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着他,又羞又怒;阿松瞪着他,想笑又不敢笑;瑶光瞪着他,惊诧而不可置信;而梅继尧却没有看他,目光淡淡然地往我脸上一扫,不动声色地说:
“坊间闲谈,长信侯竟也当真?”
我的心有如被凉水泼过,刚才的尴尬全变成心底的隐隐怒气。瑶光松了一口气说,“尧哥哥不好男风的,不然,他为什么会娶王妃呢?”
承中哈哈一笑,“王爷公主息怒,承中一句玩笑话,不必当真。不过,”他忽然握起我垂下的手,说道:
“庆庭,听到了吧?王爷对你无心,不若从此以后,就跟了本侯可好?”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司马承中,该死的每句话都是一枚手雷!梅继尧看我的目光越发的冷了,六月的阳光下眼里仿如有浮冰碎雪,他拂袖而起,冷冷地说道:
“茶已喝过,宣平,驶船回岸!”说罢便转身进了舱中,阿松和承中对视一眼,也跟着进了里面。
我站住船尾,衣袂迎风。我实在不明白继尧为什么不与我相认,是不相信我仍然活着么?但他没有可能认不出我来,一个人样子可能雷同,声音可能相似,但是说话的习惯语气还有眼神表情,哪怕只是一双手都不可能仿冒得一模一样!承中说那样的话他都无动于衷,他是真的不相信晴儿活着回来了?!
“庆庭在想什么呢?”瑶光纤弱的身子靠过来亲昵地说,我心底忽然涌起一阵反感,冷冷地说:
“船头风大,公主何不进舱歇息?”
“你不喜欢我?”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忽然变得冷冰冰的,眼里掠过一丝阴沉,那张绝美的脸霎时有些扭曲,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蛇蝎美人”这四个字。
“你不喜欢我?很好,我也不喜欢你呢!很不喜欢!”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芊芊玉手拉着我的袖子,我一皱眉往回一收手,“嘶”的一声,她竟然撕下了我一小幅衣袖。
我的怒气正要发作,不料她诡异一笑,忽然尖叫一声:
“啊——”接着“扑通”一声,水花猛地溅了我一身,我眼睁睁地看着一裘红衣的瑶光坠入了水中。
“发生什么事了?”船舱里的人奔至船头,阿松连忙问:“蜻蜓儿,究竟怎么了?”
“她跳下去了!”我震惊地指着水里的一圈圈涟漪说,话还没完的时候,那白色的身影已经跃入水中,片刻之后梅继尧抱着已经昏过去的瑶光破水而出,一身湿漉漉地立在船头。他把瑶光放在甲板上坐好,双掌贴着她的背推了两掌,瑶光吐了两口水,双目还是紧闭的,软绵绵地往后靠在梅继尧怀中。
承中一推我,“庆庭,去看看公主究竟如何了。”
我走过去半跪在她身边,执起她的右手按了按脉,接着伸手去按住她的人中。她微微睁开双眼,一看见我,双手猛地一推,我跌坐在地上,只见她气愤委屈地哭喊着躲到梅继尧的怀里,说: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推入湖中?!”说着把手中紧紧攥住的一样东西扔到我身上。
所有人都看见了,那是我的半幅衣袖。
原来,是为了这样……想栽赃?!我站起来,脸上的愤怒渐渐融解成嘴角的一丝冷笑,我看着梅继尧,声音清晰伶俐地说:
“我为什么要把这个女人推入湖中?我告诉你,我没有!现在你来告诉我,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她?!”
船上的空气顿时凝结了一般,梅继尧站起来,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他的身边依靠着浑身湿透楚楚可怜正小声哭泣着的瑶光。承中阿松也沉默着,大概他们早就想看我爆发的这一幕了。
“那你倒是说说看,”梅继尧还是那样的冷静,几近漠然,“公主为什么要冤枉你?!”
我一窒,手足冰冷,心底却有怒火燎原。
“禀王爷,船已经靠岸。”宣平不适时地Сhā上一句,梅继尧点点头,不再看我,牵起瑶光的手便走了下船。
刚想追上去,承中一把扣住我的手,也牵着我慢慢地走了下船。只听得梅继尧对瑶光说道:
“公主息怒,先回去换身衣服好好歇息。瑶光要惩治的人,就由继尧来代劳好了,切莫气坏了身子。”他把瑶光的手交给在岸边等候着的丫鬟,嘱咐她们在马车上好生伺候,终于马车辘辘远去。
这时,承中和阿松齐齐跪下,说道:“属下办事不力,让屹罗慕珏劫走了太子慕遥,请王爷赐罪!”
梅继尧冷笑道:“两位此次可真谓同心协力,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王爷吗?慕珏一人之力竟能逃过追风骑的围捕?来人,把他们拿下!”一旁的兵卫听令一拥而上,承中和阿松也没有反抗,束手就擒。
“把两人投入绵远大狱,没我的旨令,任何人不得探视!宣平,你把冒犯了公主的庆庭押回守备府,好好地看管!待本王处置!”说完,梅继尧径自上马,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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