有龙梵在也出不了什么事。”要出事的该是别人才对,凌洛炎说完之后不禁这么想到,往龙梵瞧了一眼,他的祭司正含笑看着他。
“再休息几日,准备妥了就可出发。”才回到族里,还需挑选长老随行,龙梵并不想在此和凌云渺澜耗费太多时间,就算洛炎不觉得辛苦,他也想让他在这几日里好好歇息。
听凌洛炎的话,凌云也知道此行已经定下,且这位宗主所主也确实没错,只要有祭司龙梵在,相信不论是何种麻烦都能化解。
只是渺澜和他之间的无形之墙又该如何化解?凌云略有些苦涩的这么想到,等候百年,等来了他的所爱,可渺澜尽管对他有意,却始终若即若离,不知他该怎么做才能和他回复从前。
一拨拨的人来了又走,求见请示,凌洛炎一一处理,凌云在旁告知近日族内的事宜,等都解决完了,一日已经过去。
之后的几日里,凌洛炎被他的祭司所迫,两人每日都忙里偷闲,倒是将大半的族务都将给他凌云,曾经背弃族人而去的凌云,如今却像是籍着什么在发泄心中苦闷,对族内的事十分积极。
曾说给族人半月之期准备,但知道宗主已经决定,长老们又哪敢拖延,半月之期未到,一路之上要用的水,干粮,换洗衣物,所有能带上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等凌洛炎站到行李面前的时候,惊异的挑起了眉。
“这是谁安排的?”他是准备探寻事件背后的隐秘,找别人麻烦的,可眼前的行装看来倒是更像是游山玩水。
窗格镌有雕花,里面铺着软毯,宽敞的马车时里面连酒水糕点都一应俱全,若非他对音律没兴趣,怕是连熏香琴筝都要被放进去。
“倘若露宿荒野,有马车总比无处安身来的好。”回答他的是龙梵,悠然走来,身后牵着的灵兽是他们平时出行用的,沉静的微蓝的眸色之中浮现几许笑意。
或许对他的祭司来言,这回的出行确实和游山玩水差不多,凌洛炎瞧了眼马车里面,有些过分的宽敞,若有所思的勾起了邪气的笑,他朝龙梵暧昧的挑去了一眼。
要他相信他的祭司此刻淡然无事的浅笑里没有其他含义实在太难,不过对此他也有些期待就是了。
“要不要试试?”轻笑着走近,凌洛炎凑近低语,暧昧的话音落在龙梵耳边,白袍祭司微微颔首,回以低语道:“总不能要我忍着不踫你。”
语带微笑,不管话中含着多少情Se暧昧,某位祭司还是能够一脸圣洁优雅,斜斜的瞥了龙梵一眼,凌洛炎忍不住在低笑着在他唇上吻下,而后转身对身后的族人说道:“本宗主决定提早出发,都去准备吧,明日启程。”
还从未在马车里做过,以前试过车里,感觉确实不坏,不过这一点他的祭司还是不知道的好。
“洛炎已经迫不及待了。”对那个吻觉得不够,龙梵的目光还落在他的唇上,口中所说的自然是另一个意思。
转过头,淡淡的目光扫过在他们身后垂首的族人,他不管此行是否有所收获,能在外游历一段时间总是不错的。可免得日日让这些长老们用那种眼神看着洛炎。
在他们的身后跟随的族人全不知他们的祭司是何种心思,他们只看到宗主和祭司对着马车窃窃私语了一番,最后决定提早出发。
不明其中原因,但他们还是准备再去检查是否还有遗漏的物件,除了这辆马车,还有几辆装载物品的,一路所需都在其中,钱物之类的自然不能少。
至于两人的亲密举动,他们早已在第一时间低下头去,有人是知道不能多看,有人则是不想多看,林楚接了吩咐,垂首退下准备,他也是随行之一,除了他之外,还岩骁,决云则被安排留在总殿。
等交代完了,第二日,凌洛炎和龙梵准备出发,临行前,送行的队伍中除了凌云渺澜,还见到了一个令他意外之人,宁馨。
前几日他已经见过宁馨,交代了不必送他,此时见到,不觉有些奇怪,无瑕精致的面容,眼啊蒙着一层细细的红巾,在族人的搀扶下行出,宁馨的突然到来,引起了所有族人的注视。
“洛炎,宁馨有话对你说,很重要。”犹豫再三,她不确定是否要将感知到的告诉他,她自己都不确定所见的是否会成真,那一幕,至今都让她无法相信,她是头一次怀疑自己的所见。
宁馨虽然在族内,却甚少出现在人前,如雪的肌肤映衬那方殷红,款款而来的她看来不太寻常,显得有些担心,她走到凌洛炎跟前,这一次没有顾忌一边的龙梵,称呼的还是他的名,可见她有些心不在焉。
走近过去踮起脚把唇贴近了凌洛炎耳边,细细的耳语声无人听见,听着她的话,凌洛炎不觉皱起了眉,目光从岩骁林楚等人身上扫过,宁馨的话从来不是胡言,她所见的,所说的都已经成真。
“我会记得。”尽管疑惑,他还是记住了她的话。
宁馨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侧首往后,红巾之下,他能看到 是那两个的气,越来越明显的纠缠,又怎会出现她所预见的那一幕?她终究还是没将自己所见的全部说出来,只那一句话,希望对洛炎有所帮助。
“出发--”凌洛炎策马前行,他没有对龙梵解释,宁馨的话旁人或许不知,龙梵该能听见,将疑惑放在心里,他命人正式启程。随行有十多名长老,再加上其下的传使,人数不算多,但也绝不少,他们先到雷落城带上了部分银曜族人,随后便往曾见到夜翼踪迹的那个方向北边而去。
一路上都还算顺利,倒真和游玩差不多,听闻炎主出行,各城都十分欢迎,也因祭司龙梵的原因,而十足的谨慎,就这么行了不少时日,这一夜又要在外露宿,马车里,刚用朔水清理过某些痕迹的两人套上了内衫,靠着带来的轻裘,说起了宁馨。
“宁馨所言,洛炎觉得如何?”越是往北,夜晚的天气越是寒冷,龙梵伸手又为他身侧的人掩了掩,想起临行之时宁馨的古怪,他微微蹙起了眉,宁馨和洛炎的过去已经在其次,他在意的是他所说的话。
“不知她看到了什么对我说这些。”凌洛炎想起宁馨所言,冷冷的勾起了唇,望着窗格之外的夜色,微微一笑,“不论是何人,一旦背叛,我不会手下留情。”
漫不经心的低语,其中的决绝和断然却是显而易见,银发闪耀在夜色凉意之中,几缕落在赤祼的胸前的发,还有这双注视窗外的眼,此刻的洛炎似一团冷火,魅Se情挑依旧,却在一句轻语之间显出了隐藏在下的冷酷绝情。
“洛炎又来招惹我。”这句不是疑问,而是祭司的心声,他所爱的从来不是宽厚之人,确确实实如一团火,狠烈决绝,任何时候都散发出诱人心跳的光芒,洛炎也清楚他以如此的他最难克制。
带着谴责的话语,唇边的笑却透出某位祭司心中的愉快,沉在夜色之中的眼眸深邃,又以凌洛炎最无法抗拒的温柔和狡诈之色靠近了他,贴近的吻不断往下,凌洛炎索性敞开了衣襟,把龙梵往下推去。
“既然招惹了,不如继续……”低低的语声微微嘶哑,凌洛炎指了指自己腿间,轻佻的舔了舔唇,“你知道我要什么。”
“就像洛炎也知道我想要什么一样。”龙梵微笑,对这种要标他自然不会拒绝,倾身往下缓缓张口,宽敞的马车里,低低的喘息声从凌洛炎口中吐出,仰头抓紧了身上的被褥,他享受着龙梵带给他的快感,想起了宁馨所说的话
留意你身边的人,洛炎,记得我以前说的话,随心意行事,便一切都好,路上小心……
要留意的人是谁,族内长老,岩骁,林楚,还是曜师?这个疑问没几日便被抛在了脑后,不论是谁,这其中任何一人,即使背叛,对他都没有影响。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宁馨这句话的含义,直到后来的某一日,他才明白过来宁馨看到的是叙,也是在这之后,宁馨才从他口中告知自己所见确实没错,只不过,事实并非他所见的那般简单。
就这样,他们这一行越走越远,路途都没有遇见其他异样,只有魔物的骚乱时不时的需要派人解决,也基本不必凌洛炎或是龙梵出手,随着不断往北,许多未见过的宗族也都一一见到,不知是否因为龙梵的一番传言,关于赤阎族的种种,无人不知。
这一日,他们到了一处大城,听说是炎主和祭司龙梵的到来,城主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凌洛炎他们被请入住了城主的府邸,自然是和番酒宴款待,等吃的差不多了闲聊起来,问起外面的喜庆,城主奚昼端着笑脸,乐呵呵的回道:炎主不知,今日是此地的节日,名为“求全”。
“怎么个求全法?这名字倒是有趣,奚城主不如说来听听。”凌洛炎瞧着外头张灯结彩,直至深夜都这般热闹,不觉好奇起来,到了此时人都不见减少,好像还越来越多,莫非这节日便是在晚上?
在奚昼回答之前,龙梵已经接过他空了的酒盏,抬指轻点外面闪烁的光晕,为他斟着酒说道:“求全是此处的民俗,曾有传说,每一个生灵在世原本都不全,要求得缺失的那一部分才算完整,若是能求得完全,便能重新得到神人留下的恩赐--人人拥有的灵力,寿享千年。”
那是千万年前遗留,正逐渐在人世消失的神恩。
“祭司大人所言不错,当然这只是节日风俗,谁都不敢奢望真的如此,只是祖上流传下来罢了,图个喜庆,如今这个节日也叫欢喜节,倒是年轻人更喜欢些。”奚昼示意待从给一旁的长老和曜师们斟酒,说起了这个欢喜节的有趣之处。
此地偏远,凌洛炎对此并不了解,听着正觉得有趣,外间忽然匆匆忙忙的进来一位侍从,俯首正想对奚昼说些什么,被奚昼阻止了,“此处上座的炎主和祭司大人,其他在座的都是长老们和曜师,有何事不能明言的?”
“回城主,出事了!”来人不敢耽搁,满脸焦急的回道:“欢喜树下的人有大半昏了过去,人事不知,枝上凡事带着灵力的彩珠都被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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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昼腾地一下站起身来,“人事不知,除此之外呢,没有人死吧?”
先前还是满脸笑意,听了下人的回报脸色大变,这位城主当真是体恤百姓还是担心其他?龙梵慢条斯理的举箸,又替身边的凌洛炎碗内添了些菜。
“全昏睡过去了,谁也喊不不醒,长此下去不死也要出事,这下肖大人他……”回报此事的人原本就是城主奚昼身边的心腹,说到一半,立时醒觉过来住了口。
凌洛炎若无其事的吃着菜,耳边听了那句肖大人,世上灵者有万千之数,其中灵力高深者被人敬称为大人,这位肖大人定然是位灵者了。
城主奚昼早已六神无主,根本没顾得上下人说了什么,心时担心的就是出大事,倘若有个万一,他怎么担当得起,抹了抹额上的汗,他看到上座的凌洛炎和龙梵,只觉得眼前一亮。
眼前就有灵力通神的两位在,求上一求兴许有用。
“炎主,祭司大人,奚昼有个不情之请,望能答允。”恭恭敬敬的走到两人身边,奚昼跪在地上,低着头满是苦色和希翼
先前回报的人见了主子下跪,当下也扑通一声跪在身旁,想到那位肖大人的托付心里叫苦不迭,这回实在是他们倒霉,早不出事晚也不出事,偏偏在这个时候。
在座的长老和曜师齐齐放下了手中的酒盏筷箸,往地上跪着的奚昼望去,微微皱眉,如今还有什么事能让宗主和祭司出手,什么事会严重到如此地步?
“你不先说是何事,叫我如何答允,先说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接过龙梵递来的帕子,凌洛炎抹去了唇边的酒渍,一城之主算不上太高的地位,却也绝对不低,此处富庶,此地以他为主,算得上是一呼百应,奚昼突然这么一跪,想必就是为了那个肖大人。
对任何一位城主来说,百姓受他们约束,但灵者的地位却在他们之上,将灵者奉若神明,求得安稳太平,那是寻常人的生存之道。
“前几日离此地不远的鸩候族肖大人将他家公司送了来,说小公子多病,从小身子就弱,少有出门的时候,近日听说节日喜庆,想来看看热闹……”奚昼说到一半,被凌洛炎打断了。
“鸩候族?”没记错的话,此前的炎落宫前面围攻他们的,其中之一好像就有鸩候族,疑问化作兴趣,凌洛炎的指下鄂摩挲了几下,扬起了笑。
一方白色衣袂抬起,将他面前的酒水换成了荼水,龙梵把杯盏递过去,“鸩候族当家的雷倦,宗主见过。”这话中之意,便是确定了凌洛炎心中所思。
当先喊话的就是这个雷倦,之后悔悟的不算迟,底下人损失也不大,只是伤了过半而已,没想到鸩候族所在的如此偏僻,凌洛炎记得这个雷倦,为人还算懂得进退,当日没有再做出什么蠢事来。
“炎主知道鸩候族?”奚昼问出口,想起最近听到的传闻,暗骂自己多嘴。
各族听闻祭司龙梵身怀荼鳞的灭世之力,被挑唆去要挟银曜族,结果如何如今天下人都知道,他怎么会去问炎主是不是知道鸩候族,倘若为此而遭到迁怒,惹得炎主不快,不答允相帮该如何是好。
奚昼心中忐忑,小心往上看去,身穿红衣的年轻人还是那般似笑非笑的,看似多情的眼眸印照着银发的冰冷,噙着含义难辨的笑,对他问道:“奚城主怎么不说了,那位小公子怎么了?”
奚昼被他这么一问,立时想起心里的担心来,“肖大人与雷倦宗主是结拜的兄弟,小公子算来也是雷倦宗主的子侄,平日里颇为受宠,这回他出门,肖大人嘱咐了要奚昼好生照顾,待节日过后便来接人,可如今……”
他的心腹立时接上去说道:“如今在欢喜树下,昏厥不醒的人里头就有那位小公子,前几日还好好的,谁想的到会出这样的事,城主命小人时刻随行,没料到突然一阵怪风,树下的人便全部倒下了,连小公子的彩珠也不见了。”
“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求我帮你脱身,让鸩候族不要找你们的麻烦。”凌洛炎摆弄着手里的荼盏,他只对他话里所说的无故昏厥的情形感兴趣,人若是少了魂魄,便会昏厥不醒。
难道是夜翼饥不择食了?
这条路线是照着夜翼的行踪走的,再过几日便要经过留有打斗痕迹的地方,倘若夜翼出了什么事情,无法控制自己的本能,随意吞噬魂魄也不奇怪。
“求炎主相帮,若是能救治那位小公子,奚昼感激不尽,倘若不能,也望在雷倦宗主或是肖大人面前,保小人平安。”奚昼跪地叩首可没有一点不情愿,他是城主的身份,但相较与眼前的炎主而言,那简直是萤火之光与皓月相比。
听他自称小人,又如此谦卑,龙梵淡淡的说道:“莫非鸩候族在此地横行,奚城主才会如此忌惮。”若非极为恐惧不会如此。
奚昼连连摇头,“不是雷倦宗主,是那位肖大人,他的脾气火爆,最是护短,他家公子出了事,又是小人的罪责……”想起前几日自己答应好好照顾肖家的小公子,此时他不禁后悔不已,早知道会出事他绝不会将那位小公子送去欢喜树下。
“起来吧。”凌洛炎站起身,朝外面夜色中的华光瞧去一眼,“就去看看那棵欢喜树是怎么个模样,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奚昼闻言惊喜不已,打发了手下备好车马,不多时凌洛炎已经在路途上了,正是往他见到华光的那个方向而去。
外面灯火辉煌,到处都是身穿华服的行人,有寻常百姓也有配着利剑的神采飞扬的灵者,求全节,求的便是一全,能得到神人所留的恩泽,想必比起常人来,这个节日所象征的意义对灵者而言更为深刻,但谁都知道,此事根本不可能。
“炎主,祭司大人,到了,那里便是欢喜树。”才朝外看了一会,奚昼的话音便传来了,龙梵先拥着身侧的人亲吻了一下,挑开车帘,“洛炎可别去踫那彩珠。”
什么意思?凌洛炎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走出车外,夜色和灯火辉映,那棵名为欢喜的巨树就长在不远处,如同伸展着四肢,枝桠尽量的往外延展开来,枝头光晕点点,在朦胧月色之下,可见到一颗颗彩珠悬挂其上。
月色清冷,朦胧洒下的光晕将那棵巨树衬托的更为虚幻,仿佛根本不在这个世上,而是来自另一个空间,站立在它面前,亲眼看着它,都像是触摸不到。
挂 在枝桠上的彩珠随着风中摆动的枝叶踫撞,轻轻摇晃,点点闪烁,迷蒙的月色就在整棵树的背后洒落将其整个环绕,枝叶之间落下的是月色的班驳,光与影,从未如此完美的结合。
这就是欢喜树。
凌洛炎走近了些,看着树下横七坚入躺倒满地的人,他们都是为了节日而来,又突然同时昏厥过去的,虽然那棵树的感觉颇为奇异,但这些人才是此行的重点。
“哪个是那肖什么人的公子?”垂首看着地上,凌洛炎问的是不敢走近的奚昼。
听到那句肖什么人,奚昼不敢露出其他表情,鸩候族在此声誉颇隆,一旦魔物横行也全靠鸩候族保护,雷倦宗主不在城内,只有肖大人可以依靠,谁敢不敬?也只有这位炎主敢这么称呼,也有资格这么称呼。
奚昼示意身后随行的心腹,那个小心翼翼的走近,朝地上一一瞧过去,指着其中一个说道:“他便是肖大人的公子,肖念云,先前还好好的,才一会儿的功夫。”
一会的功夫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知了,兴味的勾了勾唇,凌洛炎对身后随行的长老说道:“岩骁,去看看怎么回事。”
近来洛炎支使岩骁的时候越来越多,少有用到林楚的时候,龙梵抬起眼,看着他身侧之人,月下红衫蒙上银辉,站在这棵欢喜树下的洛炎,怕是不会知道旁人眼里的他是何种模样的。
沉静温柔之中含着几许诡思的眼神,凌洛炎怎会察觉不到,转头对龙梵垗眉一笑,“怎么,如此还不满意?难道祭司要亲自过去查看。”
龙梵缓缓摇头,安然平各的脸上露出一丝意有所指的笑意,“我只需看好宗主便是了,他人与我无关。”转过身,淡淡的目光扫过人群,林楚正定定的注视着什么,察觉到让人不安的目光落到身上,又立时低下头来。
长老和曜师也正看着他们,印在所有人眼前的那抹赤红,在此情景之下,与那身白袍之人一同站立于树前,那是种何等炫目的景象,同样负有神人之力,同样耀眼出色的两人,就在眼前,尽管还有灭世之说存在,但想必此后不会有大事发生才对。
面对眼前所见,族人不禁有所感叹,另一头岩骁已经查看了一番,对凌洛炎回道“宗主,他确实是魂魄损伤,他也怀有灵力,但是很弱。”
魂魄受损,那就不是夜翼所为了,引魂族从来都只会将魂魄吞噬干净,龙梵和凌洛炎对视了一眼想到此处的古怪,忽然感觉到什么,龙梵往树上望了一眼,凌洛炎见他抬头,也往上看去。
树枝的顶端,原本空荡一片,此时忽然落下一颗彩珠来,在树梢的最高处,这颗彩珠和其他的都不同,运力看去,能瞧见缠绕的图腾,云团似的火焰,波涛似的海水,水火交融相聚,在交接之处流转着青红不定的暗光。
炎火朔水,赫羽聚荼鳞……凌洛炎心里一跳,倏然往上跃去,将那颗彩珠接到了手中。
龙梵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凌空跃至他身旁,看着他手中的彩珠,叹了口气,皱起眉来,对树下的奚昼问道,“可知这是何人所有?”
奚昼的表情也十分奇异,指了指地上的肖念云,“是肖家公子的。”谁知道炎主与祭司大人是哪种情分,这回炎主却去拿了那颗彩珠,这可怎么是好。
“先把人带回去。”祭司龙梵还是一贯的淡然之色,平静甚至是温和的目光在那名为肖念云的少年公子身上掠过,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黯沉,此时他有些后悔先前没来得及对洛炎说清楚,为何不能踫那彩珠。
凌洛炎拿在手里的东西,察觉了龙梵的异样,联系前后也不难猜出是何种麻烦,不以为然的抛了抛手中的彩珠,收到怀里,他拉着龙梵从树上跃 下。
“把这里的人都带回去,烦劳奚城主了。”口中吩咐着,他的话里是没有一点劳烦之意的,奚昼点头命人安排,觉得这回的事牵扯大了,兴许会惹祸上身,那颗彩珠莫名出现,偏偏落在炎主手中,不用说,祭司大人心中定会不悦。
偷偷瞧了一眼那身白袍,奚昼还是没敢去看龙梵的脸色,祭司龙梵,不论何时何地,都是神人似的悲悯之色,可如今谁知道,在此之下拥有的是灭世的魔神之力,他还不想自找麻烦。
一群人正要往来路回去,陡然间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异声,那是什么东西被撕裂的声响,仿若雷鸣,随后便是一阵阵哗啦啦的踫撞声。
转头看去,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就连凌洛炎都没想到,瞬息之间,他眼前所见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被月色笼罩的欢喜树,伸展着它宠大的枝体,枝叶错落纠缠之间,树顶之上竟然裂出一道长长的裂口,不是树被撕裂,而是天空被扯开,如同张开巨口,往下倾倒出一片狼藉。
狼藉的是血色,占满鲜血的尸体像是被抛掷而出的已经无用的东西,从裂口中纷纷落下,如一场尸雨落在树顶,又一一的往下坠落,被交错的枝桠勾缠着半挂在空中,或是交错或是层叠,点缀着彩珠华光的欢喜树顷刻间从那迷蒙梦幻的美景成了一场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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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中灰暗的云雾飘渺,连月光都被沾染成了昏黄的颜色,半空中的裂口像是被无形之物缝合了,不一会的功夫便恢复了原状,可树上的尸体并没有消失,这毕竟不是一场梦,眼前所见也全都是真实。
那些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腐朽溃烂的,也有面色鲜活如同活人的,在那伸展开的树枝上仿佛是原先就生长在那里,各种死状,各种模样的死尸如同是在赶赴一场亡者之宴,在众人眼前纷纷展示着自己满身的溃烂和血污,并引以为豪。
树枝间隙之中,朦胧细小的光点还在闪烁,那是彩珠折射的光芒,迷离的颜色衬托这一幕场景,在随风顠来的腐败气味之间,更显得那突然而到的尸体诡秘的令人恐惧。
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所有人,或许应该说是大多数人,凌洛炎和龙梵并不在此列,祭司龙梵正望着天边若有所思,凌洛炎则观察着那些尸体,这样诡秘刺激的景象并不多见,他几乎不用考虑便能确定,之后几日的路程绝对不会无趣。
“炎主……”奚昼的语声发颤,与前一刻仿佛是两个世界,欢喜树还是欢喜树,但谁站在这里都不会认得出来那还是原先的欢喜树,此刻那俨然成了一棵尸体树。
奚昼踉跄的后退,随行之中的侍从早已面如士色,稍远之处还有听见响动,正往此处而来的人群,倘若见了此情此景,定是要引起轩然大波的,凌洛炎当下决定将此处隔开。
龙梵指派了人手,怀冉领人前去阻拦他人靠近,奚昼带着手下心腹还没回过神来,在他身后的侍从有些早已忍耐不住,跑去远处呕吐起来。
“先不管那些尸体从何而来,看看周围……”凌洛炎侧耳凝神,风里除了树叶的沙沙声似乎还有其他。
“在那里!”林楚指着欢喜树后,像是一团云雾聚集似的黑影在月下隐隐绰绰,曾说是一阵怪风袭卷,这时的人才昏厥过去,如今看来那倒更似一片乌云落于地上。
“蓝滕,”龙梵神色淡淡,瞧了那块云雾状的东西一眼,只是两个字,仿佛从地底钻出的一般,如烟似雾的虚影汇聚成了蓝滕的模样,不必龙梵再吩咐,骤然往树后而去。
长老们还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东西,只见蓝滕汇集起了周遭怨灵,往那片云雾袭卷,龙梵转身对着凌洛炎说道:“那东西上西天不该在世上,也不能以人力应对,它名为虚,求全节,欢喜树原本就是由它的传说而来。”
“难道它还是传说中的灵兽?”凌洛炎瞧了一眼同蓝滕相斗的虚,变化不定的乌云一般,隐约能看到首尾,蓝滕正操纵亡魂将它拆散。
“为求得完全,想要拥有神人赐下的神力,能化身为人,有种灵兽专收集人魂魄,不是为了食用,而是找寻适合自己的部分,若是没有合意的,便会吐出被吞噬的魂魄来,另觅他处,倘若有符合喜欢的则吞吃入肚,”龙梵看着有意逃离的虚,点去一缕灵光。
虚被缠绕住,蓝滕毫不迟疑,一缕缕亡魂半刻不停的不断往里钻,如被乌云笼罩的异兽发出惨死的嚎叫,犹如被什么涨开,发出爆裂的巨响,就在那棵无比诡秘的尸树之下,从虚的体内飘散无数的光点来。
“那就是该是被它吞噬还没来得及吐出的魂魄了。”凌洛炎看着那些光点飘扬,对手下长老吩咐道:“时辰久了这些魂魄碎片必定要消散,让它们归位。”
“可惜身有灵力之人,魂魄被这么一吞,灵魄受损,此后都只能同常人无异了。”龙梵的话音听来惋惜,流转往那肖念云身上的目光 却没有半点同情,他还记得洛炎怀中那颗彩珠,如何处置这件事,便要等这个少年醒来再决定了。
听龙梵这么说,奚昼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祭司大人是说,肖家小公子身上的灵力此后就……就这么没了?”从灵者成为普通人,旁人就算再气恼愤恨,总也有个尽头,可这才十六七岁的少年,体弱多病,就靠灵力维持生命,这么一来……
“炎主,祭司大人,小人恳请……“奚昼的话还未说完,白袍之人已经侧过头来,在衣襟间扬起的淡淡的莲华香气之间,同样清淡的话语缓缓说道:“让他把彩珠的事忘了。”
“那是一定!自当如此!”奚昼连连点头,彩珠虽然不是灵者所用的立契那般的郑重,在这里也有定情之意,是两人之间有缘的证明,炎主是拿去了肖念云的彩珠,可谁都知道他与祭司龙梵的关系,想要保命,肖家这位公子自然不会再去顾及那彩珠的含义。
凌洛炎在旁像是没有听见奚昼与龙梵的对话,往一旁倾靠的身体却正微微颤动,在他身后,长老们只看到他们的宗主颤抖的靠在祭司的白袍之上,随后便响起了一阵闷闷的笑声,听得出已经努力压制,却还是泄露出了心底的笑意。
为了区区一枚彩珠,他的祭司又满脸圣洁的以此要挟,只为了他自己心底的醋意,“只是颗珠子而已,龙梵……”忍不住嘴角扬起,凌洛炎一手靠在他的祭司肩头,挨着身子凑近了龙梵的脸,“我说,那孩子还没醒呢,你就这么着急让他与我撇清关系?”
