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毒（二十四）

文/芙蕾

这天早上，大家有说有笑地忙碌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送报纸的小伙子进来，照例把城市晚报放在主任的办公桌上，胖主任习惯­性­地从饮水机里接满一杯水，泡上减肥茶，迈着慵懒的贵­妇­人步子挪回到自己座位上，一边品茶，一边开始一天的看报工作。

公司里除了廖总、魏峰和机房的办公室是独立办公间外，其余各部门都是敞开式的办公环境 ，每个座位间由质地­精­良、亚麻面的蓝­色­屏风隔开，大家可以躲在隔断后的小天地里做自己的事，也可以站起身来，传递文件，伸长脖子呼朋唤友。

廖总向来是个体面的人，很注重公司的形象，所以在整个写字楼，这家公司的办公环境还是相对不错的。经理室宽大的老板台旁摆放着两盆郁郁葱葱的阔叶植物，一盆发财树，一盆开运竹，正向着阳光伸展着绿油油的叶子；靠墙的茶几上还放置着一个巨大的鱼缸，里面有五颜六­色­的各种热带鱼，欢快地游来游去，给相对严肃的办公环境里增添了一丝生气。

在机房外的敞开式办公间的窗台上也摆放着一年四季盛开不败的杜鹃、鹤望来，荷花令箭等花卉植物，从门口一进来映入眼帘的这一片绿意，常常会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因为廖总喜爱整洁，所以大家都很自觉爱护环境，每天早上来到班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拖地，浇花，小宋主要负责打理、清洁鱼缸，喂鱼，虽然工作也很繁琐，不过他乐此不疲，而且也确实做出了成绩，深得廖总和夫人厚爱，再加上他能说会道，善于察颜观­色­，八面玲珑，人送外号老油条，不久便被升职为售后经理。

廖总来自本省下面的一个地级市，最早由承包工程起家，因为胆大心细，头脑灵活，再兼深谋远虑，年仅三十五岁便发展成一家颇具规模的私营企业，在全省通信行业内虽是后起之秀，却声名远播，不可小觑。

虽然是年轻的民营企业家，出身寒微，没有受过高等教育，但廖总却也可以称得上是草蜢英雄，不仅黑白两道游刃有余，而且眼光独到，善于抓住机遇，凡是他想交往的人，都能为已所用。尤其将事业转上正轨后，他也不再象过去一样嗜赌，一门心思发展新领域，他为人严肃，很少见笑容，并且说一不二，独断专行，所以大家见他都如同老鼠遇到猫一样。不过有一点，他倒并不是任人为亲，反而有些唯才适用之道 ，这也是小静和箬蓃能够在这里生存的原因。

廖总说话很轻，从来不是声如洪钟型的，所以听他吩咐事情，就得聚­精­会神，绷紧神经，否则没听明白又不好意思重复问，马虎事小，前台琐碎，工作上遗漏了哪一点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这一点箬蓃深有体会。

不过廖总的轻功一向了得，可能是有高人指点，受了真传，他每次推门进来时，都是悄无声息，简直就象是幽灵一样飘进来的。此刻，司机小程正在吹嘘昨晚上自己一口气喝了十几瓶啤酒，半斤沪州老窖都没醉，一看到瘳总正眯眼看着他，嘴动了半天才合上，马上灰溜溜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主任虽然体形富态 ，却行动敏捷，马上从报纸下抽出帐本放在上面，若无其事地认真在对帐；兰婷手里正拿着一块曲奇，这时一口便吞了下去，大概噎住了，连喝了几口水，大家迅速归位，仿佛比刚才更加忙碌。

廖总平时很少来公司，这边的事情大多归他夫人薛丽打理。薛丽年轻貌美，是瘳总的第二任妻子，虽然外表艳光四­射­，为人倒还平和，没事也爱和大家聊聊天 ，有暇时还约上几个人在办公室里打麻将，当然是廖总不在的时候，小宋和兰婷都是她的牌友，输赢无所谓，都是在饭桌上了，虽然兰婷为此交了不少学费，不过倒也沟通了感情，这一点小静和箬蓃就自愧弗如了。

大家和他招呼后，廖总径直进了他的经理室，不一会又走出来到办公室里巡视，机房只是一个铝合金门窗做的隔断，和办公室也是相通的。廖总看了一圈，问道：“小宋呢？”

主任一脸笑容地说道：“早上打电话了，他直接去日月潭那边售后去了。”

小宋打电话时是箬蓃接的，听着电话里他睡意惺忪的声音，就知道是还没起床，不过习以为常倒也没有点破，都是同事，打掩护也再所难免。

不巧这时前台的电话忽然响了，原来是日月潭那个客户问，怎么还没有人过去修拨号器。

箬蓃忙捂住话筒，好在瘳总去了兰婷那边，小静正埋头查流量，箬蓃定了定神，说道：“应该马上就到了，可能是堵车了，您再稍等一下，我这边和他联系一下，让他给您回个电话好吗？”

客户倒是通情达理地挂了电话。看了一眼售后单子，的确已经开了几天了，这家伙天天拿此当理由，却一趟也没过去。箬蓃向来不擅说谎，脸上有点发热，真不知一会客户再打来廖总问起来怎么应付。为稳妥起见，赶紧借故去洗手间，先给小宋打了电话，这家秋想是还在美梦中，响了好几遍才接，话语里还透着不耐烦，箬蓃把情况说了，告诉他廖总过来了，小宋这才­精­神了几分：“知道了，一会我给他打电话，廖总问你就说我车坏半道上了。”

小宋远途骑摩托，近路有时坐公交，每个月公司给报销，聪明人反正不会白白自己掏腰包。

箬蓃从洗手间回来时，看见廖总脸上余怒未消，心中一阵忐忑不安，是不是客户方才又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