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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谋士

十月初一,在宋代是一个重要的日子。这一天,皇帝会赐给百官棉袄。

到了十月初四,无论官员或百姓,都会在这一天,去给自己的祖先上坟。

然后就是立冬,各家各户采办过冬的物品,特别是准备蔬菜,因为开封冬天特寒冷,蔬菜都得从外地运来……

石越在车上听新买的书僮侍剑,介绍着这些古代的风俗。

自学院开学后,石越便在桑家住几天,在赐邸住几天─主要是为了学院太忙,有时候,甚至住在学院不回来。

桑夫人因不放心石越的起居无人照顾,特意买了许多奴仆送给石越,其中也不乏有见石越显达、而主动投身以求荣身之人。

但石越仅仅留下一对看起来颇忠厚的石安夫­妇­,帮他管理赐邸,又收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孤儿做书僮。

石越见那孤儿聪明伶俐,却身世可悯,动了恻隐之心,因此收在身边,取名「侍剑」。

其实,以他的本意,却是不喜欢自己被人服侍─人情是好逸恶劳的,石越既然希望有一个更平等的世界出现,如果自己被服侍惯了,只怕慢慢地,自己就会对不平等的现象感到麻木,毕竟自己现在,已经是既得利益者中的一员了。

在成功地改变这个世界之前,石越清醒地知道,自己也可能被这个世界所改变。

马车颠簸着,到了西华门外。

「侍剑,待会儿我去面圣,你就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跑,有人问起,你就说自己是白水潭学院山长石越家的书僮。」石越仔细地对侍剑叮嘱着。

在石越的眼中,侍剑并不是服侍自己的人,而只是一个小孩。

「是,公子,你放心。」侍剑伶俐地回答。

石越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向车夫叮嘱几句,这才下了马车,向大内走去。心里一面纳闷着皇帝找自己做什么。

