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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露中名利

汴京的天气,一日热过一日。

自从太皇太后、皇太后哭诉于皇帝面前,要求废新法、罢王安石的消息传出来之后,王安石更加知道自己已处在风雨飘摇之中。

但是对于这些,他已经完全看淡。

只是让人瞒着王雱,怕这个消息让儿子病情加重,吴夫人以要安心静养为借口,更是连报纸都不让王雱看了,每天不过读些诗词解闷。

王安石一面不断地上自请辞相的奏章,一面却照常视事,他此时根本不在乎别人说他矫情恋栈,只希望能够尽自己的力量,略微缓解灾情。

到了六月二十日,赵顼终于召见政事堂诸大臣,下诏罪己,又诏令暂罢方田均税法、免役法、保马法、保甲法等新法,令黄河以北受灾诸路,开常平仓赈饥民,沿途官吏,戒饥民不得入京。

又诏四川诸路府、东南诸路,就近运粮至受灾诸路赈灾,不必再转往京师。

六月二十一日,赵顼再次下诏,令受灾诸路长吏,从饥民中挑选强壮者募为厢军,赐军号为「威边军」,驻扎各路州训练。

王安石自然知道这是皇佑年间富弼曾经用过的办法,把灾民中的强者壮者召入军中作为安抚,这样受阻不能离乡的饥民,即便心有不满,却也无力暴动。

六月二十二日,赵顼令枢密使吴充亲自主持,从在京灾民中募强壮者两万人,组成四十指挥,赐军号「忠锐」,兵士待遇虽然同厢军,但是训练、差使却一切依禁军之例。

三日之内,犹豫不决的皇帝连下数诏,王安石知道赵顼是打算吞下苦果,以求尽快渡过眼前的难关了。

这三天之内所下的诏令,的确取得了一定的效果。至少前往汴京的流民,已经不再增加了,各地灾民,在官府三分劝导七分威逼之下,不得已苦苦地死守乡土,等待官府的救济。

人类的生命愈是卑贱,生命力便愈是顽强,黄河以北众多的灾民们,每天仅仅靠着一碗粥度日,顽强地延续着自己的生命。

而在汴京,桑充国终于可以略略松一口气了。

组建忠锐军的消息公布之后,各个募兵处排起了长队,每个被招募入伍的士兵,都会在额头上刺上「忠锐」二字,与此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可以用教阅厢军(注六)那每月三百到五百文的俸禄,勉强养活家人。

然而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消除掉饥民暴动的隐患,不过是使朝廷今后背负上更沉重的财政负担而已。饥民始终存在,只不过现在变为了一群失去了有组织暴动能力的饥民。

大宋熙宁七年六月二十五日,崇政殿。

王安石、韩绛、冯京、王珪、吴充、曾布、蔡确、吕惠卿,以及诸翰林学士、知制诰,默默地传阅着一份奏章。

赵顼眼窝深陷,用忧郁的目光望着他的臣子们。待到最后一个人看完,赵顼才开口问道:「丞相以为石越所奏诸事,是否可行?」众人的目光刷地集中在王安石身上。

所有的人都知道,五天前皇上几乎是尽罢新法,王安石的政治生命在那时候,便已经结束了。皇上顶住巨大的压力,把王安石留到现在,也许不过是念及到君臣的相知之情罢了。

但是皇上的态度也颇值玩味,无论是韩绛、吕惠卿、曾布、蔡确等人连篇累牍的分析、说明新法与这次灾情无关,请求赵顼坚定意志,继续推行新法;还是一些旧党大臣乘胜追击,请求皇上罢免王安石,斥吕惠卿、蔡确,召回文彦博、司马光、范纯仁等人,赵顼都不置可否,只用朱批写上「已阅」二字,照样发回。

