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王妃入殓的日子,可是司马承中却选择了亥时才入棺,经过灵堂时我看到里面跪着的丫鬟仆妇,猛然想起我也应该离开了,这种是非之地不应是我久留的。
于是我问大总管说:
“大公子在哪里?我有事想要见他。”大总管告诉我司马承中一直在自己的书房,顺着他的指引,我来到了书房门口,刚想敲门时门却“吱”一声开了,一个身穿黑衣身材高大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擦身而过时他眼神凌厉地看了我一眼,我心下一惊,看到了他腰上的那把弯刀,古铜色的刀鞘嵌着几颗褐色发亮的宝石,只觉得邪魅非常。
“有事找我?”司马承中出现在门边,高大的身影刚刚好镶满了那扇门,表情严肃,但却看不出伤感。我点点头,随着他进了书房。我的心里这时竟然有了一丝紧张,他坐下来看着我,似在等我说话。
“大公子,庆庭今天来是向您告辞的。”
他带着冷意的眼神紧紧地攫住了我的脸,我继续说:
“庆庭惭愧,没能治愈王妃的病症,如今亦没有脸面再留在王府,故恳请大公子开恩,放庆庭离去。”
“好,今夜子时之后,你便可离开王府。”他干脆的回答大出我的意料之外,“今夜,该陪葬的陪葬,该走的就走……”
他看着我,忽然阴狠冷绝的一笑,“知道刚才出去的那人是谁吗?”
“北漠刀王单一刀,一把嗜血弯刀不知杀尽多少高手。我会放你走,等今夜我还了我娘今生的心愿……”
我心下剧震,却又马上淡淡地笑笑掩饰自己的慌乱,说:
“大公子这话庆庭我从未听过,大公子保重,不管能否遂了大公子的心愿,庆庭在此别过,望大公子今后安康。”微微一躬身,转身就走,司马承中又在我身后说:
“你不信我能杀了他?温柔乡俱是英雄冢,”他轻笑两声,阴寒无比,“天香楼里有的是我的人,不然你以为我是如何得知你与他在雅座相会?我娘为我辛苦经营半生,我总不能连她的遗愿都无法达成吧!”
“大公子不怕庆庭泄密坏了公子好事?”停下脚步回头问他。
“你会吗?”他冷冷地说,“我和你之间,好像还有个赌约,忘了吗?”
我没有忘,他那嗜血的眼神我一直没有忘记。我佯装轻松的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屋子,把一些属于自己的物品打包了一下,其实也只有药箱和一小个包袱。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我坐在床沿上发呆,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包袱。梅继尧想必还在天香楼里风流快活吧,浑然不知大难将至,我该不该去通知他有危险?想起那个面带煞气的刀客,我心寒如雪,司马承中这次看来是孤注一掷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他请来的高手若无十分把握他如何敢动梅继尧?
想到这里,我跳下床,跑到后院的小屋中找杏花,问清楚她从王府到天香楼最短的路程该如何走。然后趁着天黑溜到马棚,我的小毛正孤零零地吃着它的“晚餐”,对不起了,这次不能带你出去了。我拉了一匹看似温顺的白马,看清楚两边有无闲杂人等经过后,拉着马推开了后院的门,走了出去。
一出后门,我马上跨上白马,其实我没学过骑马,只是想着跟骑驴差不多,一拉缰绳,往马ρi股上狠狠挥一下鞭子,马嘶叫一声放开四蹄疾驰而去。
这是通向天香楼唯一的一条路,眼看天香楼快要到了,我心头那块大石好像轻了一点。忽然间路的拐弯处出现一骑拦住了我的去路,如果再不收缰绳必然相撞,我大惊失色,一下子勒住了马缰,待看清楚来人时,一颗心急急下坠如石沉大海。
骑在黑色骏马上的司马承中一身黑衣在夜风中张扬,脸上的五官如刀刻般僵硬凌厉,眼里闪着极浓郁的杀气和深深的痛恨,我怔了怔,手脚冰冷,他不带一丝感情地对我说:
“你输了,你要践约。”
话一说完,他打马向前,一阵疾风扑面而来,我腰身一紧被他拦腰揽到自己的马上,他向着王府的方向纵马狂奔。
转眼到了王府门口,他一手拉着我下了马,一直往我住的地方走去,我不习惯被人这样拖着,可越挣扎他的力气越大,他一直把我带到我住的屋子对面那个破旧的院落,用力一脚踢开木门把我拖了进去才放开我的手,我一下子站不稳跌坐在地。
“你不是舌灿莲花的吗?为什么不分辨?我真想听听你的假话到底能编得有多动听,能不能一次又一次地骗了所有的人?”他无情地讥诮着我。
圆月高悬,月色清冷,辉芒遍地。然而院子中衰草连天,偶尔有风吹来沙沙作响,地上凌乱不堪的投下草木树藤斑驳的影子,一片荒烟迷漫。院子里一排厢房门窗尽是破落不堪,风从窗户撞进去不时发出呜咽声,我忽然觉得手足冰冷。
这个院子,就是杏花所说的那处“禁地”?
“我错了。”我看着他,心里的惧意稍稍压下了一些。他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眼里闪过一丝询问,我说:
“我真傻,你怎么能杀的了他呢?他五岁时你都杀不成他,我真是白白地担心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