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
南宋度宗咸淳年间。其时,皇帝昏庸无知,奸臣贾似道把持朝政。皇帝不堪国事,奉贾似道为帝师,但凡大小朝务军务,皆问于贾似道。直把一个贪婪成性、不学无术的权术骗子,当成了贤良忠臣。而那些忠于朝廷,敢有作为的忠良贤士,却被诬陷成了势利小人、贪官奸佞。朝廷*糜烂,已经到了无可复加的地步,整个已经成了藏污纳圬、敛金聚银的生意场。
可谓,春花秋月知多少,醉生梦死常言欢,军情急报积如山,却只拿它做柴烧。
其时,元军围困樊城已近四年,却无一支朝廷大军前来援救。
春雪过后,正月里的樊城,异常的寒冷。城内一片荒芜,随处可见覆盖在雪里的断瓦残垣。市井街道,惨败不堪。
襄樊两城少柴薪,房屋的门窗和房梁,能烧的东西,大都被折去,用以取暖升灶。大雪未融,银装素裹,渺无人烟。
元军采用兵法上的“以兵养兵”之道,所谓“顺者昌,逆者亡”,稍有抵抗,便有屠城之祸。这也是迫使百姓们奋力抵抗,誓死卫城的根由。
相类相从,即便是妇孺尚知,“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道理。一时全城上心,全民皆兵,便是老弱妇孺,只要跑的动的,都不甘于后。
一阵寒风吹过,吹起了哪家的窗纸,在天空飞舞飘荡。寒风呼啸,吹得义功德酒楼门前的布幡噗噗作响。
傍晚,灰暗的天空又开始下起了小雨,细雨冰冷异常,润物无声,万籁俱寂,只有远处那战鼓呐喊声,显得格外响亮。
“咯吱、咯吱……”一阵的缓慢的踏雪声,打破了四下的宁静,在这空旷的街道显得格外的刺耳。顺着脚步声望去,一个纤瘦的身影,慢慢从街道转角转出来。
那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穿紫色锦缎皮袄,露出毛绒绒的貂皮领子。腰间挂着一个半圆形的飞龙玉佩,脚穿一双绣花长靴,服饰甚是华贵。
只见她双手互搂,寒风和雨吹来,乱了她的满头青发。那略显苍白,有点稚嫩,风僝雨僽中绝美的容颜,更是显得凄美异常,让人见了不免生出怜惜之心来。
义功德酒楼,是少数幸存建筑之一,楼高十三米,楼分三层,青砖碧瓦,雕栏画栋。虽荒废日久,却也掩饰不住他过去的辉煌。尤其楼牌那“义功德酒楼”五个金色的草书大字,被雨水洗礼后,更是眩目。
自从蒙古大军围城以来,义功德酒楼掌柜,便将家财及粮食都捐了出来,后又率先带着一家老小到城楼帮助官兵守城。
守将牛富嘉其为人,出公示以表之。华词褒赞,多赞其忠义之气可嘉,大度之气可表,当为全城商贾百姓之楷模。
后义功德酒楼的掌柜在战争中殉难,只余下些孤儿寡妇。悲尽愤来,依旧在后方尽责尽力,不甘人后。人们感其一家恩义,有意为其后人保留一份资产,是以义功德酒楼才没有招到破坏。
小姑娘早就知道义功德酒楼的名气,十几天前她偷偷跑进去过,里面的桌椅屏风都没有动过,上面虽铺满了灰尘,但从格局布置上却还是能看得出他过去的繁华。
外面的风实在是太冷了,小姑娘急步跑着进了义功德酒楼。义功德酒楼的门比较厚重,费了一点劲才将它推开,风吹起门上的灰尘,吹到了她的鼻子里,打了个喷嚏。紧抱着身子的左手不由的松开,寒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冷颤。她慌忙的窜了进去,极快的关上门,方才感觉好些。
风吹得窗子“砰、砰”作响,室内的光线也跟着声音的起伏忽明忽暗。室内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地板上有一些凌乱的脚印,脚印大小都一致,小姑娘记得那是她上次到这的时候留下的。很显然,这些天这里除了她再也没有人来过。
小姑娘蹒跚的转过一张屏风,走到一张椅子前,拾起桌子上那块抹布,抖了抖。烟雾般的灰尘,让她不由得又打了个喷嚏。她用抹布轻轻的拭去椅子上的灰尘,又哈了口气,用搂着身子的左手,在上面擦了擦,看干净了,方才坐下。
在寒冷中绷紧着的身子,也不由有点放松。但那从窗外一阵阵吹进来的寒风,还是让她在松开搂着的身子的手时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