也许王安石还有翻盘的机会?这也是不少人心中的疑惑。

「陛下,石越条奏诸事,事事牵涉过多,臣实在不知道后果会是好还是坏。」王安石坦然答道,顿了一会,又补充道:「不过臣认为,或者可以一试。」

赵顼沉默良久,转过脸来,对众人问道:「众卿的意思呢?」

韩绛想了一会,道:「陛下,石越所说救灾诸法,第一条是他在杭州的故技,用茶、盐、酒以及香料等奢华之物的专卖权为饵,引诱南方商人运粮入黄河以北诸路,平价卖给官府常平仓。

「这样做本来也并无不妥,朝廷以前为了充实西北军粮,也用过这个法子。但是这次受灾面积太广,商人运粮往灾区,只怕都会挑近的地方运,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

韩绛话音刚落,苏颂便朗声说道:「陛下,韩丞相所虑虽是,但却并非没有办法解决奇$%^书*(网!&*$收集整理,只须按就近之原则,规定某路商人,只能运往某路,便可解决。

「何况往灾区运粮,石越也说始终须以朝廷为主,商人私人运粮,不过是弥补官府运粮能力之不足。微臣以为,这一条,实是可行的。朝廷过去又实行过,颇有成效,一切驾轻就熟,事情亦不繁苛。」

赵顼想了一会,点头赞许道:「苏卿说得不错,这一条朕亦以为可行。」

韩绛见皇上表态,便不争论,心里对苏颂虽然不满,但却不便公然发作,只得隐忍不发。

蔡确见韩绛不再作声,便接过话头说道:「第一条犹可。第二条,诏令灾区各路州县,若百姓受灾逃亡,其田地暂由官府看管,若灾后归乡,则赐还田地,若再无音讯,则充为公田。

「此条虽然在理,但是只怕事情繁苛,流弊转多,小吏乘机敲诈牟利,本为爱民,反而害民。」他这话说出来,别人犹可,吕惠卿心里立时就暗骂蔡确无耻。

蔡确对石越这一条提出异议,摆明了是讨好家在河北的大臣,特别是韩绛,不过吕惠卿同样不愿意在这时刻得罪韩绛,便紧闭双­唇­,不表意见。

他不说话,却自有人说话,又是苏颂出来质疑道:「陛下,蔡中丞此言差矣。乡土自有册簿,各家产业记载甚详,此等事有何繁苛可言?何况纵有小吏乘机敲诈百姓,也好过那土地全被豪门大族兼并了。」

吕惠卿实在不明白苏颂为何如此活跃,竟是不惜得罪韩绛、蔡确。

他哪里知道苏颂的心思!

苏颂知道既然自己得罪了王安石,新党迟早要对付自己,此时还不趁机倒向石越,结援自固,更待何时?得罪王安石也是得罪,加上一个韩绛、蔡确,又有什么了不起?

石越与潘照临商议之后,用快马密急送达赵顼御几之前的这份奏章,一方面是说高丽使者抵达杭州,请皇帝决定何时让他入京;更重要的一方面,是再次陈述救灾之策十余条。

这十余条对策,包括开放矿山,由政府出卖许可证,让富民召募灾民入山挖铁、锡、煤矿等矿产;凡商民献粟一万石以上给灾区州县,即由太常寺颁授「皇宋仁爱勋章」,佩此勋章者,见三品以下官员,可以不必参拜,子孙参加科举考试,视同官宦出身等等充满了争议的措施。

这种种措施,若在平时提出来,立时就能掀起轩然大波,而皇上也绝对不可能加以考虑,因此石越临去杭州之前,虽然献有救灾数策,但一来不够系统周详,二来便是因为种种手段,实在让赵顼难以放心,所以赵顼一直压住不提。

但是事态的发展,却渐渐迫使赵顼不能不考虑一些可能存在风险隐患的手段了。此时石越与幕僚们商议的救灾之策送到赵顼手中,正是恰到好处,赵顼也没有多做犹豫,就召见高级官员廷议。

然而石越的许多主张,却不可避免地要触犯到一些人的利益。每个有资格来议论这份奏章的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