邪气微挑的眼含着揶揄的笑意,就在龙梵的视线之内,就在他侧首就能亲吻到的地方,垂落而下的银发一旁,扬起浅笑的唇带着诱人的弧度……
“还是早些说清楚的好,宗主以为呢?”微微偏过头去,视线落在那抹弧度之上,白袍祭司一脸平静的询问他宗主的意见,沉稳淡然依旧,眼中却流露出几分笑意,当笑意落在嘴角上的时候,他的唇已经踫上了眼前的那抹微弧。
“本宗主以为……此地不太适宜……但好像忍不住……”被香气环绕,唇上的踫触简直是在引诱他深入进去,龙梵的唇只是擦过,轻轻着断撩拨他,让他只能一手环绕上他的脖颈,彻底加深了这个吻。
在诡异的尸树下,在奚昼那些的人面前,与场景格格不入的画面令人不知该移开眼还是该努力看清眼前所见,长老和曜师们习惯性的垂首,重新得回魂魄的人逐渐醒来,立时就被眼前的画面给弄糊涂了。
朦胧月色,两人拥吻旖旎,宛如把月色都吸引到了身上,有着一头灿银长发的男人身着耀眼的红衫,环绕住他身旁的白袍人,那个白衣黑发,像是从天上踏落凡尘,月下淡香不知是从哪里飘散,悠远而雍容,两个旁若无人的继续着亲密的拥吻,唯有树叶的沙沙声和什么东西滴落的声响……
是什么东西滴落?半坐在地上才得回魂魄醒来,有人仰头看去。
一声惊惧惨叫,凄厉的恐怖叫声惊散了一片旖旎,也让原本的静谧顷刻碎成了嘈杂混乱,人群纷纷抬头,都看到了眼前卡住尸体,挂满尸体的欢喜树。
“难道是梦?”混乱之中肖念云从地上站了起来,瞪大了双眼看着身前,奚昼见他起身,慌忙走近,“公子无恙?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奚某这就叫人送你回去。”
“等等”肖念云推开奚昼的搀扶,双眼还是直直的望着某处,奚昼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在四散奔逃的混乱里,那棵本该让人觉得美丽的巨树此刻带来的是无限恐惧,就连看一眼心里都忍不住要颤抖起来。
“别往那里看。”奚昼让人挡在了他的身前,“那些与公子无关,炎主已经命人解决了,我们还是……”
“果然不是做梦。”肖念云推开挡在他身前的侍从,急匆匆的走向那棵谁也不敢瞧上一眼的欢喜树,奚昼在他身后叫喊,他也恍若未闻,像是有什么意念在支撑着他,才恢复的身体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去。
“还不快拦住他!”奚昼让人阻拦,已经急得汗如雨下,这位公子本来就身子弱,才遭了劫难,还不知道自己失去了灵力,这会儿又像是中了邪似的直往那棵树而去,倘若再有个什么,他怕是只能自绝当场了。
拦阻肖念云的侍从还未从先前的惊惧中恢复过来,反应自然慢上一些,在这时候体弱的少年却已经走到了欢喜树前。
“是你!你就是炎主?”少年脸色有些发白,直直的望着眼前的赤红,出人意料的好似完全没有看到树上堆积如山的尸体,也像是没看见凌洛炎身边的龙梵,细白的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袖,好像只有如此才能支持下去。
上颚被龙梵的舌尖舔舐而过,轻轻的痒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凌洛炎低喘着才想反击,便听到了身边扰人的话音,少年的语声正往成|人过渡,青嫩之中有些许嘶哑,随着那一句问话,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绝结强烈到不容忽视。
意犹未尽的分开了唇,两人循着话音望去,对树上骇人的景象视而不见的少年,眼神定定的只看着凌洛炎,红衣的颜色印照在他的眼中,眼眸里也似燃起了赤色。
“肖家公子,肖念云。”凌洛炎瞧了他一眼,有话想问他,却也有些不耐烦他打断了先前的吻,目光在龙梵的唇上巡过,舔着唇,从怀中取出那枚彩珠。
“ 这是你的?从何处得来?”简单明了,在被打断了那个吻的情况下,他很难保持耐心,他只想知道这枚珠子的来历。
肖念云没有答话,望着他的目光却没有分毫转移,微白的脸色开始酝出了激动的绯红,龙梵不发一语的眼神淡淡扫过,心里有了某种令人不快的猜测。
“你就是炎主!我没认错是不是?你拿到我的彩珠?”少年脸上的激动之色就像是蓝滕当初找到龙梵,也像是林楚以前被怨灵附身所控,将隐藏的心事整个曝露,那是混合着惊喜和冲动,崇拜和仰慕的神色。
对这种眼神凌洛炎非常熟悉,他始终在各种眼神注视的环绕下生存至今,他还记得在另一个世界上那个以死要挟要他接受她的女人,她有的也是这种眼神,后来他自杀而死,又引出了她的姐妹以炸弹报复的事件,当时龙梵也在场。
拿着手中的圆珠,凌洛炎往龙梵看去,早知如此他就该让林楚去取这个彩珠,这回好像又惹上了什么麻烦,他的祭司想必又要发作了。
“可惜洛炎忘了我的话。”龙梵对凌洛炎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不冷不淡的眼神朝一旁的少年望去。
肖念云身子本来就弱,先前见了那身红衣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此时一惊一喜,激动之下早已支持不住,往前瘫软,倒在了凌洛炎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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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奚昼见肖念云不是冲着尸树而去,松了口气,在场的长老们和曜师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那少年倒是炎主怀中,这么些时日看下去,若是再不知道祭司的心思,他们就是白活了这上百年。
微蓝浅淡的眼轻轻从肖念云身上扫过,出人意料的没有其他举动,令人安心的莲华淡香,依旧飘渺,祭司龙梵只是抬起手,让岩骁把人接了过去。
前一刻还要挟着不让他和肖念云扯上关系,眼下却平静的好像没有这回事,凌洛炎从龙梵脸上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他这位看似优雅出尘实则十分小心眼的祭司,居然会不介意他方才抱住那个少年?
还在觉得奇怪,不等他开口,手边忽然一紧,龙梵已经拉住他跃至空中,勒紧在腰间的力度与脸上浅淡的笑意半点都不相符,白色衣袍在风中飘扬,像是踏月而行,底下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祭司拉上宗主翔天而去。
翔天术的速度哪是他人能赶得及的,谁也没有去追赶,长老和曜师们被抛下,奚昼所带的人则愣愣的站在原地,还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不快把人接过去。”岩骁嫌弃的看了一眼手上的少年,扔给了奚昼。
“这是……”奚昼不明所以,一连串的意外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被尸体装点的欢喜树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炎主和祭司大人居然就这么离开了。
林楚苦笑,对他解释道:“论这位肖家公子是什么身份,想要宗主或是祭司出手相救怕是难了,方才奚城主已经见了,这位公子对炎主像是……”
像是什么他没有说下去,可谁都看的出来,那样的肖念云,会让他起当初被怨灵附身之时的自己。
奚昼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紧张起来,“小公子平日里确实喜欢听人说些外头的事,看的出他对炎主十分仰慕,可他只是个足不出户的孩子,难道祭司连他也容不下?”在他看来,肖念云不过是个娇宠的小公子,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那不是他人奢望的。”奢望的是什么林楚没有说明,目光望向远处,在夜色中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林楚望着远处,却像是还能看到那一双背影。
“这么说难道祭司大人是有所不快?”奚昼再三确认,他实在看不出祭司心中的想法,一身白袍神色淡然的祭司龙梵,好像除了对着炎主以外,对任何人都是神人似的飘渺温和却不易接近。
“这还用说。”岩骁没好气的回道,对旁人,祭司的喜怒很难辩认,但每次见到都会有人倒霉,这回就看那个肖念云的运气了。
林楚和岩骁的话让奚昼开始担心起来,不过在他看来,与性命相比,那彩珠之缘也算不得什么,孰轻孰重肖家公子自然看的清,只要经过一番告诫,应当不会有事。
所谓彩珠,那是各人拿出自己身边的圆形之物,多是珍宝珠玉之类,在求全节这一天用来抛掷之物悬挂在欢喜树上,以此为凭求得良缘,有人若是早有心仪的对象,这一日便会早早去树下等候同,见了对方的彩珠,便可取下。
倘若只是为了热闹,也有凑趣随心摘取的,倘若珠玉的主人恰是心头所好,也有人只求一夕之欢,此后便各不相关的,可以说,彩珠是牵情之物。
在先前的宴上,奚昼正说着这个习俗,还未说完便被打断,凌洛炎对此并不知晓,这才会对龙梵的话不以为然,不经意间已经取了那枚彩珠下来。
带有灵力的彩珠是那个灵兽非吞不可的,连同魂魄一起吐出,如今还有不少落在那些尸体上,最顶上的那枚恰 好是肖念云所有,要说巧合,确实巧的很,为了这个巧合有人却很是不高兴。
“祭司在做什么?”凌洛炎看着龙梵拉着他回到房里开始为他脱去外衣,满脸兴味的问道。
龙梵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继续解开他的外袍,将那件红衫脱了下来,不疾不徐的回答:“在为宗主解衣,弄污了的东西要换下才好。”
“还以为你不在乎,今日这肖念云运气倒是不错。”戏弄般的挑起龙梵的脸,凌洛炎轻笑着满脸邪气,他还以为龙梵当真可以不在乎,没想到还是一样,他的外衣只不过在接住那肖念云的时候被踫了而已。
“他的运气不错?洛炎还是晚些再说这句话的好。”握住他的手浅浅吻下,龙梵抬起手将那件红衫扔到了地上。
将凌洛炎环绕在身前,脸上的微笑并不是显露在人前的圣洁悲悯,淡淡的神色里流转的全是阴暗的诡色,“为了那枚彩珠你不是有话问他?”
“因为我有话问他,你才暂时将他放过?祭司大人总不会真的这么小气吧?”凌洛炎明知故问,答案是什么他当然知道,调笑似的凑近了去看龙梵的表情,他忍着笑摇摇头,“这样的表情还是不要让族人看到的好。”
怎样的表情?龙梵浑不在意,他只知道他不喜欢看到洛炎被他人踫触,任何人都不行。
这双眼,这抹笑,不论是指尖还是发丝,每一处都只有他才能踫触,即使是隔着衣襟被踫也是不行的,“我就是小气自私,心胸狭窄,洛炎岂非早就知道,若不是带你离开,留在那里我可不敢保证他往后还能回答你的问题。”
语声含笑,缓缓回答,浊世出尘的高贵之上却酝酿出了阴沉的妒意,眸色之间,深邃如水又深沉如海,掀起的是沉沉冰冷。
那是独占欲作崇,对龙梵的醋意早已习惯,但近日凌洛炎却越来越觉得他这位祭司的自制力每况愈下,独占欲却有逐渐上升的趋势。
“看的我这么紧,难道担心我去招惹别人?”自从龙梵的身份被揭穿,那场冷战过后他的祭司好像越来越容不下别人对他的注视,恢复所有的力量和记忆之后,他所担心的改变没有发生,龙梵对他的感情需索没有淡下分毫,反倒是愈加的强烈了。
“何用你去招惹,我的宗主只要站在人前,便会引来无数目光 。”微微抱怨,些许懊恼,退下从容悠然,祭司龙梵皱着眉取了新的红衣来,不知是笑话还是叹息,让凌洛炎穿上外衫,他俯身为他系上腰间的束带。
看到龙梵失去冷静如此明显的不悦,凌洛炎失笑,“你不是早知会有今日,如今来抱怨晚了些,那不过是个孩子,他还有利用价值,我的祭司大人,这回的醋可吃的有些过了。”
拉起龙梵系带的时候往他身后环绕的手,他挑起满是魅惑之色的眼,“过来,让本宗主来补偿你。”暧昧低语,上扬的唇还带着先前被打断的那个吻的痕迹。
“这样的补偿可不够,”龙梵的指从他唇边划过,目光连在指下的柔软下,“洛炎,我可是拿你怎么办才好……身为祭司,我见不得我的宗主被族人敬慕,随行在旁,我容不下他人近你的身,知道他还有用,却险些出手将他毁去,身为祭司我好像并不称职,先前若是不离开,那少年定会魂飞魄散,你该知道,我从不在意他人的生死……”
此刻想以那孩子看你的眼神,我就后悔先前为何带你离开,就算知道你想从他口中问出那枚彩珠的来历,我也这么想,想杀了他。“微微而笑,极为缓慢的话语中带着淡淡的怜惜,那是对消散在自己手上的生灵的叹息,对毁灭于他手中的生灵,祭司龙梵有着如神人怜世一样的怜悯。
毁去令他不快的存在,不让那些人留在世上遭受苦楚,那是名为慈悲的杀戮。
带着莲华香的话语声飘散而出,没有丝毫杀意,温和优雅的微笑,夹杂着是无比深情和几近疯狂的占有欲。
这番话是龙梵的心声,他感叹息连一个不存丝毫威胁的孩子都容不下,感叹对他而言,祭司的身份已经成空,他已经无法再观大局,他只能被他身前的这抹绯红身影牵制动摇。
凌洛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在龙梵的每一句话落音的时候都要翻涌起伏,或许是想起了千年之事的龙梵确实改变了,千年的记忆和千年的寂寞,过去的龙梵承载的不过是一半,如今才是完整。
完整的龙梵对他的情意像是将要溢出,在这寡情淡然的外表之下汹涌激烈的爱意,能使人无法承受而觉得窒息,但这样的感情却正是他所需要的,他要的就是这样的龙梵,所有的情感都只对他一人的龙梵,为他失去冷静,失控的龙梵。
除非不要,要就要全部,所有,一切。
魅色如火的眼眸抬起,凌洛炎伸出舌往唇上的指尖舔过,漫不经心的问,“你想杀了他?因为他那样看着我,沾了我的衣角?”
“宗主可允?”指尖随着那湿滑的柔软搅弄进去,身穿祭司白袍却有着天神这貌,魔神之心的男人轻轻发问,浅笑从容之间,黑发白袍的脱俗之下,有种诱哄似的暖昧撩拨。
口中的湿润沾湿了修长的指,水泽的声响湿的情Se,含着龙梵的指,凌洛炎缠住那搅动的指尖轻咬一口,带着津液从他口中离开的指抹到他的唇边,对视龙梵,他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为什么不允,他的生死与我无关,倘若他作出什么惹得我祭司不快的事,也是咎由自取。”
差点忘了,就算是个孩子,在这个世上也未必就是无辜,就算是无辜,倘若真做错了事,也是需要惩罚的,只不过由他的祭司动手,会比旁人严厉些罢了。
多情的眼中露出的是无情的色,燃着魅火似的眼眸里,随时都会露出冰冷,漠视他人生死不是第一回,对这样的凌洛炎,龙梵从来都无法抗拒。
覆上那沾着水色的薄唇,心中觉得满意,白袍祭司扬起令人安心的温和笑意,笑意之下的阴暗里,掩住的是满满的独占和得偿所愿的愉悦。
对他而言,毁去一个生灵不过是抬指之间,只要再一次再一次用那种眼神看着洛炎,那个肖念云就会从世上消失。
而据他看来,那个肖家公子未必会懂得选择,性命与那个彩珠相比,什么才是最重要……
到了第二日,城主奚昼的府邸中,与赤阎族相对的别一端的院落里,某一间布置的雅致华贵的卧房里,少年猛然从床上坐起。
“炎主在哪里?我没有做梦,我真的见了他!?”清秀之中带着几分娇贵的脸庞尤带着虚弱的苍白,略显单薄的身子坐在床上,肖念云看来瘦弱,眉目神色却另有一种男儿的潇洒,若不是因病而显得年纪小了一些,应该也是他人眼中的翩翩公子。
奚昼始终在旁焦急的守候,还不敢命人去通报给鸩候族的那位肖大人,此时见他醒来,欣喜不已,听他一醒来就问炎主,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还在后悔没能早点告诉炎主那彩珠对此方百姓而言的重要性,这个节日虽然是图个喜庆热闹,却也有着类似于仪式一般的效用,除非两看相厌,不然的话其中之一可能彩珠做凭,就算没有其它牵扯,双方与他人相比关系也近了几分。
除了结上情缘,有人认姐妹兄弟,也有结拜的,可照肖家公子的态度来看,他对炎主,根本就是仰慕之情。
崇拜仰慕并没有错,错的是选错了人选,挑错了人倒也罢了,谁叫他还在最不该的时候表现出来,倘若招恼了祭司大人,他自己性命难保,还要拖累他招致鸩候族肖大人的怨恨。
奚昼听了他的问话,不敢真的回答,“炎主与祭司大人自然不在这里,赤阎族的大人们在另一间雅居,公子若是休息好了,不如请个医者来看看,好像……好像说是你身上的灵力……散了。”犹豫着说出口,奚昼等着他发作,不想肖念云,只是点了点头,竟是毫不介意,居然还有些喜色,“我记得炎主得了我的彩珠是不是?我听族里的人说了炎主的事,只要有他,我就没事。”
从小体弱卧病在床,他向往的世界就在他人的口中,别的他听过便忘,对世人敬畏,如神一般高洁出尘的祭司龙梵他并不怎么尊敬,可以驱使祭司龙梵的炎主才是他崇敬仰慕之人。
“炎主真的就像传言中所说的……”肖念云回忆着那如同在梦中所见的场景,语声渐渐迷离。
在铺满尸体的巨树之下 ,在朦胧的月色之下,一身红衣,银发闪耀,月的光辉都无法与之相比,那是他想像中的炎主,甚至比他所想的更耀眼,那又在夜的昏黄之中挑着魅惑深情的眼眸,有些泠淡傲然的问话,在风中飞扬的赤色红衣……
奚昼在旁看着肖念云,忍不住一阵心惊肉跳,这肖家公子真会舍得忘记彩珠之事,只求身子痊愈,原本他是这么认为,可如今在他看来,肖念云已经是着了魔了,着了炎主的魔,为了炎主,他就算死也不会放弃那彩珠象征的含义。
“传言里本宗主是怎样的人?”远远的传来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话音满是兴味,还有些若有似无的嘲弄。
奚昼又喜又惊,床上的肖念云则像是从一场梦里醒来,满是期待,燃烧着崇拜与痴然爱慕的目光望着房门口,直到让他心跳加速的那抹身影在门前出现。
绯红赤色的衣衫,样式与昨日已经不同,在他身边站着白衣的祭司,两人一起走来,一个在前一个随后,不知怎么的,好像两个连每一次踏步之间都带有一种无人可打乱的节奏和韵律,一人前进,另一人就跟随,隐隐的保护,宣告着占有。
默契,情意两人一踏进门来,肖念云就能感觉到那种流转在两人之间与他人不同的气氛,少有出门的时候,他用所见所感来判定这个世上的一切,对人和人的关系他比常人的感觉更敏锐。
“炎主……”眼里的激动被掩下,他垂眸轻喊一声,他知道他的病弱向来都能招来保护和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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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已近成|人,肖念云看来却还是十足少年的模样,他的虚弱让他显得单薄,苍白的脸色,轻弱的话语声,有种养尊处优的贵气。
只一眼,凌洛炎就看的出他的心思,没有走近,站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他对肖念云笑了笑,“传言里本宗主是什么样的,你见到的又是什么样?”
那一笑一问之间,说不尽的仪态风流,肖念云抬头看着,脸上升起一丝绯红,宁心镇定的回答道:“炎主比传言里的更让我钦佩,我听奚城主说了,是炎主救了我。”
下令的是龙梵,出手的是蓝滕,到了他嘴里倒成了他救了他,凌洛炎挑了挑眉,也没反驳,肖念云所有的那枚珠子不知来历,他还有话问他。
“既然你说是本宗主救了你,那我想问问,你打算用什么来回报?”嘴角噙着笑意,在不经意间露出魅惑的情挑之色,这句话更是不知藏着多少含义。
被凌洛炎用这种眼神瞧过,联想到话中之意,谁能抵挡的了,肖念云低下了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原本苍白的脸上火烧似的红了。
笑语问的随意,话音落在房里却让气氛陡然暧昧,奚昼在旁略感诧异,炎主这话祭司大人怎能没有反应,偷眼瞧去,果然见到衣衫的掩盖之下,在红衫的腰侧隔着一只手,不知是做了什么,引来红衫之人的微一皱眉。
先前还挂着笑意的嘴角僵了一僵,凌洛炎不用转头去看都知道他的话引起了龙梵心中的不悦,腰间的手按住了他,龙梵的另一个手却在他身后,在他腰臀之下游移,在这种时候,当着奚昼和周围仆从的面,用祭司的白袍来遮掩,对他进行着无人看得见的提醒。
提醒他不可对肖念云挑弄的太过分。
手掌在凌洛炎的臀上按下,一身素白,圣洁安然的男人显得若无其事,静静站在他身后,敛目不再调整 ,隔着红衫游移的手却在往里使力,指尖的热量好像能透过几层衣衫传进去,凌洛炎紧绷起来,忍不住轻咳一声。
肖念云低着头,脸上的红晕还没退下,听到声响抬起头,见凌洛炎脸色有些古怪,不禁关切的问道:“炎主怎么了?”
