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贺兰昭亲手熬了补汤,且拿上一碟糕点去了书房,见吴云起一日未出书房,贺兰昭生怕他会劳了自己的身子。
“如此晚了,为何还不睡?”吴云起起身,让贺兰昭坐下,但她迟迟未肯,执意要为吴云起按跷,松松身子骨,吴云起也只好从了她。
贺兰昭正色道:“妾身知你第一日新任固然要忙不开的,但即使如此,也万不得伤了身子。”贺兰昭拿起案上的补汤,先前已待凉了几许才端过来的,“夫君尝尝妾身熬的补汤。”
贺兰昭改口自称妾身了?吴云起知这原是大户人家的规矩,想劝贺兰昭待自己如从前,但想她毕竟是封建女子,多说一句她也不听的,唯有由他了。吴云起接过玉碗,尝了尝补汤,不知是因贺兰昭亲手熬的亦是此汤的缘故,甜味儿蔓延到了心头。
芊指复然回到吴云起的肩上,当贺兰昭听到吴云起一句“论昭儿的手艺也不差,这补汤极好的”之时,简直乐开了花儿。
贺兰昭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案上的简书,于是随口问,“进来便看见夫君愁眉不展,是不是方接手的务事儿不顺?”
吴云起搁下玉碗,用锦帕拭了拭嘴,转念想,贺兰昭是个极聪明的女子,且二人又是夫妻,没什么事需要隐瞒的,说不定,贺兰昭能帮忙出主意,揣摩揣摩也不准。吴云正经地道:“对了不少大秦与外的开支,许多地方有些欠妥,如何都对不上数。”顿了顿,又问:“昭儿,如今的武夷岩茶,在咸阳内很缺吗?”
贺兰昭想了想,武夷岩茶是养生汤的材料,虽名贵却极为不缺的,以往在贺兰家,尝尝能喝道这等的养生汤。贺兰昭语气不定地说,“以前是极为不缺的,但至于今儿,妾身就不知了。”
吴云起点头,贺兰昭替他按跷的力度方方适合,阵阵舒意卷卷重来,将吴云起的睡意逐了去。吴云起暗想,此事是否是他多心了呢?可是,简书上的不妥的数有作何解释?
“夫君为何提及此事?若不会…”贺兰昭小心翼翼地问道,若没什么事儿,吴云起是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这事的。
吴云起让贺兰昭坐于自己身边,贺兰昭只是虚坐了。吴云起就道:“你可知唐氏府?”
唐氏府?贺兰昭神色有些微变,“咸阳内有两家大户唐氏,夫君问的可是行茶商的那唐氏府?”
“正是。”吴云起再度问,“昭儿可知他家?”
贺兰昭点点头,眸里充满着追忆,同然有几许不快,“夫君可记得贺兰家被赵国参本之事?后来贺兰府被收,就是纳入了唐氏的名下。”说道这里,贺兰昭的语气软了下来,“我与母亲,曾还在唐氏府里伺候过几年呢。”
无意让贺兰昭忆起了不堪的回忆,吴云起不禁有些自责,轻拍了拍她的香肩做以安慰,但贺兰昭之言,还是让吴云起震惊不少的,贺兰昭识得唐氏府,吴云起并不知,她与唐氏府有交集,这也是许久之前的事儿了。
“昭儿,唐氏府的主子为人如何?”吴云起忍着心里的那份责意,问道。
贺兰昭想都没想,直道:“为人极恶的,主子随意打骂奴才们不说,且府里的姬妾还当做酬品,到处送人,卖到各处。”她与母亲在唐氏府做奴婢的时候儿,也曾受过不少的委屈。
依贺兰昭之言,唐氏府想必也不是什么老实之人。但有一点让吴云起质疑的是,秦王为何会同意赵国人在自己的领土上做生意?这就好比在**战争与甲午战争时期,中国与入侵者签订不平等的条约一般,例如开放国际通商港口与同意入侵者在国内开设工厂赚钱一样,如此一来,不更甚让敌人加深了领土的控制么?秦王该不会不知这点吧?且又与赵国水火不容,有怎么会允许赵国人来自己的领土内行商呢?刮到的银钱也是大秦的银钱啊,难道还用大秦的银钱养他一个赵国人不成?
吴云起转念许久,最终下了个定论:唐氏府隐瞒国籍。
“昭儿,你如此得知唐氏府为赵国人?”吴云起为确定自己的定论而问,若此事众人周知,那便吴云起猜错了。
贺兰昭理所当然地道:“我与母亲在府邸伺候甚久,又怎不知主子是唐氏人?”
“那府外之人知道主子是赵国人吗?”吴云起抓着一丝希望。
贺兰昭叹了口气,“此处为大秦,又岂有赵国人的立足之地?唐氏府之所以能长立于大秦,许是隐了籍。”
果真不假,若不然秦王也不会向唐氏府采大红袍了。
二人且聊了一会子之后,便回房歇了,吴云起一夜难以入眠,想到唐氏府隐瞒国籍一事,余下想,明儿有必要遣人去管制户籍的郡尉处做以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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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个宫婢掌着灯,健步如飞地赶往楚人殿,虽步子极快,却并无发发出任何声响,一看便知是学过规矩礼数的。
楚人殿的看门儿女婢斜躺于门槛儿上瞌睡,老宫奴用脚将她踹醒,女婢被惊醒,看到是她们之时,忙跪地垂着头不语。
“楚良人可歇了?”带头的老奴厉声发问。
女婢不敢有半点儿缓迟,忙应道:“还未歇呢未歇呢,就在屋里头!”看情势是来寻楚良人的,女婢连滚带爬地起身,给老奴们看了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