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杀了我吧。
那一日清晨醒来,他说,东方晓早就死了,现在她只是一个被黑暗操控的悲哀死灵,以鲜血来唯持着这罪恶的躯体,我想自黑暗的泥沼中拯救她。
那么现在,他会杀了我吧。
杀了如此丑陋的我,他眼中这个被黑暗操控的悲哀死灵,用鲜血来唯持的罪恶躯体……
有一只温暖的手覆上我的头顶,我缓缓闭上眼睛。
……都结束了吗?
一阵馨香的味道萦绕在鼻端,恍惚间,杯沿碰上了我的唇,我微微瞪大眼睛,闻到血液的腥甜味道。
“喝吧。”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说。
我愣愣地就着他的手,饮尽杯中的液体。
“为什么?”捉住他的手,我茫然地问。
他是除魔者,他是宗教裁判所的大祭司,现在居然在用鲜血喂养一只吸血鬼?
他的手微微一僵,我感觉到他的手上青筋微露。
“这样……也没关系吗?”
“宗教裁判所……不会惩罚你吗?”我问得有些惴惴不安。
我的存在,会不会害了他?宗教裁判所不是一直与魔界为敌的吗?可是迦斯身为大祭司却三番两次对我手下留情。
这样也没关系吗?
他的手从我的掌心收回,我感觉到他拿了帕子轻轻拭去沾在我唇上的血液。
“别担心。”他抱起我,将我放在床上,“你身上的伤都自行恢复得差不多了,可是你的眼睛为什么会看不见?”
“是萨麦尔……他说要带我去黑暗国度,我逃离魔界的时候被萨麦尔打伤了。”他几乎不怎么开口,难得主动问了这么长一个问题,我忙不迭地十分认真详细地加以回答,近乎讨好的口气。
他的手停留在我的眼睛上,轻轻地抚摸着,“是萨麦尔……”
“嗯。”我闭着眼睛,乖乖的。
“看不见……会很不习惯吧。”
“这样很好,很好……”我拉下迦斯的手,抱在怀里,喃喃。
他用另一只手轻抚我的脑袋,不语。
眼睛看不见,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在发生什么事情,我便安安心心住在那个房间里。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所以无论我怎么走都不会被绊倒,其实即使绊倒也没有关系,因为地上都铺着厚实而柔软的毯子,怎么摔都没有关系。房间很大,大到我至今也没有丈量出到底用多少步可以走到尽头,于是迦斯不在的时候,丈量房间是我唯一休闲活动。
我饿了,迦斯会给我甘美的鲜血。
偶尔他也会挽着我的手去庭院里散步,泡茶,帮我梳理头发。
我常常觉得很奇怪,迦斯带我离开房间,不过几十步的距离,我自己走的时候,几百步也走不到门口。
难道我的方向错了?
不过很快我就会将这些问题丢到九霄云外,还有什么是比和迦斯在一起更重要,更幸福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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