吕惠卿在心里盘算许久,皇上的意思,已经渐渐地明了,那是倾向于接受石越的方法了。

王安石虽然不再能让皇上言听计从,但是他的态度,依然颇为重要,只要王安石还在汴京一日,吕惠卿就会充分考虑王安石的态度。

而从王安石短短几句话之中,吕惠卿也可以感觉到,王安石实际上也是倾向于接受的……

「我应当表明意见了!」吕惠卿立即做了决定。

「陛下!臣观石越之策,其实是从几个方面入手来救灾。其一,保持运输的通畅,使粮食能够源源不断地运往灾区。

「围绕这个方面,除了朝廷的转运之外,石越的方法一是鼓励商民运粮进入灾区,以减轻朝廷沉重的运输负担,为此朝廷要付出的代价,是所谓的『勋章』,这便相当于古时的入粟买爵,历代以来,都是行之有效的办法。

「观石越所说,勋章一物,更倾向于一种荣誉,与朝廷表彰的牌坊作用相差无几,臣以为虽然古今所无,却也是可行的……」吕惠卿说到此处,顿了一顿,见赵顼微微点头,方继续说道:「……以上是诱之以名,二则是用盐、茶、香科等物的专卖权为饵,此是诱之以利,如此数管齐下,只要能够保证有足够的粮食进入灾区,粮价就能保持平稳,民心便可安定,确是救灾之良策。」赵顼和王安石听得频频点头。

众人心中都知道吕惠卿与石越常有不和,此时见吕惠卿说来,竟然是极力支持石越的主张,而条条阐述,倒似说得比石越的奏章还要简单明晰,不由得尽皆诧异。

「石越救灾之策,其二是引诱、迫使受灾诸路豪强,主动拿出家中的藏粮。臣敢断言,受灾诸路,绝非没有粮食,而是许多富家大族,家中有粮,却不愿卖出,他们是想趁机大发国难财!」

吕惠卿此言一出,许多河北出身的官员,脸­色­立时变黑,便连皇帝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只有王安石、蔡确等人微微点头。

吕惠卿却毫不在意,继续朗声说道:「石越的办法,一是保护灾民的田地免遭兼并,尽量让一些富豪之族无暴利可图,而朝廷、南方商人的粮食又源源不断地运进灾区,打击他们高价卖粮的企图。

「此时朝廷再开放矿山之利,自古以来,矿山之利最厚,朝廷许可富民用钱粮购买矿山五年或十年的开发权,各地富民,岂能有不心动之理?

「如此一来,朝廷不但立时可以得到一笔巨款与粮食,而一些灾民更可以藉此谋食,避免他们聚啸山林,若用此策,想来那些富豪之家,也是乐意的。」吕惠卿说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凛。

他这才发觉,石越的建议,表面上充满了争议,但在利益上,却几乎谁也没有得罪!河北的大地主和大富豪们,从这矿山之利中,不知道能得多少好处,难怪没有人反对这一条。

赵顼听吕惠卿说完,不由得站起身来,背着手走了几步,问道:「矿山一事,朕以为颇为可虑,一是怕­奸­民私铸钱币,二是防日后有人藉此机会,聚集流民,图谋不轨,此不可不防。」

吕惠卿上前一步,道:「陛下,人不可因噎废食。黄巢不曾开得矿山,亦照样谋反。要使四海晏平,还是要使百姓安居乐业。何况五年、十年之后,若国家无事,再收回也不迟,一时权宜之策,不必立为永久之制。」

崇政殿廷议五天之后,赵顼再次颁布诏令救灾,石越的主张几乎被全部采纳,大宋终于开始真正动员起庞大的国家机器,来对付这场有宋以来最大的自然灾害。

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就在这一天下午,诏令刚刚发出不到一个时辰,从开封以北,大宋境内各路州府,几乎都下起了倾盆大雨!

