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迁道:“周先生,恐怕咱们还得再去一趟墓园,叫更夫牛二指认一下埋尸现场。”又对徐清风道:“徐兄弟,若人力无法制服妖人,彼时就得瞧你的手段了。”徐清风双拳一抱:“裴大人安心,在下必定全力以赴。”周子方道:“裴大人,牛二掘开阿蛮姑娘坟墓,而后逃离现场,咱们去墓园时却看见坟墓完好,并非被人动过的样子,这是什么原因?”裴迁眼睛一瞪,说道:“难道还有第三人在现场?”心头沉重,只觉案子扑朔迷离,大大超乎预料,不过牛二如指认了现场,该抓捕马保德时也不能有什么顾虑,到时第三人自有端倪可循。
几人整装待发,带上掷杰、牛二驱车赶往墓园。那掷杰想是听到了阿蛮噩耗,一直哭哭啼啼,念叨着阿蛮名字。墓园依旧,一行人来到八堆坟前,牛二两步抢上,指着第六堆坟,叫道:“大人,那姑娘就被马保德埋在此地!”掷杰放声大哭,跪了下去。众人心头难受,不作劝慰,任他发泄♂迁命人掘坟开棺,要掷杰亲自过目遗体,接着让牛二从石堆中找出作案工具,几件工具一拿到手中,终于信了牛二之言。
裴迁道:“牛二,你当时藏身何处?可有看见第三人在现场?”牛二道:“大人,除了马保德,草民没有看见什么人。草民当时便藏在那里。”伸手指着远处一片草丛。众人望去,那草丛足有半人高,甚是??♂迁带人走近,查看牛二藏身之处。周子方忽然说道:“裴大人,时值寒冬,这墓园一片萧索荒凉,满地枯槁,何以这片草丛如此茂密?”众人一瞧,足下草丛高大挺拔,黄绿相间,长势大有劲头,再对比周围秃废景象,洵然显得突兀。便在此时,徐清风突然感到地下传来一股阴冷气息,混混沌沌,浓烈之极,自己一感应到这气息,刹时全身舒泰,如坠雾里云间,内心之愉悦,更是忍不住想纵声大笑。他急忙潜运道家元灵归心法遏制情绪,但嘴角终是浮出一丝诡秘笑容,竟连自己也未察觉。斗争俄顷,那愉悦感慢慢消退,情绪亦渐渐宁定,阴冷气息虽不断从足下涌出,却不如方才感受那般强烈。
这一刻,徐清风内心掀起滔天大浪,只道地下埋着什么恐怖事物,居然能影响自己心情,这感觉上午便来过一次,现下再度袭来,浑然让人摸不着头脑,看来只有挖开地面,才能知这阴冷气息是怎么回事。没等他开口,裴迁便吩咐众差人动手掘起了土,这片草丛生长茂盛,或许地下藏着什么秘密,即便徐清风不说,众人也都想到了这一点。
一差人铲了十几下,忽然铲具一顿,碰到一块硬物,又铲数下,那硬物只微微松动,似根深蒂固连接在地底。他俯身查看,那事物土灰土灰露出寸长,一时分辨不出什么东西,铲子一丢,两手抓住那事物猛向上一提,嚓的一声,那事物经大力一拉,从中断裂开来,这差人力道猝然使空,收不住退后两步,拿桩站定,凑近手中事物一瞧,顿时骇然大叫,摔开手中之物♂迁喝道:“什么事?”众人纷纷站了过来,那差人一脸惊恐,结结巴巴道:“手,手,人手!”裴迁等人大惊,目光齐射那物事,只见一方巴掌大的泥块中嵌着三根指骨,颜色深黄,却不是人手骨是什么?裴迁道:“你哪儿找的?”那差人指着泥坑,悸声道:“那儿。”裴迁喝道:“挖出来!”一声令下,众差人大声吆喝,动手便挖。
只须臾,泥下露出一节腕骨,接着看见髑髅,最后整具骸骨展露了出来,这遗骸大部分完整,只有一些零碎骨节脱落,其色呈泥黄,埋了多久一时也辨不分明。周子方眼尖,见遗骸边有一根弯骨,形状异常,不象那躯体一部分,说道:“裴大人,地下恐另有尸骨。”话音才落,众差人又挖出一具遗骸,跟着第三具、第四具,第五具,一具具骸骨随着一锄一铲落下,不断暴露于众人眼前,然而土下似乎犹有无数遗骸等待大白,其状令人之震惊,无以复加♂迁高声下令:“方圆十丈,掘地三尺!赵通判,速速回府召集兵差、全城仵作到此,一里之内派人封锁,不许任何人进入!”赵通判不作打话,飞身上马疾驰。
徐清风目睹地下尸骨,也是骇然不已,那阴气源头正是这些遗骸,此时揭示青天,便能清晰感受到死者生前乃是含冤而死,冤死之人恨怨聚而不散,汇成一股阴邪气息,他从小修道,自有通灵感物之能,只一感触,就大致明白了原由。
大半时辰,赵坤带人归回,布好警戒,兵差持械挖掘草地,仵作一具具检验遗骸,直到薄暮冥冥,这片草地才挖了个底朝天,再也找不到一具尸骨♀些遗骸是古代战争留下的尸体?还是什么族群遭到了大肆屠杀?无一人知道。只听几名仵作向裴迁禀告,遗骸数量过多,一时半刻无法统计,但初步估算,尸骨约有百众之数,骨骼没有刀劈斧砍伤痕,不是受外力击打致死,遗骸没有扭曲挣扎迹象,也非活埋身亡,根据骨形纤小的特征来看,百余死者均为女性。
听到这里,裴迁、周子方浑身巨震,不约而同想到十九年来一直悬而未决的少女失踪案,难道……这时一仵作匆匆上前,说道:“裴大人,有新发现了。遗骸中有一具男性尸骨,其左肩部、胸口均遭利器重重击砍,骨头几乎断裂。若小人没有料错,这男的生前曾与人激烈搏斗,但很快就被对手用利器杀死。”说着那遗骸便给抬了过来♂迁、周子方蹲身检验,果如那仵作所言,尸骨上刀伤挫伤尤为醒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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