进到西华门,李向安早在那里等候。

他一面在前面带路,一面笑道:「石大人,皇上对您真是另眼相看,这次竟是在御书房召见您。

「今日赐给您的棉袄,分例〈编按:按习惯或规定以一定分量分配的东西〉都等同三品以上─咱家跟皇上从藩邸到宫中,从未见皇上对谁这么好过。」

石越原不知这些规矩,听李向安说了,连忙笑道:「皇上的知遇之恩,做臣子的粉身碎骨,也不能报答。

「这次我本家二叔,从杭州托人带回几匹棉布,作工却还看得过去,改明儿叫人送到贵府,李公公可得笑纳。」

李向安谦逊几句,眉开眼笑地领着石越到了御书房,尖着嗓子说道:「皇上,著作佐郎石越见驾。」

「快宣他进来。」

石越连忙走进御书房,向皇帝参拜。

赵顼待他见礼完毕,笑盈盈地问道:「石卿,卿的学院办得如何了?」

「蒙陛下钦赐墨宝,短短十余日,收了八百学生,现在微臣和臣友桑充国分班授课。

「只恨先生太少,幸好有苏轼、王安礼、曾布、叶祖洽等人,替臣分别讲《春秋》、《诗经》、《论语》三门。」石越详细地回答道。

皇帝亲手为他题了「白水潭学院」院名,加上他自己与众多「客座教授」的声名,第一期居然招了八百名学生,远远超过他的预期。

这些学生大多数是富家子弟,因为种种原因进不了国子监,闻得石越的大名,便进到白水潭来;但也有少数人,是因为不喜欢诗书礼义,专喜欢杂学,这才进白水潭读书。

不过,这些却不是石越所能尽知了。

赵顼显然早知道他收了这么多学生,并不吃惊,只是颇有兴趣地问道:「听说卿的学院体制,与历来学院颇有不同之处?」

「回陛下,所有体制,都是臣一手草创。」石越拱手答道,又把学院各课程一一说明。

赵顼听他说完,问道:「卿开设这许多课程,又有何用处?」

「臣以为,国家需要各种各样不同的人才。故分门别类,学生学经义之外,各有专门之学,将来凭此一技之长,也能报效朝廷。

「此前不久,朝廷以为提点刑狱〈注十〉不宜用武臣,专用文臣,以武臣不通律法,故有此令。臣之意,略同于此。」

「原来如此。」赵顼并不以为意,「卿所虑甚善。他日律学科要老师,自可问朕要。」

「谢陛下。皇上明察千里,其实臣心里,一直想问陛下要一个人,不知陛下肯不肯给?」石越想了一想,小心地说道。

「石卿想要谁?」赵顼一怔。

「沈括沈大人。」石越微笑说道:「臣只要陛下让沈大人,每十天来上三天课即可,臣自当奉上相应的薪酬。」

「准奏。」赵顼笑道:「好个石子明,朕想问问卿,叶祖洽的学问如何?」

「状元学问自然是好的。」

「那卿看看这几篇策论。」赵顼随手递给他几篇策论。

石越连忙接过来细看。

这几篇文章文辞激切,都是些鼓吹变法,呼吁采取强硬政策,推行新法的话语。

他也不知道是谁人所作,只好委婉地说道:「这几篇文章写得极好,不过,作者似乎年纪尚轻。」

「写这些策论的,也是个进士出身,是王丞相的爱子。」赵顼笑道。

「王雱王元泽?」石越吃惊地问道。

「石卿也认识他?」

「臣并不认识王雱,只是听说过他的一些传闻。」石越笑道,他无意得罪王安石,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噢,有什么传闻?」赵顼好奇地问道,这时候,石越才看到皇帝始终也是个年轻人。

「听说王雱小的时候,有个客人把一只鹿和一只獐关在笼子里,送给王丞相,恰好王雱也在旁边,客人因此问道:『哪一只是鹿,哪一只獐……』」

「那王雱如何回答?」皇帝对这些小故事,显然很有兴趣。

「王雱回答,鹿旁边的是獐,獐旁边的是鹿。」石越笑道。

「哈哈……这个王雱,倒真有几分聪明才情。」赵顼见他回答得如此狡狯,不禁开怀大笑。

「臣听闻王雱自小便有神童之名,一生不肯做小官。皇上若要用他,还须宠以馆阁之职〈注十一〉。」石越这是顺水人情。

戴楼门旁边「张八家」园宅正店,是汴京里数得着的七十二家酒楼之一。

门外依例是彩楼欢门,此时天­色­已晚,灯烛荧煌,然而客人依然不少。

「张八家」的掌柜张有福,乐呵呵地站在柜台前招呼着客人,茶博士和酒博士穿梭往来,忙得不可开交。

张有福眼见一个穿著锦袍、身材高大的青年公子走进店来,身后跟着一个十二、三岁,穿著一件黑­色­袍子,眼睛透着灵光的小书僮。

他见惯了各种世面,一眼就看出这主仆二人气度不凡,连忙亲自迎了出来,招呼道:「这位公子,可是第一回来小店?小二的,楼上上等雅座一间伺候─」

小书僮眨了眨眼睛,稚气未脱地笑问:「掌柜的,你怎么知道我们要的是雅座?」

「哟,你看看,小兄弟,你家公子这气质,小的还能认错吗?」张有福笑呵呵地说道,眼光往青年的腰间无意识地瞟了一眼,几乎吓了一跳─金鱼袋!

戴楼门边不比景灵宫边的长庆楼,也不比州桥、土市子、潘楼街的酒楼,那些地方官宦云集,别说金鱼袋,就是亲王侯爵、宰执大臣,也有光顾的。

「张八家」地处开封城西南,位置略偏了一点,来个金鱼袋,就是个大官了。

而且,这个公子竟如此年轻,不过二十来岁,定是哪家亲王勋贵子弟无疑,否则不能有这个恩宠─当下,张有福巴结得更加殷勤起来。

书僮一边走一边笑道:「掌柜的,你这回却猜错了,我家公子喜欢热闹,不要雅座。」

张有福也不敢怠慢,应了一声,亲自引着上楼,给收拾了一张桌子,茶博士马上泡一壶上好的茶奉上。

却听青年公子对书僮说道:「侍剑,去把桑五给叫上来,一起吃吧。」这主仆二人正是石越与侍剑。

「公子,桑五叔无论如何不肯来的,您让他在大堂里吃就行了,这上下有别嘛。」侍剑轻声解释。

「我不爱立这么多规矩,让你去叫你就去叫,什么上下有别,大家都是人,桑五赶车,比我们坐车不辛苦?」石越微皱着眉头说道。

「是。」侍剑连忙答应着跑下楼去,不一会便拉着桑五上得楼来,在一张桌上坐下了。

张有福看得目瞪口呆,瞅着这三人一桌而坐,实在不伦不类,他几时见过这样的官?便是读书人,也不乐意和一个车夫一起吃饭,可眼前这个公子,倒是丝毫不介意,反倒是那个车夫坐立不安。

石越要了一盘葱泼兔,一碟西京笋,又要了一壶老酒、两盘紫苏鱼、签­鸡­,以及各­色­水果,便招呼着桑五和侍剑一起吃起来。

桑五开始有点拘谨,慢慢地便也放松了,一面吃一面和石越聊些家常,又听侍剑说些老家河北的乡土人情,石越竟觉得这桌饭吃起来,比在皇宫里吃要自在得多。

张有福从没见过这种怪事,虽告了罪回到楼下,过一会就忍不住借故往上来跑一趟,一心想瞧这个稀罕。

不料刚上得楼,就听人招呼他,「大掌柜的,请过来一下,打听个事儿。」

他连忙循声望去,却是几个年轻的儒生,想了一下,才记得是从潭州来京的读书人。

他也不敢怠慢,赶忙上前问道:「几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有一人因说道:「我们几个是潭州的举子,因出来游学,听说京师西南有座白水潭学院,是石子明大人亲自讲学,便想请问一声,这白水潭学院该怎么走?离这里又有多远?」