“没事,只是来问问你那枚珠子的来历,全当是回报就是了。”口中回答肖念云,凌洛炎朝后瞥了一眼,眼里的是警告。
他还不想在这里当众表演,他的祭司或许对形象毫不在意,他却不能眼下就碎了这肖念云的念想,他有意逗弄不就是想早些问出个究竟来,免得再旁生直接,龙梵分明知道,却选在这时候来表达不满。
“彩珠在这里代表什么,炎主应该知道了。”好像先前的激动不曾出现过,肖念云说着这句话俨然是世家公子的模样,不直接回答,而是这么说道。
一声轻咳,细微的衣物磨擦,其中的古怪旁人一点都没察,但他能感动炎主和那个祭司之间的气氛,那是属于成|人之间的情yu暧昧。
微微垂下眼,说了这句,肖念云就不说话了。
凌洛炎还没反应,奚昼先跳了起来,“公子,肖大人要我好生照顾你,奚某没有做到,如今炎主救了你,还想问问那枚彩珠的来历,今日机会可是难得。”
难得肖念云身上有炎主想要的东西上,抓住机会求的两位帮助,说不准就能治好身上的病,得回灵力与常人一样活下去,这么一来坏事变成好事,他这个城里也就能从此太平无事。
奚昼的主意打的好,话中含义很是明显,但有人并不领情,肖念云低着头,并不理睬他的话,一心在等着凌洛炎的回答。
可惜红衣的炎主此时的心思却不在他的身上,他的全副心神都被他身后的祭司夺了去,先前的警告对龙梵半点作用都没有,在他身后抚弄的手甚至更为变本加厉起来。
“祭司,把那彩珠给我。”凌洛炎转过头,对身后的男人抬手,意有所指的挑去一眼,问他讨要那枚被拿去的彩珠。
美其名日重要之物要妥善保管,说着那番话的时候,龙梵的神情显然是不想让这件属于他人的东西被他收在怀里。
这回在他臀后抚摸的手总算拿了开,淡然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表情,祭司龙梵还是所有人眼中出尘寡欲的模样,不知从哪里取出了那枚彩珠,放在凌洛炎面前,好像先前有意在人前对他做出那些事的并不是他。
凌洛炎接过,薄唇边扬起一抹邪气的笑,对龙梵这样的做法若是不回报那就不是他了。
侧过身去吻上龙梵的唇,如此惩罚对他的祭司而言却是求之不得,旁若无人的吻,仿佛周遭的仆从,床上的肖念云和一旁的奚昼都不存在。
等他放开龙梵,举着手中的彩珠往床上看去,却见这少年没有像奚昼一样露出惊讶之色,好像始终在看着他亲吻龙梵,望着他的眼神有一丝悲哀,“炎主是想让我知道,即使你得了彩珠,对我也无他意是不是?”
“念云是怎么打算?”凌洛炎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手中的彩珠,原本他是想好好哄着这少年让他爽快回答的,如今被龙梵惹得一时忘形,竟将这个打算抛在了脑后。
肖念云闻言勉强的笑了笑,低声又不安的问道:“我能……跟随在炎主身边吗?”试探的话语小心翼翼,又朝红衣身侧的那白袍人瞧了一眼,那模样倒像是生怕有人要对他不利。
“不可!公子倘若去了,我怎么同肖大人交代?!”奚昼到这时候简直悔的想要撞墙,早知如此他就不该答应照顾肖念云,免得一个不好,得罪鸩候族不说,还要惹炎主和祭司。
鸩候族与切身安危相关,赤阎族却相关天下,这怎么看,两方都不是他能惹的起的。
奚昼还在感叹他这一城之主当到如此地步实在凄惨,床上病弱的公子轻声说道:“我是在求炎主。”
言下之意,就是用不着你来多事。
“不如问我的祭司,若是他愿意,本宗主无所谓。”看着手中的彩珠,凌洛炎仔细端详其上的纹样,随口回答。
从肖念云的态度上,不难看出他的心性,想要博得同情,就该扮的再委曲求全点才是,似笑非笑的瞥去一眼,凌洛炎的眼神落在肖念云的身上,少年心里一颤,忽然垂下头去。
好像被看透了一样,肖念云心跳越来越快,抓紧被褥的手渐渐收紧,眼时的执着,和倾慕却没有退下,而是更为坚定了。
微蓝的眸缓缓从肖念云身上扫过,龙梵浅笑,他知道洛炎是有意,这种事何需来问,他们两都知道,他此刻想的是如何让这少年消去心底之意,消去心中所思,甚至是从世上彻底消失。
“你要追随他?”轻柔温和的问话,和缓的能安定人心,白袍祭司的问话是对床上的少年。
肖念云抬眼望去,心里却莫名的恐惧起来,不是先前那装出来的害怕,而是真真实实的畏惧,就从那双看似平和的眼里,他能感觉到如同深渊一般暗不见底的杀意。
往后退到床的里侧,他心中惊惧不已,可想起平日所闻,今日所见,还有就在他面前不远处,他无比仰慕的那个人,他咬了咬牙,点下头去。
这一点头,已经决定了他的命运,祭司叹息一声,仿佛为什么而在惋惜,莲华淡香飘渺之间,他的眼里却有笑,如此一来,碍眼的东西就可以消失在世上了,他没理由再放过。
“是否他不答应,你就不将这枚彩珠的来历说出?”继续发问,龙梵一点都不急,将眼前的少年一点点引往他最终的结局。
肖念云迟疑,抬首看了一眼正在摆弄那枚珠子的凌洛炎,有些哀求的说道:“只要炎主愿意让我跟随,做什么都行,那珠子的来历我一定如实相告。”
做什么都行?凌洛炎的目光从手中的彩珠上移开,倚着龙梵侧首低语,“喂,人家为我可是做作什么都行,祭司怎么看?”
“原来洛炎觉得我做的还不够多。”淡淡回答,龙梵的话里显然是另一个意思,只看那双眼中流转的暗色和笑意,凌洛炎就能预见他这句话引出什么结果了。
轻声低语,轻不可闻,两人的姿态却是房里人都能看见的,那般毫不掩饰的亲密低语,似乎并不将肖念云的要求放在心上,那枚彩珠是否很如人所想的那么重要,此刻连奚昼都有些不确定起来。
肖念云的要求确实既能保命又能遂了他的心愿,可叹就算想的再好,炎主和祭司大人不答允又能有什么用,倘若彩珠不是那么重要,这回这肖家公子恐怕只有得到一场空。
看着两人对他视若无睹,肖念云咬了咬牙,满脸委屈神伤,他所想所要都有人送上,可这一回他要的是那位炎主,难了一些也是应当,只要他锲而不舍,能跟随在炎主身边,总有其他机会。
凌洛炎对龙梵话自然会意,要说他的祭司是不是作的够多,这答案绝对毋庸置疑,对此根本不必争议,不再也龙梵调笑,举着彩珠他正要开口,床上的少年忽然发出了痛苦的喊叫。
额上冒出了汗水,惨白了面我往后倒下,肖念云不住颤抖,一手抓住床沿,瘦弱的身体好像已经无法承受巨大的痛苦,就算在此时,他还望着凌洛炎,另一手往前探出,“炎主……念云求你,救我……”
“肖公子他身子弱,自小就有心口痛的毛病,怎么都医治不好,全靠灵力护着,如今灵力已失,一旦发病那可就危险了!”奚昼在旁急的满头汗,命人马上去找医者来,晚了一步鸩候族要他赔命,他可赔不起。
房里一片忙乱,凌洛炎看着床上痛苦挣扎的少年,手中还拿着彩珠,上面隐约闪光,那是微弱的灵力,原本蕴含的早已被那个异兽虚给吞吃了,如今还看得出上面的纹样。
和赤阎族还有银曜族的图腾十分相似,确实就是炎火和朔水,这枚圆珠原本像是一个挂饰,不知是从何而来,又是怎么到了肖念云手中。
他想知道的就是它的来历,兴许和赫羽荼鳞有关,这个东西在手,他总是会联想起歌谣中的第三物,要说重要,对不太可有有灭世之危的如今而言,已经没有作用,要说不重要,它又是关系到那个神秘宗族和未知力量的关键,对于背后打算挑拨他和龙梵的关系,想让两族相争的那个人或是那股势力,他不打算就此放过。
这次出行就是为了打人麻烦去的,线索就在眼前,怎么都要问出来才行。
“告诉我,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走近床边,微微附身,显露在肖念云眼前的是一张笑脸,就如那身红衣,那是如火一样深情魅惑的笑,被这种目光 注视,会有种正被溺爱的错觉。肖念云痛苦喘息,眼中流露的是希翼,“炎主……答应让我……让我跟随了?”
攀附在床沿的手颤抖着抓住了眼前的那抹赤红艳色。
“还是不愿说吗?那可有些难办了。”喃喃自语,凌洛炎直起身,没去看衣摆上的细白双手,身后响起了脚步声,随着淡香飘散,颈边落下一个轻吻。
“让我来”龙梵在他身后,走近床边。
奚昼正慌忙安排人手照顾床上的肖念云,见凌洛炎和龙梵这时候还想迫肖念云说出彩珠的来历,忍不住皱眉在心里抱怨起来,眼睁睁的看着祭司走近,站在肖念云面前,他却不敢上前阻拦。
白袍的身影站在床前,微微垂首,关切的眼神无比温柔,望着床上挣扎痛苦的少年,发出一声叹息,淡淡的话音轻轻飘散:‘你想装到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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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昼正拿着急救的药丸,闻言手上一滑,褐色的药丸霎时滚了满地,他瞪大眼望着床上的肖念云,倘若不是祭司龙梵说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肖家公子竟然是装的病?不是真的发病?
肖念云在床上蜷缩的身子僵住了,苍白清秀的脸上原本就没有一丝血色,这下更白的透出惨青来,龙梵瞧了了眼被抓住的红衫,抬了抬指,没有半点停滞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往那殷红的颜色上划过。
嘶的一声,衣摆飘然落下,残破的那
块还被少年握紧在手中,龙梵无比优雅的放下手,“一会儿侍候宗主更衣。“
洛炎见不得血,若非如此,落下的就不是那片红衣了。
肖念云颤抖挣扎的身子始终拿起僵直,看着手中的红色衣摆,双手松了松,却又猛然紧紧抓住,“炎主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有意,还是想说不是装的?“凌洛炎的眼中满是嘲弄,想在他面前演戏,这孩子还是嫰了些,没有马上拆穿是想问出个所以然,不过照眼下来看,他和龙梵都已经失去了耐性。
泫然欲泣的表情,咬住了唇,肖念云用力摇头,“我只是想跟在炎主身边,我确实身子有病,不是假装,刚才只是……”
“只是想引起炎主的注意。”委屈的低头,说出心里的真意,这般的模样和语气确实令人疼惜,可惜的是他对着的是凌洛炎,好整以暇的在旁看着,红衣银发的男人没有丝毫的动容。
“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难道你以为因为你有心痛的病,所有人都该对你同情怜惜?如你所愿,你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龙梵继续。”冷冷一笑,凌洛炎对肖念云这类人从没有过半点同情。
用病弱当做借口和武器,好像周围人都亏欠了他,理当照顾他将他所要的送上,这种想法还真是自以为是,要耍弄心机,就该有相应的实力来承受后果才对。
“肖公子可愿意将彩珠的来历告知?”白袍祭司的语声淡淡,随着话音落下,如烟尘雾气一般的黑影在房里凝聚成了人形,在奚昼等人的惊叫声中,蓝滕已经跪在凌洛炎和龙梵的脚 下。
说还是不说……肖念云内心还在挣扎,被蓝滕的出现所惊骇,他惊叫一声往后倒去,这回却是真的引发了心病。
心跳好像不由自主,时急时缓,连呼吸都困难,按住心口,肖念云攥着手中的那抹赤红,望着近在身前的凌洛炎和他身边的龙梵,看到的只有冷淡垂眸的眼神。
“炎主,救我……”他满心委屈,为什么炎主对他半点都不怜惜。
在鸩候族,凡他所想,无人不从,他一发病就有死去的可能,谁会舍得他就此心痛而死,炎主想要的东西属于他,这次的机会一旦错过,此后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被宠爱惯了的,从不知世上也有冷血之人,更不知道某位祭司独占欲大发之下,他的每一句话每个动作都只会将他送往死路,肖念云的喊声没有回答,回应他的是缠绕周身的怨灵。
惊惶失措,他捂着心口往外伸手,不知是想抓住什么,委屈怨怼之下 ,几乎快要哭泣的双眼直视床边的白袍祭司,“你为什么……要害我……我不过是喜欢他……”
就算这时候,他责怪的还是他人,因为病痛,令他发病的人都是在害他。
“不过是喜欢?”龙梵没有露出不快,看着少年痛苦万分,悲怆的话音之下,微蓝的眼中却蕴含无比深幽的暗色:你能为他付出多少,你可愿意为他放弃一切,甚至你的性命,你的喜欢可有这么深?倘若有,我允你在他身旁。“
肖念云急忙点头,痛苦喘息着,身上的魂魄被怨灵聚集,孱弱的身体已经要坚持不住,蓝滕站在床边,一缕缕的幽魂残念从他身上游离而出,盘绕在肖念云身上。
“难道只许你喜欢,旁人不能吗……祭司……我也可以,念云一直都喜欢炎主。”只要能跟随在炎主身边,无论是灵力还是性命,都将无恙,能在他仰慕的人身旁将是何等幸福的事,他可以为此放弃一切,鸩候族和赤阎族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那便让我来看看,你的情,有多深。”垂首看着肖念云,就像俯视苍生的盲目和无知,祭司龙梵抬起了他的手。
蓝滕带着无法计数的幽魂亡灵,整个往肖念云身上袭去,少年的惨叫声凄厉,在房里惊起一片回响,心口的疼痛和不断被侵蚀的魂魄,令他想立时死去,可偏偏那怨灵竟如在护着他的心脉,让他遭受双重的痛苦,却又不至于马上亡了性命。
“炎主……”不死心的继续叫喊,肖念云试图最后的挣扎,“你……为什么不要我……”
“因为你不是龙梵。”像是看着一场好戏,抬手搁在白袍的肩头,将身上的重量都倚靠上去的红衣男人回答的理所当然似的随意,对他的痛苦视若无睹。
几乎要听不清他的回答,肖念云抓住床柱,把头撞了上去,身上的痛苦比他任何一次发病都要严重百倍,像是被撕裂开来重新组合,然后又再度撕裂,从来被人养着护着,他何曾受过这样的苦,痛楚让他忘记了一切,所有的倾慕崇拜,痴恋妄想全数都没有自己重要。
“不要痛了……我……我不喜欢炎主了……再也不想了……我说!我说!”与切身之痛比起来,其他都是可以放弃的。
前一刻的信誓旦旦,到了这时候再也顾不上,肖念云的话却没能换来期望的解脱,痛苦还在继续,他在床上翻滚着嚎叫,显然,相比起知道他不愿吐露的秘密,让他尝到苦果更让某位祭司感到满意。
“你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而已。”仿佛带着遗憾的话语声依旧淡然,床边的白色身影还是那样飘渺圣洁,甚至带着怜悯,眼底微蓝之中的冷意却如同坚石。
奚昼心惊胆颤的在旁抹了抹汗,“祭司大人,他只是个孩子……”虽然是骄纵了些。
“在龙梵眼中,世上生灵皆是平等,来去之间不过一缕魂魄,没有特别。”若说特别,也只唯有一人,冷色化开,化成如水的温柔。
慵懒倚靠在他肩头,近在咫尺的脸庞俊美惑人,毫不迟疑的抬起,龙梵轻轻吻上。
说着这句话的祭司仿佛超脱俗世,淡淡话语声与莲华浅香仿若自遥远之处传来,闻者都为之为由自主的心生敬畏,而之后的那一个亲吻,更是如同对待珍宝,让人见了,忽然有种感觉。
想破坏那两人之间的牵绊,无论是谁,那多余的情感都会是一种亵渎,亵渎了这个天神般的男人所付出的感情,亵渎了连整个天下苍生放弃毁灭,为了炎主,一切身份地位都抛却不顾的祭司龙梵。
就算是一个孩子,那种心思也是不容存在的,盲目的崇拜与肤浅的仰慕,与那足以毁天灭地的情感放在一起,显得幼稚可笑。
奚昼无力的牵动嘴角,额上的汗止住了,肖念云是生是死他都不在意了,垂首在旁,他就那么听着肖念云的哀号。
奚昼也是一城之主,不是毫无眼力的人,他终于知道,就算那枚彩珠再重要,与肖家公不该存有的感情相比,都是微不足道。
“奚昼!我儿出事 你竟敢瞒着我!”肖念云的挣扎惨叫声传到门外,远处,正有人匆匆而来,那名中年男子听到他的喊叫声,加快了脚步,大吼着冲了进来。
房里一片混乱,仆从不是惊慌奔逃就是呆愣在原地满脸惊恐,整齐的房间里怨灵袭叛离出灾难似的杂乱狼籍。
黑雾笼罩盘旋,床上的少年面无人色,被亡魂吞噬的魂魄几乎不再属于他自己,清秀的面容早已扭曲,额上流着血,手中破碎的红衣落在床边,床边的木柱上留着血迹,被十指紧紧扣抓,还有几道抓痕。
肖念云之父,肖守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正要发作怒吼,打算一掌毙了奚昼,猛然见了床头另一边站立的两人。
“炎主?祭司龙梵?”冲上前的脚步硬生生顿住,肖守年脸上暴怒的神情还没退下,又混杂上了不安,雷倦去了雷落城,捎来的消息一次比一次肯定,其中每一次都告诫都是不可招惹那两人。
炎主凌洛炎和他的祭司。
传言说这两人已经离开雷落城,谁料到竟会出现在这里,肖守年一惊之下连肖念云的处境都忘了,等奚昼到他身前行礼才回过神来,视而不见的绕过奚昼,他连忙叩拜。
“鸩候族肖守年见过炎主,见过祭司大人。”
奚昼见到这位肖大人对床边的两人叩拜下去,其状无比谦卑,不禁感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鸩候族在此声名显赫,受人跪拜,见了赤阎族的这两位还不是一样毕恭毕敬,平日里傲慢的肖大人就连亲儿子在旁惨嚎都能当作没听见。
“你可知道这枚珠玉的从何而来?”转过身,凌洛炎举了举手中的彩珠,对他来说不管龙梵怎么处置肖念云都无所谓,这东西的来历才是重点。
肖守年地这桩事的来龙去脉还不太清楚,但炎主问了他又怎么敢不回答,当下点头说道:“回炎主,知道。”
肖守年表示知道,龙梵却滑要蓝滕停下,少年的凄厉叫声还在继续,本来以为他已经丧失神智,没想到这时却忽然开口。
“爹……让我……让我来说……求你放过我……祭司大人……”总算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肖念云不想被抢去机会颤声哀求。
还是那般温和的轻语,好像此刻所施的惩罚不是出自他的授意,祭司龙梵语声浅淡,“你说。”
“那是……糼时出门之时……无意中捡来的……那个未曾留意……”肖念云的嘴角已经被咬破,同鬼魅无异的脸上满是痛苦,缓过了气,话音嘶哑,“我还给了他……他说这个就送给我……”
“那人是什么模样,从何处而来?”
“很美,和别人不一样……他说……他来自灵犀族……”肖念云断断续续的讲了,话才说完,终于忍受不住昏了过去。
得到了答案,凌洛炎片刻都没有停留,转身就往外走,在他身旁自然有白袍祭司跟随,奚昼怔愣的想起那棵无比骇人的尸树还没解决,赶忙在两人出门之前问道:“那棵树该怎么办,炎主和祭司难道这就要走?”
蓝滕不知何时消失的,迷雾般的烟尘散尽之后,床上的少年生死不知,奚昼看看身后,又望望眼前,不知该先往哪里才好。
倘若肖念云死了,这位肖大人是不敢找炎主和祭司的麻烦的,那便要轮到他受苦。
“他还没死。”看出奚昼的担心,凌洛炎很好心的回答他,“往后他也许会生不如死吧。”沉吟着自语,凌洛炎答的无所谓,这句话落到奚昼耳里不由万分后悔。
这话被肖大人听了岂不是往后都会找他的麻烦。
瞧了瞧走到床边的肖守年,他打算近日是不是该去找找离得近的赤阎之下的七十二家族,也好有个庇护。
“他失去灵力身体已无所依,心病发作便会死去,如今蓝滕留了灵力在他身上,往后便不会有事。”这句话是祭司龙梵所说,也是事实,肖念云得了外力的相助,护着心脉就不会死。
只不过,蓝滕留下的是冤魂之力罢了。
“保住了命就好,保住了命就好……”肖守年喃喃低语,好像是想说服自己。
从小宠爱的儿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要靠怨灵来维持生命,他带没弄清是怎么回事,知道与炎主有关,记得雷倦所言,却不敢去做什么。
尽管如此,可心里终究还是不甘,看着奚昼追着两人出去,他张了张嘴,想起路上遇到的那个人要他转达的话,只犹豫了一会儿,沉着脸把话咽了下去。
就这样吧,他的儿子已经成了这样,那位炎主和祭司总要会付出一点代价,反正那对他们来说也不过只是小麻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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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洛炎和龙梵已经走到房门外,奚昼就跟在他们身后,不敢走近,想到欢喜树上堆着的那些尸体,满脸苦色的说道:“炎主和祭司大人这一走,我不知如何同百姓交代,那棵欢喜树一直以来都是本城的象征,可否……”
知道奚昼担心的是什么,凌洛炎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行了,此事我们会解决,一会儿再去看看便是了。”
关于那里出现的古怪,他和龙梵原本就打算再去查看一番。
奚昼听他这么说,终于放心。
那里他已经派人围了起来,不让其他人靠近,可欢喜树枝叶繁茂,长的极好,远远的就能瞧见,如今树上堆积着各种模样的尸体,即使隔离开来,也堵不住他人的嘴,更何况早先见过尸体的人早已将此事传了开来。
想以昨夜见到的场景,奚昼不由打了个寒颤,“天上破了那么大个口了,掉下那些东西来……炎主,那个……不会与天劫有关吗?”定了定神,他问的胆颤心惊。
就算龙梵不使用灭天之力,也会有天劫?凌洛炎摇头,耸了耸肩,“不管是怎么回事,总会有弄明白的一天,是与不是,本宗主都会查个清楚。”
这话不是对奚昼的回答,而是他心里一直以来的想法,什么赫羽荼鳞,留下的灵力遗命,这些都已经无关紧要,他只知道,谁招惹了他,谁就要付出代价。
奚昼得了凌洛炎的这句话,无比安心的回去了,命人准备车马,送他们再去查看欢喜树,树上的那些白日之下看来虽然不如夜晚来的恐怖,但也足够叫人心惊的了,还是早些处理的好。
“洛炎,那个虚早已从世上灭绝许久,和妖族一样,如今又再次出世。”等奚昼离开,龙梵在凌洛炎身旁这么说道,话中之意是提醒。
凌洛炎脚步一顿,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无比兴味,“早已灭绝之物又再次出现,一而再,再而三,看来有人是等不及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的存在了。”失踪的灵纾和夜翼,应当和这股力量相关。
他看的方向正是北方,再往北去,离开城镇,渺无人烟的极北之地,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里。
收回目光拿着手中彩珠,凌洛炎把它高高抛起又接到手里,瞧着旋转闪烁的珠子一次次起落,端详上面的纹样,心不在焉的猜测,“歌谣里所说的第三样东西上,说不定就能在那个灵犀族里找到,就不知对方愿不愿意给了。”
落下的彩珠又旋转了两圈,没等他接住,一只手缓缓伸出,看似缓慢,却无比精准恰到好处的将已经要藻到他手里的圆珠截了过去。
拦截的自然是他的祭司,龙梵。
“此物还是由我来保管。”随手收起,龙梵毫不掩饰他的在意,“他人的东西不必贴身带着,我不想看到这东西沾你的身。”曾属于肖念云,又有着那种含义的东西,怎么看都觉得觉得碍眼。
“只管拿去就是,反正我身上你能沾的早已沾了,放在你那里也是一样。”语声缓慢,抬起的笑眼之中存着挑弄似的笑意,勾起了嘴角,凌洛炎靠近,往龙梵的唇上舔吻而过。
舌尖被他的祭司咬住,又慢慢的被含入,吸吮着如同要被吞噬进去,原本只是想要撩拨就抽身离开,这时候却已经退避不及。
抬起他的脸上专注于这个吻,龙梵带着热度的呼吸就在他的唇边,“今晚宗主可准许龙梵再沾一回?”