在汴京城西南的白水潭学院,数万名师生不由自主地扑进雨中,欢呼雀跃,桑充国、程颢、晏几道、王旁,甚至于邵雍、程颐,都忍不住随着学生们走进雨中,张开手掌,捧着珍珠般的雨水,激动得热泪满眶!

那些还没有离开的灾民们默默地仰起脸,任雨水打在­干­枯的脸上,水泪纵横,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这场该死的旱灾,终于要过去了!

类似的场景,从南熏门到新封丘门,从万胜门到新宋门,从开封到河北,无数的人在苦苦挣扎了数月乃至于一年之后,终于看到了希望!

然而在禁中政事堂,中书的官员们却一个个面面相觑!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应当喜悦,还是要诅咒——人人都盼望着下雨,但是这场雨却不应当是在今天到来!

王安石走到院中,院中的大槐树被雨水打得沙沙作响,他把给自己打伞的下人推开,任凭雨水淋在自己身上,良久才苦笑道:「天意!真是天意!」

吕惠卿轻轻跟了过来,心里忍不住一阵窃喜,脸上却有不以为然的神­色­,咬牙道:「天命不足畏!巧合罢了,何曾有甚天意!丞相不必介意。」

王安石转过脸来,犀利的目光在吕惠卿脸上停留良久。

见吕惠卿眼中闪烁的,尽是真诚与信任的光芒,王安石的眼神终于黯淡下去,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吕惠卿的肩膀,温声说道:「吉甫当自勉之!」

与此同时,赵顼站在集英殿的正门外,喃喃说道:「真的是天意么?」

侍立身后的韩绛与冯京、王珪面面相觑,不敢作声,孙固微微冷笑,接过话茬说道:「也许真的是天意!」

赵顼转过头来冷冷地望了孙固一眼,孙固却昂然不惧,直视皇帝的目光。

良久,赵顼叹了口气,道:「十日不雨,斩臣于宣德门外!十日不雨,斩臣于宣德门外!」

苏颂轻声说道:「自六月二十日诏罢新法至今日,整整十日!」

他的话音虽轻,却是轻轻地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韩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看冯京与王珪,二人竟是装得一脸的木然。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知道王安石将倒的相位,已经被老天爷推了最后一把!

河州踏白城。

天降大雨。

王韶身披铠甲,骑在一匹白马上,铁青着脸望着雨中的踏白城。

数日前,在成功切断玛尔戬的退路之后,果然不出王韶所料,在攻河州城时被震天雷、霹雳投弹炸得损失惨重的玛尔戬军,知道自己的退路被切断之后,立即撤了河州之围,退守踏白城。

不料王韶已料到玛尔戬必然退保踏白城,早就率军绕到城后,出其不意,突击玛尔戬大营,焚帐八十,斩首七千余级,把羌人杀得胆战心惊。

玛尔戬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率领残军龟缩进踏白城中。王韶与李宪亲率两万宋军,会同赶来的河州守军,把小小的踏白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个月前,景大人就是战死在踏白城!」骑马跟在王韶身后的河州尉,悲愤地说道。