张有福笑道:「几位公子,这可不巧了,那石大人是大宋少有的人物,听说他老人家要开堂授课,十多天便招齐八百学生,便在九月二十一日,白水潭学院已经开学了。」

「这倒无妨,我辈兼程赶来,想那石山长,也不能拒我们于千里之外。」

「只听说学院的校舍已满,几位公子如果能在白水潭村民家租间房子住,亦是可以随班就读的。

「不过,小的听说因学生太多,这石大人已是忙不过来了,他们肯不肯再收人,非小的所能知。」张有福倒是一番好意。

一个茶博士过来笑道:「听说白水潭学院山规森严,学生不读满三年,不能卒业。」

那几个读书人,显然是头一回听说这规矩,有人便笑问:「茶博士是否弄错?这个规矩却从未听说过。」

茶博士见他们不信,便摇头晃脑地卖弄道:「几位公子想是外地人,不知道石大人多大的名声。

「他那是皇上屡召不起的人,崇政殿对答,赐进士及第,紫金鱼袋,可以随时出入禁中侍读,这白水潭学院五个大字,亦是当今亲手所书,规矩自然不是别处可以相比。」

张有福听他说到「紫金鱼袋」,心中一动,不禁向石越望了一眼。回头又听茶博士说道:「便是白水潭学院的考试方法,亦是别处不能比的。」

那几个读书人见他所说与传言相合,不禁信了几分,便有人问道:「它的考试方法,又有什么不同之处?」

茶博士勾起他们兴趣来了,却又支支吾吾地顾左右而言它,不肯就说。

那几个读书人出外游历久了,自然知道套路,便有人拿了几文钱,塞到他手里。

茶博士把钱一捏,笑了笑,方继续说道:「小的有一个表亲,正巧也在白水潭学院读书,故对于他们的山规也略知一二。

「听说那个学院,先生不称先生,而称教授。每学年结束,由教授出问答题二十道,答对十五道方能通过。」

「这也平常。」一个书生不以为然地笑道。

「这还没完呢,这二十道只是普通的问答,通过之后,教授便会出五道更难的题目,当面对答,答对三道,称为『及格』。这算是第二关过了。

「第三关则是由同窗出题,考试之前,每个学生都必须出三道题,由教授核准,如果某人出的题目太容易,则罚他劳作一周,责令重出─几位想想,都是心高气傲的读书公子,哪个能丢得起这个脸,因此出的题目必是难的。

「而后,便于这些题目中,每个人随便出挑二十道作答,答对十五道,便算通过第三关。」

那茶博士口沫横飞,引得一众客人都倾耳相听,石越见他说得如此明白,心里也觉得挺有意思。

旁边不免有人搭话,「茶博士,你说得也太繁琐了吧?听说过四道考试、三道考试,无非是诗赋文章,哪有这样的?」

茶博士不屑地看了那人一眼,说道:「这不难能显出白水潭的水平来?这并非小的胡吹,他们山规上写得明白的。若是不信,可自己去看。」

「依我的看法,这是石山长故意如此,众位想想,他学院考试方法如此困难,那些能够卒业的学生,能有多大的声誉呀?便是比太学也要强许多。」

「那不能比,太学的那是直接可以做官的。」

「你知道个屁,太学做官好?还是考进士做官好?这白水潭学院出来的学生,考个进士还不容易?」

「非也……」

……

一众旁观的食客,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侍剑是小孩脾气,几乎想去搭话,石越赶忙给挡住了,桑五只是一边听着,一边憨笑。

三个人正埋头喝酒吃饭,忽听有人在旁边说道:「这位公子请了。」

石越愕然抬头,却见一个人正抱拳朝自己说话,此人三十来岁,中等身材,白衣长袍,面容清臞,只是眼帘低垂,好似没有睡醒的样子。

「这位兄台是叫我吗?」

「正是。」那人嘴角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不知道怎的,石越一看这笑容,心里就下意识地想一个词─「­奸­笑」,手不自觉地摸了摸钱包,一面笑道:「不知有何赐教?」

「在下潘照临,草字潜光,真定府人。因见公子气度不凡,故此冒昧打扰。」

「原来是潘兄,在下便是开封府人,石越,草字子明。」石越连忙起身抱拳还礼。

潘照临似乎并不太意外,眼角有意无意地瞟了石越的金鱼袋一眼,笑道:「原来是名动天下的石公子,在下真是失礼了。

「我从杭州游历至此,本想明日去白水潭拜会,不料今晚在此邂逅。」

「不敢。」石越一面说,侍剑已让人给潘照临置了座,请他坐下。

因听到潘照临刚从杭州过来,石越便笑道:「潘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的风物想是极好的。」他却没注意,当时尚无这句民谚。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美人柔荑,才士风流,如此而已。」潘照临似乎永远是没有睡醒的模样。