“哪次我说过不准。”舔去唇边的水色,凌洛炎的低语也是一样的暧昧。
两人站在通往外间的过道偏僻之处,来往经过的人并不多,远远的也就一两个下人,有撞见了的也连忙避了开去,一时间竟成了僻静无人的所在。
“你昨晚说你想杀了那个肖念云。”靠在墙边,等私语亲吻都够了,龙梵替他整着红衫,凌洛炎想起先前房里的少年。
沿着唇上的痕迹往颈下延伸的绯红,在被扯开的衣衫这下很是明显,象牙色的白,留下了一抹抹绯色殷红,指尖从上抚过,龙梵的话语声不疾不徐:“他想要活着就须忍受冤魂纠缠,若是他能忍受……”
“他忍受不住。”凌洛炎接了他的话,微笑,他已经知道答案是什么。
只从龙梵此时的表情上就看的出来。那种在平和之下显露的愉悦,带着暗色的笑意就在那抹微蓝之中。
肖念云忍受不住的结果是什么?养尊处优事事都有他人来为他考虑的肖家公子,当身子的病痛被消除,取而代之的却是被怨灵纠缠日日不安,生不如死,他还能做什么?
龙梵没有亲手杀他,结局却一点都改变。
吻印被红衫掩住,龙梵和凌洛炎边走边说,出门之前,吩咐了长老,准备出发,他们先去欢喜树下看一看,让他们准备好了便赶上来。
坐上奚昼准备的坐骑,几个策马到了欢喜树下。
这回又仔细瞧了一遍,除了满树的尸体极为诡异之外,没有其他特别之处,就好像先前昨晚所见的果真只是一个噩梦。
只不过这场梦还留了些痕迹下来,就在眼前,时刻提醒着他们,昨夜树顶之上的空中,确实曾裂出一个巨口,将这些东西倾倒下来。
没有兴趣去调查那些尸体,索性用炎主将其毁去,又让龙梵用朔水之力彻底净化。
片刻的功夫,欢喜树上又恢复成原先如梦似幻的景象,日光透过枝叶照落,折射出一缕缕继灿烂,仿佛先前的那些尸体不曾存在过。零星的几颗彩珠还悬挂在其上,随风轻轻晃动。
不管此后还没有没人敢来,就眼前所见,欢喜树已经恢复原样。
奚昼远远的瞧着,看到两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这个麻烦,上前再三拜谢,感激涕零,“多谢炎主,多谢祭司大人!”
“我们今日就起程,不必送了。”凌洛炎没在听他的话,口中说着,眼里看的却是那棵树,树上的天空触目所及全中湛湛的蔚蓝,寻不到丝毫曾裂开过的痕迹。
早已灭绝的异兽,突然裂开的天空,难道其中有所联系?
奚昼见事情已经完结,此处再待下去也只有添麻烦,叩拜行礼,再次谢过之后便带人离去了。
龙梵见凌洛炎看的出神,站在他面前,朝他所望的方向瞧去,“再过两个城,便到了夜翼失踪的地方,已经命人查明,他就是在那里失去踪影。”
“等人到齐了,就上路去那里看看。”凌洛炎翻身上马,等待族人到来。
龙梵却没有坐在自己的灵兽背上,而是跃起到了他的身后,将他环抱,“你可担心夜翼?”
凌洛炎嗤笑一声,“小夜翼身为引魂族,根本不用我来担心,只要没遇到像我祭司这样的,他死不了。”侧首看去,便见了一双沉静深邃的眼,平和悠远之中,能见到若有若无的阴暗同时掠过了满意的神色。
“确实不必为他担心。”洛炎的心思只需在他一人身上就好。抬手往前牵住缰绳,看来无经尊贵的男人实则想说的是就算夜翼真的死了,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洛炎心中只想着我就够了。”不知算是要求还是要挟,在耳边的话语温和轻柔,在腰间的手却紧紧的将他往后按去,凌洛炎听到颈边的呢喃似的低语,往后挪动了几下。
感觉着被他踫触逐渐硬起的某处,邪笑道:“难道我想的还不够多?”
“此刻想的是哪里?”龙梵的话语声从背后传来,低低的,悠然而平和,就像在问他准备去的是哪里,而不是满含其他暗示的撩拨和引诱。
就是这样的问话,他的祭司竟还能保持这般优雅的语调。
每回只要是带着情Se之意的话从龙梵口中说出,以那样的神情和这般的语气,那种感觉比起其他任何人都会来得更为刺激和**,不管是不是他的祭司有意,凌洛炎腿间的某个地方顿时硬热起来,就和他身后所感觉到的一样。
“宗主,祭司,我们准备好了,这就启程上路?”蹄声响起,远远的传来,不一会就到了他们身后,岩骁还没察觉两个气氛的异样,还没走近就出言喊道。
林楚却瞧了出来,放缓了前进速度,怀冉带着身后的曜师们,正考虑留在雷落城的族人,根本不曾留意,带着人马起来,聚集到了两人周围。
“来的挺早啊。”坐在马上,招呼着族人,身穿红衣的男人看来像是有些不快,在他身后的祭司一贯的神色安然,还是那浅淡的模样,只是缓缓投来一眼。
那一眼的目光难以形容,众人不自觉的屏息,就连身下的马匹都感觉到了异样,灵兽对危险的感觉素来比人敏锐。
“出发。”淡淡的两字,不带起伏,听不出不悦,但祭司龙梵这两字话音一落,身后的长老和曜师们倒有大半是立刻策马疾驰的。
两人和队伍一起向前,龙梵叹了口气,凌洛炎听到这一声叹息却大笑起来,还没笑完,随着坐骑的起伏,身后某处忽然紧紧贴上,原本就没有退下过热度的地方,此刻就连隔着两人各自的衣衫都能感觉到那种火热和硬度。
“过了今夜,该能到那个城了。”指了指远处某个方向,龙梵说的无比正经,扣在他腰间的手没有半点放松,身下的灵兽开始往前奔跑疾驰,景物倒退,凌洛炎只觉得背后腰臀之处有个硬物随着起伏不断往他身上踫触挤压。
垂眼低笑,他挑眉往后瞥了一眼,“总不能只有你一人爽快。”拉住龙梵环在他腰间的手,往他下腹正紧绷的地方挪去,“这里”
用衣袖掩住了在他腿间动作的手,凌洛炎看着前面的路,身后一次次贴近磨擦的硬物越来越烫热。在他下腹的那只手不止在抚弄他的敏感,还不断将他往后按紧,身后的呼吸逐渐加重,火热的鼻息时不时自他耳畔拂过。
周围还不少人,身后的挺立却依然固我,丝毫没有软下的征兆,甚至隔着白袍愈加昂然的在他身上磨擦,凌洛炎侧过头去,看到身后龙梵的表情,微微敛目,如同只是在沉思,唯有从他的角度能看到那又微蓝极为缓慢的抬起,其中的欲望和暗色已经浮上眼底。
“洛炎好像很有感觉,喜欢当着族人的面?”隐着笑意的话语声,仿佛只是有疑问想要解答,龙梵极为缓慢的露出一抹浅笑,凌洛炎从中能看到几分狡猾和恶劣。
谁能想到他们圣洁无经雍容高贵的祭司会如此迫不及待,在马上就对他行这样畏亵之事,不过地此某位宗主半点都不介意,甚至还觉得颇为刺激。
“别让人发现就是了。”扫了眼周围的族人,无人察觉异样,凌洛炎吐出一声叹息,胯间的挺立在龙梵的抚弄下没有缓解,而是更为明显,看来在达到下个城镇之前,必须解决才是。
蹄声阵阵,族人只是蒙头赶路,惊觉先前祭司和宗主都有所不快,不敢多言,直到午后,他们到了临近夜翼彻底失去踪迹的地方。
派去前面打探的族人回到队伍,对岩骁说了几句,岩骁勒马转身,朝队伍里面同坐一骑的两人接近,举起了手中之物:“宗主,前面有人寻到了夜翼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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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凌洛炎咬牙没有接话,只应了一声,衣衫的遮掩下某处正到关键,他哪里有心思听岩骁说的是什么。
岩骁等来等去,没有等到回应,只能继续说道:“这是在沙城边界之处寻到的,就掉在一块空地上,周围也有打斗痕迹,同样没见到尸体……”
在他身后,垂眸安坐在祭司手中又动了几下,凌洛炎忍耐着不露出其他表情来,在族人疑惑等候的注视下,释放在龙梵手上,这才满足的吐了口气。
长老和曜师们只看到祭司环抱着宗主,两人都没回应岩骁的话,都感动奇怪。
“洛炎再不答话,便要被人怀疑了。”灼热的气息拂过耳边,凌洛炎能感觉到紧贴他的硬物还抵在他的腰臀处,身后传来的话音却沉稳依旧。
不必回头看也知道,他的祭司此时的表情定然还是寡情无欲的平和,嘴角扬起弧度,他若无其事的清了清嗓子,对岩骁问道:“找到什么?”
眼里带着笑意,坐在马上的红衣人略微倾斜着往后倚靠,看来无比慵懒。宗主眼下的心情似乎不错,岩骁不明所以,只能回道:“好像是夜翼化作原型之时身上掉落的黑羽。”
接过岩骁递来的东西上,凌洛炎确定,这确实是夜翼还是黑鸦模样这时的羽毛,比起寻常鸟类都要大上一些,沉黑之中透出暗暗的墨绿色,流转的光泽却是殷红,那是融合了他的炎火之后留下的痕迹。
“在何处看见的,命人带路。”扔下那片黑羽,凌洛炎对族人下令,在他身后的祭司始终不发一语,只是那热度始终在他背后,半点都不容忽略。
“就在沙城,前边不远,过了沙城便是大漠。”岩骁让人领路继续前进,听说将至大漠,银曜族人都振作了精神,长老们打算命人准备在城里找好住处,临近大漠,有许多东西要准备。
缓慢前行之中,凌洛炎抬起衣衫,身下的衣摆已经被自己的体液弄污了一大片,身后还抵着他的硬挺,还有腿间的粘腻都在提醒着他,先前龙梵和他在路上都做了什么。
“若是被人发现,祭司大从一世英名可就尽毁了。”凌洛炎邪笑,想到倘若下了马来,有人看到他们的祭司那身白袍上,某个部位透出的痕迹,不知会是何种表情。
龙梵像是知道他的猜想,指尖捻动手中的粘稠,并不在意,“难道洛炎以为他人对我而言还会有什么意义?世人于我,早已如尘士。”忆起千年的岁月令他看的更明白,世上生灵千万,都是稍纵即逝,如同浮尘。
此前便有这种感觉,但随着模糊的记忆彻底清晰,他的感觉就更为强烈,之所以继承荼鳞之力的是他,或许就是因此,倘若要他毁去世间所有,他绝不会有分毫的迟疑,若是毁灭能带来些许惊喜和不同,记起荼鳞和灭世之事的他,定然会动手。
可如今,他若要灭世,只会为洛炎,不灭世,也是为洛炎。
有他存在,他岂会舍得将世间毁灭,他的宗主想要的就是立于世上至高之处,难随心所欲,不为任何人牵制左右。
“那就不管他人如何?你要不要解决一下?”灵兽继续在前行,凌洛炎朝身后问道。那硬度和灼热没有缓和的迹象,只靠这样,确实不能让龙梵得到满足。
“除非洛炎眼就让我如愿,不然还是到城里再说吧。”龙梵环抱他的手没有放开,他面对任何绝色姿容的男女都可随心控制自身的情yu,甚至可以不为所动,可面对身前之人,即使只是细微的踫触都可能引来无穷的欲望,连他自己都难以控制。
千年的寂寞,换来如今的所爱,忍耐的这片刻和过往的岁月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随着族人前行,他们一行人到了城里,看到的却是出乎意料的景象,城内行人稀少,只有寥寥几个,都是带着行囊准备离开的模样,酒肆商铺全都闭着门,看来不是还未开,而是不打算再开。
找人问了,都说此处有魔物出没,无人能抵挡,最近的鸩候族派人来了数次,却没有一个灵者能对付得了那个魔物,时日久了,再也无人待下去,百姓都准备离开,偶尔有经过的,也都远远的绕行。
夜翼留下的黑羽,就是在这座沙城之内。
沙城,以沙为名,只因最近大漠,每有风起便沙尘滚滚,习惯了的人不觉得如何,他们初来乍到却觉得天色昏蒙,即使是白天,也有种白日被遮蔽,见不到天日的感觉。
“去找个住处,放妥了东西再去发现夜翼踪迹的地方看看。”凌洛炎对林楚吩咐,就他此刻和龙梵的状态,实在不适宜随便下马。
城里多半已无人烟,随便哪里都可安生,找了个大的酒肆住下,除了无人料理杂务,其他都令人满意,长老和曜师们整理物品,没有留意,等想回禀的时候才发现,宗主和祭司不知去了哪里,已经不见踪影。
凌洛炎和龙梵用了翔天术,早已寻了一间浴池,使用灵力想要用水并不难,此时已经浸泡在水中,沾染了某些痕迹的衣衫已经解下。
用朔水虽然能除去痕迹,却不能在路上当着族人的面随意使用,就同炎火一样,朔水的力量只要使用,便是碧蓝波纹涌现,十分好看,也十分惹眼,太过引人注意。
解下衣衫,身后便袭来一阵热力,这回没有隔着任何东西,臀间的感觉分外明显。
凌洛炎根本没来得及洗去身下的痕迹,便被他的祭司紧紧抱住,与那热切的欲望相反,每回龙梵对他做些什么,都会极尽挑弄,直到两人都克制不住情yu的涌动,才骤然的侵入他。
这一次也是一样,何况此前早已约定过,眼下到了合适的地方自然再无顾忌,等龙梵带着沉静优雅的微笑,缓慢却极尽挑弄的吻过他的全身,甚至连同他腿间还没洗去的白浊一起吻去的时候,凌洛炎再也忍耐不住。
他的主动回应换来的是倾天的欲焰,两人在水中纠缠,直到池水微凉起身回到床边再继续,待两人尽兴,换了干净衣物准备出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入幕。
走出房门,能听到远处传来的说话声,族人正在等候他们出现,蒙蒙的天色也不知如今是什么时辰,暮色昏沉,凌洛炎举步要走,龙梵又将他拉到身前。
将已经完好的衣衫又整理了一回,确定不曾露出丝毫他不想他人见到的颜色,龙梵这才满意的放手,“吃了东西再去,车里还有奚昼给的食物。”
“你呢?”在族里两人经常一起用膳,但在路上的时候龙梵很少进食,不知是不是觉得麻烦。
白袍祭司缓缓露出一个浅笑,“我已吃过了。”齐整的黑发一丝不乱的束在背后,就用那张看来无比高贵,超脱尘俗的脸,又开口补充道:“就在方才。”
这四字落音,说着这般话语的人还是淡然出尘的模样,微笑看着他的那双眼中却掠过无比暧昧的颜色,凌洛炎为他这句话皱眉,同时又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笑声响起,闻声而来的族人循着笑声找来,便看到宗主拉过祭司,全不顾及他们的到来,旁若无人的吻了上去。
“主人的心情不错,像是一点都不担心发生了何事。”突然而至的黑影,像是暮色中掉落的黑色羽翼,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墙头。
凌洛炎放开了龙梵,转头瞧着立在墙上的身影,挑了挑眉,“哟,小夜翼回来了,本宗主果然没有料错,遇到你只有别人倒霉,就是不知你是怎么掉了毛的?那片黑羽。”
夜翼从墙上跃 下,冰冷的脸上和平时看来一样,对那称呼拧起了眉,开口说的却不是抱怨,而是关于灵纾,“带走灵纾的人是往沙城而来,我寻到此处,他们却失了踪迹,化作了原形便于追踪他们的痕迹。”黑鸦的模样,对魂魄的感应更为敏锐。
当日灵纾是自己出了门,而且神情颇为古怪,他出门追去,追踪到沙城,便再也找不到他们的痕迹,好像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听夜翼说了经过,凌洛炎问道:“族人查明有人与你交手,是何人,尸体呢?”
“与我交手的便是带走灵纾的人,有数人,灵力都颇为浓厚。”夜翼回答,随后对凌洛炎其中的一个问题表示疑惑,“为何要问尸体,我食了他们的魂魄,对尸体不感兴趣。”
“他们的尸首并未留下,你经过之处有打斗的痕迹,却无尸首。”龙梵说的极为缓慢,一字一句都似含着某种猜测,口中这么说着,缓缓往天上看去。
在沙城里是看不到落*的,入幕便开始转冷,天气非常的糟糕,别说月光,就连天色都难以辨认,哪里都是灰蒙蒙的,龙梵仰头望天,凌洛炎被他提醒,也举目往天边望去。
天上自然是看不出异样的,心里却有某种猜测。
欢喜树上撕裂的巨口,倾倒而出的各种尸体,不知是其中有多少是夜翼见过的,可惜尸体已经毁去不然便能确定,那其中是否就有被夜翼所杀的人。
“近日城内有不少人死去,好像都未见尸体。”夜翼从不关心与他无关的事,如今听祭司龙梵所说的这才回想起来。
城里死去的人都是被魔物所害,可直到此刻他们都没见到任何魔物的踪迹,越是接近大漠,发生的古怪便越多。
凌洛炎还想再问,夜翼忽然说道:“那些人的魂魄很特别。”
他说的自然是与他交手之人,是那些带走了灵纾的人,怎么样的特别会让夜翼特别说明?凌洛炎示意他往下说。
“此前所食的魂魄,湿热可口,他们的就如冷硬 的沙石,虽然是灵魄,却没有温度,难又下咽。”不是为了要他们死,那种灵魂他根本连踫都不想踫。
长老和曜师都没听引魂族说过魂魄的口感,这回听夜翼这么说,表情都很是微妙,想到他们的身上的灵魄在夜翼面前是一道道温热可口的佳肴,他们就忍不住露出古怪的神色来。
夜翼还是那么冷着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被凌洛炎看在眼里,想当然,夜翼会有这样的表情定是为了灵纾了,就算不曾表露,但能让他追踪到这里,要说其中没有其他的根本不可能。
“宗主,既然夜翼已在,不如明日再去探路,前往大漠。”沙城到了夜里就有大风吹来,风中的沙砾吹在脸上像是被刀割过似的,林楚上前几步,如此提议。
凌洛炎点头,才想答允,夜空中忽然传来奇异的歌声,歌声就随着风沙滚滚,不知远近,也不知男女,隐隐约约的传来。
“有会唱歌的魔物?”凌洛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城内肆虐的魔物,假若这个魔物真会唱歌,他倒是有兴趣抓来赏玩。
龙梵摇头,没等他说什么,远远的又是一阵异样的吼叫声响起,这回的叫声才像是某种异兽也更像魔物一些。
“这座城内究竟有多少古怪。”红色身影跃上高墙,远远看去,沙尘之中,就在往北的偏僻之地,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那模样看来确实是某种兽类。
“想去看看?”龙梵站在他身旁,知道他的宗主已经被勾起了兴趣。
“既然有祸乱横行,本宗主岂能置身事外。”玩笑的勾了勾唇,凌洛炎这句话中带着些许嘲弄,或许在世人眼里,他是为百姓为天下苍生除祸的炎主,可龙梵知道,他和他一样,绝不是为了怜悯世人,为了保护谁才做的这些。
他喜欢刺激的事,也喜欢掌控苍生性命的感觉。
嘴角勾卡塔尼亚了兴味的弧度,红影一跃而起,朝着发出吼叫的方向纵跃而起。
赤红的颜色在风沙埃之中如一点血色,卷起无数狂澜,族人对突然的变故,没来得及反应,仰头看去,只见在他周围暴起一朵艳丽妖冶的赫红花火。随风卷起在半空中的沙砾尘埃在顷刻之间被点燃。
每一粒沙尘都是一点星火,点点星火呈燎原之势,在还没来得及眨眼的时候,已经化成了美的令人窒息的火海,火海就燃烧在半空中。
一跃而上,一指之间,肆意的点燃了天空的颜色,族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宗主张开红色衣衫,也如一抹最妖冶艳丽也最为危险的炎火,远远而去,在他身旁,祭司的白袍轻拂,丝毫没受炎火的影响,带着幽蓝光晕如行云流水,随行在侧。
华丽诡丽的炎火之中流动如水的青蓝,原本灰暗的天色竟在片刻间炫丽的如同置身于另一个世间,长老和曜师们几乎难以移开眼来,终于还记得要跟上,这才勉强自己不再去看天边的炫丽,也一同往那个方向而去。
酒肆里又恢复了平静,有一道身影却在这时忽然闪现,看了看远去的方向,他也追了上去。
183
“在那里。“凌洛炎指着脚下的一个暗影,站在半空中能看到不远处兽类的痕迹,吼叫声便是从它口中发出。
他们已经到了沙城和大漠的交界处,这里极为偏僻,再过去便是沙漠了,到了夜晚,往北的那个方向就如一个巨大的黑洞,天地难辨,就连空气里都似带着风沙尘埃的味道。
“那是莽,和虚一样,数百年前便已绝迹在世上。“龙梵沉吟着说道,在他们脚下的黑影头尾难辨,身上披着层层留下鳞甲,体型异常庞大,张口做着吞噬的动作,缓慢向前。
异兽口中发出嘶叫声,凌洛炎仔细辩认,却再也没听见先前的那种歌声,“那歌声不知从何而来,这个莽在吞噬什么,它以什么为食?”
