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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眼镜在那天傍晚就出去了,胖老板看见他匆匆地像只流窜的老鼠或只狡猾的狐狸。
当时,我和May应该在弄一顿晚饭。
西红柿蛋炒饭。三个鸡蛋、一条青椒、四个西红柿和三碗米饭。在电磁炉上,像弄顿圣经里的最后的晚餐那么严肃及小心。其实,是因为我们疏于厨艺。
天开始黑。但有杀戳的味道。
我只是人,所以并不能未卜先知地闻到。而是我的小花瓶,就摆在窗台上的精致的小花瓶忽然间碎了。
没有人动它。也没有风。更没有子弹。也没有顽皮的猫或吉娃娃。
碎了便碎了。出乎意料。
如果有一本卜卦或者黄历之类的书,我是需要翻翻的。可惜没有。
只是May被惊一下。
摇摇头,把手放在额头上,说,体温正常,但不知怎么,就感觉头热且胀,这花瓶忽地破碎了,让人不是觉得自己生病了,就是有大事发生了。
我明白她说的大事。
对于一个杀过人,而且手段熟练的女人来说,大事绝对是大事,起码和血腥有关。或者不远的地方有人正在拿着锔子分尸,或者一楼附近将要出车祸,死去一个西装革领的司机和三个浓妆艳抹的少妇。
而我那时候真的没想到有枪声。
如果知道,我就不会去开那个门。
厚眼睛在敲我的门。他说,房里的,可以借个酱油和电磁炉吗,你这炒饭可香。
这致命的赞美。
我当然乖乖地去开门咯。口里还含着一根竹筷子,上面有油腥。
当我看见他的时候,也是看见枪的时候。
黑色的枪指着我的脑袋。
同时指向我的,还有双深邃地可怕的眼睛。这并不是双漂亮的眼睛。三角形。上面已经冷酷到似乎只剩米粒大的黑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