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都到了淳翔的房间里,其实昙泪的和他们一墙之隔,是以我才小心翼翼。昙泪拿起一只杯子,倒扣在墙上,蹙眉倾听,过了一会儿对我说道:“好像他们不准备把事情公开,要请一个朱家的什么警察朋友。”
这些事情当然不能公开,除了事关富豪的丑闻,另外那些妖怪问题。我看箴言既然胸有成竹,定然有解决的办法。
到了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和昙泪一起乘着那辆小巧的法拉利,跑到雷峰塔。雷峰塔因为法海和尚镇压了白娘子,名气很大,以前倒塌过,人们纷纷传言看到一条白蛇跑出来,是真是假,谁都说不准。近些年来杭州政府整治西湖,花大力气涣然重建。于是夜里华灯异彩,塔顶流金,犹如一块巨大的宝石,矗立在西湖南岸。和北边的保俶塔隔湖相望,平白一色贵妇的雍容,竟是分外妩媚。
夜里雷峰塔也是向游人开放,只是没有日间那么熙熙攘攘。昙泪带着我悠闲自得,简直是在游山玩水,我实在忍不住说道:“昙泪姐姐!我们是来干啥的啊?是救人!虽然歹徒还没有出现,但是起码也得准备准备啊!”
昙泪不愠不火,慢吞吞得说道:“好妹妹,那我问你该如何准备一番呢?”
我顿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若是叫我准备一席晚宴,倒是备菜备酒,熟络的很,唯独这拯救人质这号事情,头一回遇上,竟然不知从何下手。
昙泪格格娇笑,扬扬手中刚买的景区导游图,说道:“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姐姐我方才想到,歹徒要到午夜才开始交易,此刻景区已经关门,要把一个活人运进来极为困难。因此现下他们可能已经把人质运进来,正藏匿于某处。姐姐我正在分析,到底哪里最有可能。”
我尴尬地笑笑,白搭了。昙泪固然思考的十分周全,但是我没有告诉她,绑架者乃是非人类的妖怪。既然可以在我面前毫无动静地卷走一个人,那么运过来也极为正常喽!
不过我也想到,平常妖怪是极其不原意惊动人类的,除非实在不得已,才会显出能力。说不定为了周全,妖怪采取人类的办法。反正还有这么多时间,我跟着昙泪,保管不会错的。
我随着昙泪走过放生池、迎客轩、雷峰塔等等,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看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多了,我们还在妙音台附近转悠,丝毫没有薇薇和绑匪的蛛丝马迹。我心中焦急,不禁抬起头叫道:“昙泪姐姐……”
不好!我大难临头了!方才我心不在焉,一不当心,竟然把昙泪跟丢了。完了,完了,救人不成反把自己搭进去。我天生路盲,八方不分,何况妙音台周边,皆是茂密树木的林区。或许直到明天,人们才会发现一个可怜巴巴的迷途——路痴。
“昙泪姐姐!昙泪姐姐!”
我尝试地呼救几声,除了自己空荡荡的回音,啥子都没有。雷峰塔景区本在十点多就关门,我们偷偷留下来,此刻也不肯能有别的游客来救我。黑树林和迷路一直是我最怕!以前被田奶奶扔到那里的后遗症现在又要发作了,而且,没有箴言来救我了。望着黑黑的一片树林,我几乎立即要坐下来大哭。
倏然我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飘过来,顿时头皮发麻!幽灵?
不对,白色袍子的幽灵是西方特色,中国是不会存在的。我自我安慰着,悄悄地跑上去,躲在草丛里望过去。虽然我的目力不如箴言狐族那么出色,但是我还是清楚地看到,那个人身上一件白色的长衫,在夜景里特别醒目,但是脑袋是光秃秃的,叫我暗自琢磨了一通,答案:秃子?
非也,在那人紧张地东张西望转过脸的一瞬间,我瞥见了,立时心中震惊无比!竟然是那日在灵隐寺看到的性德和尚!他来干什么?莫非就是绑架薇薇的妖怪?
想到这里,我缩进身子,惟恐被他发觉,一并拿去做人质。可是若他真是妖怪,我怎么丝毫没有觉察一股妖身上的气息?除非真是象箴言所说的那般,百年老妖会隐藏自身的不利。
性德和尚似乎在害怕什么,不时回头探探,却是只抽动鼻子,我奇怪之极,心念转动,立时恍然大悟,解开了心中一个谜团。若他是妖怪,定是属于那种目力不佳,靠气味寻觅的家伙。那日因为薇薇吐了我一身,我只好洗干净身子,换上新买来的衣物,味道便不大浓;而我把那些穿了整整一天,沾满我味道的衣物挂在薇薇的脖子上,可能秽物的浓烈气味也影响到了鼻子,所以最后误把薇薇当作我了。
我当下一想,不禁冷汗丛身,要不是我处于下风向,老早被发觉了!
那性德和尚慢慢地走到了一间亭子,仔细瞧瞧,却是和昙泪一起来过的夕照亭。雷峰塔位于夕照山上,以是名曰。
他坐下来,不像休息,而是在等待着什么人。我不敢离地太近,远远地在一边草丛中,抬头却是被草遮住,什么也看不见。生闷气,只好细细倾听动静,夜里出了风吹草动、秋虫低低悲鸣、和我自己的呼吸声,便只有性德和尚不耐烦地踱步声,嘎然止住!
有人(妖)来了?
我连呼吸都小心翼翼,还敢抬头偷看嘛?风带来的,不过断断续续的片断式词汇,我不太明白,为什么“雷珠”重复出现的频率极高。雷珠,究竟是什么东西,引得一群妖怪争相抢夺。那么为什么会和淳翔扯上关系?
不刻风平浪静,我等了好久,终于大着胆子抬起头,他们已经不见了。我大急,好不容易把握的机会转眼丢个一干二净。
我跑到夕照亭,四下里张望,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不过雷峰塔却是清晰可见,我路盲是因为没有方向感,但是有这么大的坐标在,至少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