“它食的是气。”龙梵的语声淡淡,微蓝的眸色里却现出了慎重和沉思之色,从空中跃下,他让凌洛炎靠后,纵身靠近了那个异兽。
朔水的灵光在夜空闪烁,仿佛为天空镀上一层幽幽青蓝,水波看似和缓轻柔,却以湮灭吞噬之势将那吼叫着的异兽给包裹起来。
就这么虚立在空中,不疾不徐的探听操控着朔水之力,龙梵继续说道:“莽食用自然之气,天地之间万物平衡,一旦某种气被吞食过多,就会失衡。”
“失衡了会怎么样?”凌洛炎站在高起的岩石上,欣赏着龙梵和莽争斗。
墨黑的长发还是那么整齐顺直,纯白的祭司长袍在夜空下显得特别的惹眼,如纯白无垢的云絮从天边飘落凡尘,虽然是在战斗,但不论是谁来看,这都已经不算是一场战斗。
只是指尖的轻微移动,便能引来异兽的翻滚哀号,悠然而立之人一派浅淡之色,看着莽被朔水之力侵蚀,仿佛看着污秽被洗濯而去,垂眸之色看来是怜悯,但凌洛炎不必辩认也能肯定,其下定然只有冷淡的漠然。
已经很少看到龙梵出手,可以交给族人去解决的事,却急着动手打算除去这个莽,不知是为了什么。
“为何不回答?”到了龙梵身旁,掌心投去一道火色,凌洛炎见龙梵悠然的将那个异兽逼近死路,终于忍不住也有些技痒。
他虽有炎火之力,但已经无人愿意和他交手,身份是其一,能使用炎火之力是其二,再加上龙梵上次的宣告,想要找人和他交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如今唯有用这兽类来练练手了。
毕竟是早前世上遗留的灵兽,朔水将其头部侵蚀,炎火灼去了它的尾部,莽还未死,但再如何强大的灵兽也抵不过这两股力量,怒吼着倒在地上,做着最后的挣扎,却已经离死不远。
他手中的炎火才投出,白色衣衫忽然卷来,把凌洛炎拉到了身边,像是不愿他接近那个莽,抓着他的手握的死紧,紧到凌洛炎不由皱眉,侧首去看,那抹沉寂的微蓝之中居然显露出一丝恐惧。
抓着凌洛炎到自已身前,龙梵抱紧他,缓缓说道:“一旦失衡,空间便会扭曲,产生裂缝,会将裂缝周围的事吞噬,被其搅碎散落在不知名之处,就算不死,也将从世上消失,失落在时空的夹缝里。”
紧紧的拥抱,紧到几乎令人感觉窒息,想到先前看到的那一丝恐惧,凌洛炎忽然明白龙梵急着将莽除去的原因。
“难道我还不够强大到难令你安心的程度?先前用灭世的力量来威胁天下人,如今又小题大做的亲自除去这个莽,我还以为你不会惧怕任何事。”一撇嘴角,凌洛炎口中似是在调侃,话音却不自觉的带着笑意。
龙梵摇了摇头,还是那般拥着他,微蓝抬起,冰冷的落向远处的异兽身上,话音却夹着叹息,“我唯一怕的便是你,只要与洛炎相关我就不敢大意,上次分离的滋味已经尝够了,这莽会致使空间扭曲耍破损,就算只有万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小心。”
空间扭曲,产生的裂痕将附近的活人死人全数吞入,造成欢喜树上突然出现巨口,倾倒下满天的尸体,不死的也不知流落去何方。
他岂能让这样的危险靠近洛炎身边,不是任何人力,而是自然之力,谁能保证不会有万一,上一次的分离简直让他发狂,再来一次,他会忍不住灭尽天下。
“以洛炎如今之力,已经能够与我匹敌,自然不会弱,也足够强大,可于我而言,还是容不下任何可能的危险近你的身,何况是这种危险,若是被吸入裂缝之中,流转另一个时空,我该怎么办?我也自私,受不得你离开我身边。”
略微松开了怀抱,龙梵的这一番言语让凌洛炎说不出话来,要说可以匹敌,也终究不是龙梵的敌手,他的强大,也有龙梵的功劳,可就是这样的他,龙梵却还是不放心。
吸了口气,银发之下微挑的眼眸里除了魅色和深情,又添笑意无奈,摇了摇头,“怎会离开?早已离不开了。”
当长老和曜师们赶来,见到的便是地上无比巨大的异兽的尸体,在它另一边,因为尘埃而显得迷蒙的夜空下,殷红的衣衫与白袍交错,静静拥抱的两人让人不敢随意接近,仿佛只是细微的打扰,都是一种不该的错误,会搅扰了空气中浮动的柔情。
那是谁也不曾看到过的祭司,只在炎主面前才会显露的神情,在那般不沾人间尘俗的超脱淡然之上,那种深刻的爱意和温柔,撼到了所有人的心。
而宗主,再不是平日里嬉笑情挑的多情之色,嘴角的一抹弧度再没有凌厉和冰冷,两人相拥,分明就在眼前,却似与他们异常的遥远。
夜翼站在人群之后,看着那两个相拥的人,从来只是看着,可这回心里却忽然有种异样,像是被触动了什么,再难保持原本那样冰冷无心。
他忽然想到一个名字,令他不远千里追踪到这个沙城,那个被他奉命“调教”,在他身下从顺从到挣扎的少年。
一个场景,令人百转千回心里几度起伏,林楚在长老之中,这一次没有回避这样的画面。而是就那么痴望着,看的分外仔细,直到远远的有破空之声倏然接近。
“凌洛炎你没有听我的告诫,还是来了这里。”夹着风雷之势骤然落地,来人一头暗红及肩短发在风中凌乱飞扬,如鹰透着锐利和阴冷的戾色,居然是久不现身,之前一直失去踪迹的封尘绝。
看到空地上两人相拥,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眸色中的冷意更剧,沉声说道:“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们不该来这里。”
“本宗主也忘记了提醒,乾岐族早已被灭,你如今自己送上门来,难道是想随你的族人一起去?”凌洛炎转身,对封尘绝那句话有点疑惑,“还说什么告诫,你能告诫我何事?”
龙梵自封尘绝出现,便退去了眼中的柔情,微蓝闪烁之间,是在思忖眼前性命的去留,封尘绝与赫羽也有所牵挂,乾岐族虽然被灭,但他与赤阎族的关联并未消除。
他毕竟是曾经拥有玄火之人。
这一点令他不能随便将他除去,但,也正是这一点令他分外想将封尘绝从世上除去,龙梵微阖泛起了微蓝暗涌的双眼,终究没有动手,封尘绝的话还没有说完。
“看来那人是没将我的话带到了,我要鸩候族的人转告,倘若你们不想世上出现意外,就远离极北大漠。”封尘绝注视着北方,无人看得清他说话之时的表情,但这句话里存的含义却已经非常明白。
凌洛炎这才知道为什么鸩候族的肖守年会突然到来,又因为肖念云身上发生的事,有意隐瞒了封尘绝的传话,不过话被带到,他又怎么会听的进去,这是封尘绝的传话,又不是他的祭司。
“那肖守年想必是不怕死的。”凌洛炎略略勾了唇,“雷倦还算识得进退,他的结拜兄弟却是差不了不少。”
“岩骁,替我记得,回去之后处置鸩候族。”一句吩咐,便定下了鸩候族此后的命运。
“是!”岩骁素来好战,这事交给他自然不会忘记,他还记挂着上回没能与各族交手,给银曜族在人前显了威风,至今还有些懊恼。
“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不能去极北大漠,到此为止,不能再过去!”失去手下族人,如今只身一人,封尘绝的狂气和阴冷看来半点没有改变。
“你说不能便不能吗?封尘绝你以为自己是谁?本宗主已经决定了的事,谁也不能阻我!”掷地有声的话语,在风沙中被扩散飘扬开来,凌洛炎噙着冷笑走上前去。
衣衫被拉住,龙梵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却没有阻止,而是无比轻柔的说了三个字:“杀了他。”
凌洛炎回首挑眉,扬起一抹笑,“我知道。”封尘绝的存在始终是龙梵心里介意的事,封尘绝代表赫羽留下的另一股力量,与他有着说不明的渊源,而且好像总是有些牵扯不清。
既然扯不清,不如斩断,不管是情是怨,是爱是恨,用封尘绝的死来结束再好不过。
“还没感谢你上回告诉本宗主的事,确实有用,所以乾岐族不能再留在世上了,你也一样。”话才说暴起的红影如火,猛然近到封尘绝的身前,带着虚影的掌到了他的喉间。
往后闪避,红发如血的男人阴沉着脸,克制着暴怒和几分复杂,回击过去,掌下雷火玄黑,在暗无天日的半空带起无数沙尘,“凌洛炎你不听我的告诫,可不要后悔!”
“今日若是没能杀了你,我才要后悔。”唇边勾起讥诮的冷意,凌洛炎投去一团炎火,火色浓烈,点亮了夜空,封尘绝的话他一直没有忘记,尽管那是事实,但封尘绝说的真相却是他和龙梵之间引起了一场风波。
今日该是好好回报的时候了。
飞扬的炎火如瀑,呈现流淌之势,缠绕着如同藤蔓,有着自身意识一般往封尘绝身上卷去,犹如盛开在夜空下的妖异之花,每一次展开都有可能踫触的人化作灰烬从此消逝。
封尘绝回避的有些狼狈,拨出了剑来抵挡,如今和他交手的早已不是当初在望天台上第一次见面的少年,拥有炎火之力,他确实不是凌洛炎的对手。
在旁看着,龙梵的表情始终很满意,封尘绝的力量对洛炎而言再无威胁,这也是他放心洛炎一人出手的原因。
不论封尘绝对他是何种心思,让洛炎亲自将一切可能抹杀,那是最适合的做法,负手而立,祭司龙梵看着两人交战,尽管放心他的宗主 一人对敌,但他还是不放心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两人的交战已经接近大漠,从沙城的边界逐渐往深处移动,越是往里,天色便趣是深沉黑暗,若非在场的都是身怀灵力,恐怕早已辨不清东西也看不见事物,此刻夜空中最明显的便是一阵阵亮起的赤红火色,时隐时现。
终于蕴上灵力的长剑在被赤红艳色沾上的时候化作了尘埃,封尘绝举掌回击,他的灵力不能抵挡炎火多久,想到自己为何在这里,他咬牙怒吼,“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会告诉你们关于灵犀族,他们……”
轰然一声,炎火红芒撞上暗黑的灵力,激荡起满地沙尘飞扬,封尘绝的话自然没来得及说完,凌洛炎听他说到这里,缓下了手中的力道,只差一点,封尘绝就要死在他的手中了。
“你说。”只要封尘绝口中还有有用的消息,他不介意让他晚此些再死。
封尘绝眼中的阴沉更加严重,将要开口之时却露出些许矛盾复杂,这件事说了对他并无半点好处,可他已经身上这里,原本就是为了此事。
就在他这一踌躇之间,众人忽然感觉到地面的颤动,已经在沙漠之中,脚下的细沙骤然凹陷,先前看不到天日的夜空猛然间亮的诡异,迷雾似的沙尘全数散开,混乱之中抬头望去,银月高悬,像是到了天的尽头,那轮月光看来竟然像是近在咫尺。
“洛炎小心--”龙梵朝他身边接近,凌洛炎随着他的注视往后看去,一个巨大的裂口如黑洞一样张开,就在他的身后。
莽已经死了,空间怎么会扭曲?!根本没来得及思考,脚下的凹陷已经成了塌陷,就在这片刻之间好像天地都倒转晃动,根本无法站立躲避。
明亮的近乎妖异的银色月光之下,红色的身影高高跃起,脚下沙尘滚滚,却没有半粒被带到空中,都似被什么给拖着往下坠去,就连他的身上都感到无比的重量,被往下压制,不让他离开脚下的方寸之地。
龙梵已经到了他的身边,抓住了他的手,半空之中往下看去,族人早已跌倒在地,天地难辩,只有银月高悬上方,仿佛天地之间的距离被什么力量给挤压,那个裂口就在其中,无限伸展扩大。
“这不是空间扭曲,是结界,快离开!”龙梵好像看出了什么,拉着他的手往相反的方向,可凌洛炎却觉得身后有什么在牵制他,犹如一股无法抗拒的引力,令他寸步难行。
“宗主-祭司--”族人的呼喊声就在不远处,摇晃的地面塌陷下去不住晃动,谁也没想到突然之间会遭遇这样的诡异,亮如白昼的天色之中只有那个裂口如无底深渊,发出撕裂的破碎声。
就在这时,一切忽然静止了。
塌陷的沙地停止了塌陷,动摇的天地不再动摇,闪耀诡异光芒的银月缓缓黯淡下来,重归于迷蒙昏然,下坠的沉重感陡然消失。
静的突兀,静的无比诡秘,所有有都在疑惑之中,龙梵却大喊一声,“快走!”
就在他说出这两个字的同时,异变突起。
极致的静之扣的是极致的狂暴,往下坠落的沙粒煞那间往天边急升,月色黯淡到没有丝毫光明,塌陷之处升起到几人之高,没有翔天术,所有人都只能在沙砾中挣扎,半空中的凌洛炎和龙梵却被无数袭卷而来的沙尘风暴卷至无法站立。
风沙越来越大,暴起的沙尘如一股飓风,将所有人袭卷。
不论是在地上还是半空,仿佛天地间每一处全被遮荫,摇晃动荡之间,没有人能看清眼前所见,失去了颜色的月一片黑沉,在无边的黑暗之中沙尘飓风将所有都吞噬。
那个裂口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但此时谁也无法发现,眼前只有无尽的沙粒尘埃,触目只有黑暗,耳边全是沙沙的声响,凌洛炎和龙梵被骤然卷来的庞大力量冲向两边,只觉整个人似乎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沙粒之中,等他发现的时候,与龙梵紧握的手已经松了开来。
“龙梵-”他大喊,喊叫的声音却连自己都没有听见,翻天覆地的巨变带着隆隆的巨响,无数的沙粒将他们掩埋压迫,想使用炎火,身上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神思混沌起来。
飓风卷起所有,一切都失去了重力被扯到半空,仿若天与地整个调换,在沙尘遽然的狂暴之力下,所有都被掩埋。
等狂风沙暴缓缓静止,天空悬挂的圆月重新亮起银辉,所有的沙砾都落下回归原位,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沙漠上已经没有半个人影。
184
沉重,阴冷,无法动弹,当凌洛炎醒来的时候,身上的感觉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但这当然不可能,有他的祭司在,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龙梵不会让他有事,这一点他从不怀疑,也就是因此,他才会毫无顾忌的放手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龙梵……”张口喊了一声,嘶哑干涩的话音几乎难以分辨这是属于他的声音,抬起手,他拨开身上的层层沙砾,终于知道身上的这种沉重和阴冷是从何而来。
身边的沙子被人拂开,他的身体从沙堆里被拉出来,睁开眼,他正要放心的去拥抱身边的男人,却作忽然停滞。
“封尘绝?”勾出笑意的眼眸骤然凝结,在微微挑起的魅色之中掠过凌厉,从沙子里站起身,凌洛炎站在原地,看着和他一样狼狈的男人。
“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你的祭司。”封尘绝的眼中像是乌云聚集,满是阴霾之色,“拜你所赐,你的族人,还有我,都到了这个鬼地方。”
“这里是哪里?和封尘绝打斗到一半,突然有这样的巨变,谁也不曾料到。
没顾得上身上的沙尘,凌洛炎举目朝四处张望。
眼前所兔崽子只有无尽的沙,从脚下一直延伸到看不见边际的远处,之前还灰暗的辩不表颜色的天空,如今亮如白昼,天际的圆月洒下柔和的光,将所有的沙砾印照的粒粒闪耀,仿若银沙。
从脚下捞起一把沙子,由掌心倾倒而下,这沙看来和原来的不大一样。
“你已经到了,这里就是传说中有进无出的极北大漠。“封尘绝的回答听来有种说不明的意味。
“这里就是极北,你不该来的地方,结界受到我们灵力的波及,出现的裂痕,我们现在不是在沙城的边界,而是在极北之中。“封尘绝说的缓慢,说话间时有起伏,看着在他面前的凌洛炎,眼里掠过阴沉的暗色,也有几许复杂。
“你之前要我听你说完,如今可以说了,越详细越好。“吸了口气,打理身上的沙尘,凌洛炎冷静下来,龙梵虽然不在身边,但以他祭司的能力,定然不会有问题。
“说与不说已经没有作用,极北大漠之外有结界将世间一切隔离,我们穿过结界到了这里,早晚会被灵犀族人发现,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封尘绝还是没有把话说明白,就像他所说的,已经太迟了。
欺近一步,近到封尘绝面前,凌洛炎危险的半眯着眼,“歌谣里说的第三物也就在灵犀族手中,还有那些在雷落城里杀了曜师的人,带走灵纾的人,都是灵犀族,你和他们早已有联系。”
这不是疑问,而是结论,封尘绝沉默的看着他,没有否认。
已经身在其中,接下来不论是什么他都准备接招,早就是这么打算的,凌洛炎牵动嘴角,“你早知道极北之地外围有结界,阻止我的理由?”
封尘绝没有答话,就那么站在那看着远处,沉沉的低笑响起,忽然转头露出一丝诡秘,“凌洛炎,不如我们再决胜负,我和你都与赫羽有关,我们的命格相连,你容不下乾岐族,自然也容不下我,怎么样,来战一场?”
“难得还有人求死的。”凌洛炎拂了拂身上的红衫,“你可能不是我的对手。”在他得到完全力量之后,封尘绝很难再威胁到他。
“你占了他的身,得了他的位,拥有了他该有的一切,倘若觉得我是麻烦,你就连这麻烦也要一同接收!”阴冷的笑意和狂猛的暴戾之气,倏然涌现,封尘绝只要提起那个“他”,语调就变了。
“谁还怕你不成,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当初的凌洛炎!再纠缠下去结果也是一样!”劈去一掌,沙尘漫天倏然扬起,凌洛炎觉得烦闷,他讨厌被人当做替身,封尘绝这般执着于那个“凌洛炎”,除了感情的因素,还有其他的原因。
“假若我不在世上,你会得到凌洛炎,乾岐族和赤阎族合一,由你统帅,掌控天下应对天劫,可惜的是当初的凌洛炎被你所伤,又因为我的出现而消失在世上,从那时开始事情就超出掌控,你对赤阎族的执着就是因此,但不要忘了,和你有牵扯的是他,不是我。”
被封尘绝的纠缠引出不快,带着怒意的眸色里露出冷魅的笑,“该做个了断了,虽然之前被打断,不过在这里也是能继续的。”
掌风犀利,夹着沙砾划过空中发出嘶嘶声响,封尘绝听着他的话一句都没有反驳,抬手迎上,轰然的巨响在沙漠里传出很远,被掌力反震,两人后退了几步。
站在沙地上,脚 下都是松软的沙,难免站立不稳,凌洛炎却比封尘绝多退了半步,眸色一凛,他顿时小心起来。
“赤阎族本该是我的,连同这具身体的主人!而你,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就是因为你才会乱到今日的地步!”
鹰眸骤然划过锐利之色,神色阴沉,暗红的短发夹着沙尘纷乱飞扬,像是扬起狂乱的血色,封尘绝猛然跃起,暗色的掌力晕着诡异的黑色灵光呈漩涡一般旋转往赤红的身影上袭去。
“不要把自己的失算怪在我的头上。”冷笑一声,凌洛炎不打算躲避,而是抬掌回击。
短短的几句话的时间,几次交手,凌洛炎步步紧逼,封尘绝也毫不相让,空旷无人的沙漠之中,仿佛整个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人在此缠斗,除了掌风和破空声,只有被卷起的沙砾从风中划过的嘶响。
凌洛炎避开封尘绝的攻击,仰身往后,眼角余光忽然看到远处快速袭来的黑影,巨大的翅膀震起狂风,吼叫声已经近在耳边。
来不及回避,巨大的异兽长着足以遮蔽天日的巨大翅膀,锯齿状的翅膀边缘割开了他的红衫,鲜血顿时如注。
如同鬼魅一样的速度,那异兽居然没有丝毫声息,捂住血口,他侧身闪避,封尘绝已经跃到一旁,被鲜血的味道刺激,那异兽没有看封尘绝一眼,朝着凌洛炎张开了尖利的爪。
鲜血染透了红衣,利爪近在眼前,凌洛炎不躲不避,握拳击向异兽的胸口,爆出一片血光,受到他的攻击,那兽类更加红了眼,唳叫一声,张口往下啄去。
倒在地上,凌洛炎只能回击,眼看兽类长长的尖喙已经到了他的门面,就在这紧要关头,轰--爆裂声引起满天的血雾,一道玄色的暗光将那异兽撕成粉碎。
血沫横飞,如雨点洒落,凌洛炎嫌恶的皱着眉,望着不远处收掌的封尘绝。
“为什么救我,别说你是想公平的一战,不想乘人之危,这种话我可不信。”肩头有伤,凌洛炎就算再厌恶血腥,对自己的伤口却不能置之不理,按住那粘稠的猩红,他慢慢从地上站起。
封尘绝不是那种自命侠义的人,更不会放过近在眼前的机会。
站在他面前,凌洛炎有些弄不懂他的想法,一直以来封尘绝做的事都反反复复,“你要赤阎族,你也想我从世上消失,你想一切回归原位,回到正轨,可惜这些都不能如愿,就算我死了也不支改变,你不是应该把握机会,为你的凌洛炎报仇吗?”
站在他不远处的男人没有回答,那一双锐利和阴沉的眼眸却望着他,流转着难辨的神色,缓缓说道:“原来,你已使不出炎火了。”
身体一僵,凌洛炎轻轻笑了,“果然还是逃不过你的眼,怎么,想杀我吗?”
肩上的伤比他以为的要严重,更让他难解的是他居然使用不了炎火之力,要不是这样,那突然而来的异兽根本伤不了他,他已经掩饰,但还是被封尘绝看出来了。
封尘绝眸色阴冷,又仿佛燃烧着暗火,“不管是什么原因,失去炎火之力,也没有那个祭司在,我想杀你不难,杀了你龙梵应该会灭世,天降灾祸,赤阎族再也不会被世上的人称颂。”
像是自语,也像是要告诉凌洛炎,封尘绝缓缓走近,快如闪电的动作,刹那间扼住了红衫之下的脖颈,收紧五指,他看着身前红衣人被他按倒在地上,被鲜血浸湿的肩膀,也将底下的细沙染成红色,但那双看着他的眼居然还是那么凌厉冷漠,甚至带着嘲笑。
好像此刻性命落在他手中的不是他,仿佛两人的位置互换,即使再痛苦,那双看似魅惑深情的眼里,还是那般冷漠讥诮的神情。
看着这双眼,封尘绝的表情扭曲着,像是心里有什么在挣扎,五指扣紧了掌下的脖颈,却在那双眼眸缓缓合上的时候不自觉得的放松了。
陷入黑暗的昏沉之中,凌洛炎咳嗽着喘息,封尘绝的手还在他的脖子上,那力道虽然减缓,但他喉间的要害还被他掌控,他不动,他也就这么躺着。
诡秘的安静,封尘绝就那么注视着他,直到凌洛炎的双眼眸缓缓抬起。
他忽然明白了,封尘绝的反复无常,露出恍悟的神色,勾起笑意的薄唇张开,嘶哑的嗓音仿若是在玩笑的说出一句话来,“我的命就在你手里,你居然不要,封尘绝,你爱上我了?”
封尘绝脸色骤变,放松的五指猛然扣紧,狠 狠的与那双惑人的眼眸对视,一分分的加重手中的力道,一字一句的缓慢开口,“不错,我爱你。”
咬牙吐出的话,仿佛是从齿缝里挤压出来,说的是爱,字里行间却满是恨意,那是入了骨髓的恨,恨到极致。
扑面而来一阵狂猛的气息,灼热的吻像是雷火一样落在凌洛炎的唇上。
封尘绝满脸黯沉,扼住他的咽喉,带着怒气和恨意的吻在他口中肆虐,与其说它是吻,不如说是一种**,撕咬啃噬,另一手抓紧凌洛炎肩头的伤处,不留丝毫余地的力道让鲜血从指下流淌。
这样的吻无关情yu,也无关爱意,那是一种恨,唇上的感觉只有疼痛,甚至和肩上伤处的疼痛不相上下,凌洛炎以同样的力度回击过去,重重咬下。
如同野兽,只有撕咬,被吻的人和施吻的人都像是在较量,直到鲜血从凌洛炎嘴角流下,封尘绝突然放开他,“我爱的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你既然是凌洛炎,就是承受自己造成的结果。”
凌洛炎咬了咬牙,口中尝到血腥和呼吸时的血气腥锈让他想吐,侧首吐出一口血,他舔了舔唇,“什么后果,你要杀我,还是要抱我?”
“不如先抱人我,再杀你,你看怎么样?”封尘绝嘴角也带着血,露出残忍的微笑。
喉间被掐住,呼吸停滞,凌洛炎断断续续的轻笑,合上了眼,他不担心他的性命,他已经看透了封尘绝,张口努力呼吸,他想到的是此刻不在身边的龙梵。
假若龙梵在,封尘绝已经死了,假若龙梵在,便会知道他的炎火为什么不能使用。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十分信赖龙梵,以前的他最厌恶的就是依赖他人,让自己的步调被牵制,可如今,他的依赖好像已经成了习惯,以至于在如今这种情势下,他想起的还是龙梵。
“没有了祭司龙梵,失去了炎火之力,你什么都不是。”仿佛看出他的心思,封尘绝就那么钳制住他,带着恨意和怒气低吼,在无人看到的情况下,他眼底的那种难辨的神情终于浮上,那是爱与恨的混合,复杂到他自己都难以辨识心里的感觉。
对着那双张开的唇猛然吻上,封尘绝心里想的是杀了面前的人,但手中的动作却是撕开身上的红衣。
这具身体的魂魄取代了原本属于他的那个少年,取而代之的是之后的强硬手段,狂傲张扬,不以为意的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力量,连自私的掠夺和狂妄都能那样耀眼。
眼前这个身穿红衣的男人是个祸害,他恨不得就这么将他撕裂。
被他撕扯开的红衫底下露出了无数欢爱的痕迹,点点红印从颈边一直延伸往下,从腰际一直往下,好像可以延伸到**里面,双手从那些痕迹上抚过,他的双目赤红。
颈上再没有压力,凌洛炎缓着气,没有阻止,仿佛先前经历生死之劫的不是他,慵懒的躺着,露出胸口的吻印,任身上那些龙梵留下的印记一一显露在明亮的月光下。
“被他知道,你会死。”很好心的提醒,他漫不经心的露出的抹冷笑,“还有,既然你说我什么都不是,你何不杀了我?”