「哦,如此而已?那么不知天下何处,可当潘兄一赞呢?这汴京城如何?」石越给他满了一杯酒,一面笑道。

「汴京城外表繁华似锦,却是一只大蛀虫,举国税入全聚于此,就为了繁华似锦四字。

「燕云已为敌有,所幸者,契丹无雄主,大宋无大灾,一朝有变,此地必为他人所有。」潘照临冷笑一声,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石越听得暗暗惊心,却不知这个人是何来历,有何用意?便试探着问道:「若真如此,以潘兄之见,可有何良策?」

潘照临见石越并不反驳自己,心中暗暗点头,口里叹道:「自古书生空议论,食­肉­良臣少奇谋。便有御敌之策,又能如何?」

「当今明主在上,布衣上书,一朝便可为天子近臣,何忧报国无门?」石越越发不知道他的来意了,二人相交未深,此人说话却句句带着禁忌,让石越摸不着头脑。「庆州大败,数名大将以身死国,韩大人亲赴陕西,皇上亦亲自主持武举,此国家用人之际,足下大有为之时也。」

「潘某非有韩信之材,在下所学,是张良、陈平一路,不遇其人,终是无用。」潘照临听石越劝他赴军前效力,不由得哑然失笑。

「那?」

潘照临略一迟疑,他见石越言语之中小心谨慎,也知道此时二人交浅言深,多有不便,便说道:「此处非说话之处,潘某今夜就此告辞,改日必当登门拜访,再谈今日之事。」说完长揖到地,告辞而去。

潘照临数语之中,就说出大宋几处关键的弱点,几乎道出了宋朝的未来,给石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石越内心也非常盼望,能与他再次相会。

不料此后几天,潘照临却似乎就此消失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地就到了立冬。

石越回到宋代,也有足足一年了。这段时间里,白水潭学院又多了沈括、范镇等几个老师。

沈括对于石越的「石学」,早有研习,与石越相见甚为投机,兼之又是奉旨讲学,且白水潭学院客座教授的薪酬颇为丰厚,因此,对于到白水潭学院上课非常积极。

石越有了这个好助手,压力顿时大减。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短短几天之内,沈括又向石越推荐了如苏颂〈注十二〉等一大批科学素养非常深的人前来兼课,白水潭学院已渐渐称得上人文荟萃了。

这一日,因为皇帝下诏要大宴群臣,因此石越一大早就赶到尚书省,在宰相的带领下,和文官们一起给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帝上寿,然后一起去大相国寺祈福。

石越对这些礼仪繁多的活动毫无兴趣,只是循规蹈矩地跟着众人一起参加而已。

此时,朝中局势风云变幻。

九月十三日,推荐王安石的宰相曾公亮辞职,十月分,另一位宰相陈升之的母亲,也因病去逝。

眼见宰相职位全部空缺,一方面是王安石踌躇满志地等待着升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成为真正的宰相,名正言顺地推行政策主张。

一方面,却是朝中大臣对王安石的专断越发不满,许多原来支持王安石的大臣,一步步走向新党的对立面,紧张气氛与日俱增。

在这样的情况下,石越非常不愿意参加朝廷的任何活动,生怕不小心被卷入新、旧党的政治斗争之中。

从大相国寺回来后,石越正准备去尚书省都厅赴宴,不料立时便有中使来传,说皇帝召他相见。

疲惫不堪的石越,也只得强打­精­神去见皇帝,一面在心里暗暗感叹:「真的是官身不自由。」

他跟着宦官从右掖门进宫,不料刚走到右长庆门,便碰上王安石和曾布,此外,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官员,和王安石边说边笑,看样子也是去见驾的。

石越暗叫一声「倒楣」,却也只好恭恭敬敬地向王安石行礼参拜。

王安石对他却格外客气,热情地把他扶起来笑道:「子明不必多礼,是皇上召见吧?」

「下官正是奉诏见驾。」石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答道。

那个四十多岁的官员却走到石越跟前,行了一礼,笑道:「原来,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石子明石大人,下官宁州通判邓绾,这里有礼了。」

石越却不知这是何人,只得虚伪地应承道:「久仰。」

曾布知石越必然不知邓绾此人,便在旁边笑道:「邓大人言时政十多条,很受皇上嘉纳的。」

却不防旁边杀出一个程咬金来,有人冷笑道:「不知是皇上嘉纳,还是参政嘉纳?」

石越不料有人竟敢当面讽刺王安石,循声望去,认得是开封府知府刘庠,他与王安石一向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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