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自左边响起:“阁下好眼力!”江寒白璐儿循声望去,左边一株枯败的巨树后面走出几个人来。当先一人青袍白须,精神矍铄,是个身材高瘦的老者,他身后跟着两位神情肃然的中年汉子,二人负着行囊包裹,一身皆为黑底花杠的苗人服饰。
江寒正欲发问,忽见巨树后面又悄步走出一个娇小婀娜的身影来,他眼前一亮,瞧得清楚那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她头戴珠玉冠冕,脖上挂着一个银色项圈,穿着一身五色缤纷的苗服,看起既华贵又艳丽,若非身处乱坟岭,还道她是什么王侯贵族的眷属。xm
他不便久盯,瞥得一眼便将目光转向老者,说道:“是黑炎教的朋友吗?苗疆可是没处炼蛊了么?怎地大老远跑来此地?”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既要出声责难,总须把事情问个明白才是。我等既非黑炎邪教教徒,亦没做伤天害理之事,小兄弟目光如炬,黑白好坏却不大分得明白。”江寒道:“素闻黑炎教巫蛊天下无双,尤以金蚕蛊、尸蛊、傀儡蛊为最◇近乱坟如林,尸气浓烈,我若料得不差,这坟里养的便是毒闻天下的尸蛊。”
那老者仰天打个哈哈,说道:“黑炎邪教行事诡秘,专做害人的勾当,人人闻之色变。我天巫教近年少有活动,没想一入中原竟给人指成邪教,当真是黄泥掉进裤裆,说不清也道不明了。”说着连连摇头。
江寒听他没口子称黑炎教为邪教,心道:“若是邪教教徒,断无可能张口闭口漫骂本教,难道是我猜得错了?”转念又想:“天下奇门异派数不胜数,天巫教名不见经传,那不算什么。只是他们炼蛊方式太过邪异,怕与黑炎教是一个路数,若然如此,倒不必对他们客气。”说道:“诸位便算不是黑炎教众,但以尸炼蛊,想必来路也是不正。今日我奉劝诸位,妖蛊害人至深,不炼也罢。更何况九阴聚邪百年难遇,一旦出现,必是魔乱天下之相≡命宝贵,丢了可就大大的划不来。”
此言一出,那两个神情木然的中年汉子登时现出怒容,左边那人喝道:“小子好狂!”说着解下包裹,便要从里面拿出东西。江寒退了一步,按住剑柄,笑嘻嘻道:“要打架么?”侧头问白璐儿:“若是旁人找你晦气,你有法子么?”白璐儿哼道:“你自找麻烦,怪得了旁人么?我们来做什么,我看你是忘得一干二净。”
那老者手一举,阻了左首中年汉子,说道:“阁下言辞锐利,堪比宝剑寒锋。吃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老夫虽是苗人,却也深觉汉人这句话饱含至理兄弟不愿见我们炼制灵蛊,我们撤去便是。”左首汉子上前一步,叫道:“罗长老……”那老者大手一摆,断了他话,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已然大有收获,如非必要,不可节外生枝。”
江寒一怔,万万没料这个罗长老甚好说话,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脑筋一转,笑道:“那边瘴气厉害,我二人过去不得,还请罗长老一并撤走。”说罢抱了抱拳头。耳中忽听到一个银铃般清脆婉转的声音:“五仙烟云可不好撤,只能等它自行散去。”
江寒转眼一看,说话之人正是罗长老旁边那公主一般的少女。只见她淡眉如秋水,双瞳如星月,脸上带着两分稚气,却不掩秀丽绝伦的容貌。他心头不禁大赞:“好个漂亮的小姑娘。”转眼瞧了瞧白璐儿,心道:“虽比不上白璐姑娘,相差却是无几。”白璐儿俏脸飞红,便知他转的什么念头,薄嗔道:“看什么看?不许看!”说着转过身子。
江寒心道:“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笑ⅿⅿ地对那少女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看你玉人儿一般,怎地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只听罗长老喝道:“不许对小……小姐无礼!”白璐儿也重重哼了一声:“妖和尚!”
那少女脸上一红,说道:“我这儿有几片避瘴木,只消带在身上,便不惧五仙烟云的瘴气了。我送你两片,给你和这位……漂亮的姐姐姑娘。”
江寒哈哈大笑:“姐姐便姐姐,姑娘便姑娘,什么姐姐姑娘?”他笑得畅快,白璐儿只当他取笑自己,冷冷道:“很好笑么?你笑个够罢。”江寒脸色一收,情知碰上钉子,但一想到那句“姐姐姑娘”,嘴角终露出一丝微笑。
那少女从腰间掏出两片三寸长短的木条,走到江寒面前,伸手一递,低声道:“你便拿去,也……也不用还了。”江寒接过来一看,那两根木条触手如革,呈墨青之色,看起似木非木,似皮非皮,更是幽幽然带起一缕淡香,不知是那少女体香遗存,还是木条本身所有,当即递给了白璐儿一片,说道:“小姑娘心肠倒好,这避瘴木当真如此神奇?”说罢便研究起手中木片。
但听两个中年汉子齐声大喝:“不识好歹的东西!”大踏步便走上前来。那少女回身摇了摇双手,说道:“二位叔叔不可动怒,这位哥哥心存疑虑也属平常。”转身道:“避瘴木是我天巫教特产,天下瘴气大多皆可避去。你如不信……不信的话……”想了半天,不知怎样证明。
江寒见她神情笃定,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便已相信这少女纯系一片好心。待听她要想个办法证明,急忙将避瘴木揣进怀里,说道:“那不用验明效果。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可愿意告诉我么?”那少女低头想了想,长长的睫毛如帘垂下,接着头一抬,睁着星月般的双眼,盯着江寒道:“我叫龙香。”
江寒闭眼轻轻嗅了两下,微笑道:“龙香,龙香,果然香气四溢。”那叫龙香的少女脸上顿时飞起一团红云,神情无限娇羞。江寒又道:“我姓江,江河湖海的江,名寒,天寒地冻的寒,你就叫我江大哥罢。”见龙香轻轻点头,俯首低声道:“这几人看来怪怪的,可不象好人,你怎和他们走在一起?”他故意压低嗓子,作出神秘兮兮的涅,说话之际却伸手指着那三人,显是要他们也听个清楚。
只见两位中年汉子顿时露出怒容,而罗长老眼色忽然变得无比凌厉,精光一闪而没。江寒心头咯噔一跳,暗惊道:“他动了杀心?他怎地动了杀心?”转头冲白璐儿打了个眼色,心思电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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