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也没闲着,照着日军阵地的枪口火光打,子弹嗖嗖地两边飞,夜空中一道道火红的弹痕。丁三拽着那个日本兵,踉跄着拖到工事边上,一脚踢到战壕里,感觉嗓子干得要命,嚷了一嗓子:“谁他妈有水?”
一个四川兵从壶里倒了,用搪瓷碗递过去。丁三接过一仰脖子,喝光了之后,把碗还回去,心里面定了定神。自己班里的兵也都围过来了,几个人七手八脚把日本兵绑了。陈连长听说在阵地前面抓了个鬼子,也过来看,有勤快的把防炮洞的马灯拧着了,挑在陈连长头上。
灯光下面这个日本兵小肚子挨了一枪,眼见着就不行了,血糊糊的,黄粗棉布的军装红了一大片。
“妈的,你真能整,怎么干着的?”
“听着有放枪的,就摸过去看,见着动弹,口令也没回,照头就搂我一枪,我就比画一枪,结果就干着了。”
“你们几个,把他包一下,赶紧送营部,看能不能整活了。”陈连长招呼几个老兵。
“妈的,是个查线的兵。”老兵从他身上搜出个线套子和钳子,举着给连长看。
“这个给老孙,他有用,你们几个赶紧抬人,晚了就他妈死■了。”
几个人抬着人往营部走,丁三回自己班的工事。突然防炮洞边上腾起一团火,一声巨响砸在丁三的耳膜上。
紧跟着又一发迫击炮弹砸过来了,丁三抱着脑袋趴在壕沟里,心里骂着又他妈的打冷炮,起身几步跑到自己的班上,几个兵都在那儿猫着呢,“妈的,炮打得真邪乎。”大家都在骂。
这段时间的拉锯,双方都经常这样打冷枪冷炮,可丁三他们营的迫击炮弹几天前就打光了,所以挨炮击的时候只能干挺。
炮击持续了大概十分钟,终于又消停下来,这会儿就要抓紧时间睡觉。小双刚冒了句话,丁三一嗓子就给吼回去了:“小样不睡觉,扯什么淡。”阵地上顿时安静下来,丁三琢磨着班上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而且也没新兵补充,整训那会儿十一个爷们,现在只剩了七个了,照这下去,自个啥时候能回家真是没谱。“唉,活着干死了算,管他那些完蛋操的。”丁三心里想着,结果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眼睛再一睁,天麻麻亮,拿袖子抹把脸。其他几个班的兵还都睡着呢,丁三也就没打算叫醒自己班里的兵。他空着手摸到另一个班的工事那儿,班长陈四海睡得横七竖八,丁三走过去一脚踢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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