「阿弥陀佛!」骑在一匹白马之上,身着袈裟的智缘禅师,低声念道。

王韶转过脸来,与他对视一眼,默默无言。

那些普通的将领,是不会明白他心中的想法的,「这一战的胜利,能与以前一样帮得了王丞相么?」王韶用目光询问智缘。

仿佛看懂了王韶眼中询问的内容,智缘微微点头,沉声说道:「无论如何,这是熙河地区的最后一战!」

王韶收回目光,环视左右,见手下将领尽皆跃跃欲试,李宪却勒马伫立一边,目光远远地望着踏白城。

他心中一凛,拔出宝剑,厉声喝道:「攻城!」

「攻城——」号角齐鸣,响震天地。

数十架抛石器把石块铺天盖地砸进本就低矮的踏白城,冲车与云梯已运到阵前,蓄势欲发——便在此时,一面白旗从城墙中竖起……

「玛尔戬投降了!」士兵们传出阵阵欢呼。

王韶与李宪对视一眼,虽然玛尔戬的覆亡已经注定,但二人都没有想到,最后的胜利竟然来得如此轻松,兵不血刃,便彻底平定了玛尔戬之乱。

王韶远远望着缓缓打开的踏白城城门,见到几十个白衣白帽的人从城中走出,终于不易觉察地吁了口气。

智缘轻轻念了一声佛号,目光若有所思地投向东方……

汴京大内,御书房。

赵顼的目光在巨大的天下郡县图上停留良久,沙着嗓子说道:「丞相,当朕还在藩邸之时,便时常听说你的大名!那个时候我常想,你就是朕的魏征、诸葛亮,得丞相相助,朕终于有一天,能成就唐太宗也比不了的事业!」他的目光从河套地区,移到了幽燕,热切的光芒一闪而熄。

王安石静静地侍立在一旁,低声说道:「臣有负……」

赵顼挥挥了手,苦笑道:「丞相不必有自责之语。桑充国说得有理,当日爱丞相亦切,今日责丞相亦过。

「朕即位已经七年,国家的财政较之仁宗时、先帝时,都要好得多了,无论如何,这是不争的事实。这是丞相的功劳!」

「陛下!」

「丞相一意求去,朕慰留不得。只是丞相虽去,但变法却绝不能中道而废,继丞相之位的人选,不知丞相以为何人最当?」赵顼终于委婉地接受了王安石的辞呈,他们两个人这时候并不知道王韶的胜利,但是即便知道了,事情也未必会有任何改变。

王安石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拜谢道:「谢陛下圣恩。」

赵顼走到王安石跟前,竟是亲自弯腰扶起,温声说道:「丞相快快平身。」

王安石站起身来,沉吟良久,方说道:「韩绛、吕惠卿,当可不负陛下之望。」

赵顼低头思忖一会,道:「韩、吕二人,的确可以不变新法之意,吕惠卿既有才­干­,又识大体,不记私怨,事事以国事为先,犹是难得的人才,只是得罪的人太多,且资历终是浅了,只恐有骇物议。」

王安石略有不解地望了赵顼一眼,说道:「当初陛下用臣之时,臣之资历,亦远不及韩琦、富弼、文彦博。」

赵顼背着手,微踱两步,又说道:「丞相所言是,那么蔡确此人如何?」

「蔡确亦是人才,只是略嫌急躁了,且不如吕惠卿能容人。」

赵顼点点头,又问:「曾布呢?」

「才有不足。」

赵顼转过身来,冷不防问道:「石越呢?」

王安石不由得一怔,这才明白原来皇帝竟然是想要石越入政事堂!

他想了一会,终是摇了摇头,说道:「陛下,石越的才华,只和吕惠卿差相仿佛,但是若论远见卓识,臣也自愧不如。说是宰相之材,的确当之无愧,只是毕竟年纪太轻,资历太浅!这个人,陛下不如给子孙留着用吧。」

「朕以为石越年纪虽然轻,但是颇为老成,似乎可以补此不足。」

王安石默然良久,缓缓说道:「陛下若一定想用,臣也不会坚持己见。不过若以臣之愚见,则以为让石越在地方做六年地方官,再回朝廷择一部寺做三年主官,然后再做两年翰林学士,十一年之后,此人便是宰相的不二人选。少年骤贵,升迁太速,有时候并非好事。」

赵顼微微点头,良久,才说道:「容朕三思。」

熙宁七年七月,为相五年的王安石,终于被皇帝批准了辞呈,但是皇帝也并没有许可他致仕,而是让他以「观文殿大学士、行吏部尚书、位特进、上柱国、太原郡开国公」的身分,权知江宁府事。

虽然王安石的罢相是旧党们孜孜以求的,但是这件事情却不值得他们多么高兴,因为仅仅在一日之后,皇帝即任命韩绛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以吕惠卿为翰林学士,几天之后,又进为参知政事,以此向他的臣民们宣告,他变法的决心,并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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