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冻得没力气反抗了,还想逞强?」
都这种情况了还不死心,柳冰雾终于露出长久以来第一个堪称不悦的表情。
不过被以这么可耻的方式箝住行动的人,不可能理性的接受眼前的窘态,卫靳岭仍然试图挣扎。
「别闹了,走吧。」
仗着自己原本就略胜一筹的力道,和卫靳岭因稍稍失温而削弱一大半的体力的情形下,柳冰雾硬是将他拖到自己的家门口。
「赶快把衣服脱了洗个热水澡,我会借你干净的衣服的。」
把卫靳岭推入自家的浴室后,柳冰雾丢下这句话后,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些失神的在门口呆站了一会儿,卫靳岭感受到身体传来的警讯,再转头看看近在咫尺的莲蓬头,微微衡量得失之后,他终于拉下面子走向热水温暖的呼唤,反正他讨厌的家伙现在也离开了。
七手八脚地卸下黏在肌肤上的湿衣服后,卫靳岭迫不及待的转开右手边的水龙头,享受着被热水洒落的舒适感。
哇……好象又活过来了似的。
虽然嘴硬不愿道谢,但他不得不承认柳冰雾的坚持是对的。
要是维持着原来的姿态继续在屋檐下风吹雨打,晚上父母回来时,要叫的可能就不是救护车而是殡仪馆了。
不过……
在身子获得回温,细胞也活络起来后,原来被冻僵的思考力好不容易开始转动。
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真的是完全*不透柳冰雾的想法,他干嘛自找麻烦帮忙和他压根儿就水火不容的自己?
以自己向来一直线的心性,要解析他迂回曲折的思考回路,可能耗上一辈子都还不得其门而入吧。
虽然如此,柳冰雾此番的行径倒也不至于毫无脉络可循;至少,这和先前他为了自己痛殴学长一顿,和飞也似的将昏迷中的他送到保健室的这两件事,并列本世纪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对一个势不两立的仇家,他可没柳冰雾那份度量,所以自然也不能了解他再三帮助自己的原因。
身上淋着冒出蒸气的热水,脑子一直运转着想弄明白事情的原委。
蓦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声响,他诧异的回过头,想看看发生什么事。
当着他的面,将浴室的门在身后合上的柳冰雾,像是理所当然似的褪下自己身上的衣裤。
「你……干嘛也进来?」卫靳岭暗地吃了一惊,有些结结巴巴的问着正在解开皮带的柳冰雾。
「看也知道,跟你一样,我全身都被雨淋湿了。」
「所以?」
「你这问的不是废话吗?」柳冰雾眉向上一挑,「我可不想因大雨生病,所以当然要尽早怯除这身寒意。」
柳冰雾的说明合情合理,他的反应是太大惊小怪了点没错。
理智的将穿著一身湿渌渌衣裤的他拖到这里来的是他,而这里又是柳冰雾这家伙的地盘,他想洗个或泡个热水澡也是应该的。
想想自己在人家家里这么做的确有点喧宾夺主的意味,可是话说回来,是这家伙要他先进来的。
再说,就算一起洗又如何?两个人都是男孩子,根本就没有任何层面的顾虑。
心想这也对的卫靳岭于是决定不再多话,毕竟这里可非自己的领土而是他人的疆域,加上自己正蒙受他的「好意」,也很享受这种冲热水澡的温暖感觉,为了不因失言被丢出去,他还是少开口的好。
看着柳冰雾朝自己的方向而来,他识相的往角落闪去,空出大半空间,为了不因看到他的脸会失去控制又吵起来,他选择背过他,继续享受着人生之于他而言,除了吃饭睡觉外的第三乐事——洗澡。
温热的水流不断洒在冰冷的皮肤上,在好一阵子的洗礼后,卫靳岭原本苍白的肤色渐渐蒙上一层红润。
身体温暖之后意识也获得清明,原来因冷意变得迟钝的知觉也逐渐复苏。
唔……
是……错觉吧?