“我会杀了你,在抱过你之后。”封尘绝去解他腰间的系带,凌洛炎按住他的手,“在此之前,你先确定人要的是哪个凌洛炎?你说你爱的是这具身体本来的主人,但是封尘绝,你做的事却不是这样。”
“你要杀我,却又救我,你根本不敢看清自己的心,你想清楚了,如果你要的是之前的凌洛炎,你可以继续,做完之后杀了我,为他报仇,假若不是,那么你爱的是谁?你真能杀得了我?”
嘲弄似的话音,能看透一切的目光 ,肩膀的伤口还在淌血,展露着另一个男人在身上留下的痕迹,被他压在身上的人这几句话像是一道惊雷,重重敲打在封尘绝心口上。
他爱的是谁?他爱的当然是最初的那个少年,他恨的是占据这具身体的魂魄,他应该做的是夺回一切。
可就是不久前他去阻止凌洛炎进入这个结界,就在方才他从异兽爪下救了他,能杀他却不杀,他究竟是在做什么?抱过他之后才杀了他,这难道不是自己找的借口?“
他想要他,这一种要,不是复仇,不是执念,在看到那些痕迹的时候心里的火焰却是怒气,是妒忌,他竟爱上了这个“凌洛炎“?
不论是移情的作用还是因为被这双眼眩惑,他只是在找借口去占有他,他根本杀不了他……
他一直说服自己,他执着的是当初那个少年,可如今回想,他只能刻是一双魅惑情挑的眼,深情和冷漠矛盾的融合,站在人前之时的凌厉飞扬,犀利的仿佛能看透一切,就如眼前。
一直以来刻意忽略的心情和躁乱,他算计赤阎族,他要报复他想得到,他看到凌洛炎和龙梵一起出现的时候的恨意,还有刻意告诉面前之人荼鳞真相之时的恶意的喜悦,这些,居然全是因为 爱……
凌洛炎不慌不忙的站起,瞧了眼肩上的伤,没有再继续刺激神色不定的封尘绝,他的目的只是想让他混乱,让自己全身而退。
封尘绝的心已经乱了,站在原地,古怪的神色注视着站立身前的这的抹红影,认清情感之后他的心思依旧复杂。
凌洛炎却不管这些,别人的心情和他无关,他只想在封尘绝消化过来这份感情这前找到龙梵,如今他无法使用炎火,又受了伤,和封尘绝在一起并不安全。
在他们头顶上的月光明亮的异常,如同日光,光辉却是银白的,周围被照射的如同白昼,一眼望去看不到一个人影,他知道进入结界的时候那股力量将他和龙梵冲散,要找到他的祭司,就要在沙漠里继续往前。
看封尘绝站立着没有反应,他选 了一个方向,才走没几步,忽然听到了歌声。
那是在结界之外就听到的歌声,到了里面更为清晰,却还是那么飘渺的难以辩认,不知是男是女,从某个方向传来。
“你去哪里?“封尘绝拉住他的衣衫,凌洛炎转头看着袖口的破损,像是之前什么都没听说过,也不知封尘绝心里的感情,若无事的一挑眉,“不觉这歌声奇怪吗?”
在封尘绝 面前说去找龙梵,不知会引来什么后果,想必不会让他太愉快,倘若龙梵也听到这歌声,应当也会朝那个方向去,以此为坐标再好不过。
封尘绝放开手,随着他一起往传出歌声的方向走去,他的心里直到此时还很乱,一步步的看着自己的脚印,跟随在那身红衣之后。
凌洛炎的肩膀有伤,问封尘绝要了匕首割下衣袍的下摆,他随便的扎在伤口上。
血有些止住了,但血腥的气味还是令他很难受,他的口中还有封尘绝那个吻造成的伤口,不知他的祭司看到了会做何感想,恐怕有人要从这个世上消失。
就在这么想着,他拖着脚步一点点往前,接近那断断续续的歌声,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在一座沙之后,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185
天地难辨的沙漠里,身穿白袍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分外惹眼,亮如白昼的月光之下,那层白衣仿佛有光环笼罩。
对旁人而言遥远的不似凡尘之人,在他面前却温柔恶劣而又霸道的男人正负手而立,沉静悠远之状看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凌洛炎皱眉,脚步却略略停了。
没有异常才是异常,龙梵和他失散怎会驼样冷静,他早已见识过他疯狂的模样,为他而失去原来的安然,为他失常,他喜欢那样的龙梵。
皱着眉,又上前几步,在他身后封尘绝见了远处的身影,眸色骤然转作锐利,“你是在找他。”
肩头被握住,止了血的伤口再次渗出暗红,凌洛炎拧着眉,嘴角却牵起了弧度,转过头无比嘲弄,“我当然是在找他,我的祭司还有我的族人都在那里,你要和我一起去?”
肩头的伤处在封尘绝的手中渗出血来,那力道却还在收紧,凌洛炎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受制于人不是他喜欢的事,求救也不是他的做法。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身白袍,他的目光不自觉的游移过去,封尘绝眸色森冷,直到湿润沾湿了他的整个手掌,才惊觉凌洛炎的面色已经苍白,蓦然将手收回,他攥紧手中的粘稠,看着他走向远处的那群人,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
凌洛炎头也不回的往人群走去,背对着封尘绝,没有表情的脸上勾起一丝笑,苍白的面色恢复了正常,想要控制人一点都不难,尤其是在知道封尘绝对他的心思之后。
踩着脚下的细沙,陷在沙砾之中一步步走近,经过面前的沙丘便是他的祭司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狼狈,凌洛炎嘴边的笑意愈加明显,他的恶趣味或许就是看龙梵为他失常。
走到沙丘之后,他刚要迈出脚步,不远处传来的说话声令他脚下一顿。
“回禀我王,赤阎族长老已经擒下,没看到凌洛炎的踪影,也许落在别处。”这是怀冉的说话声,恭谨而小心。
“继续找吧,既然已经在此就不必担心他会去了别处,他该不会有事,只要还在结界之内,总是能寻到的。”淡淡的话语声,温和含笑,也有些叹息,话中的含义令人悚然心惊。
说话的不是别人,是龙梵。
那一身白袍,那一抹平和,怜惜哀叹似的怜悯,叹息的不是他人的命运,而是他?!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有这种只对将死之人露出的伤感,来说起他?!
说什么长老已经被擒,还有怀冉称呼的是他的名字,再不是炎主,而龙梵口中提起他的语气……凌洛炎踏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他是最熟悉龙梵的为人,他当然知道这样的语调代表的是什么。
“我族隐忍多年,终于等到今日,只是那个凌洛炎……”怀冉有些迟疑。
“凌洛炎如何?赫羽和荼鳞,终究是要择一而全的,银曜与赤阎,免不得要灭去其一,怀冉难道甘心在人下供他驱使?”话音不疾不徐,一脸沉静温和的男人看来只是觉得疑惑,问的异常和缓。
怀冉连忙摇头,看来对这平缓的一问无比心惊,连忙澄清道:“当然不是!我王拥有荼鳞之力,隐世数百年,潜于赤阎族之内当然不是为了供人驱使,那是对我王的侮辱,就算是他凌洛炎,拥有赫羽之力,也是不配的。”
“凌洛炎之所以能这般狂妄,还不是因为有我王在他身边扶持,若不是这样,他早已死了不知多少回了,让我王对他下跪称臣,就算只是做戏也已经算是给足他的面子,我银曜族才是世上第一强族,我王才是可掌控天下的王主。”
半虚半实的人影是蓝滕,仿佛随时会散去一般恭恭敬敬站在一旁,说起这些话,露出的神情和在炎落宫殿堂上的一样,轻蔑,不屑,并且傲然。
“不必说什么强族,这些于我而言并不看重,荼鳞之力留存手中,若不使用,总觉得可惜了些。”摊开手掌,看着自己的掌心,龙梵的摇了摇头,“可惜了世人的性命,他们还以为赤阎族和凌洛炎能拯救苍生。”
一声叹息,莲华香散,那是浊世出尘,立于人世之上的圣洁悲悯,说着这句话的男人神情浅淡,提到凌洛炎三字和提到其他没有什么不同,好像“凌洛炎”不过就是“凌洛炎”只是和其他词句毫无不同的三个音节,再没有其他的意义。
凌洛炎只觉轰然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在心里炸开,脚下一软,他竟站立不稳,只能扶住了身边的沙丘,耳边嗡呜不断,眼前的一切忽然看不真切了。
心里不断回响的就是那几句话,那副神情,那是他的祭司,龙梵。
“原来祭司龙梵也不是你眼里的祭司龙梵。”封尘绝不知何时走到凌洛炎身后,望着不远处的人群。这难道是老天爷的玩笑,一圈之后,竟然转回到原处,注定要灭天的是龙梵,而他是那个和凌洛炎携手救世的人。
凌洛炎看着那里一语未发,封尘绝在他身后只能看他煞白的轮廓,肩头的那个伤口因为用力过度,渗出的鲜血将赤红的衣袍染成赭色,愈发显得那一抹惨折,白的令人心惊。
“你……”张了张嘴,封尘绝想说什么,可这时候他还能说什么?原本想冷嘲热讽,想诡笑挑拨,可见了这抹惨白,他忽然开不了口。
也没有必要再开口
背对着他,赤红如血的衣衫大半被血迹浸透,僵真的背影,扶着沙丘的手正在颤抖,细沙随着缓缓握紧的手,**的滑落,那的抹惨白逐渐化作了怒气的殷红。
听到这里的动静,另一边的人往这头走来,看到了沙丘之后的凌洛炎,身穿白衣的男人顿时惊愕,随即露出了无比狂喜的表情,那是失而复得,视若珍宝的惊喜与痴狂。
“洛炎!”热切的拥抱带着无比的温柔和爱意,小心的避开伤处,龙梵拥紧了怀里的人,“你去了何处?我命人找寻却不见你的踪迹,你的伤是怎么回事?如何来的?”
喜色之中蕴满冷意,浅色微蓝的眼眸抬起,扫向了封尘绝。
那是杀意,毋庸置疑的杀意,封尘绝后退,他知道眼前的这位祭司的手段,也看见了这出人前人后变脸的戏,他不知道凌洛炎会怎么做。
凌洛炎阻止了龙梵上前的脚步,“不要杀他”看着被拉住的衣衫,龙梵皱眉转身,“洛炎难道要护着他?你该做的是杀了他。”
与龙梵对视,魅色幽冷的眼眸扬起笑意,无比深情之中露出了冷酷决绝之色,“是,我是要杀。”
噗--话音才落,匕首刺破血肉,直至心口,溅出的血落在红衣之上,冰冷的眸升腾起滔天的怒火。仿佛在一瞬间将深黑的眼眸点燃,搅动手里的匕首,凌洛炎就像先前撕割衣摆那样,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
鲜血顺着匕首流下,染满了白袍,纤尘不染的白衣被血色蔓延,龙梵未曾料到,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的长匕,眼底满是痛心和疑惑,“洛炎,为什么……”
凌洛炎握着匕首,往里推进去,从眼底透出怒火的脸,面无表情。
留意你身边的人……猛然间,脑海里响起了宁馨的话。
身边的人,指不是林楚,不是岩骁,不是其他长老和族人,竟然会是龙梵,宁馨的欲言又止,神色复杂,看着他的眼神和担心……
原来,她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这就是圣女的预见
窥视到言行招致混乱,狂沙飞舞的沙漠之中,曜师们惊恐慌张的包围之内,一身红衣银发飞扬,满目怒色,在银月的照耀下,凌洛炎将利刃刺入了龙梵的心口。
血色如雨,随着骤然拨出的匕首,喷溅的血液落到了凌洛炎脸上,那一双魅色如炎的眼眸里,此刻除了愤怒就是死寂,曾属于龙梵的死寂。
封尘绝也怔住了,这一刀的决绝狠厉,不留丝毫余地,是必死的一刀,满是冰冷怒意。
爱之有多深,则恨也有多深。如今的凌洛炎还能不能分得清他对龙梵的情是爱还是恨?
先是真实身份的暴露,再到荼鳞之力的隐瞒,然后便是眼前所说所做,这两人之间终于走到这一步,看着眼前景象,封尘绝想笑,却笑不出来。
他本该喜悦,可凌洛炎脸上的表情令他无法展露任何的喜色,随着龙梵倒下,凌洛炎的杀意从血红的衣衫上随着血腥味一起飘散而出,那种杀意,是失控的想要将所有都杀尽的疯狂。
凌洛炎还未恢复对炎火的掌控,但失去炎火的他绝不是弱者,他厌恶血腥,不是因为他不敢染血,而是因为曾经沾染过太多,沉浸其中,他就会忘记一切,只有杀戮。
挥动了手中的利刃,他释放对鲜血的渴望。
一旦染上这种味道,仿佛眼前全是血色,鼻间全是血腥,被这种气息环绕,他无法停手,俊美的脸庞带血,如同修罗,毫不迟疑的跳跃转折,避开攻击将利刃刺入,绝不多出一个动作,也绝不浪费一丝力量。封尘绝甚至还来不及出手,地上已经满是尸体,月色如昼,银沙满地,殷色猩红的血缓缓的渗透,仿佛吸取着养分,如一幅艳丽血腥的画卷,银沙之上摊开如瀑的殷红。
站立其中的人喘息着,像是从血池中捞起,满身湿透,银发上滴落着血水,冷冷的魅色之中,唇色绯红,惨白的脸上满是血滴溅落的痕迹,魅惑微挑的眼眸里有种嘲弄般的冷酷绝情。
“跟我走。”封尘绝走上前,眼前的人再一次狠狠攫取了他的视线,他看着这样的凌洛炎,无法不被他吸引。
“你晚了一步,封尘绝,第一次见面你就杀了我,就算没有龙梵,我要的人也不会是你。”抹去脸上的血,因为耗尽体力而嘶哑的嗓音有种鬼魅似的飘渺,“对我而言,你没利用价值,而且我也不会对不利于我的人动情。”
“龙梵对你有利,你就爱他,他利用你,你也是在利用他?你就是这么欺骗自己的?”封尘绝忍不住出言嘲讽。
凌洛炎缓缓的侧首,无比古怪的眼神看着封尘绝,竟然带笑,“我有这么说过吗?我怎么会欺骗自己,我当然爱他。”
看着满地鲜血,说着这句话的人神情诡秘,封尘绝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才好,好像自从看清了自己,他就无法掩盖住想要得到的心情,而凌洛炎的这句话更让他心头翻涌。
到如今,他竟然还承认爱着龙梵?!
“不要试图做什么。”举起占满血浆的匕首,异常缓慢的开口,凌洛炎把尖利的锋刃抵在封尘绝的颈边,“眼下我的心情很不好,别招惹我,不然,我们同归于尽好了。”
挑着眉眼,随随便便的开口,眼的冷厉却是不容忽视的决然,眼眸里还带着杀戮的绯红,其中的怒意没有减轻半点,就算无法使用炎火,这双惑人的眼眸依旧如火焰一般燃烧着犀利灼人的魅色。
封尘绝退后了,目光还凝注在面前这身赤红之上,不论是鲜血染就,还是本身的颜色,他都已经放不下这抹诡丽慑人的红。
凌洛炎垂下手,肩膀的伤口因为先前的一番杀戮而撕裂,也许是失血过多,如今他整个人脚下都是虚浮的,唯有他的祭司能治愈他的伤口,千年的灵力让原物如初,朔水之力将血腥濯洗。
望着血泊里的那身白袍,他此刻想的是若是能有炎火就好了,能将眼前的一切毁去。
封尘绝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提着匕首,就那么站立着,终于忍耐不住问出了心里的话,“你杀了他,不后悔?”
“为何要后悔?”凌洛炎神色暗沉,转身看封尘绝站立的方向,冰冷含怒的眸色渐渐染上笑意,“他又不是龙梵。”
就在封尘绝感到诧异的同时,背后猛然袭来一股巨大的力量,那是绝对无法抵挡的庞然浩瀚,间不容发之际,他只能顺着那股力量纵向远处,挥手往后投去一掌抵消掉部分力量,却仍是未能全身而退。
吐血倒地,他转过身,面前站立的赫然正是应该死去的祭司龙梵,就在刚才,他亲眼看着凌洛炎杀死的龙梵!
“洛炎。”手中紧紧攥着一块破损的红色衣料,身穿白袍的男人身后带着长老和曜师,语声有些颤抖,本该纤尘不染的白袍已经占满了尘沙,整齐的黑发脱离的发带的束缚,凌乱的披扬在身后,从容早已散去,优雅更是没有半点,脸上的神情是恼怒和惊喜交集,更多的则是安心和如海深沉的情意。
扔下了匕首,凌洛炎举步上前,不等他走近,龙梵已经迫不及待的跃过将他抱紧,眼底还带着暗黑的狂乱之色,“你还在这里,你还在……”
不断的呢喃的话,带着旁人无法察觉的恐惧,凌洛炎想起不久前龙梵曾说过的那番言语,明白他的祭司惧怕什么,“你在,我岂能不在。”
无法克制心底的激动,他覆上唇,将整个虚软脱力的身体靠在龙梵身上,分开唇迎接他所熟悉的温柔掠夺,龙梵的拥抱有毒害能令人窒息的力度,口中的舌不是温存挑弄,而是倾泄满腔的爱意的浓烈激狂。
抚着掌下温热的身躯,龙梵回忆起不久之前的失散,尽管只是片刻,他却觉得无比漫长的简直令人疯狂,他知道这不过是一个结界,洛炎和他一起掉落不会离开太远了,也绝不会去了别处。
但他还是会不断猜测着洛炎的去向,不断后悔为何没有抓紧他,不断的想像若是洛炎再度离开这个世界,若是被卷入时空的缝隙之中,他该怎么办……
无尽的猜 想让他快要失常。
直到此时,循着歌声,循着血腥的气味,他终于再次将他拥入怀中。
激烈的吻旁若无人,四溢的情意浓浓的回荡,从来都回避这般景象,但经历过先前,看到过几近疯狂无比失常的祭司之后,长老和曜师们只能无比欣慰的看着两人的拥吻,不想移开眼。
186
他们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恐怖,寻不到宗主,祭司会如何,长老们心里还算有所准备,曜师们却是头一次真实的感受到当初赤阎族这些长老所说的意思。
他们不敢想像,假若炎主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会引发怎样的灾难,幸而,只是失散,炎主无恙。
在天地浩瀚连接无边的荒漠上,笼罩着白昼般的月色,一旁的血泊和尸体丝毫没有影响到相拥的两人,如此的相聚拥抱和亲吻令人无比感慨。
封尘绝抹去唇边的血缓缓站起身,注视那幕相拥的场景,眸色阴暗诡谲,同时也蕴着几许挫败。
不管方才他和凌洛炎看到的是什么,与他所见的表象不同,凌洛炎兴许从一开始就看出了那不是龙梵,尽管那模样那语调与龙梵一般无二,那幕布场景看来也丝毫没有破绽。
凌洛炎还是没有相信,他不相信那是龙梵,是因为太过于熟悉,熟悉到无论何人都无法在他眼前假扮,还是因为他早已无比深信,龙梵不会背叛?
不论是哪种原因,都是因为爱。
就像他说的,他爱龙梵,这种爱令他毫不迟疑的对那个可以乱真的假货刺下了一刀,那一刀的决绝含着无边的怒意,当时以为凌洛炎是在愤怒龙梵的背叛,如今才知,那是对伪装者的愤怒。
他竟然已经如此深信不疑,深信那个祭司绝不会背弃。
又吐了一口血,封尘绝阖起眼不再看那两人的亲吻,龙梵的掌力若不是他挡了一挡,此刻他已经死了,也许是因为胸前的伤很重,他觉得胸口的疼痛一阵阵袭来。
那些伪装者是从何处来,此刻他已经能猜到,不过,他并不想说。
阴冷的眸转去别处,望着不远处他差一点就得到那抹红影的地方,封尘绝眼底掠过暗光,若是龙梵知道他做了什么,接下来等着他的结局怕是不会太理想。
龙梵拥紧凌洛炎,鲜血淋漓的红衫沾湿白袍,抱紧浑身是血的他,双手没放松半点,完全不在意周围族人的目光 ,只要凌洛炎平安无事的在他怀中,其他任何于他从来都是没有意义的。
用吻来安心,来让他确定怀中之人无恙,忽然间,微蓝沉下,口中的舌踫触到了异样,“这是怎么回事?”其他都无意义,但与洛炎相关的是例外。
他尝到了口中的血腥,之前以为是红衣上沾染的味道,如今才发现,这血腥确实来自洛炎的口中,除了血腥味,还有被咬损的伤口,再看凌洛炎的衣衫,血红之下根本是凌乱的,还有伤口?!
有人吻了洛炎,在被妒意淹没之前,龙梵克制着心底的翻腾,朔水洗去周遭的血污,皱眉小心的为他愈合伤口,“是谁伤了你?”
听来如常的问话,已经酝酿出骇人的风暴。
“不是封尘绝,不过他有吻过我。”一点都不隐瞒的说出这句放话,凌洛炎调整呼吸,靠在龙梵身上,先前的杀戮让他感觉很糟糕,封尘绝的吻也很糟糕,他知道他的祭司会为他清算这笔帐。
其实不必他说出那个名字,龙梵也早已猜到,微蓝掀起暗色杀意的汹涌,往封尘绝倒下的方向望去,洛炎被他人亲吻,甚至在口中留下痕迹……
翻覆的暗涌带来周遭一阵不安的气氛,令人忐忑的静,所有的人都慌忙随着他的视线朝四处打量。
沙地上空无一人,封尘绝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方才所有人都沉浸在重逢的惊喜之中,长老和曜师们都感慨万千,无比喜悦,宗主和祭司相拥而吻,连他们都被那般热烈的情意所感染,谁也没有留意封尘绝。
此时发现他离开才顿时惊觉,岩骁要命人去追赶,却见白袍微扬,听见话音淡淡,“不必去了,只要他还在结界之内……”
只要在结界之内,话没有说完,但只是淡淡的话音,沉寂的神色,谁都知晓在这片平静之下所说的含义是什么。
温柔时杀意,笑语是危险,曜师们怎么会忘记,同时还有另一种,不见丝毫情绪,只有如水平和的表情,比起温柔和笑语来,更为叫人悚然。
就像是深沉的海水在覆灭一切之前都会有短暂的平和,暴风雨到来之前,也会有令人安心的宁静,此刻的白衣祭司就是如此,长老们不知过往的银曜王是如何,他们此时记起的是宗主魂碎之时。
当时祭司失控之前,岂不也是这样的平静。
有人胆颤心惊的后退几步,他们至今对那样的场景还心有余悸,假若今日为了封尘绝对宗主的吻,引来当日旧事重演,不必说,他们这些人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地。
林楚对岩骁摇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确信,只要宗主还在,宗主无恙,祭司就不至于重现那日的灾难。
凌洛炎自然感觉到了龙梵的杀意,就算表露的是安然平和,他也能察觉到龙梵对封尘绝必杀的心思,不过眼下他没心思去想封尘绝的行踪,“看那里。”
他指的是那些被他所杀的伪装者,目中露出讥诮冰冷的怒气,就算将那些人都杀了,他还是无法容忍有人用这样的手法,来让他怀疑龙梵。
“为何不用炎火?”龙梵看到满地尸体,眼前未被沙砾吸收的血液用血流成河来形容也不为过,滔天的妒念和杀意暂时被他的担心压下,洛炎分明最厌恶血腥,他怎么能受得了?
