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爆着粗口,王大蛮横眼笑骂,“老六,我知道你从小就怪!打小我们抢钱、抢粮,你却一个劲的抢那些不值钱的书;我们大字认不得几个,你却认真自学,满肚子的墨水。”
“咱们山寨里心思最细、学问最好的人就是你了,每次下山行抢,你的策画总让我们损失最小、收获最大的回来,所以你想的、说的绝对不会有错。”
得到虽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比亲兄弟还亲的兄长如此信任,六爷心中一阵激荡,可嘴上却故意调笑,“既然我说的、想的都不会有错,那大哥就听我的话,巧儿姑娘既然不嫌弃咱们这里是山贼窝,而且又不怕你,不如就娶她当押寨夫人吧!”
“去你娘的!”没想到他会把那个小丫头给扯进来,王大蛮瞬间黑了脸,恶声开骂,“老六,你还是种你田去吧!那个没胸、没臀、没身段的小丫头,你就不怕我抱起来磕到骨头吗?”
“这么说来,你是喜欢丰腴些的姑娘啰?”搓着下巴,六爷忍笑,故作沉思道:“陈家的小女儿挺符合大哥的喜好,不如我这就去帮你向陈老爹说说看,你觉得如何?”
呵呵,陈家一家四口原是因黄河大水而无家可归的流民,路过“牛蹄山”时,又遇上他们下山行抢,一家四口早已饿得奄奄一息,最后大哥看不过去,分了块大饼给他们,谁知他们就因此感激涕零,自愿随着他们回来,从此就在山寨落脚安居。
如今,陈家老爹偶尔会跟着一起下山行抢,但大部分时间是和陈大娘一起来田里帮忙;至于大女儿则在前年嫁给寨里的汉子,如今小女儿也已是十八姑娘一朵花的年纪,出落得倒也不错,寨里还没娶亲的汉子都快把陈家的门坎给踏破了,若是大哥有意思的话,想必陈老爹也诶很乐意的。
“老六,要媳妇的话,你给自己挑就好,少管到我身上来。”气急败坏的大吼,王大蛮火了,不懂最近这些兄弟是怎么一回是,人人都想着帮他找押寨夫人。
操他娘的!他目前一点也不想要个管东管西的婆娘好不好。
闻言,六爷笑了出来,还待再说些什么,一道娇脆的嗓音蓦地响起──
“什么媳妇?谁要挑媳妇了?”不知何时,皇甫巧儿已经牵着大黄从混战中脱身而出,一靠近两人就听见什么媳妇不媳妇的,当下马上眼儿灿灿的发问:“是大馒头,还是六当家?”
“没你的事!”不客气的吼了回去,王大蛮再次指正。“还有,我说过了,我不叫大馒头!”
给了个“谁理你呢”的表情,皇甫巧儿根本不把他的凶恶看在眼里,甚至还颇有几分故意的调笑道:“嘴长在我身上,你管得着我怎么喊吗你?”
“你你你……”王大蛮又被她三言两语给挑得怒火朝天,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我……”学他一阵乱叫,皇甫巧儿很有把活人气死、把死人气活的本事。
“操!今天老子不把你打趴,我的姓就倒着写!”已经怒发冲冠了。
“你姓就算是倒着写,还是一个样,有什么好拿来发誓的?没诚意!”撇嘴斜睨,觉得他有作弊之嫌。
轰!
全身的火气轰的一声直窜上脑门,王大蛮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当下厉声大吼,“小丫头,别以为你赢过我一回就可以如此嚣张,今天我非让你哭着滚下山不可!”
话落,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立即冲上去开打。
“嘻嘻……有本事就来啊!”正觉得泥巴战玩腻了,没别的事好打发时间,如今他自动送上门,皇甫巧儿开心得格格娇笑,满心愉悦的接下战帖。
霎时,就见有人边打边骂、有人边笑边接招,两人风风火火的愈战愈远,好不热烈。
看着两人纠缠不休的身影逐渐远去,再也不见踪影,六爷不禁摇头失笑,随即眼角余光扫见那被主人给遗忘的两匹畜生,在牛、马齐声惊恐哞叫、嘶鸣中,他笑得更是开怀了──
“呵……黑风、大黄,咱们继续干活去吧!”
*
“大馒头,你太差,太差了……”银铃般的取笑声不断在山林间响起,皇甫巧儿就像是只翩翩飞舞的彩蝶般,在虎虎生威的拳风中游走,她灵巧的步伐与游刃有余的姿态,明明白白显示出她根本是把对手逗着玩。
王大蛮虽不算聪明,但也不是个傻瓜,从两次对打中,自然清楚看出自己与她的差别,别说要击败了,就算要打中她一下恐怕都有难度,可偏偏又咽不下那口气,恼怒她的取笑、逗弄,更恨自己的不中用,最后竟然猛地停下脚步,将心中那把熊熊怒火全往身旁一棵碗口大的树发出去。
霎时,就听“轰”的一声,只见他竟一拳把那树干给拦腰打断,然后像是这样还没发泄够似的,又听“轰轰轰”的好几道巨响,数刻无辜倒霉的树木又被硬生生折断了。
见状,原本还笑嘻嘻逗弄着人的皇甫巧儿反倒被吓了一跳,折回头,来到他面前吶吶询问:“大馒头,你干嘛呢?”
“没你的事,滚!”铁青着脸,王大蛮厉声怒吼,心中只觉得屈辱至极。
虽被他吼过许多回,但这是皇甫巧儿第一次感觉到他是真正生气了,当下有些不知所措。“怎么?真的不高兴了吗?只是玩玩而已,别生气了……”
“玩玩?觉得捉弄、取笑一个武功不如你,连你一片衣角都抓不到的人很有趣、很好玩是吗?”虎目圆瞪,他咬牙恨声冷笑,“是!我是个从小没人教养,只会靠自己天生的神力打劫行抢的山贼,哪及得上你武艺高强,爱捉弄谁就捉弄谁呢?”
“你厉害、你行!是我自己没用,行了吧?你还想玩什么?说啊!我们这儿区区一小山贼窝,实在禁不起折腾,如果大小姐你玩够了,是不是可以麻烦快点离开?”
被他一顿冷嘲热讽,从小就被众长辈捧在手心疼宠、呵护的皇甫巧儿登时傻了,呆了好一会儿后,她觉得有些委屈的红了眼眶,然后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你你……你哭什么?”这下换王大蛮傻眼了,原本满腔的不甘与愤恨顿时慌乱与无措。
操!现在是怎样?该哭的人应该是呕得都快吐血的他才对,她抢先哭个屁啊!
“哇──你好凶!爹、娘、外公、无命叔公、无常叔公、文麒哥哥和许多许多的叔伯,他们从来……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凶过……呜呜……”大雨滂沱直直落,她天真率性的嚎啕大哭,一点也不觉得羞人。
奶奶的,她到底是有多少亲人啊?
黑着脸听着她边哭边叨念着一些亲人,王大蛮颇为无言,想开吼又怕她变本加厉哭得更凶,当下决定掉头走人,哪知才转身就觉得手臂一紧,回头一看,竟见她小手拽住他的衣衫。
“呜呜……你要去哪里?”涕泪纵横痛哭,却不忘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