虽然背对着柳冰雾,他却有种被凝视的感觉。
这就是人最可靠却也最不可信赖的第六感作祟,让卫靳岭明明不可能得知在自己背后的柳冰雾究竟在做什么,但又有自己被盯着瞧的感觉。
可是这怎么想都不可能。第一,他不认为柳冰雾会问着没事,去看会惹自己发火的人;第二,同样是男生,他看了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呀!但,那彷佛咬在背上的视线却刺痛得令人难以忽视。
很想转头确认这道吃人般的目光究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的,卫靳岭发现要提起勇气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如果他回过头,发现他真的在看自己的话该怎么办?
不,问题应该是,假使他真的在注视他,那原因何在?
是终于看他不顺眼、想赶他出门?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两人应该趁此将长久以来的新仇旧恨做个了结?还是……
啊……不管了!
事情不做做看怎么晓得会有怎样的后果,更何况,最糟糕的结果不过是被赶回大雨滂沱的外头而已。
下定决心之后,他在心底倒数。
十、九、八……三、二、一!
猛地回过身,他不让柳冰雾有足够的时间披上任何伪装;如果事情当真得找个时机解决,那就现在做个结束吧。
然而卫靳岭马上就后悔了。
两人之间不过相距一个手掌的距离,柳冰雾几乎是紧贴在他背后,考虑到莲蓬头的热水范围有限,这似乎是很合理的距离。
但问题是,那直勾勾的凝望着自己的黑眸……
柳冰雾定定的、没有丝毫的犹豫或疑惑,不晓得是否因水蒸气的关系而氤氲的晶亮眸子,即使在看到自己蓦地转过身时,也没有一丁点的动摇。
一股堪称害怕的情绪进占卫靳岭的心头,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不久前,他原因不明的抱住他时,也曾有过相同的表情。
那只能用炽热来形容的眼神……
「我、我洗好了先出去。」
本能的想逃离这种暧昧不明的气氛,呼吸和心跳在万分之一秒间急剧加速,他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整件事的合理性,与生俱来的直觉只给他一个先逃再说的讯息。
右脚才向旁边跨出一步,一道强大的力量便将卫靳岭往墙壁上拽去。
「哇!」
背部在撞击到磁砖铺设的墙上而瞬间吃痛,让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闷叫。
等那阵震得他全身一阵麻的痛楚过去后,他才睁开先前因撞击力而反射性闭上的双眼,痛骂那个害了他的凶手。
「很痛耶!你干嘛啦……」
反手抚住自己的背脊,卫靳岭劈头就是一串埋怨。
可是从头至尾,那位弄痛他的现行犯都不吭一声。
「喂——」本来还想张口再骂些什么,但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却无言的截去他的话。
星空般的双眸,彷佛要将他一口吞下的看得目不转睛,卫靳岭因这意外的状况,惊愕得动弹不得。
原本对自己赤身露体的现状毫无知觉,可是在那除了热烈之外再也找不出其它形容的注视之下,他深切的感受到两人此刻是祼裎相对的。
扣在自己肩上的双手是那么使劲而灼热,像是要在他的肩头上留下指痕般的使尽全力。
不晓得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卫靳岭紧张得猛吞口水。
他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柳冰雾这么做的动机,可是看到他那激昂到近乎狂乱的眼神,他不能自己的害怕起来。
找不到逃跑的机会,也觅不出脱逃的空隙,他忽然觉得自己彷佛是个手无寸铁的人类,正面对一只饥肠辘辘的猛兽。
不说些话改变现状不行,这炽闷的气氛似乎要逼得他窒息。
「柳冰——」
才一张嘴,一道彷如焚风的热气立刻夺去他的呼吸,在他了解到发生什么事情之前,自己的唇舌皆被吸进一个热得几乎熔化的空间里。
啜咬着自己舌尖的牙齿是那般狂暴,丝毫顾不得体贴似的一味进攻,他很快就尝到些微的痛楚和血腥味。
「呜……」
伸手想推开弄痛自己的柳冰雾,但在前方是逼近的凶手,而后面是一睹围墙的情况下,卫靳岭被迫只能默默忍受这份不舒服的感受。
放手啦!
不断在心里重复这句话,他恨死自己居然会无力推开他的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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