凌洛炎摇头,抬起指,一簇火焰跳跃起来,确实是炎火,是他之前无法使用的炎火,觉得古怪,他又尝试,这一回却没能如常使用,就如先前突然无法使用同样的突兀,毫无征兆可循。
“若非不能如常使用,也轮不到旁人来救我。”
龙梵闻言担心的抬手探查他体内的灵力,一切正常,“洛炎的灵力定是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才会无法自如使用,只要找到他的存在,除去影响就能恢复。”在他尝试之时始终把手常贴在他的背上,他如此断言。
“先不管那是什么力量,先把这个解决了。”有龙梵在,他并不担心他的灵力,不远处的那些尸体更让他不快。
凌洛炎抬手指着那堆尸体,“你可看清楚了,他们的模样。”
那些尸体还在,歌声也还在,只是愈加飘渺,歌声断断续续,已经将要消失,龙梵朝那里望去,立时说出了四个字,“歌灵幻境。”
竖起两指并到唇边。微敛的微蓝之下掠过朔水的幽光,口中念着无人懂得的咒言,龙梵扬指朝半空的虚无划过,仿佛破开了什么,随着他指尖莫过,半空中浮现一道长长的痕迹。异光骤然暴亮,歌声忽然消失不见了。
始终压制着心底杀意,只要一想到洛炎口中的伤口,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妒念焚烧,激荡的力量无处可施,他索性倾注朔水之力,一点点在空间之中搜索起来。
族人在旁屏息,已经能感觉到灵力的翻腾汹涌,小心的注视,只见祭司忽然扬起指,远远的有什么被甩了出来,那是一团暗影。
岩骁连忙将那东西按住,凌洛炎没去看已经被扣住的生物,在他眼前,闪烁的朔水之光如波涛翻涌,随后,地上的尸体也起了变化,显现出另一幅模样。
“魑魅?!”他绝对不会认错,那是曾被灭去的魑魅,那诡秘的模样绝对就是魑魅。
“他们是魑魅王。”看到与他长的一样的尸体,还有变作手下曜师们的魑魅,龙梵若有所思。
凌洛炎这才明白,同时也觉得奇怪,“魑魅王擅于变化,世上才出了一个,已经被我所杀,这里竟然会有这么多。”魑魅王易形万千,能窥视人心,可以根据他心中所想化作龙梵的模样也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曾看到上古描述的记载,有魔物擅歌,以歌声惑人,令人产生幻觉踏入死地,若是有人利用如此的魔物施以咒言便能施用幻术,配合其他,造成幻境假象,挖掘人心之弱,加以利用,造成无人能识破的歌灵幻境。”龙梵回忆着说道。
歌灵幻境,挖掘每个人心中最不愿面对的事,引出最黑暗的恐惧,上演最不想见到的场景,若是贞洁之人,见到的会是种种淫秽不堪,若是忠心之人,便会见到不忠和背叛,嗜杀的看到自己被杀,擅水的遭遇溺水而亡……
“洛炎看到的是什么?”配合上易形成他和曜师的魑魅王,洛炎遇到的歌灵幻境之内,见到的会是何种景象?
目光掠过满地血腥和尸体,龙梵心底有许多的猜测。
“我杀了他们。”凌洛炎连多一个字都不想说,他还不至于失血晕眩,但呼吸里的气味还是让他微微作呕,克制到现在,只有龙梵的气息让他稍微好过了些。
至于他看到的是什么,他其实半点都不愿去回想,将那些东西杀了,是最直接的途径,但只要想起方才杀人的景象,手中的粘稠,还有那张在他面前属于龙梵模样的脸,他就忍不住心底的愤怒。
捡起他先前扔掉的匕首,往那里上走去,他狠狠的往那尸体上刺下,注视着眼前的魑魅王的原形,不再是龙梵的脸孔,才觉得除去些许怒意。
龙梵看着他,没有再往下问,他看的出,洛炎的状况并不好,甚至有些混乱。
“祭司……”岩骁想要说被他擒住的魔物,被龙梵摆手阻止。
身上白袍染血的男人此时根本没有心思去管他抓住的是什么,眼前的人更让他担心,那样的神情,显然先前所见的令洛火分外恼怒,已经无法冷静下来,先前他尝到分离的担忧恐惧,而洛炎在这里承受的,也绝不轻松。
“龙梵,你可知道他先胶扮作你的模样说了些什么?”一刀刀将魑魅王的尸首割开,凌洛炎冷沉着脸色,嘴角扬起冰冷的弧度,魅色如冰,那一身沾血的红衣却如同将要燃烧,慑人的怒气和暴烈的杀意,随着阵阵腥锈的气味升腾。
望着这般模样的宗主,长老们噤若寒蝉,眼前的宗主仍旧红衣在身,但那种红衣却不是衣衫的颜色,而是被血彻底浸湿,那双眼眸还是魅色如故,却冷厉如鬼。
“这东西居然扮作你……”没说下去,凌洛炎整个人如同身在血海里,粘稠的还没被细沙吸收进去的血液就在他身边周围,鼻间的气息令他皱眉,终于忍不住扔下匕首呕吐起来。
龙梵见此情形哪里还能再站的住,上前一把抓起他抱在身前,安抚的抱紧,“你杀的不是我,不是我,洛炎。”
“我知道,所以我才恨!那些东西怎么能扮作你的模样让我杀死!”先前在封尘绝面前努力克制,如今在龙梵面前再不用掩饰,就算那是假的,知道并不是龙梵,可他当时刺入匕首之时,面对的还是龙梵的脸。
这种感觉,根本不是糟糕能够形容的。
血腥和心里的感受让他胃部一阵紧缩,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颠倒过来。推开龙梵,到一旁连连干呕,他还记得匕首刺进去的时候,血液从里面流淌出来的感觉,粘腻的猩红的沾满他的手。
“洛炎,看着我。”龙梵强制他转过头,“我没事,我还在这里。”满心忧思,他抱起浑身是血的凌洛炎,万般不舍。
至此他当然猜得出洛炎看到的是什么,歌灵幻境本来就是针对人心,让那群魑魅王做出最完美的假象,洛炎见到的定然是他的背叛,他的背弃。
但令他欣慰的是,他的宗主对他没有半点怀疑,只是因此引来的屠戮让最厌恶血腥的洛炎被折磨到如此的地步。
看着近在咫尺的属于龙梵的脸,注视着那双微蓝的担忧,和深沉,被莲华香气环绕,凌洛炎冷静下来,微微牵动嘴角,嘶哑的语声缓慢,“不论是谁做的,我要他付出代价。”
微露倦意的眼眸凌厉依旧,不疾不徐的话音传达的是狠 厉断然的决心,看着怀里的凌洛炎,龙梵微笑着点头,柔声说道。“不急,这个结界之中,有太多人需要偿还他们的罪责。”
犹如天神的审判,这一句话定下了结界之中许多人的命运,仿若海浪拍打出的潮汐,和缓的令人安心,但听了这话的族人都知道,那轻柔的语声之下所含之意绝不似听来的那般。
慎重的颔首,他们都已经明白祭司的意思。
龙梵抱着凌洛炎,让他靠在身上,命人去寻个可以安顿之处,就算眼前是沙漠,未必就没有能歇息的地方。
林楚带人去了,凌洛炎合眼静下心,能感觉到那道温柔又担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思及先前经历的种种,他觉得自己需要些补偿“我想要你,龙梵。”
“洛炎要抱我?”龙梵关切的在他额上亲吻,头号怀冉要来了水囊,“你方才吐过,先漱漱口,吃点东西可好?”含了一口水,他朝凌洛炎唇边送去。
怀冉在旁听了两人对话,收加水囊的手微不可觉和顿了顿,事到如今他们似乎已经不必去在意了,不管他们的王和炎主是如何相处,这两人的感情早已密不可分,他们这些追随者,根本没有资格去置喙他们之间的任何。
只是没想到炎主不曾掩饰,就在这场合,当着他们这些族人的面提出这样的要求,而他们的王也一点都不介意。
还在两人身边不远处的族人,凡是听了这样对话的,表情都开始不自在起来,极力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凌洛炎却是不介意在人前说出这样的话的,神色如常的张开嘴含住龙梵哺入的水,漱了漱口又吐掉,随后环住他的颈项,用龙梵习惯了的那种挑弄又暧昧邪气的语声在他耳边说道:“让我感觉你,这岂非是你最擅长的,抱我,直到让我忘记一切。”
“可我担心你的身体,洛炎该知道……”他很难控制自己不去尽情的要他,一旦为他烯燃起欲焰,他便再难克制。
龙梵虽然十分乐意,但对此不无担心,失血之后又是一番打斗,那伤口即使复原,失去的血却没那么快补回来,洛炎能受得住他的需索?
看出龙梵的顾虑,凌洛炎一挑眉,“不如试试。”他还不至于弱到那般地步。
187
“好。”龙梵答应,垂眸注视的眼眸浮现微蓝,眸色是能将所有都看透的深邃。
他知道他的心思。
凌洛炎听了回答半点都不意外,龙梵是绝对不会拒绝的,就算他如今失了点血,需要时间来休息恢复,但他和龙梵在意的都是除了身体状况之外的事。
林楚回来了,禀报说前方有一处废墟,看来年代已经久远,非常破败,但足够宽敞让他们落脚。
就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人往那新发现的建筑走去,岩骁还抓 着被龙梵从虚空之中抛掷出来的魔物,但经历了一番波折,掉落结界之时使用全力来对抗那股自然之力,他们都有些累了,谁也无心去管这只魔物如何,若是歌灵幻境与他有关,接下来等着它的只能是生不如死。
到了林楚带寻到的地方,长老和曜师们还在观察地形,龙梵抱着凌洛炎跃到高处,发现了这座建筑之后的一处水源。
等族人发现的时候,他们的宗主和祭司已经不见了踪影,不过谁都没有为此担心,宗主那般开宗明义的讲明他和祭司打算做什么,他们先前当做没听见,如今也只当没有看见就是了,找了合适的地方各自休整歇息。
龙梵抱着凌洛炎从高处跃下是往那处水源而去,沙漠之中总有绿洲,这座建筑正是依傍在此。
这是一个湖泊,湖水清澈,湖边甚至还有些稀有的植物,但此地他们两人关注的并不是周围环境,最要紧最重视的已在他们眼前。
凌洛炎被龙梵放进水里,沾满血浆的衣衫被水浸湿,湖水顿时泛起红色的涟漪逐渐晕开,急着想把这身衣物给脱下,他几乎是在撕扯。
龙梵也浸在水里,拉住他的手,慢条斯理的为他把沾满血液的衣衫一层层解下,“先为洛炎洗去这身血腥,你再吃些东西。”
“你以为我在杀了你之后,还会有胃口吃东西?”凌洛炎勾着唇边的嘲弄,伸手去解开眼前的白袍,他已经等不及了。
“那并不是我,洛炎岂非比谁都清楚,那些伤都在致命之处,只因不是我,你下手才没有半点迟疑。”微蓝如水,泛起隐约的渺澜,染血的白袍被凌洛炎脱下,龙梵拥住靠来的赤祼身躯,抬起他的脸。
凌洛炎和他对视,思及那些东西上情景,露出怒色和不满的表情,一挑眉,眼底却带笑,“经历过之前种种,我是怎么都不会相信我的祭司会背叛的,你为我将所有都舍弃,我岂能再质疑?我是不相信人心,但我相信你,你是龙梵。”
起初他是震惊,但震惊之后涌上的便全是愤怒,不论那些人是谁,他只知道他们错了,“选了最糟糕的角色来扮演,那是自寻死路。”
冷酷的笑意尖锐,越是有怒,便是越想要得到更多补偿来抚慰,凌洛炎为那场杀戮而引出心底的欲望,他急需龙梵来将所有不快的记忆抹去。
“洛炎信我,我很高兴,但这些伤口……”龙梵听着他的话,微微含笑,沉静的眼眸好似水纹泛滥,渐渐染上了暗黑的墨色,温柔的环抱住身前的人,托着他下颚的指尖移到唇上,指尖在那被湖水沾湿的唇浅薄微红上划过。
眸色转作深沉,脱去白衣的祭司显露出明显的妒意,“他人的痕迹必须除去。”
温柔的语声依旧温柔,却有着令人心惊的冷意,如同海水凝结,在冰层之下满是暗涌翻覆,指尖缓缓从伤口上抚过,又伸入到他口中,搅弄着里面的湿润,寻到了更多的损伤。
泛起涟漪的微蓝骤然成了翻腾的墨黑暗色,“他还做了什么?”
“他吻我,还差点想要抱我,我嘴里还有他的味道。”仿佛是有意这么说着,凌洛炎的手在眼前健硕白晢的胸膛上抚过,舌尖舔过龙梵的指,牵动嘴角,露出更多的伤口。
这一句话这番动作霎时将龙梵点燃,骤然间袭来的吻和不断在他臀挤压的双手犹如能将人覆灭的海浪,瞬间将他袭卷。
口中的伤口被舔舐,受伤的舌被吸咬,如同想将所有的痕迹抹灭,一遍遍的肆虐,一遍遍的挑弄,和平时带着温存和恶劣的挑逗的吻不同,满是怒气和占有的火热灼人。
龙梵按紧他的臀,已经快无法控制心底的感觉,被强压下的妒意和怒火在这一句话之间蹿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几乎无法自控,这具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怎么能留下他人的痕迹。
灼烫的吻在凌洛炎口中肆虐,舔过每一个伤口,扫过每一处柔软,从齿间到上颚,在每一处敏感狠狠挑弄,按压在他臀上的手往缝隙中挤去,手指借着湖水和先前被舔吮的润泽,缓慢而坚决的不断往里刺入。
“由我彻底为你消去,不管是他人的味道还是洛炎心里的不快。”耳边响起龙梵的话音,沉缓之中尤带嫉妒的酸意和深沉的怒气,他的身后不自觉的紧缩阻挡异物侵入,龙梵的手指却没有丝毫停滞,继续往里面而来。
“对,再快些龙梵……嗯……啊……”凌洛炎难耐的皱眉,低吟着攀附在龙梵肩头。
在他体内龙梵的手指在不断抽送,修长的指伸入深处,捻动他的内壁,但只是如此还不是他想要的,分开双腿,他环上龙梵的腰,“还不够,让我再清楚些感觉你。”
被血液玷污的湖水不算清澈,龙梵炙热的目光注视身前的人,浸在水中露出被情yu控制的表情,那一身象牙色的赤祼湿润的在光下闪烁着魅人的光泽。
在微红的湖水里银发湿透,一缕缕的垂落额前,攀在他肩头又因为他指下的动作而呻吟着往后仰去,下腹的挺立就贴着他,同他一样早已肿胀勃然。
“这可是洛炎自己招惹的,若是受不住可以喊停。”低哑的语声,已经满是欲望的压抑,洛炎在他身前仿佛在血海之中,敞开身体让他动作,毫不掩饰自己的快意,这样的他有种难以言喻的魅色,挑动他早就不堪忍受的欲望。
“我不会喊停,”凌洛炎贴近身前的男人,喘息着让自己身上的火热和龙梵下腹高高挺立的硬物踫触摩擦,“让我忘记一切,做到我支持不住也没关系,龙梵我要你……”
每一个字都极尽挑逗,抱住龙梵吻过他湿透的黑发,凌洛炎张口含住他的耳廓,舌尖探入舔弄含咬,夹紧体内的两个手指,吐出魅惑的喘息呻吟,火热的气息就在龙梵耳边,早已无法按耐,他明白洛炎想要的是什么。
“有意挑的我失控,我会如你所愿。”就那么抱着他,龙梵抬起他的身体让自己的昂然抵在入口,却厮磨着没有进入。
噙着笑意了阴暗的眸色,满是欲望的话语声无比暗哑,呢喃似的落在凌洛炎耳边,“不过,不断提醒我你被人踫触的事,洛炎也需付出代价,做给我看,让我看你有多想要我。”
凌洛炎低低的笑,是,他是有意,他是有意挑弄,有意让龙梵的独占欲发作,他要龙梵失控的需索,他需要一场淋漓尽致能让他脑海里一片空白的激烈欢爱。
亲手将匕首刺入的感觉至今还留存在他手里,脑海中的影像还是龙梵的面容,他绝对不想忍受拥有那样的记忆。
“洛炎想要的我会给你,让你忘记所有,不管是幻境中的所见还是他人的吻,全都不能留,来,把它吃进去。”龙梵将他的双腿分的更开,双臂环过架起到身前,吮吻他的颈侧,挺立的欲望就在凌洛炎的臀下踫触着被扩张过的入口,温热的前端滚烫,带着欲望的暗色微微颤动。
颈边的吻炙热的仿佛要燃烧,耳畔平缓的话音无比情Se,当圣洁高贵之上沾染欲望的淫靡,龙梵似乎是有意,这样的引诱着他,叫他怎么能抵挡?他根本不想抵挡。
凌洛炎往下分开自己的臀,噙着唇边的邪气魅惑的浅笑,深情混杂冷漠的眼眸只看着身前的男人,情意深更浓,冷漠却早已融成情yu的火热,顺着龙梵将他放下的动作,身体缓缓沉下。
入口被他自己分开,扶住龙梵昂扬的欲望,引着那挺立在下的巨物让前端进入。
龙梵就这么看着他动作,看着身前之人忍耐着,分开自己的臀吞没他的欲望,他的眸色倏然暗沉,如同墨色倾倒,将仅剩的微蓝和仅有的自控全数侵蚀。
抬起凌洛炎的手倏然放下,龙梵将他的身体往下按去。
“啊-”如同被刃刺穿,清凉的湖水荡起波澜,连同那昂然的硕大一起进入体内,火热坚硬的触感借着他身体下沉的重量彻彻底底的顶入深处。
“全部进去了……”凌洛炎咬牙低喊,体内忽然被龙梵的坚硬滚烫充满,那袭来的快感与折磨的胀痛令他一阵晕眩,热度传遍全身,湖水的凉意愈加显得他和龙梵连接之处无法形容的烫热。
没等他缓过神,龙梵便扣紧他的腰律动起来,一下下深重的穿刺让凌洛炎急喘呻吟,炽热火烫的硬物强硬的将他撑开,充满在他体内,仿佛要将他整个贯穿填满。
每一次缓慢的退出之后都会引来更为剧烈的抽送,温热的无比清晰的跳动,一次次的挤压,带着身边的湖水泛起涟漪,发出阵阵水声拍打。
“我感觉到了,洛炎吸的好紧,可是还觉得不够?”在他胸前咬下,龙梵舔舐那枚突起。
身下紧窒的内壁绞咬着他,他想起有人是如何觊觎着此刻在他面前展露如此惑人之色的洛炎,便无法克制,只想让他的洛炎从里到外,每一处都留下他的印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早已属于他。
“不够,再来,再多一点……”嘶哑的话音没有掩饰,凌洛炎抓紧龙梵的肩,眼前被湖水浸湿的黑发无比顺直,宽阔的胸膛和肌理起伏在水中是无人见过的诱惑,相连这处在他体内越来越坚硬肿胀,摩擦着内壁将他燃烧。
被欲望掌控,被妒念燃烧的龙梵,他想品尝的更多。
他的话落音,身体忽然被放到岸上,两人交合之处依旧紧紧相连,体内的硬挺因为龙梵从水中跃起的动作而重重往里顶去,炙热摩擦过的内壁,被这番快意吞噬去神智,凌洛炎嘶喊起来。
在废墟的残骸之上,他们身下是湿透的衣袍,望着空中银月和远处的无边沙漠,他再次陷入甜蜜的折磨,怎么样都不够的需索,为断在他体内进出的欲望,掠夺去他呼吸的吻,将他的思绪全部占满。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快感的喘息和呻吟在月色下飘散,随着每一次侵入,情yu的气息使得空气都似被点燃似的升腾起热度,凌洛炎身前的火热吐出粘稠从前端淌落,和湖水一起将他下腹沾湿成一片泥泞。
掌心从那湿亮的液体抹去,龙梵握住他的欲望掏弄起来,湿滑的水声在静谧的月色之下异常清晰,每一次搓弄让凌洛炎无法克制的抬起腰身。
抓紧地上的白袍,他仰头急喘,身前和身后同时被掌控,他快要无法克制肆意升腾的快意,可在他胸前落下亲吻的男人却还在继续着仿佛永无止尽的掠夺。
又一次撞击,龙梵吐出喘息将他微抬的身体更深的往自己身下送去,凌洛炎终于忍耐不住喷射而出,白浊洒落在胸前,和红印吻痕交错出万般诱惑的痕迹,垂落胸前的银发也被沾染。
龙梵望着他身上遍布的情yu和白浊的痕迹,在月色这下显得无比魅惑和赤祼身躯被体液粘稠沾满,而这双惑人的眼眸正流露着情事的愉悦和慵懒,以火热的目光和他对视。
忽然加快了速度,面对如此的他,龙梵只想将身下之人狠狠占据,“洛炎身上不论是何处都是我的,从外到里,还有这里也是……”
指尖挑起一缕白浊抹到凌洛炎的唇边,凌洛炎只觉得呼吸间全是情yu淫靡的气味,不等他抗议,龙梵倏然吻下,舔舐吮吸,转瞬间唇边的体液被吮去,纠缠的吻粘腻,满是属于他的味道,还有龙梵被欲望侵蚀的莲华淡香的气息。
“往后再也不会放开洛炎,再也不想受惊吓,你不能再离开我。”像是霸道的要挟也似温柔的恳求,龙梵在他唇边轻语,身下的律动却狂猛的让凌洛炎只能抓紧他,感觉体内的每一次的抽送捣弄。
终于,在感觉到体内的一阵颤动之后,他被涌入的液体灼烫,喘息着紧绷起来,两人同时为这样的快感而发出愉悦呻吟。
龙梵看着他,眸色之中还是一片幽暗,“洛炎想要忘记今日之前发生的事,只是如此还不够,我会让你只记得我,只能喊出我的名字……”
凌洛炎只见体内的硬物挺立着从里面抽出,在他眼前掠过湿亮的颜色,随即在他身上的欲望忽然被龙梵的口腔包裹,吮吸着他,将他先前射出的痕迹全数吞咽,另一手却还在他身后,在他残留着情事余韵微微颤动之处不断抚弄。
张开腿,他将龙梵往他下腹按去,同时也展露曾被龙梵进入过不知多少次的地方,勾起了嘴角,“那就来吧。”他早就做好准备让自己的身体彻底陷入疯狂,他也要让龙梵为他而疯狂。
被他的言语和动作挑逗,龙梵注视着那被情yu肆虐过的地方,残留的白浊液体正从内部缓缓流淌而出,张开的入口随着呼吸闭合紧缩,眼前的情景叫他无法次为之失控。
对洛炎他从来都无法控制,此时更不会控制,让他背转过来,龙梵再次置身于令他疯狂的紧窒,先前留下的体液被他骤然挤压,从连接之处淌下一片湿浊,又缓缓滴落到身下早已狼藉不堪的衣衫之上。
粘腻的撞击声不断回响,随着他的进入和抽送回荡在风中,凌洛炎尽情放纵体内的欲焰,喊着龙梵的名字,直到再也无法思考,被不断攀升的快感夺去所有感知的能力。
无边的沙漠,废弃的宫楼,在废墟破败后方的湖水之畔,身躯交缠的两人丝毫未有顾及此刻身在何地,喘息低吟隐约随风往外飘散,在月色如同白昼的银辉照耀之下,两具赤祼的身躯紧紧交叠纠缠。
188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凌洛炎在无尽的需索和掠夺之下困倦,曾失血疲累的身体再也无力支持,龙梵才抱起他去湖里洗去两人身上所有的痕迹。
湖水因为渗入血液而泛起浑浊的颜色,又在朔水的 力量之下重归清澈,凌洛炎合着眼让龙梵为他恢复体力,想到自己失去炎火的控制,竟然不觉得担心。
照理来说,他应该非常在意的,从一开始他就是为了得到力量和权力才会留在赤阎族,可如今他的力量受到影响,他好像没什么感觉。
“有人说我失去炎火就什么都不是,还有人说我太过狂妄,若非有你,早该死了。”靠在龙梵身前,凌洛炎提起封尘绝的话,还有那些魑魅王在他面前演的戏,这些台词说的好像不假。
“我喜欢洛炎的狂妄。”在水中用手顺过浅银的发,龙梵抱着他靠在岸边,垂眸注视他的侧脸,缓慢的话语声带着些许笑意。
“起初你还没有拥有炎火,只是什么都没有的少年,那时便已耀眼非常,能让我龙梵动心之人,自然有狂妄的资格。”仿佛理所当然,龙梵沉稳的话音里是对那些说法的不以为然,黑发在水面浮起,赤祼白晢的胸膛上还有凌洛炎失控之时抓出的痕迹。
从那些痕印上抚过,凌洛炎的唇边扬起弧度,他已经不记得他和龙梵是从何时开始又是何时结束的,确实如他要求的,他的祭司让他忘记了一切,此刻他的脑海中的印象只有体内的狂猛律动,还有龙梵带给他的无上欢愉。
噙着暧昧浅笑,他邪邪的挑起龙梵的脸,戏谑调笑,“是不是很得意?他们说的不错,不是有你,不会有今日的我,因为知道有你在,我才什么都不担心。”这一点他不否认,也正是因此,连不能使用炎火他都没怎么介意。
