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又想起我爸妈了?”
“你爸妈也真没享福的命,没看到你成家就跟着小少爷走了,独独留下你这个个性孤僻,心却比谁都脆弱的可怜孩子。”
“陈伯?”尹是彻惊诧至极。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比谁都清楚你的个性。小少爷的死你比谁都难过,独自过了八个痛苦自责的年头也该够了,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别再固执的沉浸在悲伤里,你该站起来了。”
“陈伯……”第一次他让自己在人前表现得如此脆弱,滴下无助的泪水;他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表现心底深处的自我、痛快的宣泄情绪。
妮可果真耐不住五脏庙的骚扰,轻声地下楼想到餐厅找些吃的,却在无意中听见尹是彻和陈伯两人之间的谈话。
她从不知道绝情到近似冷血的尹是彻会流泪会让自己的情绪在外人面前放肆宣泄?
当她了解陈伯口中的小少爷是她的是谚学长时,再也忍受不住地掩面离开屋子,走到屋外。
新加坡的秋季虽仍炎热,但夜晚露深倒为闷热的天气添上了层薄冷。
闻着淡淡咸味的海风,感受南洋风味和台湾的不同,四周随风摇曳的树梢传来阵阵沙沙声,凭添些许微凉惬意。
妮可在一颗大石头上坐下。曾几何时她暗自想过,是谚学长的死难道她一点责任都没有?人生真的非在仇恨孳长下生存?这八年的韶光让她痛苦,但失去弟弟的是彻大哥又何尝不?她曾如此想过,真的!
可是心里所有原谅的念头却又被压了下来,独自认为她的作为是睿智、正确的抉择。现在她独坐在陌生的国度里,心中是否还能维持这种想法呢?她闪烁着一双翦水秋眸,登时想到是谚学长的忌日快到了——
“肚子饿了吗?”她身后倏地传出鼻音浓重的嗓音。
她没被如此突兀的声音吓到,仍保持沉默。
“怎么?”他在她身旁坐下,炯炯有神的双眼瞅视着她。
她摇摇头。
“为什么你有事就往心里搁,不愿与人商量,放在心里让自己痛苦?”尹是彻语中透着一丝苦楚。
“我没让自己痛苦。”
“你说谎!”他冷吼。
“你凭什么以为我在骗人?况且我有什么事似乎与你无关。”他老是喜欢对她的话下定义,她厌烦极了。
尹是彻烦躁地拢着发丝,深吸口气缓和情绪。“你仍然不原谅我是吗?”
妮可闭口不回答,现在连她自己都搞混了又怎么回答他?
尹是彻认为她的不语表示她原来的坚决。“我叫陈伯帮你准备点吃的,进来吧!”他语气冷淡的示意,没多久便开车离开巨宅,当晚未归。
微沁凉意的薄露趁着空隙飘进房里吻上可人儿细腻脸蛋,叫醒她。
妮可起了个大早,肩上披了件羊毛衫下楼来到庭园,深吸着不一样的异国气息,塞入满腹甜甜咸咸的潮水味,她已好久不曾如此放松身心。
她清楚尹是彻昨晚并没回来,纵然心里放不下对他的关心,她仍固执的强装对他行踪不感兴趣;今晨她依然不愿承认是因他而早起,把她的早起归咎于时差问题。
“小姐,早点准备好了。”陈伯在屋里大喊。
妮可笑着转过头面对陈伯。“陈伯伯,叫我妮可就好了。”早在昨天第一次和陈伯见面,她就纠正过他对她的称呼;不过看来他还是转不过来。
“好好好,快进来吃早点!”
吃着涂满奶油、果酱的吐司,她亲切的叫唤:“陈伯伯,你也坐下来吃呀!”
“不了、不了,你吃,我还有事忙,等你吃完了我再吃就成。”
“陈伯伯……”
妮可苦着一张可爱脸蛋,引起了陈伯心中的良善。“好好好,难得你不嫌弃我这糟老头,想和我同桌吃饭。”
一瞧如愿,妮可马上动手帮陈伯在吐司上涂果酱、递鲜奶。
“妮可,明天是小少爷的忌日,你要不要和我们去他的墓园走走?”陈伯一句无心的话题引起了妮可满腹愁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