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头无疑主宰着这个梦,他的一言一行,一个决定,都决定着这个梦的美或恶。所以陈乐很害怕老头说话,害怕他把美梦变成噩梦。
好在老头没有说什么,直到老头走出门后好一会,陈乐都没松气。盯着门口,生怕老头从门口走进来,把那块石头往桌上一扔,要他退钱。
陈乐小的时候家里穷,基本上没有什么零花钱,一角一分得来的都不容易。就是想买块电子表,吃个冰棒都难。无形之中,钱在陈乐心里的重量慢慢加剧。他很在乎钱,在乎别人有的,他没有;别人能吃的,他吃不着;别人用的,他不能用……。
一万块钱能吃多少冰棒,能买多少块电子表……,那是难以计数的。至少陈乐算不清楚,他也不肯算清楚。假如铁板的事实变成梦幻泡影,那这个打击,对于陈乐来说,那是无法计量的。
既然有了心事,饭菜也就变得没有口味了。陈乐一碗饭,直吃到钟建文和他母亲都吃完了,还没吃完。陈乐只一个劲的盯着电视看,眼角的余光却盯在门口。
好在钟建文父亲喝酒,饭局也就无形中被延长了。陈乐看到钟建文他们都吃完了,三口两口就把饭往嘴里塞,饭冰冷难以入喉。陈乐倒了一杯茶,一口饭,一口茶,终于把那碗饭吃了个干净。把碗一放,算是完成任务。
钟建文母亲,看到陈乐那样,忙说:“陈乐,菜不合口味吗,可要吃饱。你再吃一碗,要吃什么菜,我去叫他们炒……。”
陈乐看到满桌的菜,那里好意思,赶忙说:“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吃饱了,谢谢,我真的吃饱了……。”
钟建文母亲,笑了笑,转头看了钟建文的父亲一眼,说:“我说呀,这里的厨师还没我手艺好,下次,你来我家,我给你做一些好吃的,保准吃得你赞不绝口。”
陈乐“呵呵”的笑。不知说什么好。
钟建文终于发言了,笑着说:“可乐,真的,我老妈炒菜一绝,你看我不肯在学校食堂吃饭,大老远的跑回家里,就知道了……。”
陈乐只是“呵呵”的笑,那里说得出话来。心里想象着钟建文家里的装饰和布置,以及吃饭时的情景,再想到钟建文父亲冷冰冰、正襟危坐,那饭肯定吃得不是滋味。心想,我还是不去了,吃这样的饭,菜再好吃,也吃不出味来。
酒足饭饱,钟建文父亲又开始抽烟,打算小憩过后,便走。看到服务员过来,仰着一张通红的脸,问:“你们老板那去了,怎么一整晚……没看到老钱过来,也……也不过来陪我喝几杯……。”他喝得多了点,口齿已经不是很清楚。
服务员,连忙陪笑,说:“我们老板,出去有事了,还没回来,你慢慢吃,他可能等会就回来了……。边笑边说,边往外走。
钟建文父亲听得直蹙眉头,他是肯定不愿多等的,只坐了一会便招呼着大家走。几人簇拥着下了楼,钟建文父亲到柜台说了一句“小唐,今晚的记在帐上”便率先朝门口走去。
恰好这时一大帮人从门口挤了进来,钟建文父亲只好站在一旁,有些不高兴的盯着进来的人。钟建文父亲有一项本事,看过的人,基本上能达到过目不忘。当然这项本事,和他的职业息息相关。
进来的一帮人穿着流里流气,一看就是在社会上混的人。跋扈嚣张,绝不好惹。钟建文父亲当然不怕这些人。钟建文父亲的目光在那帮人脸上一扫而过,当他从里面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后,吓了一跳,不由得低下了头。酒也醒了,头脑变得异常灵活。
钟建文父亲刚从一张向全国下发的通缉令上看到这张脸,那是连续抢劫杀人在逃的通缉犯。钟建文父亲万万没有想到,他胆大包天,竟敢公然到酒店里吃饭。而让他这一地的公安局长碰到了。
钟建文父亲生怕人丛里有人把他认出来,侧着身子低着头,不敢再看一眼。
好在那帮人一路狂笑高谈阔骂,目中无人,也没人注意到他。
钟建文父亲佝偻着身子,看着那帮人走了进来,便快步走了出去。到了门口,走了几步,到了一个卖部后,才停了下来,长舒了口气。
小卖部的老板在屋里吃饭,看到有人进来,便跑到柜台前来。看了看钟建文父亲一眼,没有说话。
钟建文父亲站了一会,便到门口探着身子往酒楼门口望。见陈乐几人也跟了出来,正站在酒楼门口东张西望。钟建文母亲嘴里还在说着责怪他的话。
钟建文父亲见那帮子人中没有人跟过来,松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喊:“我在这买包烟,建文,过来。”
几人看到他,都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