“不论你要的是何物,权力,地位,人心,天下,只要是你所想,只管随心行事,我的宗主想得到什么都不过分。”认真的看着他,即使脱下祭司白袍也依旧尊贵高洁的祭司说的缓慢,带着一身情yu痕迹,眸色却仍是温和悠远的雍容。
“我很感动,不过我想你应该收到我的感谢了,嗯?”凌洛炎似笑非笑的挑眉,伸手往下,他拉开龙梵在他臀间的手。
在他体内满是龙梵先前留下的东西,美其名曰为他清理,弄完了却还把手指放在里面,他的祭司是什么心思他根本就不必去猜了。
龙梵不答,只是若无其事的微笑,在他臀上的手挪到腰际,是他让洛炎无所顾忌,也是他的存在让他行事恣意,对此他非常满意,这是洛炎全心信任他的证明。
“洛炎既然想要随心所欲,我便给你随心所欲的力量,洛炎何必计较他人怎么说。”说的平和,眸底微蓝却隐约冰冷,他想要洛炎依赖他,若是有人令洛炎太执着于此,将他们之间分的太清,那会令他极为不快。
“我怎么会去计较那些,说了那话的早已被我杀了,你的力量便是我的,这点我再清楚不过,人就是凭着你的力量要挟天下,他们又能怎么样。”带着欢情之后的慵懒和几分邪气嘲弄,撇了嘴角,靠在龙梵身上,他完全不在意承认这一点。
他之所以那么想要力量不就是为了立于人上不再受牵制掌控?既然已经达到目的,何必管过程如何,他得到炎火,再有龙梵的朔水,身在赤阎族内却能傲视天下,想要的他已经得到。
他依赖龙梵,这点他都已经懒得掩饰,想必龙梵也早已看出来。抬眼看身前的男人,凌洛炎满足轻笑,谁能想到,意外之下来到这个世上竟会遇到这么一个祭司。
龙梵听着他的话异常满足,眼前那双微挑的眼不各是为什么而露出笑意,沾了水的银发在这奇异的月光之下显得愈发明亮璀璨,魅惑的眸似有若无的深情,也隐约透出无情冷漠,擅于利用一切也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和狂妄,他的洛炎在他眼中始终耀眼非常。
“身体如何了?”在银发边轻吻,龙梵问的轻柔,凌洛炎笑着看他,暧昧的眼神里有些揶揄,“你是问我的恢复还是那里?”他的祭司已经帮他恢复了体力,而他只是偶尔无法使用炎火。
“洛炎说的那里是哪里?”在凌洛炎面前的男人好像不是赤祼着浸在水里,也不是才用那样激狂的方式要过他一样,一脸正色露出些许疑惑,若是眼中的暗色和狡猾笑意,看来简直无比圣洁。
“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打什么主意,我的祭司大人……”说的极为缓慢,凑近龙梵耳边,那几个字的称呼带着诱惑的意味,他和龙梵身上还未着衣,倒是省了脱衣的麻烦。
赤祼的身身躯在水中相贴,邪魅倚靠过去的男人正在的另一方胸前亲吻,与他相拥的黑发之人任由他如此,靠在岸边满是从容优雅,垂眸微笑,一手却往下他身下抚去,两人在水中的发丝纠缠,辉映着浅银和墨色青芒,相对之间,还未做出其人动作,便已足够令人脸热心跳。
前进的脚步顿住,看到眼前这般景象,来人连忙转身,正要离去,身后的话音却喊住了他。
“林楚长老,有何事?”凌洛炎对来人视若无睹,龙梵却一脸和悦的抬首这般问道。
楚楚想要转身回答,思及先前所见,又硬 生生止住了脚下的动作,“不,没……没什么,只是不知宗主和祭司行踪,故而有些担心。”
快速的回话,仿佛想要逃离,有些结巴的回答,几乎能从后面看到耳廓的红晕,林楚有这般纯情?凌洛炎觉得有趣,发出低笑,笑声从湖水中荡漾开去,带着情事之事的沙哑,仿若还存着**的余韵。
听到这样的笑,林楚低下头去,全然忘了自己本来是为何而来,为什么找寻两人。
就在他努力克制想要镇静的同时,身后水边的低笑声忽然停住了,毫无征兆,仿佛被什么堵上,被什么吞咽,除了呼吸声,和引人慎思的几声轻微响动,再没有别的声息。
林楚不必回头也知道此刻是何种情景,垂首不敢离开,但更不敢的是转过身去,只能一心回忆着自己前来的理由,让自己不去想像身后那个赤祼着会是何种模样。
林楚欲走又不敢走,水中凌洛炎却正享受着龙梵的吻。
他的祭司绝对是有意喊住林楚,他对此无比确定,腰间的力量和唇齿间不容抗拒的深切的吻,简直是想夺去他的呼吸,鼻间全是龙梵身上的莲华香,在水中似乎更为清澈明晰的淡香,散发出的却是嫉妒和占有的味道。
轻轻咬着他的舌尖,一点点的退出,龙梵终于将他放开,还是那么出尘无欲的,无比和缓的对背对他们的林楚说道“那就下去吧,其他长老都知道我和宗主另有要事。”
言下之意,他人都知道,为何你不知晓?林楚听得话里的意思,也明白祭司此话之中的警告,但之前他带人寻找休息之处,根本不知……
辩解毫无意义,他连忙说道:“林楚是想禀告宗主,被祭司擒住的魔物有些异样,好像快不行了。”
“对了,当时是抓住个什么东西,我还没仔细看。”凌洛炎这才想起来,看看天色,明月当空,却如白日那样明亮,周遭的细纱都被月光镀上银白色,而身后林楚所立,那片废墟似乎曾经一度有过辉煌的岁月。
之前他就没留意自己是怎么来的,只记恨着那些魑魅王,完全没注意其他,更没去看那个魔物是什么模样。
示意龙梵取过衣物,凌洛炎瞥了眼某人身上已有抬头这势的某个地主主,用手踫触,无比暧昧的轻笑说道:“我和祭司的要事还是留着以后吧,总不能让长老们久等。”
语声虽轻,但在此谁会听不到,说起这要事,也无人不知是何事。
林楚垂首不敢言语,他不知道是否该和宗主说,他们这些长老和曜师已经等了许久,夜翼不耐等候,已经独自出去探明情况了。
“你下去吧,等我侍奉宗主穿,我们这就过去。”这是祭司的话音,还有一阵从水中站起的声响,接着便是衣物的摩擦声,间或也会有几声轻笑低语,那轻而又轻的话语声随着林楚越走越远已经听不清楚。
背后的轻言细语说的会是什么,林楚没有多想,他听到祭司的话,话中那种理所当然的侍奉是他永远不敢妄想的。
他清楚自己的地位,也知道何事该想何事不该,更知道,假若当时他乍然见了两个相拥,没有立即转身,又或是转身的晚些,见了祭司怀抱之中宗主的模样,此刻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等林楚走远,凌洛炎已经站在岸边,被龙梵恢复的焕然一新的衣物妥帖的穿在身上,当初就知道,能让破损之物复原的力量比毁灭之力更为强大,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他的炎火就算能与朔水匹敌,他的灵力却还不到龙梵的千年之久,只能毁灭,而不能重建。
在他眼前,他的祭司正在穿衣,事实上他很是欣赏先前龙梵赤露着身体为他着装的模样,龙梵的身材是力与美的结合,白袍在身便是一派淡然沉静,卓然而立的浊世出尘,奇异的是,就连不着衣物赤身袒露之时这种感觉也丝毫不会改变。
眼前修长的指合拢衣衫,下裤已将那无数次在他身处制造**的**之处掩下,束袖的内袍令他多了数分英姿不凡,飘渺神秘便在那身白色衣衫穿上之扣彻底彰显而出,仿佛从天之极高之处踏落凡尘,沉静淡然,悠远从容 。
“洛炎在看什么?”明知故问,龙梵束起自己的发,随意却显得无比优雅的动作让凌洛炎叹息,“我在看一个千年妖孽是如何穿衣束发的,如何有意来诱惑我……”
语声转轻,说到最后他已经吻上龙梵的唇,又从唇边往下吻到颈边,有意在颈侧留下一个明显的印记,这才满意的勾着嘴角转身。
“洛炎原本就爱看我穿衣,可惜我更想洛炎喜欢我脱衣的模样。”摸着颈边的印记,龙梵微笑,不疾不徐的走近,凌洛炎伸着懒腰,侧首轻瞥,“那不如你这就脱了再随我出去?”
身体忽然往后被按住,调侃的话引来惩罚的吻,凌洛炎并不意外,他当然只是玩笑,他的祭司只要维持在人前的高不可攀就可以,对着他之时的笑语温柔,狂野掠夺,失去冷静的疯狂失控,只能让他看见,在这身白袍之下的性感也只有他清楚就好。
笑语着一起往破败的废墟之中走去,直到绕行到这座破败的之处的大门前,站的远些,他才彻底看清了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
银沙堆积,沙漠之地广裹无垠,就在这空旷无边的地方竟有着这么一座殿宇,前殿横长,两侧有不少楼阁临立,在这些楼阁殿宇的环绕之中,最显眼的便是一座塔形的建筑,高高耸立,在亮的诡异的月色之下,即便破败,也依旧彰显无比的恢弘之气。
但再恢弘,这也依旧是破落的废墟,他经过里面,殿楼内早已千疮百孔,此刻月光如日,束束银辉穿透,在无声静谧的只有沙砾沙沙声的空间里,传递出几许神秘的沧桑。
“为什么结界之中会有这么一个所在?”只要有所疑问,他询问龙梵,多半都能得到答案。
“这里便是极北之地,那层结界将此处与外界分隔开,这里既然有其他宗族,有几座殿楼也不奇怪。”站在他身旁,龙梵看着高楼的某个图腾,露出深思之色。
“这图腾已经模糊成这样,不过看来,好像与那个肖念云给的圆珠上颇为相似。”抬手问龙梵所要那枚珠子,他的祭司却对他说道:“洛炎以为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还会记着收好那个东西虎”
凌洛炎恍然,经历过结界外的沙尘风暴,失散重聚,脱去过衣衫,又在水中相拥这纠缠过,那东西龙梵哪里还会放在身上,早不知去了哪里,不管是不是他祭司有意要丢了它,都已经找不回来了。
耸了耸肩,他只当自己不曾问过,早该知道,龙梵问他要去的时候就没打算再拿出给他,“重要的是那个东西上的纹样,看来与此相同,难道这里就是灵犀族所在?如此破落,看来早已无人在此。”
在废墟里各自找了干净点的地方休息的长老和曜师们知道两人出现,陆续走出,其中唯有岩骁皱着眉,满脸不耐,“我还以为这个魔物如何厉害,没想到却是个麻烦,不知宗主 打算如何处置?”
在岩骁手中的,与其他魔物可怖骇然的模样截然不同,如同一个布偶,浑身暗黑偏棕,有一双圆亮的眼,圆耳圆身,四肢短小,棕毛卷曲,赫然是一只缩小版的齿熊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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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熊兽也是灵兽的一种,于人无害,生有利齿,啃食某种特殊的植物而生,曾传说世上以前曾经有过会说话的齿熊兽,但如今所见,全都是最普通的兽类,也通人性,带有微弱的灵力,擅于藏匿,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特点。
这个东西和歌灵幻境有什么关系?
端详着在岩骁手时的东西,凌洛炎看不出这只魔物有什么特别,“它快不行了。”除了眼晴还有点神采,好像连动一下都十分困难,就算龙梵不抓它出来,怕是也会死在沙漠里。
“救我……”在岩骁手里的这只齿熊兽,忽然开口说话,那双眼晴注视着凌洛炎,不像是兽类的眼神,根本就和人类没有区别。
“歌声便是它发出的,它是迩。”龙梵似是对此有所了解,看着那只魔物的眼神还是淡淡的平和,凌洛炎却觉出其中有什么在改变。
“迩,形似齿熊兽,能出人语,化人形,最擅歌,歌声人事科迷惑人心,生于沙漠,以声惑人,引人走向迷途,靠途径之人所带的干粮和水而活,所食与人无异,但被它歌声迷惑,在沙漠中失去方向迷途而死的人并不在少数,虽然不杀人,因它而死的人却不比寻常魔物少。
先前的歌灵幻境就是它的歌声造成,是它和魑魅王的力量,歌声惑人,让洛炎随它而去,在它所在之处,魑魅王早已等候,配合它的歌声,形成无人能识破的歌灵幻境,假若不是洛炎不信当时所见……
微蓝沉静,静的没有一丝起伏,那种极致的死寂静谧,在白袍祭司身边的人都感觉到了,淡淡平和的眼神专做死寂暗色,在温和平稳之下的危险,并不明显,却足够让所有人不安忐忑。
龙梵对这个魔物心生杀意,凌洛炎不会没有感觉,如同把玩着什么摆设,随手从它头顶上抚过,“幻境不能无歌,歌声就是它发出的,这么说来,在这东西身后,就是指使之人了。”
在魔物的毛发上随意的轻抚,带笑的话语声,神情也是无所谓的,可见惯了嬉笑之色就可下达杀令的这位宗主,长老们又哪会真的以为他对这个迩无所谓。
宗主虽然看来肆意轻狂,言语无忌,也总是轻佻无比的在他们面前对祭司言语**,可在这副情挑魅惑的外表之下,拥有的可是雷霆的手段。
仿佛是感觉到自身的危机,这只迩虚弱的开品说道:“救我……我可以帮你们……找到宝物……”
千年之前便有人来极北之地寻宝,无一回来,听这个魔物说出这句话,众人忽然警醒,难道当初的那些人是因为掉落到结界里,才会没有回去,还是到了结界之后,在这片沙漠之中被歌声迷惑,再也没有找到归去的路?
看来无害,甚至惹人喜爱,但这只魔物若是当时的那一只,便该拥有千年的力量,就算没有其它能力,只是它的歌声,便也是杀人于无形的恐怖力量。
“宗主,它说的宝物说不定就是歌谣时说的那个,也是传说中那个能解救苍生,得到了就能有无上神力之物。”对上古有所了解的那位长老无比兴奋,他们之所以在这时其中之一不就是为了弄清歌谣中所说的东西!
岩骁晃了晃手里的魔物,听它发出一声哀鸣,皱着眉,“这东西能知道宝物在哪里?这里连半个人影都没有,放了它万一它又唱歌怎么办?”
歌声就是它的能力,随时随地,它都能迷惑人心,宗主和祭司也许有分辨真实和幻境的能力,他们可没有这么大能耐。
“它已经快死了,听它说话声,该是嗓子受了损伤,那是它唯一所拥有的力量,也是它的弱点,一旦受损就离死不远。”怀冉在银曜族分阶段资历不短,对许多事也有所了解,除了不敢了解太多他们的王和炎主之间的事,其他的,怀冉多少都知道一些。
“怪不得看来这么虚弱”凌洛炎拨弄着迩头上的毛,想到了灵纾,听说夜翼又去寻他了,不知眼下情形怎么样,眼前这个魔物,是让它死呢,还是不死……
漫不经心抚摸的手,忽然被拉开了,被握入某位祭司的掌中,微蓝浅淡的眼看着那个迩,那目光已经和看着死物没有区别,“怜其性命,让它少受些苦,洛炎觉得如何?”
说的和缓,问的轻柔,祭司龙梵话里所含之意是贯的悲怜,在旁的族人就算已经对他们祭司真实的想法有所猜测,却还是会因为这话语声里的慈悲怜悯而自觉形秽,不敢Сhā言两人的决定。
凌洛炎瞥了眼被紧紧握住的手,他只个东西模样有趣,才摸了几下而已,勾起嘴角,他无所谓的点头,“既然你可怜它,就让它不要再受苦了吧。”他的祭司的慈悲,只会给将要死去的生灵。
在旁的族人没觉得意外,此前因为魑魅王伪装祭司的模样,使得宗主萌生那样疯狂的杀意,罪魁祸首之一,这个魔物,宗主岂会放过,在眼前这看似轻描淡写的决定之下,兴许并不是看来的这样随意。
听到几人交谈言语,已经有了决定,在岩骁手中的迩努力试图挣扎,挥动着手脚,“你们要找的聚灵枝……我知道……我知道它在哪里……”它的声音听来确实有些异样,之前以为是体弱,如今它一急,便听得出来,说话声并不只是虚弱才这样断断续续。
“你先说了本宗主再考虑是否放你性命,不过你要知道,就算放了你,你也活不久。”凌洛炎兴味的挑眉,示意龙梵先别动手,对这个魔物所说的东西,想来在场没有人会不感兴趣。
聚灵枝,这个东西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聚灵枝就是歌谣中所指的第三物!”有长老听迩这么说,激动不已,“赫羽聚荼鳞,赫羽”聚“荼鳞,没错,其中的这一个聚字,岂不就是指的这个聚灵枝!”
传说极北之地有宝,可谁都不知宝物是什么,如今却从意外抓住的一个上古魔物口中知道,它说知道聚灵枝的下落,不知是真是假。
族人又是心动又惊讶,他们宗主却觉得有趣,白袍祭司在旁,若有所思。
若真是歌谣中的那件东西,那个聚灵枝便该有着巨大的力量,龙梵暂时撤回了打算施力的手,“指使你以歌声制造幻境之人,也该知道聚灵枝,为何你还能告诉我们它的所在?”
若是有人也知道,自然一早拿去了,怎么会留下便宜他人。被龙梵的提醒,长老和曜师们都警戒起来,倘若这根本是一个陷阱,这个魔物所说的线索便是诱饵,完全信不得。
“他们拿不去,聚灵枝……在灵犀族绮旋王的手里……”迩说到这个名字,忽然显露出无比信赖和向往,就连虚弱的说话声都多了几分力气。
灵犀族,肖念云说那枚珠子就是由灵犀族的人手中得来的,这个迩口中的绮旋王听来就该是灵犀族之首了。
“你也是灵犀族的?”凌洛炎这么问道,这个魔物看来不大,说话之间感觉却并不像看来的那么幼小,倘若连它都活过千年,那这个灵犀族里的人又该有怎么样强大的力量……
“是,绮旋王便是我主……“继续的话,说到这里好像无以为继,迩这么答了一句,居然流下泪来,就在说话之间,像极了齿熊兽的外表忽然发生了变化,岩骁将提在手里,再仔细一看,不见兽类之貌,却成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
“他是你的主人,如此说来,你是被他指使才会前来。“龙梵的话只是陈述,在毫无起伏的平稳里,却令人感觉无比压迫,就算没魔物变作少年,对某位祭司而言,还是随时可取的一个生灵,并没有丝毫差别。
少年身上未着寸缕,看来却并不窘迫,看似少年模样,眼神却绝无少年的单纯,而是有种忧思似的感伤,还有急切,“我主不是指使之人,我是被人所迫……“
说的急了,他连连咳嗽,话音明显嘶哑,那种嘶哑就像是什么被撕破了,从风口中发出的声响,半点都不像那歌声,飘渺灵动,若有似无的悦耳。
“不论是谁逼你做的,看来没打算给你医治,那幻境的歌声,是你最后一次唱歌了吧?“凌洛炎的话听来没有半点同情,说话之时的表情也只有笑意,红衫扬起,一手搁在他身边的祭司肩头,指尖在自己下颚摩挲,一脸玩味之色。
要他同情一个无辜少年容易,要他对眼前这个可能了千年,在结界里害死过人命,最重要还是制造幻境的祸首之一的魔物产生同情,实在太难,简直不可能。
“很久前,我便受了伤……这次是他们逼我……引你们前来……“按着自己喉间,已经化身少年的迩提起他们显然怀着无比的恨意和畏惧。
他的这种语气和灵纾曾用过的一样,看着他难受的模样,凌洛炎打算试试召唤夜翼,带走灵纾的人应该也是令迩惧怕的人。
“先说说,聚灵枝究竟在何处?他们又是谁?”长老在旁,等来等去,没等到迩说出聚灵枝的具体下落,不由着急,要知道,那可是事关赫羽荼鳞的力量。
仿佛被这位长老的话提醒,少年惊慌起来,“聚灵枝在灵犀族内……我带你们去……不然他们……”还没说完的话,全在一阵阵嘶哑的咳嗽和困难的吞咽声里消失,听不真切,看来无比辛苦。
“灵犀族,是否以水火之力为图腾?”龙梵没有顾念他的辛苦,淡淡的语声问道。
迩连连点头,憋红的脸色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这样来回答。
凌洛炎抬头往上看去,先前便见了的图腾,就在眼前,水火相容,翻腾汹涌,缠绕燃烧,这座破败到成了废墟残骸的殿楼,就是灵犀族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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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族人也往上望去,都看到了那个图腾。
“你是多久之前见的绮旋王?这里就是灵犀放!已经破落成这样!哪里还有人?”那位长老对那歌谣里的东西一直都很感兴趣,得到了线索不能找到,顿时又气又急。
“说不准人都死了,都成了鬼,所以这里前前后后也没个人影,你是要带我们去找鬼要聚灵枝?”岩骁嘲讽着吼骂,他还是不太相信这个东西说的话。
少年脸上带着泪,那是心酸和愤怒的泪水,被人制住,却似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我主没死!要不是为了我他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是我,都是我害的他!灵犀殿几百年前就已经没人了,他带着族人去别处躲避,要不是因为我……”
先前还难以开口,听了岩骁的话为了反驳,嘶哑的嗓音终于发出声来,但这话语声却绝对不像是少年口中发出的。
原本清亮的语声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是在撕扯,喉咙深处被撕扯开,那是裂帛一样的声响,带血的颤动。
说到最后,他终于捂住喉间,喉间的鲜血难以吞咽下去,从嘴角溢了出来,像是为了维护他的主人,即便如此,他还在挣扎着解释“是我被擒,害得族人受难……我主为我……不能动手……他们用我的性命要挟……“
看是少年的模样,说起这些,却有种酸楚的悲苦,字字含血,每一次开口都是在损耗他的生命,凌洛炎看着这样的他,神色难辨。
“那你呢,性命受到发挟,所以就被逼无奈,帮着他们来对付本宗主?这么做对你没有半点好处,唱完了,你也是个死?“凌洛炎对幻境里所见了的事耿耿于怀,注视身边的龙梵,后面的话是对那个少年而说,目光却始终落在龙梵的脸上,”就算真是无辜,先前所做的,也要付出代价。“
“害得我看到那样的景象。“皱眉抱怨低语,凌洛炎不用问就知道幕后指使之人打算做什么,搁在龙梵肩头的手在他身上轻拍几下,轻佻之中又透出几许冷意,”我的祭司大人,你说本宗主该怎么办?有人可是想要挑拨我们的关系,见不得我们恩爱。“
能令洛为介怀至此,甚至之前那样激烈的要求和需索,可见当时所见令他有多震撼多愤怒,龙梵见他眸色,便知道他心中已经有所打算,“不论宗主想要什么,龙梵都会配合,多少次都可以,让他们后悔今日所为。“
“洛炎以为如何?”回视他的眼眸,龙梵的话音沉而缓慢,轻柔的笑语之中,在旁的族人闻言对暗处的敌手都有些幸灾乐祸,招惹谁不好,惹上他们的宗主和祭司。
多少次都可以?凌洛炎的反应却和族人不同,目光扫去,似笑非笑的暧昧。
他的祭司可是话中有话,至于其它族人听到是什么,他也可以猜想的到,没有人会知道,在他身边无比沉稳,说着这句话的男人,在这双望着他沉静微蓝里,藏着多少不适宜宣之于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